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秋生一起重生回到90年代。
我没有和他谈婚论嫁、奉子成婚。
而是不吵不闹收下了他给的分手费。
又将会计工作卖给了他的白月光。
在下岗潮来临之前。
我独自前往上海。
成为了有钱人家的保姆。
在时代的浪潮中,我一步步成为金牌月嫂,一次次帮扶和我一样老实肯干却受不公待遇的妇女。
赶在家政行业腾飞,我抢占资本快速扩张,却在面试员工时,遇见了顾秋生和他的白月光。
他们来找工作。
我学着他们当初施舍我的样子,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我女儿刚生,家里还缺保姆,要来吗
1
这是两千块,算是我给你的赔偿。
趁着现在还来得及,你将药吃了。
我们好聚好散,不要再牵扯了。
顾秋生递给我一个牛皮信封。
又递给我一颗白色药丸。
不用他说。
我也知道这颗药丸的作用。
抚摸向自己的小腹。
我眼眶微微红了。
脑子里满是前世那场令人窒息的婚姻。
我们恋爱三载。
做尽了恋人之间的一切事。
本该水到渠成,步入婚姻。
他却突然爱上了厂长的女儿白双双。
那时,我才知道。
他敏感、自卑。
如果不是厂长因贩卖煤矿被抓进去了。
如果不是白双双从天之骄女沦为煤矿女工。
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表露自己对白双双的感情。
临近谈婚论嫁时。
他跟我提出了分手。
不巧。
我怀孕了。
他抵不住外面的闲言碎语。
不甘不愿的娶了我。
可他的心始终不在我身上。
得知白双双被迫无奈嫁给老光棍蹉跎青春后。
他对我硬是半点情谊都没了。
冷暴力。
不归家。
所有工资都用来救济可怜无助的白双双。
寒冬腊月。
我劳累猝死。
三岁的女儿靠在我冰冷的尸体旁。
帮我盖好被子。
又喂我喝水。
见我始终不醒来。
女儿一个劲儿哭。
妈妈,你快点醒醒,暖暖害怕。
妈妈,暖暖不饿,一点都不饿。
妈妈,暖暖不要玩具了,也不偷吃了。
妈妈累了,要好好休息,暖暖不打扰你。
暖暖陪妈妈睡觉觉,妈妈,暖暖乖吧。
这么小的孩子。
就已经学会了在苦难中催眠自己。
七天,她靠着只喝水。
硬生生挺了七天。
到底没能挺到亲生父亲归来。
最后终究和我一同长眠在那个冬日。
别妄图用孩子威胁我,当初如果不是你主动追求我,而我也缺一个妻子,我也不会和你走到这一步,我不爱你,也不会爱这个孩子,我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人,那就是双双……
不等他话说完。
我接过了他递给我的牛皮纸和白色药丸。
他眉目一顿,眼底泛起惊异。
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为了不重蹈覆辙。
他宁愿冒着被闲言碎语攻击的风险。
也下定决心要跟我决裂。
孩子我会自己处理,祝你们幸福。
说完。
我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留了顾秋生一个人在原地些许茫然。
回到家。
我将牛皮纸中的两千块存放进铁皮盒子里。
又数了数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钱。
重生的澎湃,逐渐平静下来。
我再次摸向了自己的小腹。
想起女儿的娇软的面庞。
又想到前世医生说我打胎后再难怀孕。
我随手将那颗白色药丸扔进了臭水沟。
2
中午。
食堂排队打饭。
我将瓷碗递给了食堂工作人员。
要了鸡腿、排骨和小青菜。
另外还打包了两个馒头。
留作下午的零嘴。
站在我身侧的张姐不禁诧异：你从前不都白饭配咸菜呢,怎么突然对自己这么好
我没办法将前世女儿因为孕期营养不良而屡次生病的事情说出来,只能笑笑道：想通了,人还是得对自己好一点。
张姐挑起了眉头,笑眯眯看向我：我可是听说顾秋生升职了,成了咱厂里的工程师,这待遇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他的工资是不是都交给你了
我尴尬的摇摇头。
张姐逗弄我道：当初顾秋生还是个没正式编的技术员,工资低到养不活自己,这三年,你为了他省吃俭用,一分钱掰成两分花,现在他升职了,还不得可劲儿回报你,然后将你娶回家去……
不等我回答。
食堂门口,顾秋生牵着白双双走了进来。
两人有说有笑,俨然热恋之中。
张姐的脸一瞬间僵了。
其他同事也纷纷朝我看过来。
脸上均贴着八卦之心。
这、这怎么回事张姐问。
我只好告诉她,自己和顾秋生昨天分手的事。
昨天分手,今天就和白双双勾搭在一起了,这摆明了一脚踏两只船！不行,我得为你说理去！
我拉住了张姐。
劝她莫冲动。
张姐则是惋惜我浪费了三年光阴。
我不以为然。
人这一生。
应该更注重可以活多久。
而不是困在这几年的束缚中磋磨岁月。
张姐听了我的一番话,深吸一口气。
一双眼紧紧盯着顾秋生亲自喂食白双双。
两人恩爱得周围都散发着酸气。
张姐将自己碗中的鸭翅膀给了我。
让我化悲愤为食欲。
我则是提出想卖工作的话。
工作好卖不好再买的,你确定
我点头。
与其等肚子大了被人举报作风不端正而被辞退。
还不如在东窗事发之前,用这个工作换一笔钱。
只是我没想到。
顾秋生看上了我这个工作。
双双她一个女孩子,不可能和男人一样在煤矿里干那些重活,所以我想给她买个工作,这里是一万块。
顾秋生事先应该打听过我这个岗位的价格。
一万块,我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你哪里来的这些钱我问。
他抿唇：我把分房名额卖了,另外我找主任预支了两年工资。
我嗤笑：分房名额不值钱,你一个月工资不过六百块,你打算未来两年不吃不喝
他长吁一口气：双双她当上会计后,待遇也会有所提升,苦两年而已。
听他这么说。
我不得不想起过去三年白饭配咸菜的日子。
我心疼他没一双好鞋下矿,工作之余替人织毛衣挣点外快,好不容易给他买了一双电工靴。
我怕他分房名额被人抢走,找到主任好话说尽,为主任家孩子补了两学期数学,才落实了分房这件事。
就连这次他成为技术骨干,也有我在背后推波助澜才成的。
但人家从未将这些付出放在心上。
甚至觉得我占了他的便宜。
包括上一世,女儿出生,他不曾多看一眼,我坐月子,他也未往家里送一分钱。
我越想。
越觉得。
自己上辈子搭上了个恋爱脑是死有余辜。
只可怜了孩子跟我一起受苦。
我揉了揉泛红的眼。
伸手接过他递来的钱。
又问他什么时候交接。
他想让白双双跟我学习两个月。
等白双双业务熟悉之后,我再将岗位给白双双。
至于这两个月的工资,还是给我拿着。
我急需钱为自己和女儿铺路。
便也顾不上这两个月可能显怀的肚子了。
3
我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白双双。
她肌肤细嫩、身材高挑。
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的闪着光。
漂亮的让人嫉妒。
当然,她不止漂亮,还聪明肯学。
相关的业务知识。
跟她说了一遍,她就懂了。
尤其,她情商也高。
注意到张姐的笔没墨水了。
主动帮张姐加墨。
注意到刘哥的茶缸没茶了。
便拿了家里最好的茶叶给他。
她更注意到,我一直在吃叶酸。
也选择默不作声,装不知情。
甚至在张姐问我是不是变胖的时候。
还会帮腔道：
都怪食堂伙食太好,我也胖了两圈呢。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她便成为了办公室最受欢迎的会计。
一开始向着我得张姐刘哥。
也逐渐将心偏向了她。
加上顾秋生深受领导重视。
连带着她也有鸡犬升天的意思。
直到那天我在厕所多蹲了一会儿。
听见了张姐和白双双的闲聊。
你也真够能忍的,顾秋生说让她多拿两个月工资,你还真就不吵不闹让她拿呢
秋生他重情义,毕竟处过三年,他不想她一个孕妇这种关头太难看。
我蹙着眉,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便听到了张姐继续说：和她这个搞破鞋的天天在一个办公室,我呼吸都困难,和她共事这么多年,我真看不出她为人那么放浪！
白双双无奈道：是啊,我也没想到,这三年来,秋生和她在一起被绿了那么多次,关键次次不一样。
张姐冷哼了声：要不是你跟我说她胖了,要不是你看到了她包里的叶酸,我们都不知道被她清纯外表骗多久呢。
我心头一惊。
想打开门冲出去质问白双双一番。
我怎么就搞破鞋,我怎么就放浪了。
可当手放在门把上时。
我又摁住了内心的冲动。
未婚先孕就是最大的过错。
饶是我有一百张嘴。
也难逃那些风言风语。
现在。
对我而言。
多忍一天。
多拿一天的工资。
才是正解。
4
结束两个月的岗位教学。
我收拾东西,离开办公室。
走时。
没一个人送。
没一声招呼。
有的只剩风凉话。
终于走了,昨天她坐了我的座位,我拿酒精消毒了一百遍呢,生怕染上了什么脏病。
真服了,顾秋生那么好的男人,她都不知道珍惜,非要搞破鞋,也不知道搞的哪家流氓。
和讨厌的人在一个办公室,我连呼吸都觉得难受。
我红着眼眶,当做什么也没听见。
一步步走出煤矿厂。
不巧,迎面撞上了许久未见的男人。
顾秋生微微蹙眉。
看向我的眼,也带着嫌恶。
才多久,就又怀了
你没有男人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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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起了唇,不想多解释。
他却拽着我,不放手。
去打了,多少钱,我给你掏。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才跟你说这些。
你别不知好歹。
我冷哼了声。
狠狠地跺在了他鞋面上。
他吃痛放手。
我头也不回离开。
就是她,乱搞,现在肚子搞大了都。
啧啧啧,真恶心,离她远点,别得病了。
平房丁点儿不隔音。
隔壁左右的声音。
全部钻入了我的耳中。
虽然有做过心理准备。
但在真正感受到被排挤时。
心里还是会不可遏制的难过。
我抚摸着已经如盆的腹部。
所有眼泪都化作为母亲的坚强。
暖暖,原谅妈妈的自私！
妈妈真的舍不得你。
上辈子困于情爱,没能好好照顾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再做你的妈妈！
5
又是一年寒冬腊月。
我的羊水破了。
提前联系好的接生婆。
也准时准点来了。
我狠狠咬着牙关。
如前世那样。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终于生了下来。
随着孩子的哭声响起。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是个女娃娃,漂亮着呢。
我红着眼,将额头对上了女儿的脸颊。
切实感受到女儿的体温。
所有苦,在这一刻那样值得。
我拿了两千块给接生婆。
让她照顾我一段时间。
她欣然接受。
有接生婆的帮忙。
月子里,我除了听到些许风言风语之外。
便没了别的烦心事。
犹记得上辈子。
坐月子时照顾自己和孩子不够。
还要帮忙照看顾秋生病重的老妈。
心力交瘁,喂不上女儿一口奶。
如今,手上拿着钱。
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几个月后。
接生婆便走了。
而我,抱着孩子。
开始摆摊赚钱。
6
北方的初春。
依旧寒意刺骨。
为了保证女儿未来两年的奶粉,也为了保证我每天能够有足够的营养喂母乳。
我选择了摆摊做烤冷面。
这是近几年刚兴起的一种小吃。
味浓热乎,大人小孩儿都喜欢。
四点起床准备食材。
五点出发前往附近的学校。
我背着女儿。
双手推着车。
动作麻利。
算账准确无误。
一个月。
我就收回了推车的成本。
我算着。
这么干一年。
我就可以攒个钱去买个单位分房名额。
到时候,我和女儿的家就可以定下。
说不定,还能将我妈接过来……
心正想着。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
烤冷面多少钱一份,来两份。
我抬眼。
便看到了顾秋生和白双双。
两人手挽着手。
十分恩爱的模样。
五毛钱一份,加肠加蛋,再加一元。
我面无表情说着。
顾秋生却是愣住了。
他紧盯着我身后襁褓,眉头紧蹙。
还是白双双道：那就拿两份加肠加蛋的。
我起油放冷面,做好后,将两份冷面递了出去。
两人离开。
我本以为这次偶遇只是少数事件。
可没想到。
隔天,张姐、刘哥,以及煤矿厂许多人都来了。
哟,摆摊呢。
听说你这冷面可好吃了,来一份吧。
都是老同事,光顾一下你的生意。
孩子都这么大了,都没找到爸爸呢
你一个女人,不结婚不行。
不然咱煤矿厂那个宋老光棍行不。
他挺喜欢你的,总打听你呢。
他应该不会嫌弃你带着娃。
我笑脸相迎。
任凭旁人怎么说。
我只点头应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
他们瞧我没发脾气,只能悻悻而归。
可事情总是不能如我所愿那样发展。
张姐吃坏了肚子。
刘哥说我这东西不干净。
几个煤矿厂的老同事。
大庭广众之下将我的摊子砸了。
我伸手去阻止,被推到水沟里。
我哭天喊地,无人帮忙。
只看到了,白双双和顾秋生站在暗处。
我不确定这件事情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但总归……摆摊这条路,是到头了。
那些风言风语。
从煤矿厂传到了附近的学校。
那些爱吃烤冷面的学生们。
也不再于我的摊前停留。
反而会时不时淬上一口唾沫。
以表达他们对我的嫌恶。
我不得已,将推车以很低的价格抵了出去。
我抱着孩子,四处找活儿。
无一都被拒绝了。
如此,坐吃山空到女儿一岁。
手里的钱逐渐见底时。
顾秋生问我要不要去他家当保姆。
双双快生了,需要人照顾,我妈妈还病着,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抱着孩子来我们家,照顾她们。
原来,在我离开煤矿厂后几天,白双双就怀上了。
两人领证,火速成了家。
7
多少钱一个月我问。
他说两百。
我觉得低了。
他又加了一百。
我还是觉得不够。
你别太过分,三百块钱,抵得上煤场矿会计一个月的工资了。
我坐月子的时候,也请了人帮忙,市场行情我也清楚,你这是照顾两大一小,另外还要做你的饭,如果你三百块能够找到人,何必找我一个带孩子的。
他心虚。
问我要多少钱。
我提价五百块。
他咬了咬牙。
应下了。
毕竟。
前世。
我在月子里。
带着孩子,照顾自己。
还能帮带一把他那个病重的妈。
加之,这三年来,我和他朝夕与共。
他最清楚,我有多会照顾人。
五百块给你,记住你在我家的身份！
顾先生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好太太小姐们。
我恭敬弯腰。
手心朝上,等顾秋生给钱。
顾秋生深吸了一口气。
从口袋里掏钱出来。
不过只掏了300块。
剩下两百,过两日给你。
看着他空瘪的钱包。
我什么话也没说。
他自顾解释：我在外面接了私活儿,加上双双产假也有工资,这五百块,我肯定拿得出来。
当天。
我便背着女儿。
来到了顾秋生家里。
白双双挺着个大肚子。
她见到我,热情招呼。
和背地说我坏话时,分明两个模样。
顾秋生的妈则躺在小房间,要死不活的哼哼。
白双双微微一叹：老太太这个病大概好不了,每天都喊疼,我给她喂了药,也没缓解。
顾秋生眉目凝重：你身子重,以后这些事情都交给苏素馨,有什么需求,你吩咐她就行。
我放下东西。
走进小房间。
和前世一样,习惯性伸手在老太太的背后挠了挠。
老太太瞬间就不哼哼了。
我说：老太太保持着一个姿势,后背容易出汗容易痒,挠挠就好了,有没有换洗的衣服,我给老太太换上。
顾秋生皱起了眉头。
接着,他一双眼睛又看向了背在我身后的女儿。
前世,顾秋生虽然很少回家。
但也是见过抱过亲过女儿的。
如今见面。
又怎么会认不出来。
加之,我如此熟练地帮老太太挠痒痒。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孩子是,你也……重生了
8
不等他问后半句,我打断了他：
换洗的衣服,没有吗
白娇娇感觉到了氛围异常。
但她聪明,未多言。
拿了老太太的衣服给我。
等顾秋生去上班后。
她才很严肃警告我：秋生是好人,他看不得你没收入还要养孩子,所以才给了你这份工作,对于你来说,我们就是恩人,对吗
我点头。
毕恭毕敬。
太太说的对,我一定本本分分,照顾好老太太,也照顾好太太和未来的少爷小姐。
我态度太好了。
干活也太麻利了。
做饭也太好吃了。
就算白双双怎么看我不爽。
硬是一句挑错的话,也说不上来。
偶尔斥责我两句,也都是她无中生有。
我一一应下,也不反驳。
用最最谦卑的姿态认错。
反而是顾秋生不喜欢白双双这样使唤我。
频频教她要尊重我。
奇了怪了。
当初,不是他让我注意自己的身份是保姆吗。
现在,竟然还会为我说话。
苏素馨没做错什么,那个罐头是你昨天打开的,你怎么能污蔑人家偷吃。
还有,今早上为什么要让苏素馨吃剩菜剩饭,她来当保姆,不是来给我们当奴隶的。
你的温柔你的贤淑都去哪儿了,要么辞了苏素馨吧,我实在看不惯你整天对她各种辱骂。
白双双被顾秋生苛责。
也发起了脾气。
你说,你是不是对她还有想法！
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
每次你回来,就要帮苏素馨抱孩子,看着孩子,你笑得合不拢嘴,我孩子还没出生,你就要给别人当爸爸了吗
两人几次争吵。
都是以顾秋生低头认错结束。
可这次。
顾秋生偏偏硬气了一回。
给了白双双一巴掌。
白双双气得当场羊水破了。
顾秋生急急忙忙将人送去卫生院。
一夜挣扎。
到底是母子平安。
等他们一家子回来。
我知道,我的工作量又要多一倍了。
但为了女儿,我也得咬牙坚持。
也正是有了这次的魔鬼历练。
让我在未来遇到什么家庭上户,都能游刃有余。
9
今天出月子,我打算办个满月酒。
邀请的人不多,就原来单位老同事。
就在院子里摆两桌,你可以吗
白娇娇躺在床上,抱着娃娃喂奶。
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顾秋生蹙起了眉头：两桌人,也得二十多人的饭,你让素馨怎么做
白娇娇冷哼了一声：她不做,那就让我做好了,你的那点工资都给她了,现在还不是你在外面接私活儿,我们日子都过不下去！
顾秋生脸色很难看：当初不是你说想买个工作！我钱花出去,不都是为了你！
白娇娇眼泪就上来了：那你现在还有钱去外面请人来办酒吗一个大师傅就得三百块一天,这都没算饭菜钱,还是说你就不准备给你儿子办满月酒了
顾秋生左右为难。
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能做,交给我吧,我爸就是伙夫,村里的酒席都是他承包的,我从小看他做了不少次,知道怎么做,就是我做的时候,劳烦你们帮我照看下女儿。
白娇娇擦了擦泪,等着顾秋生答应。
顾秋生眼中却是不忍,但也舍不得自己老婆难过。
终究一脸愧疚与我道：辛苦你了。
10
这饭菜做的真好吃,请的哪家大厨呀
张姐坐在白双双的身边,嘴里全是对酒席的夸赞。
白双双抱着孩子,笑盈盈回应：
没请大厨,就让自家保姆做的,还怕你们会嫌弃呢。
张姐一惊：还请保姆了秋生对你这么好呢
白双双脸颊一红：我一个人带孩子太吃力,秋生的妈病着,没人帮忙真不行。
说着,她喊起了我的名字。
我在厨房忙碌,听到声音连连应声。
再出来时,手上端着两盘大菜。
张姐刘哥见到我,满目诧异。
苏素馨,你来这儿当保姆了
我提前就预演过见到老熟人该怎么办。
只是真见到了,心里却没想象中的忐忑。
嗯,承蒙先生太太的慷慨,没和我计较过去的事,见我一个人带孩子太苦,就给了我一份工作。
好听的话,我张嘴就来。
白双双很是满意,拿捏起了女主人的范儿来：张姐说你做的凤爪特别入味儿,都吃完了,再做一盘来吧。
我连连点头：好,我这就去做。
我才转身。
张姐噗嗤一笑：你这请的是保姆,还是旧时代的丫鬟呀,这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差点没敢认她！
白双双得意的勾了勾唇：那可不,大概是命中如此,她伺候人,确实挺舒服的。
张姐问白双双给了我工资。
白双双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张姐惊得捂住了嘴巴。
五百块啊,怪不得呢！她愿意当丫鬟呢。
啧啧啧,秋生对你是真好。
恭喜你呀！
两桌人围着白双双闲聊。
家里一点儿事儿都聊出去了。
女人一孕傻三年。
我在厨房忙活时,都忍不住叹气。
这五百块钱,大概是赚不了多久了。
11
那天。
我洗盘子刷碗到半夜。
女儿熟睡之后。
顾秋生来帮我。
我让他别插手。
他偏不。
就蹲在我身边洗刷。
但洗刷一会儿。
他就觉得腰酸背疼站起了身。
抱歉,双双她有些任性,辛苦你了。
我摇头：产妇体内激素不稳定,有点情绪也正常,你也多包容她。
他望着不远处熟睡在襁褓里的孩子,抿了抿唇。
你也生产没几个月！按理说,你也是产妇。
我无奈苦笑。
他深吸了一口气。
又一次蹲下来。
陪着我一起洗刷盘子。
素馨,我会努力工作,给你加工资。
我没回应。
只洗刷盘子的手更快了一些。
张姐说的对。
讨厌的人在身边。
连呼吸都会觉得难受。
12
在白双双身边任劳任怨四个月。
顾秋生因为接私活被举报。
降薪降职以示惩戒。
工资降低。
不能接私活。
顾秋生和白双双的日子瞬间变得紧巴巴。
先前给我说要涨工资的男人。
开始恳求我能不能宽限些时间。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提着包袱走的时候。
顾秋生眼眶都红了。
也不知道,他那双眸子里饱含了什么情感。
只知道我走了之后,他们家的生活变得一地鸡毛。
白双双多娇气呀,从小都被娇养着,让她伺候孩子伺候老妈子,还伺候顾秋生这个男人,怎么可能！
你走了之后呀,顾秋生那个妈就被送了两次急救,白双双那个孩子,也感染多次肺炎。
家里一塌糊涂,脏的要死,到处甩着孩子的尿布,那两个人看着都憔悴了。
从顾秋生家里走后。
我去了纺织厂厂长家里上户。
厂长夫人刚生,急需帮手。
她参加白双双满月酒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我。
一听说我从顾秋生家里走了。
第一时间就找我去了她家。
如果你不是带着个娃娃,其实我真建议你去上海,那边的价格更高,他们说这种专门带孩子的叫、叫育儿嫂！和普通保姆价格不一样！
我二婶子家的姑娘,也和你一样,遇人不淑未婚先孕,等孩子三岁了就交给了我二婶子,自己去上海找了个育儿嫂的工作,每个月大几千呢！眼瞧着我二婶子家里也盖上了楼房,小孩子过得跟城里少爷似的。
你手脚这么麻利,家里整得明明白白,我要是有钱太太,宁愿给你发一万的工资,也不想让你走。
厂长夫人的话,我都听进了心里。
心里也开始计划,等女儿再大一点,我就去上海、去深圳、去北京……
只是我没想到。
女儿还来不及长大。
我就等到了去上海的机会。
厂长夫人出月子时,也给孩子办了满月酒。
一个民营服装厂老板带着老婆来了。
他们听着厂长夫人对我的夸赞,当下就起了心思。
在厂长夫人断了乳母后,就介绍我去了上海,给民营服装厂老板当育儿嫂。
13
我原本担心自己一个人带着女儿过去会不适应。
但这个老板出手相当阔绰。
我不仅有自己的独立房间独立卫浴。
还有近一万的工资。
我实在没办法不心动。
本本分分工作。
一晃三年过去。
雇主帮我搞定了户口。
还搞定了女儿上学的问题。
我对此感激不尽。
但老板和老板娘却说：这都是你应得的,我们也雇了不少保姆,但能做到你这样的,几乎没有,你来了之后,我们夫妻也不吵架了,感情更好了,孩子也得到了照顾！你真的帮了我们的大忙！
雇主真心待我。
我自然百倍真心回报。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跟着他们干。
谁承想,国内发展太快太快了。
为了跟上形势,他们不得不去国外发展业务,抢占外贸第一桶金。
而我,因为孩子要上学。
不得不留在国内。
分别时,老板娘抓着我得手,几次掉眼泪。
怪我还没能硬气到可以帮你搞定绿卡的事情,这一分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等我安定下来,一定给你写信打电话！
我连连点头。
也红了眼眶。
在老板娘的介绍下。
我又马上去了下一家上户。
这家人两夫妻都是大学教授。
没有老板娘那么热情,但也过得去。
日常没那么多事情,我反而会闲得发慌。
教授夫人看出了我的无措。
便让我拿着书架上的书随便看看。
一开始看,只为打发时间。
慢慢的,我却从书中发现了宝藏。
等教授夫妇孩子大一点了,可以自己处理了,我又在他们的介绍下,去了另一个有钱太太家上户。
短短几年时间。
我竟是积攒了不少客源。
好多从前的雇主会联系我,让我去他们亲戚家帮帮忙。
但我一个人分身乏术,实在忙不过来。
偶尔和前任雇主老板娘通话。
她建议我开一个家政公司。
算了算身上的存款。
又掂量了自己几斤几两后。
我还真就注册了一个公司。
根据这些年我不断上户积累的经验,我编纂出了一个上户说明手册。
又租了一个小门店。
招了几个外地入城打工的妇女。
她们踏实肯干,学习的很认真。
在听到工资比家乡高出许多后。
也展现出了格外的热忱。
我将自己的客源分给她们,抽取第一个月工资的部分提成,如果她们能做下去,自然不会再用到我。
可如果她们下户之后,没能找到新工作,自然又会回到我这里来。
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好做的事。
培训,成了我主要花费精力的地方。
不管是保姆、月嫂、育儿嫂,没有一些专业知识,是无法获取雇主信任的。
也常常出现保姆上户两天就被退户的情况。
根据雇主需求,我开始细分家政领域。
有些雇主要司机,那我决不能推一个不会开车的人去。有些雇主要求会修剪园林或维修家电,那我只能找相关园林经验的人。还有些雇主要的不是保姆,是护工,那去的人必定要懂一点医学知识。
其他,涉及了搬家、保洁、教学等等。
越深究,越觉得里面的名堂太多了。
但,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家政行业的需求越来越多。
我那个小小的门店,竟然在上海开了二十多家。
这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早已处于时代的浪潮中。
我逐步学习,提升自己。
一次次帮扶和我一样老实肯干却受不公待遇的妇女。
赶在家政行业腾飞。
我抢占资本快速扩张。
却在面试员工时。
遇见了顾秋生和白双双。
14
原来,时代的浪潮有起有落。
城市发展时,推高了家政行业。
却也将靠着煤矿厂过活的铁饭碗们拍在了沙滩上。
那个煤矿厂无煤矿可挖了。
工厂所有人,在步入21世纪前夕,都失去了工作。
而从前那个富饶的小县城。
因为资源枯竭。
导致大批量人进城务工。
除了顾秋生和白双双。
还有张姐、刘哥……我从前认识的许多老同事们。
有些人看到面试官是我,热情笼络我,想我可以给他们安排一个工作。
有些人看到我,依旧表现出从前的趾高气昂,转头就走了。
我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
只要愿意干这行,我都愿意给一次机会。
免费培训,包吃包住,能过考核,我会安排你们上户,上户第一个月的工资需要上交部分,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签字。
很多人都签了。
因为他们早就在同乡口中听说我这里工资多高了。
顾秋生和白双双也未例外。
家政工作不难,却需要十足的耐心。
白双双明显没这个耐心,学两天就放弃了。
顾秋生一如既往有着所属技术员的毅力。
从头坚持到尾不说,考核还拿了第一名。
但家政市场对男性并没有那么友好。
所以,我问向了他：
我女儿刚生,家里还缺保姆,要来吗
你的女儿……暖暖吗
我点头,开出了一万的月薪。
他眼眶微微一红,很想去。
可白双双不让。
为此两人又大吵了一架。
也是从张姐口中,我得知他们的孩子早在许多年前就去世了,因为白双双不会照顾,给孩子喂了一口果冻,窒息而亡。当然,顾秋生的妈,早在我离开顾秋生家那年冬天,就走了。
顾秋生几次提离婚。
白双双都没同意。
如今到了上海,依旧一塌糊涂的过着。
顾秋生拗不过白双双,只能去了其他人家修剪园林,工资少一些,但至少生活能过下去。
偶尔和顾秋生遇见。
他一双眼总红红的,与我欲言又止。
张姐说,他这是后悔当初选择了白双双放弃了我。
15
随着公司业务越来越大。
13年,我开始筹备公司上市计划。
常常几个城市连轴转。
见到老乡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14年底,张姐作为金牌月嫂出席了上海总部年会,年会上,她跟我敬酒,向我道歉,又向我表达了感激。
同时,她告诉我白双双染上了赌瘾,顾秋生去给人修剪园林时被债主拦住了,发生了纠纷,顾秋生被人捅死了。
至于白双双,没钱还赌债,不得不去做了那种营生,现在好像得了病,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我轻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唏嘘。
和张姐闲聊结束。
主持人邀请我上台,发表对家政未来的看法。
我抒发着心中的感叹：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一定会促使我们家政行业越走越远！
女儿女婿抱着孩子在台下为我鼓掌。
热烈的掌声,让我昂扬向上,永不会退缩。
【完】
作者：南福
时间：2025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