在修仙江湖中,凤凰乃尊贵至极的存在。
然而我,竟沦为师傅慕雪寒掌中随意玩弄的吉祥瑞鸟。
昨日他还对我呵护有加,宠爱备至。
今日他却狠心拔我尾翎,取我凤凰之血,仅为了救他那位心爱的师妹。
这份委屈与愤怒,我已忍无可忍,决定予以回击!
当我的凤凰神火怒燃,整个山巅都为之震颤。
而他,在火光之中惊恐失色,声声呼唤我的名字。
此刻,我不仅要让他感受到我的怒火,
更要让他明白,凤凰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1
烈焰断羽
我轻轻颤动翅膀,将自己缩作一团,紧紧依偎在冰冷的玉石之上。
背部如被烈火炙烤,痛入骨髓。
慕雪寒手持冰魄剑,剑尖抵着我的第七根尾羽,冷气沿着羽毛根部疾速蔓延,直侵筋骨。
心中暗自咒骂:昨夜他还与我昵昵私语,浓情蜜意,不想今日竟翻脸无情,如同陌路。
师尊,手下留情啊。
我紧缩脖颈,尽可能向后躲闪。
尾羽尖端火星四溅,犹如细雨纷飞。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已用他那双有力的大手为我轻抚羽毛。
然而现在,剑尖上染着的凤凰血,点点滴滴落入专为他的师妹紫璃熬制的补药之中。
慕雪寒衣袖上的凤凰纹样,随着他手中冰魄剑的挥动,让我眼前一阵眩晕,心中不禁泛起酸楚。
那凤凰纹,还是三百年前我以自己的尾羽丝线为他绣制而成。
那时,我刚被他自山涧中救回,遍体鳞伤,焦黑如炭。
自那日起,他日日将我捧在心口,生怕伤了我分毫。
啾啾,忍耐一时。
忽而他语气变得柔和,剑尖却向我的护心羽逼近几分。
我瞥见他的衣襟上那抹淡雅的胭脂红,此刻在我看来,却是如此令人作呕。
门外,小徒弟急切的哭喊声由远及近:
师尊,师尊!紫璃师叔她又吐血了!
慕雪寒手腕一颤,我那第七根尾羽应声断裂。
这可是我耗时百年,精心积累的尾羽!
慕雪寒,昔日你被魔尊重创,内丹破碎,是我以半条性命为你续命!
我猛地扇动翅膀,径直向中央的药鼎冲去。
药鼎中的玄冥水沸腾翻滚,我的尾羽在其中随波逐流,那是为紫璃准备的滋养之药。
现在你却要拿我之羽去救那所谓的绿茶婊你可曾知晓她与魔尊……
我的话未落,便被他一把掐住脖颈,狠狠地按在药鼎边缘。
脊背与药鼎碰撞,滚烫的触感让我心痛欲裂。
我嗅到了尾羽被烧焦的味道。
这一幕,似曾相识,那破旧药鼎,三百年来始终与我犯冲!
三百年前,我因偷食化形丹不慎坠入鼎中,慕雪寒不顾自身,赤手将我救出,他的掌心因此烫得皮开肉绽。
而如今,他竟将我视为药材,无情地折磨。
慕雪寒,你这个负心人!我梗着脖子,大声痛斥。
当我的护心羽被残忍地拔下,整个房间瞬间被熊熊火焰吞噬。
梁柱发出痛苦的断裂声。
我抬头望去,在三百年前自己所刻的字迹依旧清晰——慕雪寒,你这个大混蛋!
旁边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秃毛凤凰。
那时我初学化形,因偷吃丹药被他责罚,愤怒之下我以凤凰真火焚毁半间房屋。
啾啾,他声音嘶哑,语气虚弱,再给师尊一根尾羽,这是最后一次。
我颤抖着,痛到极致,反而笑出声来。
翅膀上的火星溅在他的衣襟上:
上个月你取我翅尖之羽为紫璃制簪,你说那是最后一次!
上上个月,你取我血为她调脂,你说那是最后一次!
你究竟有多少次‘最后一次’
我心中的愤怒如火山爆发,今天我定要将这山头烧成灰烬!
在火光冲天的瞬间,我听见他撕心裂肺地呼唤着啾啾。
他袖上的凤凰纹样也在火中扭曲变形。
你等着,待我涅槃重生,定要将你这山头的梧桐树连根拔起!
然而,凤凰浴火,痛苦万分,痛的我泪水竟难以流出。
2
凤凰涅槃
当我睁开眼睛醒来,
周身犹如遭雷击一般剧痛。
甚至深入骨髓,仍能感到电光石火般的刺痛。
一探之下,我忍不住痛呼连连!
我的尾巴已然变得光裸。
七根华丽的翎毛,如今仅剩半截焦黑的残骸,活脱脱成了秃尾之鸟。
此时的我,真是泪水难禁。
嘿,醒了吗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猛地一颤,火星子砰然溅在白玉床沿。
抬头望去,一个黑衣男子正闲适地坐在窗棱之上,
手中把玩着我那烧焦的尾羽。
我急忙退至床角,惊问道:你是何人可是慕雪寒派你来拔我羽毛的告诉你,我现在只剩……。
慕雪寒此刻正疯狂地在三界找寻你的踪迹。
他一笑而下,铁面具下露出苍白的下颌。
哎,你眼睛怎的泛红我轻触眼角,硬是将泪水憋回。
小凤凰啊,可知你那位慈爱的师尊,为何会突然转变心意他挑逗般地说道。
他指尖轻绕着我遗落枕边的火星。
三百年前青梧山的那场暴雨,你真的相信是巧合吗
我翅翼上的火焰顿时暴涨。
三百年前,我涅槃未果,坠入山涧,焦黑的身躯连乌鸦也嫌弃。
正是慕雪寒将我救回。
你的护心羽是否缺了一根他忽然伸手按在我心口。
我低头一瞥,只见金色羽毛中心赫然缺了一角。
记忆瞬间倒流至昨夜——
慕雪寒在拔出我那根羽毛时,指尖泛起诡异的紫光。
面具人突然将一颗火烫的丸子塞入我口中:
吞下它,这是用你自焚的火星所炼制的。
我被噎得双眼翻白。
只听他轻笑:慕雪寒以你羽毛救人之举,与当年魔君剔取你族人凤凰骨的情景,何其相似。
我体内血液顿时凝固。
三百年前的灭族之痛,我曾蜷缩在母亲燃尽羽翼下,亲眼目睹魔君手持剔骨之刀。
刀柄上缠绕的鲛绡——与慕雪寒日常佩戴的抹额,如出一辙。
此时,窗外突然传来破空之声,
面具人一把提着我后颈:抓紧了!
眼前一花,我已腾空而起。
下方传来慕雪寒含冰的声音:放下她!
师尊!紫璃的矫情呼喊声也随之传来。
您曾答应我,要为我取得凤凰之血!
我瞥见慕雪寒雪白衣襟上,沾染着金红色的血迹。
那是我昨日溅上的。
他抬头望来,我本能地拍打翅膀,
却被他随手抛出的缚仙索紧紧束缚。
别闹了,啾啾。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我看见他左手暗暗捏诀——
那是苍梧峰的禁术,专用于囚禁凤凰之魂。
面具人忽然在我耳边低语:
还记得你涅槃那天,梧桐树下埋藏的秘密吗
我脑海中突然闪现一道金光,母亲临终前的嘶吼如雷鸣般在我耳边回响:
去挖掘树根!
就在缚仙索即将收紧之际,我竭尽全力吐出一颗火星子。
那点微光落在慕雪寒袖口,将绣有金线的袖袋烧出一个孔洞——
从袖袋中滑落的胭脂盒上,魔尊的图腾刻印赫然在目。
3
真相破茧
我被束缚在仙索之中,整个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那根陈旧的绳子仿佛有生命般,顽固地往我的骨缝深处钻。
戴面具的男人忽然吹了声尖锐的口哨,
慕雪寒布置在地面的剑阵立即调转方向,齐刷刷地向紫璃发起攻击。
师尊救我!紫璃的声音凄切而惶恐,泪如雨下。
然而,她的动作却敏捷无比,袖中翻出一朵朵黑莲花,瞬间将剑阵炸得四分五裂——
那黑莲花,我在魔尊的巢穴中曾亲眼目睹!
慕雪寒的面色如同锅底一般漆黑,挥袖震开纷飞的剑刃:
阁下究竟是谁他冲着面具男怒喝,
但他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我的翅膀根部。
我这才发现,适才挣扎过猛,掉落了一撮金红色的绒毛,正悠悠飘向他的方向。
是你老祖!
面具男突然提着我后颈,直冲云霄,
狂风呼啸,我根本无法睁开双眼。
待得喘息片刻,我发现自己正蹲在一棵焦黑的梧桐树上。
树杈硌得我的尾巴钻心的疼。
喂,我用翅尖狠狠戳向他的面具,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祖坟所在
这棵梧桐树我记忆深刻,连树干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抓痕,都是我三百年前留下的。
那时的我,总是恐惧涅槃不成,
终日在这棵树上刻写遗书,唉声叹气。
这时,面具男突然摘下面具,
我惊得差点从树上栽落——
这张脸,活脱脱是年轻版的魔尊!
但他的眼角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与记忆中的魔尊略有不同。
当年在你蛋壳上撒尿的可不是我。他语气轻佻地说完,弹了我一个脑瓜崩。
我是你哥,亲生的。
我翅膀上的火苗噗嗤一声熄灭:胡说!我们凤凰都是独一无二的!
娘是凤凰,爹是魔尊。
他从袖袋中取出一片焦黑的蛋壳,上面还粘着可疑的黄色痕迹。
远处传来轰隆的雷鸣声,
慕雪寒的剑气硬是将天空撕裂一道缝隙。
我哥抓着我躲进树洞:快!
他自己则提着一把菜刀冲了出去。
我用爪子刚刨了两下就触到硬物,挖出来一看,是个雕有火焰纹的玉匣子。
打开玉匣子,里面的东西几乎闪瞎了我的眼——
里面躺着一根金光闪闪的凤凰骨,旁边还有一封血书。
啾啾亲启
这四个字迹潦草如狗爬。
没错,是我娘的笔迹。
信中提到,当年魔尊并未灭绝凤凰族,而是慕雪寒的师父所为,
目的是为了炼制长生丹。
突然间,咣当一声响,
我哥被击飞,砸在树根上,面具碎成八瓣。
慕雪寒踏着火星走来,
他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诱哄着:啾啾,把凤凰骨给我,师尊带你去吃烤鱼。
这招在三百年前就屡试不爽。
那时的我,总爱蹲在炼丹房顶上等待他的投喂。
我紧握玉匣子的爪子颤抖不已,
突然发现他腰间的胭脂盒冒出紫烟。
我心中一热,叼起凤凰骨便吞下,
喉咙一阵剧痛,我直翻白眼,摇头晃脑。
烤你个头!这局我要翻盘!
慕雪寒的眼神突然变得狰狞,剑尖直指我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傻愣愣地打了个带着火星子的饱嗝——
轰隆声中!整棵梧桐树化为漫天金雨,飘飘洒洒。
我全身骨骼噼啪作响,华丽地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慕雪寒的剑正插在我哥的肩头,
而我正悬浮在半空,身后展开的翅膀遮天蔽日,
每根翎毛都燃烧着熊熊的地狱之火,光华夺目。
4
浴火逆袭
我的羽翼轻轻摇曳,火星便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慕雪寒那洁白的衣衫,眨眼间多了七八处焦痕,瞬间变为褴褛的乞丐装。
很酷,却失了雅致。
你不是说过,凤凰血能驱散寒毒吗我一挥羽翼,将哥哥肩头的剑击落。
又故意用爪子碾碎那胭脂盒:这东西与魔尊老巢中驱蚊的盒子别无二致!
就在这时,紫璃破云而出,手持一柄冒着绿烟的香炉,大声疾呼:师尊,勿与她多言!
话音未落,香炉已向我砸来。
烟灰散尽,化作无数蛊虫,令人心惊。
我欲喷火反击,不料却打出了一记带着烤鱼味的嗝。
蛊虫群瞬间被点燃,化为一团火球,映红了半边天际。
哥哥捂着肩膀,痛得扭曲,却笑得如同鹅鸣:妹妹,你这招果然高明!
慕雪寒忽然手指翻飞,我周身羽毛瞬间凝霜,如冰渣般脆弱。
这正是三百年前,他教我用以败火之术。
我的翅膀沉重如铅,眼看就要摔得粉身碎骨。
接着!哥哥抛来一件黑乎乎的物体。
我接过,哎呀,差点烫掉我的爪子——竟是一把漆黑的剔骨刀!
刀柄上的鲛绡突然苏醒,将我的爪子紧紧束缚。
紫璃笑容满面,嘲讽道:没想到吧这刀只认魔族血脉!
她指尖的黑雾直冲我的天灵盖。
我慌忙对慕雪寒大喊:师尊,你的袖袋掉了!
趁他分神,我全力将刀甩出,擦着他的耳朵钉入炼丹房牌匾。
苍梧峰三字断裂,伴随着咔嚓声化为碎片。
我身上的冰碴子噼啪落下,我挣脱鲛绡,一爪掀翻炼丹房屋顶。
藏在梁上的密信纷纷落下,竟是紫璃与魔尊的往来信件,日期竟然在我涅槃之前。
紫璃,你个叛徒,当年向我涅槃之火中掺寒毒的就是你!
我愤怒至极,火星四溅,烧着了慕雪寒的袖口。
他手忙脚乱扑火,那模样,竟与当年为我烤松子时一般无二。
紫璃化作黑雾逃窜,哥哥提着菜刀紧追:妹宝,撑住!哥去收拾这个混账!
炼丹房地动山摇,裂开一个大洞。
我看见洞中的水晶棺中躺着一个与哥哥一模一样的人——真魔尊!
慕雪寒从背后抱住我:啾啾,你现在吐出凤凰骨还来得及。
我一口火星糊在他脸上:吐你个大头鬼!
趁他松手,我叼起水晶棺,向火山口冲去。
当年他们欲得凤凰骨,今日,我便让整个修仙界品尝烧烤之乐!
身后爆炸声震天,我羽毛焦灼卷曲。
烟尘散去,掌心火纹浮现,我回忆起三百年前的雨夜,
慕雪寒将我从山涧救起,鲛绡上的不是雨水,而是洗不去的血迹。
5
金羽焚天
远处,剑鸣声如潮水般阵阵涌来,我翅尖跳跃的火星瞬间熄灭。
慕雪寒踏着飞剑,如疾风般掠至,
他身上那件原本洁白如雪的衣裳,如今焦黑破烂,似渔网般凌乱,手中紧握着半截焦黑的抹额。
啾啾...他的嗓音沙哑,仿佛刚从烟火中逃生,
你真的愿意相信那个魔头吗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翅膀一振,那本从魔尊水晶馆中获得的手册便出现在手中——
书页哗啦啦翻至第三百页,泛黄的插画上,一个道士正往凤凰蛋里塞骨头,
那道士腰间的玉佩,与慕雪寒现在所挂的,竟是一模一样!
紫璃突然从灰烬中爬出,这朵顽强的绿茶,竟在生死边缘挣扎而出,她灰头土脸,大声呼喊:师尊快抢!别与他们多费口舌!
她掌心涌起一股黑雾,直冲手册,
却被及时赶回的我哥,一鸡腿骨戳中,痛得她黑雾消散,哀嚎连连。
慕雪寒突然捏碎腰间的玉佩,
我全身羽毛瞬间倒竖——
这个叛徒,竟然启动了师门的护山大阵!
苍梧峰开始不断有巨石滚落,炼丹房也在轰鸣声中轰然倒塌。
我叼着手册,向山口撤退,
慕雪寒紧追不舍,此时他的双目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泪:
啾啾,你可知道,我已等待你三百年......
他的剑尖突然转向,直刺紫璃。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九幽寒蛊的来历吗
你自称中了魔尊的九幽寒蛊,不过是欺骗世人的诡计罢了。
紫璃被剑刺中,胸口喷出一串串血花,血花落地化作一条黑鳞蛇。
我哥轻吹了声口哨,痞气十足:
呦,瞧瞧,慕长老你这是在养蛇呢
岩浆沸腾,咕嘟咕嘟冒着泡,
我不小心松开了爪子,手册掉入岩浆,化作几个金色大字:
涅槃非死,浴火溯源。
我全身骨骼突然炙热,失去的记忆如洪水般涌现——
三百年前,那个慕雪寒将我救起的夜晚,
他抹额上流下的,并非雨水,而是我娘的鲜血!
他师父举起剔骨刀逼近时,
这个傻子舍命将我塞入炼丹炉,自己却硬生生承受了三道雷劫!
你何必假装深沉,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我挥动翅膀,岩浆如瀑布般泼向护山大阵。
你对紫璃的深情,也是虚假的吗
你这个人,何必装作渣男负心汉!
慕雪寒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他们说......只有让你对我怀恨在心,你才会涅槃!
话音未落,他被阵法反噬,喷出一口鲜血,那血中掺杂着金丝——
那是他当年喂我吃丹药时留下的病根!
我哥突然将菜刀甩来:
妹宝!给我砍了他!
我握紧菜刀,全身化成火球,撞击阵眼。
身后传来慕雪寒的嘶吼:
啾啾,不要!啾啾回来,你会......
轰隆!轰隆!轰隆!
山崩地裂的巨响中,我睁开眼,满天金羽纷飞。
慕雪寒躺在我翅膀下,手中紧握着半根烤焦的凤凰羽。
我尾巴处一阵冰凉——糟糕!
嗷!尾巴的毛又被烤掉了!
我这是烧烤功能又升级了!毛又被烤光了。
我再次变成了秃毛的凤凰——啾啾——真是欲哭无泪。
6
情定丹霞
我叼着慕雪寒掠过喧嚣的菜市场,
卖猪肉的张大娘惊得差点将秤杆抛向空中:啾啾姑娘,今日这是要表演空中飞舞吗
我潇洒地一扬头,将慕雪寒抛进了驴肉火烧摊的棚子里。
他腰间还别着那截焦黑的抹额,与叫花鸡的包装绳忒像。
哥哥踩着菜刀紧追不舍:妹宝啊,你飞慢些!哥哥的发型都要变成拜拜手了!
慕雪寒颤颤巍巍地从蒸笼旁爬出,手中紧握着那根烤焦的凤凰毛:啾啾,你的尾巴……!!!
闭嘴!我一声怒吼,一翅膀掀翻了三个蒸锅。
你先解释清楚你装作负心汉让我流泪的事情!
锅盖在青石板上乒乓作响,摊主王二麻子蹲在墙角,数着赔偿金,笑得合不拢嘴。
慕雪寒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串糖葫芦:这是三百年前欠你的。
糖衣已融化,黏手;山楂干瘪得像老人的脸。我鼻头突然酸涩起来:
那年,我蹲在炼丹房顶上撒娇,告诉他人间的小娘子都有糖葫芦吃。
他连夜御剑飞驰三千里,只为了为我带回一串糖葫芦,回来时霜花挂满了他的睫毛。
现在的糖葫芦都是按斤卖的……我嘴硬地接过,心绪不宁,翅膀尖的火星子滋啦一声,将竹签烧成了炭。
地面突然裂开,紫璃顶着爆炸头从中钻出,手里举着半块棺材板:都别动!我要……
哥哥挥起驴肉火烧的案板,一声响亮:真是个没眼力见的……,
没看见这儿正在上演偶像剧吗
案板上的葱花飞溅,糊住了紫璃的眼睛,辣得她一个踉跄,又跌回了地缝中。
慕雪寒突然抓住我的翅膀根:后山……,话未说完,又咳出两口金色的血,血溅在糖葫芦上,宛如琥珀糖葫芦。
我这时才看到他后背插着一片阵法碎片,伤口还在冒着黑气。
你这家伙是不是属哑巴的疼都不会出声啊!
我急得火星四溅,将王二麻子的钱匣子烧了个窟窿。
慕雪寒却笑了,伸手摸着我的光秃秃的尾巴:这样子,还挺像烤鹅的!
我扛起他就向后山飞去,哥哥在后面大喊,调侃我:
妹宝啊,咱们可不能见色忘义啊。
烤箱升级,你这是又要烤什么美味啊
丹霞泉冒着热气,我扒拉着慕雪寒的衣裳,手却在颤抖。
三百年前,在这里他为我洗过焦黑的翅膀。
如今,他背上狰狞的伤口中,竟然还嵌着我当年掉的凤凰羽!
护山大阵需要认主……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你在撞阵眼时,我用自己的本命剑替换了阵眼。
我猛然想起撞阵时的那声脆响,原来是这个傻子,用自己的剑灵为我挡下了死劫。
我师傅临终前曾说过……慕雪寒紧紧握着我的手,
凤凰骨能补天裂……
他指尖轻点我的胸口:你昨夜吞下的,是这世上最后一块凤凰骨。
远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转头看到苍梧峰顶裂开了一道紫色的缝隙。
紫璃疯狂的笑声从地底传来:魔尊大人!通道打开了!
哥哥踩着菜刀飞速掠过天际,衣袖猎猎作响:
妹宝啊!你家祖坟冒的不是青烟,而是浓重的紫烟!
慕雪寒将我推进泉眼中:阵法即将崩溃!
他手中捏着诀,是我最讨厌的定身咒。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活你个大头鬼啊!我一口咬破他的指尖,定身咒反噬,震得我牙根发麻,
三百年前你装英雄,现在还想再演一场苦情剧吗
凤凰骨在我体内沸腾,我全身燃起金焰,直冲云霄。
在慕雪寒的惊呼声中,我硬是将裂开的紫色缝隙烧得愈合——
是用我新长出的尾巴毛烧合住的!
看见了吗
我向他炫耀:这才叫凤凰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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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心火重生
我哥哥的菜刀紧贴着慕雪寒的脖颈,逼出了斑斑血迹:
你这家伙演技真不错,身为魔族却装作什么正义使者
慕雪寒忽然捉住刀锋,径直向自己的心脏刺去。
鲜血如暗夜中的红梅,溅满了我的面庞:
三百年前,我便已抛弃了魔丹。
他的胸膛中涌出一团黑雾,雾气凝聚成了一个与我哥哥有七分相似的身影——
糟糕!真正的魔尊!
紫璃从地缝中尖叫着爬出,指甲猛地伸长三尺,向魔尊抓去,口中大喊:魔尊大人!
我翅上的火焰噗的一声,因惊吓而熄灭: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们魔族的事情,怎么比话本中的故事还要离奇!
魔尊的幻影举手欲掐住我的咽喉,我急忙掏出珍藏了三百年的臭豆腐,抹了他一脸:
让你尝尝这份见面礼!
魔气被激得滋滋作响,冒出青烟。
这一招还是慕雪寒教的,他曾告诉我魔界之人皆畏臭豆腐。
妹宝快逃!我哥哥挥舞着菜刀,拔腿便跑,边逃边喊:这回我们可玩不赢了!
我抓住慕雪寒的衣领,直奔火山口。
他轻飘飘的,宛如一张薄弱的纸片。
昔日,他为我挡下雷劫,从此身染病根,他的血液,如今已成了金中带黑的色泽。
我冲他大喊:坚持住!我还没找你算欺骗翎毛的账呢!
魔尊的怒吼震动山石,令它们四散飞溅:小凤凰,你吞下的凤凰骨是我妻子的!
我踉跄一步,几乎从云端跌落。
三百年前灭族的那个夜晚,我娘亲确实抱着一个蛋——
难道我哥哥是魔尊的亲子,而我却是那个被调换的仙魔混血儿
一切都被颠覆了!
你们家的族谱,简直比炸炉的丹药还要混乱!
我扇飞追兵,火星点燃了紫璃的爆炸头。
她顶着燃烧的头发边逃边诅咒:慕雪寒,你不得好死!
怀中的人突然动了一下,冰凉的手指抚摸着我的秃尾巴:火山口,有补天石……
补天个头!我一掌推开他的手,你先把你的幻想补补吧!
岩浆的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庞,嘴角却挂着一抹顽皮的笑。
魔尊忽然瞬移至眼前,我急忙刹车,差点将慕雪寒抛出。
这老家伙手中竟然握着我娘亲的凤凰簪:好女儿,叫声爹爹,我便还你。
我叫你老不要脸!我愤怒地喊道。
我的凤凰娘啊,你竟让我的亲爹变成了一桩悬案。
我喷出一团火焰,将魔尊的幻影烧出一个大洞。
簪子落下的刹那,慕雪寒突然跃起,伸手接住,簪子穿透了他的心脏!
金红色的血雾炸裂开来,我眼前闪过三百年前的记忆——
那夜在青梧山的雨幕中,慕雪寒并非捡到了我,而是他从魔尊的刀下将我救出!
他胸前的疤痕,是为了替我承受剔骨之刀!
慕雪寒紧握着半截凤凰簪,笑着对我说:就算你是个秃毛的小凤凰,在我心中,也是最美丽的。
我身上的翎毛瞬间暴涨,吞下的凤凰骨在丹田爆炸开来。
在满天火雨中,我瞥见慕雪寒的命牌从他袖口滑出,牌背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啾啾所有物。
老不要脸!我怒吼着卷起岩浆将魔尊的幻影吞没。
慕雪寒化为一道金光消散的瞬间,我的秃尾巴上唰地长出了七根鎏金翎羽。
原来真正的涅槃,是需要心尖之血;原来我的心尖血,就是慕雪寒!
然而此刻,我心痛如绞,痛得如同万千细针刺扎。
我的眼眸为何也不听使唤,泪水如泉涌,哗哗地流淌
我凝视着掌心跳动的凤凰火,将慕雪寒的命牌紧贴胸膛。
这一生,便让我等你三百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