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那天,陆云舟在酒吧闹了事
他给我打电话时,特意交代我开上他的车
酒吧里,对面的人被打的头破血流
而陆云舟怀里抱着瑟瑟发抖的女孩
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
陆云舟谈恋爱了
1.
处理好一切之后,我跟着陆云舟出了酒吧
陆云舟怀里的姑娘被他细心地遮住脸
全身也被厚厚的毛呢大衣裹住
只露出一双穿着白板鞋的脚
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女孩
还没等我开口,陆云舟便向我介绍
称不上是介绍,应该算是通知
他说那是他女朋友
我开车门的手一顿
自己是陆云舟的助理,共同创业七年,无话不谈,从不知道他有了女朋友
陆云舟轻轻地将女孩放进后座
然后过来拉开我面前驾驶位的车门
我愣住
他解释道：她太害怕了,我先送她回去
那我呢没等我问
他已经开车离去,扬起一车尾气
现在是十二月
因为来的着急,我随手套了件外套,并不保暖
寒风吹过,我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更要命的是,今天是元旦
酒店住满了不说,车也打不到
我裹紧身上的外套,冻得发抖也没能理清我紊乱的思绪
上个星期,客户还在调侃我们郎才女貌
那时候,陆云舟的态度模棱两可
面对别人调侃只是笑笑,从不回应
不止是上次的客户
跟着他创业的人走了一批又一批
调侃我们关系的人也不少
只是每次陆云舟都只是笑笑
既不顺着话头,也不制止话题
其实他对我是好的
只是拿捏着分寸,不远不近
这种态度曾让我焦灼
但成年人的世界,陪伴到最后,也许就能开花结果
况且这些年,他身边除了我再没有其他女生
曾有人开玩笑说,公司上市那天,估计就是我俩结婚的日子
那时候他说,不急,现在年轻呢
我的心脏怦怦跳
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是误会
从公司上市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丝毫改变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
路过还没关门的店铺
我给自己买了件厚衣服
这些年陆云舟给我的工资称得上是丰厚
我穿着新买的羽绒服,终于觉得身体有了暖意
我没有再去找酒店,也没打车
只是随着人潮,去听了新年的钟声
钟声敲响前
闭眼祷告,新的一年,万事顺意
可陆云舟突然从我脑子里冒出来
那时候公司步入正轨,我和陆云舟去谈生意
谁知对面的老板看我身材好
偷偷摸我的腿
那一刻,我很害怕
是陆云舟不动声色地坐在我旁边
从那以后,他很少再带我去见男客户
我以为我是不同的
直到今天,看见他把那个女孩抱的那么紧
原来我所以为的一切
都是我对他的误解
心脏传来一丝钝痛,慢慢延展至全身
直到钟声敲响的那一刻
新年到来
我知道,我也该慢慢地放下他了
2.
元旦假期过得很快
我因为之前感冒,请了一天假
再回到公司时才发现周围的同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我纳闷,一个同事告诉我
公司新来了个秘书
不用猜也知道,陆云舟指定的秘书
应该就是他的女朋友
我到工位的时候
陆云舟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
而那个女孩撑着头看着他
很美好的一幕
陆云舟却忽然抬起头
我们俩目光相撞
我第一反应闪躲开
而里面的陆云舟则按下按钮
将办公室的帘子放下
又来了,那种疼,沉钝,整个心脏都在往下沉
过了一会,陆云舟带着女孩出来
女孩叫简婷
今年刚大学毕业
与我的性格截然相反
她像一个小太阳
热情,可爱
会直面同事的调侃
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就是陆云舟的女朋友
同事们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更衬得我以前有多么可笑
回到工位时
桌上放了一件礼物
不用想就知道是陆云舟送的
每次他出差,总会给我带点礼物
酒吧那晚之后
他和简婷去了江南小巷
那里的青山绿水都很有诗意
曾经我也想要陆云舟陪我一起去
他答应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做到
压下纷杂的思绪
我将礼物还给陆云舟
他看文件的目光移到我身上
陆总,现在您已经有女朋友了,再送异性礼物,不合适,如果可以,能折算成年终奖发给我吗
陆云舟眉头微皱
他有些烦,看着未动的礼盒,问我：你没打开
我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不用打开我也知道是什么
无非就是项链,手串
都是不怎么用心的礼物
以前就该发现的
他似乎有些生气,眉头皱起来,办公室的气压低下来
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我出了办公室就遇到了简婷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
其实我是不喜欢她的
但她能力确实不错
工作适应的很快
平时一个人的工作现在两个人做
轻松不少
难得的,我按时下了班
以前哪怕做完了工作,我也会等着陆云舟一起
但是现在,简婷在,我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没有了陆云舟
我好像空出了许多时间
在窗台坐了许久,看着对面的高楼
一开始,我跟着陆云舟创业的时候
在城中村租了一块地就是办公室
面试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
准备离开的时候撞见了陆云舟
他周身的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
并且为了让我放心
他找了家人多的店子给我面试
顺便请我吃了顿饭
那时候的我独自在外地打拼,就这样被一顿饭收买了
并且在陆云舟身边坚持到了现在
最开始的那批人只有我一个人留了下来
我以为对于陆云舟,我是不同的
毕竟那次他和客户喝酒
醉的不省人事
当时公司濒临破产
就剩我和他
那单生意至关重要
他喝的神志不清
成没成功也不知道
我给他煮解酒汤
他喝一口吐一口
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竟然叫的是我的名字
心尖微颤,我以为那是喜欢
如今想来,不过是当时的身边只有我
那时候的他,太孤独,太彷徨
没关系,本来我计划到三十岁
钱赚够了,等不到结果,就离开
如今的我二十八岁,也算是赚到了钱
已知不会再有结果
不如早点离开
3.
我被外面动静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
点开手机,发现陆云舟给我发了信息
现在他就在卧室门外的客厅里
他有我家的钥匙
很早之前,我给他的
但他很少来
客厅没有开灯
整个房间只有他手上的烟头发出微弱的红光
听见声音
他将手中的烟掐灭
按进烟灰缸里
你今天怎么……
大概是想问我下班早的事吧,但他最终没有问出口
毕竟工作做完了,就可以下班了
以前我们之间默契,都是无法说出口的暧昧
我打开灯,递给他一杯水
他接过,有些迟疑的问我
公司今天传出很多流言,是关于简婷的
是怀疑我放出的流言还是需要我去证明什么呢
我抢先一步回答他,做了七年他的助理,我很了解他
而这些话由我来说,我们俩也不至于太尴尬
我还想待到过年拿年终奖
喝了口水,我继续说道：流言不是我放出去的,但如果陆总需要我澄清的话,我会去澄清
这是助理应该做的事,只是心口发凉,即便把水杯握在手里也无法缓解
澄清之后,我算什么
别人又会如何看我
他没有回我的话
沉默在我们之中蔓延开来
良久,他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不用叫我陆总
自从我觉得我在他心里有些分量之后,我便不再叫他陆总
叫他的名字
每叫一次,便觉得与他的距离更近一分
只是现在,不合适
就如同他深夜来到我家一样
不合适
他最终没有说到底是怀疑我还是想要我澄清
简婷的一个电话
他就走了
我叫住他
他站在玄关处,身子被阴影遮了大半
看起来有些孤独
当然了,这是我对他的误解
钥匙还是还给我吧,你现在有女朋友,再在深夜贸然来这,不合适
陆云舟眉头皱起
他又生气了,有些烦躁的开口,你怎么突然就变了变得那么想和我划清界限
我说过,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朋友我伸出的手僵了僵
朋友两个字,如同一记耳光
响亮地打在我脸上
只是朋友,一直都是只是朋友
我的表情大概有些丑陋
以至于对面的陆云舟好像被刺了一下
素来平静的脸上,慌乱了一瞬
握着手中的钥匙,我虚脱的背靠着门
现在的我心里恨不得有把刀
把自己对陆云舟的感情全部割掉
但心里没有刀,还是会为了陆云舟心痛
七年的喜欢
没那么容易割舍
我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天酒吧的情景
下意识地和之前自己被对面老板调戏做出对比
那次之后
陆云舟没再让我跟进那个项目
只是那个项目的老板经常来公司
每次过来还会和自己打招呼
陆云舟会帮我挡下那位老板让人不适的眼神
但是他从未想过与那位老板终止合作
当时的公司已经不是最开始的样子
那个项目重要却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我从来都只是个助理而已
顶多了也只算个朋友
而简婷不一样
他在酒吧里大打出手
如果对方一直追究,起诉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公司的影响都是不好的
我与简婷,从来没有可比性
往日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我不断翻看
直到心口鲜血淋漓,没有知觉
4.
元旦过后,离新年的日子就不远了
我提前递交了离职申请
等离职批下来,来年我就可以留在家乡
陪陪父母
开个咖啡店
也很不错
但是陆云舟不同意
他烦躁的翻着我的离职申请
想发火,但是又克制住了
只是最后说,不会给我批
我们相处的太久了
有些过于默契
他不说话,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我变了
在他那日理万机的脑袋里
想不出我非要离开的原因
最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
现在他自认我对我的待遇基本上是全公司最好的了
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
明明他只是谈了一场恋爱而已
越是知道他怎么想
越是觉得无奈
我炽热的爱意,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眼里过
而他现在还有更紧急的事
我申请离职的消息不知为何传遍了整个公司
以至于公司的员工对于简婷的流言越来越多
很多不好的流言传进简婷的耳朵里
简婷趴在陆云舟怀里
哭着说自己委屈
当天,陆云舟连下三个文件
制止公司的流言蜚语
我也收到了文件
红头的
他真的在很认真的对待她
心口爬上涩涩的疼
下意识将手中的电话挂断
电话那头是我曾经的班长,我们是同乡
他一毕业就回家发展了
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公司
还好电话没有接通
我去厕所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
刚刚的自己鬼迷了心窍
居然想通过和班长打电话的方式,让陆云舟吃醋
实在是,太天真了
之前我也被人在背后说过
靠脸上位
那时候,陆云舟将很重要的文件递给我
他说让别人看到我的能力
于是我不眠不休好几天
终于在会议上展现出自己的实力
让那些说我靠脸的人心服口服
陆云舟第一个站起来为我鼓掌
从那以后,公司里对我的流言少了很多
出了洗手间,迎面撞上了陆云舟
我让出路
陆云舟却站在我前面不动了
手机铃声恰巧响起
我接通,准备走
却被陆云舟拦住
对面传来略带欣喜的男声
陆云舟眸色微沉
我没理他
只是问了班长一些,家乡发展的情况
班长开心地跟我说,等我回了家,请我吃饭
我也被他感染地有些开心
手机却被陆云舟抽走挂断
他一向冷静,沉稳,很少外露情绪
此刻却将我的手机仍在一旁的桌子上
语气中带着些怒气地说,我没同意你离职
看他这么愤怒
我心中竟然诡异地涌起一丝畅快
即便他的情绪更多地来自于我的离职
但我还是畅快,凭什么饱受煎熬的只有我一个人
陆云舟好像此刻才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出现了很难修复的裂缝
他尝试弥补
所以像以前一样
会经常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刚开始,我会回复不合适
后来我便不再回复
那边却依然锲而不舍
我们在公司见面
也是表面平静下潜藏着波涛
第一个忍不住的是简婷
我看见她偷偷在厕所抹眼泪
可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只能视而不见
反正我已经买好了过年的车票
以后都不会再见了
5.
新年的那天,我退了房,早早下班
在机场等候
手机却一直响个不停
是陆云舟发来的消息
邀请我晚上一起吃饭
他和简婷一起
我没有回复
直到机场响起播报
我的那趟航班超售
播报里的钱一加再加
我最终没有忍住诱惑
退了票
在机场旁开了间宾馆
马上要离开这座城市
其实我还没来及好好感受这座城市
这座城市对我来说太过孤独
大学同学里,除了我,没人留在这个城市
我没有朋友
除了陆云舟
其实如果不是陆云舟,我在这个城市也留不下来
跟陆云舟创业第一年的时候
很穷,回家的车票太贵
便没有回家
就在自己的出租屋里待着
那天,公司早早放了假
最后留着的只有我和陆云舟
天冷,当时我穿的薄
陆云舟开车将我送回家
开门的时候,发现一群小孩围在我家门前
正一个劲地拍着门
我吼了一声
小孩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一下拥到我身边
翻我的衣服,想从我兜里翻出糖或者红包
我吓了一跳
不断后退,一下抵住陆云舟
小孩见陆云舟身形高大,这才一下散开
陆云舟看着我安全进了房间
才开车离开
我从窗户看见他开车离开
忍不住心中一空
孤独感将我裹住,快要窒息
这时候,妈妈的电话打过来
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告诉妈妈自己很开心
会赚到大钱,回去养她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
蓄了很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出租房的灯很暗
我窝在沙发的一角,身体也跟着颤抖
恰在此时,门铃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陆云舟的信息
他去而复返
顺便带了一件厚羽绒服和一些吃的
有微波炉吗
我点点头
拿着他买的饭放进微波炉
他则在并不大的厨房开始准备食材
从没想过,他这样的人
居然能做得一手好菜
我知道一点他的故事
他家有钱,只是他和家里人的关系并不好
所以独自出来创业
火锅的热气填满整间屋子
冲散了之前的孤独感
陆云舟坐在我对面
吃饭时也很优雅
我们都没有说话
但我们的关系却在那时候拉近了不少
吃完饭
陆云舟没有要走的意思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
他将沙发展开,试了试长度
看到我,他指了指窗外
我租的房子很便宜
周围的环境并不好
从刚刚围上来的一群小孩就知道
现在正是新年
喝酒的人在附近摇摇晃晃的闲逛
有时候还会拍拍某家的门
然后被人骂
我吓到了,忍不住在门前抵上了一张桌子
然后转身看着似笑非笑看着我的陆云舟
有一瞬间的尴尬
他摸了摸我的头,安抚道,今天我在这住一晚,明天我带你去找房子
我点点头,同时心跳加速
说不上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别的
那一整夜,想到沙发上睡得是陆云舟
心就不受控制的跳,一整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和陆云舟去找新房子
但是过年,房子并不好找
等到假期结束那天,才找到价钱和环境都适合的房子
那次的春节假期是我们一起过的
我们之间总是有很多暧昧的默契
比如第二年的春节假期
公司最后还是只剩下我们
坐上他的车
路过超市,我问了一句,要吃火锅吗
好像签订了我们一起过春节的契约
只是他没有再留宿过
6.
手机依旧震动个不停
我特意进超市挑选了些食材
在宾馆煮起了火锅
电话弹出来
我接了起来
陆云舟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平日里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此时竟然染上了几分急切
上一次听到他这样的声音也是在宾馆
那一次,我们俩一起出差
但是中途,我发烧了
他单独出去谈生意
我在酒店里睡觉
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撬门的声音
我慌张从床上爬起来
按响酒店的座机
也拨打了报警电话
但是撬门的声音依然响个不停
我害怕到发抖
忍不住给陆云舟打了电话
我以为他在谈生意,会不接
但他接了
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
感觉身体终于有了温度
我害怕地告诉他有人在撬门
他一边安抚我,一边往回赶
门打开的瞬间
我没地方躲,想跑出去
却被那人一把抓住头发
扯得我头皮痛到发麻
一身酒气
他把我甩在床上
好在酒店安保来的及时
扯开了我们
随后我们被警察带走做笔录
被警察带走的时候
陆云舟匆匆赶来
也是这么急切地喊着我的名字
好在,最后我们都没事
好像现在回想起来
我以为的陆云舟的爱
其实不过我们两相依为命的错觉
或许,我也从未喜欢过他
但这种相依为命的感情对于陆云舟来说很重要
所以他乱了方寸
急于通过新年这顿饭来缓和与我之间的关系
于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打过来
但他因此又忽略了一个人
于是我问他
简婷怎么办呢陆云舟
手机那边的他停顿了几秒
他不介意我们的关系的
我叹了口气
陆云舟,那是因为她爱你
爱这个字对于陆云舟来说应该是陌生的
从小时候,他妈妈去世
他爸爸就没爱过他
所以乍一听到爱,他没反应过来
我继续说：陆云舟,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在这个城市立足
谢谢你让我赚到了这么多钱
而你教会我的东西远不及此
但我全都还清了
从此以后,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关系了
对了,帮我向简婷道个歉
虽然那些流言不是我放出去的
但总归觉得还是与我有关
我与陆云舟有很多无用的默契
比如现在,他大概感受到了我是在与他告别
语气中竟然带了些祈求的问我
明年,你还会回来的,对吗
我沉默着挂断了电话
大概是之前陆云舟对我的态度耗费了我全部的心力
所以此刻
我竟也没觉得特别难过
只有对未来的憧憬
那种像江南小巷那样,缓慢又平静的生活
现在触手可及
光是想想,就心生欢喜
吃完火锅,浑身暖洋洋的
我躺进被窝,做着未来的梦
从简婷出现开始
我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过了
当春节倒计时结束
我的人生会翻开新的篇章
7.
回到家乡的时候
是班长来接的我,上次聊天才知道班长已经结婚
他妻子听说我想开咖啡店
也想入股
我求之不得
有了班长妻子的加入
咖啡店开的很顺利
我们特意开在一个人流量不多也不少的地方
不忙也不太闲
午后人少的时候
可以坐在门口的秋千上
看看书,聊聊天
偶尔有路过一些很年轻的弟弟
一开始我也以为真爱来了
但后来发现
大多数主动的
都是冲着我的钱来的……
父母催的急
我却觉得没什么所谓
不过都是人生的选择而已
班长的妻子问我是不是对陆云舟余情未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心绪还是忍不住被牵动起来
尘封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在那个城市他对我很好
可那些好,好像最后都变成了刺向我的尖刀
但好在,钱是真实的
过着喜欢的生活
时间就过得很快
接到陆云舟电话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月后
电话那头的他好像有些疲惫
声音带着些嘶哑
确认是我之后,他松了口气
紧接着,他说想听听我的声音
我没什么好说的
他便开始絮絮叨叨。说将年终奖折算成公司的股份给我
我求之不得
他又和我说了很多事
公司的事,生活上的事
其实以前我们就是这样无话不谈
只不过与现在不同的是,以前说话的是两个人
现在变成了他一个人
现在的我对于他已经丧失了兴趣
不愿同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但是作为一个朋友
我还是礼貌的听完了他的话
最后,他说
我和简婷分手了
我有些诧异
当初他对简婷的爱护还历历在目
爱,果真是瞬息万变
他说,因为,我不爱她
我好像把喜欢和爱搞混了
他说,初见简婷的时候,觉得她很像一只小猫,脆弱的让他起了怜爱之心
此后,他一直都把那种爱护,当成了爱
他对她的感情,更像是妹妹
他说,我喜欢的是你
以前我很想很想听到的话
如今真的被他说出来
却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心动
他说自己从来没有过家人,所以不知道对家人的情感和对爱人的情感的分别
陆云舟很不喜欢谈论过去的自己
可如今,他却特意提及,将过往的伤口撕开给我看
只为求得我一丝怜悯
可我对他的情谊,早已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磨光了
已经长成参天大树的爱意,无处诉说
而陆云舟每晚给我发的消息,都是折磨我的利器
我经常盯着手机到半夜
一次次在道德的边缘濒临崩溃
有时候,我想着不如就这样
恬不知耻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继续和陆云舟聊下去
可当第一抹晨光划过天空
我开始唾弃自己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
我近乎疯魔地否定一切我与他的过往
以往的记忆有多甜,在此刻就有多痛
最终那棵参天大树,被我拦腰砍断
血流不止,但心里干净了
对他的爱意,也干净了
但他似乎不知道
所以,他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我惊讶地看着远道而来的他
他向来成熟稳重
现在下巴上却留着长长短短的胡茬
红血丝占据了整个眼球
我们隔了两米
他不敢靠近我
只是看着我,不断地用目光描摹我的眉眼
好像要将我拓进他的脑海里
8.
我没想过他会为了我特意来到这里
这些年,他为了公司呕心沥血
极少给自己放假
他坐下,拿出一个盒子
献宝似的给我
眼中满是期盼
我打开,是缩小版的江南小巷
刻画的极其生动,小桥流水栩栩如生
曾经的我那么想去江南小巷
他一直都知道
可他却带着简婷去了
我将礼物推还给他
他眼中的期望消散,只剩下失落
成熟稳重的他,几乎没有过这种表情
像小孩子
但我没有心软
他拉着我的手,求我收下
如今已经是陆总的陆云舟说出这种话需要很大的勇气
但我还是拒绝了他
苦涩在他眼中蔓延开来
一滴泪砸在我的手背
我有些错愕
陆云舟很少哭
只有极其脆弱,发现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
他才会哭
在我面前,他只哭过一次
是那次他和客户喝酒喝到吐
他实在没有办法了
强大如陆云舟,在微末时也被逼得毫无退路
没喝酒之前,他还安慰我
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
我们的公司会好起来的
这一单谈成功,我们就去招更多的员工
很多老板都是画饼
但陆云舟不是
他会很努力地兑现自己的每个承诺
可是喝了酒之后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脆弱的像淋了雨的小狗
整个人垂着,哭着告诉我
自己想不到办法了
而现在
他又哭了,这次他没有喝酒
却比上次更加脆弱
但我不能心软
如果我对现在的他心软
那么谁又能对我那过去七年的爱意心软呢
况且
陆云舟
你这样对我和简婷两个人都不负责
他慌忙擦掉自己眼里的泪水
调整好自己之后,解释道：我和简婷是和平分手的
我摇摇头
不是分手的时候
是当初我还没离职时
他总是想在我们之中找到平衡点
正是因为他的摇摆不定
既伤害了我,也伤害了简婷
陆云舟,不能既要又要
罕见的,他抓紧自己的衣袖
他在紧张
这种紧张只有我们第一次去谈合同的时候,出现过
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弥补错误的机会
可是,陆云舟,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啊
有那么多的机会你可以否认我们的关系或者是确定我们的关系
你都无所作为
而且
我告诉他,去年元旦的时候,真的很冷
去年酒吧门前的寒风似乎现在才吹过来
吹的陆云舟整个人轻颤了一下
陆云舟想解释
可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
无论怎么解释,一开始和简婷谈恋爱的陆云舟从没考虑过我
他总以为我会在他身边
毕竟七年的时间,我都陪着他
明明那么苦,那么难的日子我都熬过来了
陆云舟失魂落魄地离开
本以为他会就此罢休
可两天后又重新出现了
这一次他递过来的是入职合同
他要将公司转到我所在的城市
我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
不光是我了解他,他也很了解我
见我有些烦躁,他立马将合同收起来
陆云舟,可不可以趁我还不讨厌你,你就离开
他失落地垂下眼睫
想问我要怎么做才好
但他知道,问我得到的答案一定是不可能
我们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不好吗
我继续说道
将公司转到我的城市
他感动了自己
可公司伤筋动骨
我并不感动,只觉得沉重
以后我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背负着陆云舟搬公司带来的损失
陆云舟,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话说完,我打的车也到了
后视镜中,陆云舟看着我坐的车发呆
直到车子开远
我通过咖啡店的监控看到陆云舟抱着膝盖
蹲在地上
他没有办法了,一点都没有了
肩膀微微耸动
我知道他在哭
我也知道,他哭完,我们之间就结束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