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景有一个小他八岁的养妹。
因为他的养妹,我们分分合合了七年都没能修成正果。
再一次被大闹婚礼后,我满心疲惫。
主动脱掉了婚纱,摘下戒指,准备离开。
却被男人抓住了手腕,低声哀求:宁溪,你不要我了吗
第二天,云渺被陆云景送去了国外。
直到三年后的同学聚会上。
云渺挽着男友突然出现,陆云景倏然红了眼眶。
我才明白,日夜相伴的感情有时甚至抵不过心上人的一个露面。
1
同学聚会上,云渺推门进来时,原本热闹的气氛突然凝滞下来。
包厢里的人都若有若无地将视线投向我和陆云景的身上。
直到有人带着调笑的声音响起,才打破了这份沉闷:云渺妹妹,你总算回来了,我们几个可想着你,你是一个电话也不给打啊。
云渺穿着得体的长裙,头发挽起,眉眼间再也看不出当初的娇纵任性:是我的错,等会儿我自罚一杯。
随着走近,众人也看清了她身后的男人。
这是我男友。
云渺笑着跟大家解释。
几乎是下意识,众人都看向陆云景。
男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半张脸隐匿于黑暗,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我的手指下意识收紧。
哥哥,好久不见。
陆云景没什么情绪的回应了一句:嗯。
似乎对于这个三年未见的养妹,没多少感情。
可只有离他最近的我清晰的感受到坐在身侧的人端着酒杯的动作一僵。
气氛渐渐热拢起来,推杯换盏间,我才发现身侧已没了陆云景的身影。
一同消失的还有云渺。
我借口起身出去透气,走出了包厢。
手中拨出的号码无人接听,就连微信消息也没人回应。
从前的陆云景从不会这样突然消失。
哪怕再忙也会接电话,提前给我发消息。
心绪不宁的顺着走廊向前,却在一个拐角处撞见了想找的人。
黑暗狭窄的楼梯道死角,身形高大的男人将女孩困在怀中,低垂着的眼眸通红。
渺渺,为什么要叫我哥哥你从前从不会这样叫我。
还有,你不是说过,除了我……不会喜欢别人吗
云渺的双手被禁锢,她倔强地抬起头与陆云景对视,即使眼中蓄满眼泪也不低头。
陆云景,你忘了三年前是你亲自把我送出国的吗
你都放弃我了,我为什么不能放弃你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
男人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她的话,猛然低头吻了下来,将女孩未说完的话全部堵在口中。
我站在阴影处,看着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只觉得心痛难忍。
云渺是陆云景好友的妹妹,与他相差八岁。
好友因陆云景去世后,他心怀愧疚,将云渺接进了陆家,养了十多年。
2
我和陆云景曾办过三次婚礼,每次都被云渺故意破坏。
第一次,她剪坏了我设计了大半个月的婚纱。
我走进化妆室时,看到的是一片片碎布和踩在洁白裙摆上高傲的女孩。
我气愤地上前抬手打她,却被陆云景抓住了手腕。
他将云渺护在身后,似乎面对的不是即将要娶的妻子,而是一个欺负妹妹的坏人。
宁溪,她还小不懂事,我替她向你道歉。
她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我这才知道云渺的底气在哪里。
仅仅两句话,就将我期待了整整两年的婚礼全部打碎。
第二次婚礼我没再穿婚纱,只选了一件简单大方的礼服。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直到交换戒指的环节。
云渺突然闯上台哭着将司仪手中的戒指夺过来,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镶嵌着我们名字的定制戒指骨碌碌滚了几下掉进泥土里,沾满灰尘。
第二次的婚礼不欢而散。
云渺依旧没受到什么惩罚。
陆云景板着脸训了她几句,又在女孩梨花带雨的哭泣中不忍地将人拥进怀里轻哄。
他带着礼品,亲自去宾客家一个个赔礼道歉。
等安抚完所有宾客,最后才到我们家。
那天父母气的将门锁上,放话要解除婚约。
陆云景默不作声在门外跪了整整三天,才挽回这段婚约。
可这件事后传开的,还有陆云景宠妹狂魔妹控的称号。
从小到大,无论云渺在外闯多大祸,陆云景永远跟在他身后为她擦屁股。
这才养成了云渺娇纵跋扈、任性妄为的性格。
直到第三次婚礼,没办宴席,没请亲朋好友。
我和陆云景只打算简单领个证。
在去民政局的路上,却接到云渺出事的消息。
可等我们赶到医院,却只看到女孩安然无恙的模样。
我第一次对这个无休止的破坏游戏感到心累。
陆云景,要不婚约就此作罢吧。
我不想结婚了。
这一次,陆云景没再因为云渺的撒娇而心软。
他拉紧我的手腕,承诺会给我一个交代,说再也不会让我受委屈。
第二天,云渺被他送去国外读书。
我也和陆云景顺利扯了证。
这三年来,他对我很好。
我以为他肯为我这么做,至少心里是在意我的。
可如今眼前的一幕不断冲击着我的认知。
这三年来的美好幻境顷刻间破碎,一地狼藉。
不再去看亲密相贴的两人,我转身想要离开,却不小心撞进身后人的胸膛。
我愕然抬眼,才发现面前的男人是刚刚和云渺一起过来的男人。
是云渺的男友。
男人身形高大,眉眼带着疏懒的笑:下次可要小心点啊。
万一发出声音,被那边的人听到怎么办。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荒谬:你不生气吗
男人似乎有些不解:生什么气
顺着我的目光看向角落里依旧抱在一起的两人,他才恍然:气啊,我女朋友竟然背着我跟自己哥哥接吻。
可我从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愤怒或伤心。
只觉得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让人承受不住的灼热,我挣脱开他扶着我的手腕,仓惶转身。
3
夜半时分,我是被客厅的响动吵醒的。
等开门出去时,刚好与进门的陆云景对上视线。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过来:夜间温度低,怎么穿这么少出来了,是不是我动作太大把你吵醒了。
我有入睡困难症,一旦睡着中途再被吵醒就很难再入睡。
陆云景知道我的睡眠习惯,因此他每次加班回来就会很注意不发出声响,有时怕吵醒我也会睡在隔壁客房。
我任由他将西装外套搭在我的肩上,刚想开口,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都怪我太久没回来,想跟大家叙叙旧,哥哥怕我喝醉了才陪我这么晚。
我才发现门口站着的还有一个人。
刚才因为灯光昏暗,加上陆云景遮挡了视线,我并没有发现云渺也跟在他身后。
我没接话,而是看向陆云景。
因为曾经的云渺对我敌意很大,加上又被她破坏了三次婚礼的原因,陆云景知道我不喜欢云渺。
可他还是将她带回了我们的家。
陆云景似乎也意识到什么,神情有些不自在:渺渺她刚回国,还没找好地方住,就先让她在这里住几天。
而且她现在性格成熟稳重了很多,已经不会再针对你了。
指甲嵌入掌心,我扯了扯唇角。
原来他也知道云渺曾经对我做过的那一切是针对啊。
我第一次见云渺,是和陆云景确定关系两个月后。
当时她看到我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还不解气。
直到她站在楼上,将手中的水杯砸在我的头上。
一片静寂中,我透过额头流淌下来的血迹与她对上视线。
十六七岁的女孩穿着公主裙,居高临下地现在楼梯口,眼中是明晃晃的娇纵恶意。
可那一次,她没有受到任何责怪责罚。
于是,此后的无数次云渺都会变本加厉的针对我。
我曾哭过闹过,也发过脾气,甚至想直接动手教训她。
可换来的是无理取闹的谴责。
无论是爸妈,还是陆云景都说,我作为嫂子,应该多让让云渺。
她年纪小,还不懂事,等以后就好了。
她只是年幼父母双亡,缺乏安全感,太依赖陆云景了,所以才接受不了我的存在。
更何况她对陆家有恩,陆家更应该对她好。
曾经的我,也这么天真的认为过。
手腕上的凉意拉回了我的思绪,陆云景还在等着我的回答。
你既然已经将人带了回来,我答不答应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
陆云景哑声。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插着蜡烛的蛋糕和精心准备的饭菜慢慢冷掉。
耳边是云渺娇气的抱怨声。
床太硬、房间光线不好、不喜欢这个位置……
即使过了三年,这个被陆云景娇养长大的小姑娘依旧改不了骨子里的挑剔娇气。
最后挑挑拣拣,云渺住进了陆云景平常住的那间客房里。
熟悉的冷木香包围着我,陆云景从身后抱住了我:老婆,这几天就先委屈你一下,我会尽快给她找好房子。
有冰凉的金属质感传到皮肤上,我低头看到了脖颈上的项链。
三周年纪念日的礼物,算是今天没赶回来陪你的赔礼了。
轻柔的吻就要落在唇边,我下意识避开。
等回过神时,这个吻已经落在了脸颊上。
今天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你在干什么
陆云景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又若无其事的撒娇:当时公司有点事情,我出去处理了一下。
我抬手将埋在肩上的脑袋移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拿起纸巾为他擦拭唇上不小心沾染的唇釉。
看到纸上的艳红色,陆云景慌了一瞬,急忙解释:不知道是吃什么东西沾到的……
我相信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眼神有些疲惫:下次注意点。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
说完径直回了房间。
直到房门关上,我猛然跑向洗手池,用力冲洗着指尖上残留的颜色。
4
第二天一早我按照平时的习惯洗漱完,去餐桌准备吃过饭去公司。
等到的时候才发现我的位置上坐着云渺。
她穿着陆云景的衬衫,宽大的后摆堪堪遮住大腿。
只一眼,我就认出这是结婚第一年参加家宴时,我亲手设计了图画,又花大价钱找人专门为陆云景定制的西服衬衫。
和我柜子里挂的那件天蓝色鱼尾裙是一个配色的情侣装。
因为一次保姆在熨衣服时不小心弄掉了一个袖口,陆云景为此还难得闹了小脾气。
那以后这件衣服就被他小心放在柜子里,只有偶尔几次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才会拿来穿。
宁宁,快来吃早餐。
陆云景系着围裙,正从厨房端菜。
他将两份饭分别放在我们面前。
因为我的胃不太好,有很多忌口,陆云景怕保姆做的不合胃口,干脆每天早上自己亲自下厨。
我看着面前被煎的出油的煎蛋和其他几样辣菜,也没了胃口。
有粥吗
以往的早餐陆云景都会做一碗鸡丝瘦肉粥,再加几个蟹黄包。
云渺突然在我对面开口:是这些菜不合胃口吗都怪我,今天早上只顾着让哥哥做我喜欢吃的了。
毕竟在国外吃多了西餐,好不容易回来想尝尝哥哥的手艺。
陆云景也想起我不能吃辣的,急忙起身:宁宁你再等我几分钟,我给你做一碗粥。
不用了。
我拿了外套起身。
陆云景追了上来,边开车边向我解释:渺渺她这几年一个人在国外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回来,在这里也就剩我们算是她的亲人了。
我知道你因为以前的事不喜欢她,可那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她也变了很多,不会像以前那样任性。
我闭目养神,想着陆云景说的这些话。
云渺在国外吃苦
陆云景每个月给她打的钱都她在那里吃穿不愁,直混到大学毕业。
如果她真这么懂事,就不会在选房间时偏偏选中自己哥哥住的房间。
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房间衣柜里还有我之前因为放不下而拿去的衣服。
都是当季小姑娘最喜欢的款式。
可她却选了一件男人的衬衫,就那样在自己的哥哥嫂子面前真空跑来跑去。
见我不说话,陆云景自知理亏,也不再开口。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了男人冷峻的脸上始终皱着的眉。
妈给我发消息,让我们今天晚上回老宅,说是给云渺办了接风宴。
说实话,和陆云景结婚后我不经常回老宅。
主要是陆云景的妈妈并不喜欢我。
比起我,她更喜欢从小养在身边的云渺。
我和陆云景一开始算是商业联姻,相亲认识的。
陆家底蕴深厚,世代从商。
而我们家是书香门第,从我父亲这一世才开始往商业发展。
可见我的第一面,陆云景似乎就认定了我。
相反的是,我那时对他没多大感觉。
为此,陆云景追了我整整两年。
每天陪我听课,送花,制造惊喜。
直到毕业典礼上台演出那天,舞台出现事故,我差点被落下来的吊灯砸伤,是
陆云景替我挡了一下。
因此,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也是那次之后,我们感情迅速升温。
5
宴会上,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云渺。
有些意外的是她的那个男朋友也跟在她身边。
发生了上次那样的事,两人竟然还没分手。
宁宁,我去那边帮忙。你累了的话就先休息,或者先回去不用等我。
我点头,看着陆云景走向云渺,自己则端起面前的甜点。
不知什么时候,身旁的沙发凹陷一角,我侧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是那个男人。
你不去看看你老公现在在干什么吗
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我强忍着情绪,故作镇定开口:我们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男人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失落,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我叫江屿,很高兴认识你,沈小姐。
听着这个名字,我总觉得隐隐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来不及细想,我拿出手机给陆云景打电话,可又是一连串的无法接通。
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我侧头问向江屿。
他直接起身,向楼上走去。
我跟着他的脚步一起上了楼。
直到停留在一个房间门口,我才明白江屿那句话中隐藏的深意。
暧昧、迷乱的呜咽声细细密密钻入耳中,敲击着我的耳膜。
一种恶心感传来,我突然有些站不稳。
在我脚步踉跄时,江屿先一步扶住了我。
他担忧低头: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我摇了摇头,咬着苍白的唇再次拨通熟悉的号码。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霎时响起熟悉的铃声,不过几秒又被无情摁断。
心彻底凉了下来。
我忍住胃里翻涌而上的反胃,不自觉抓紧了扶着我的手腕: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下一刻,失重感传来。
江屿竟直接单手将我抱了起来,身上多了一件掺杂薄荷味的外套,将我的脸和半个身子包裹的严严实实。
6
从医院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我捏着手里的诊断单,心绪不宁地跟在江屿身后上了车。
一路上出奇的安静。
直到到了楼下,停车的时候。
江屿突然问了一句:你会因为孩子心软吗
我怔了怔,右手下意识摸向小腹的位置。
不会。
这个孩子我会留下,单独抚养长大,以后继承我们沈家的家业。
黑暗中,江屿的唇角似乎上扬了一分。
江屿,我们是不是认识
我总觉得我们该认识,无论是对他的名字,还是对他这个人我都有一股熟悉感。
认识啊,我们以前还谈过恋爱呢。
江屿还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就连嘴里说出的话都带着玩笑意味。
我没当真,笑着调侃了一句:要是当初跟我相亲的人是你,说不定我们真能谈上恋爱。
毕竟江屿身材好,脸更是我喜欢的类型,就连性格都格外对我胃口。
如果当初先遇到的是他,估计我还真能看上他。
想法不自觉跑偏,不禁有些失笑。
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
打开车门,我将外套放回座椅上,朝家门走去。
7
陆云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我呆坐在沙发上,手中捏着一张薄薄的纸,一直在等着他。
夜间的温度还是有些凉,半边身子都有些僵硬。
对上陆云景惊愕的眼神,我第一次觉得好笑。
昨天你去哪了怎么没回来
开口时,我才恍惚反应过来这句话在云渺回国后我已经不知问过了多少遍。
酸涩涌上心头,我掐着自己的指尖保持清醒。
陆云景的表情有些心虚,还有些复杂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朝着我的方向重重跪了下来。
沉闷的声响磕在地上,如一记闷雷炸响在耳边。
宁宁,对不起。
喉间干涩,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昨晚,渺渺她……给我下了药。
我也不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陆云景的眼中有懊悔,有心痛,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庆幸不是他主动突破了这层禁忌的关系,他自己也是被迫的无辜者。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厌烦和疲惫。
陆云景,离婚吧。
话落瞬间,陆云景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提离婚。
他以为,只要主动承认错误,我会像以前一样,即使被云渺破坏三次婚礼,只要他提出结婚,我依旧会高高兴兴地去,原谅之前的所有。
陆云景慌乱地抓住我放在膝盖上的手:宁宁,我真的知道错了,这次只是因为不清醒,以后绝对不会了。
明天我就将渺渺送走,以后绝不让她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离婚,好不好
看着眼眶通红的男人,我一时有些看不懂他。
如果他真的爱我,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会对云渺念念不忘,在云渺带着男友回国时嫉妒地做出强吻的事呢。
可如果他爱云渺,当初又为何追求我,一意孤行与我结婚。
这三年陆云景对我的好不是假的,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可现在的他,只觉得让我陌生。
在他和云渺的关系中,明明他占据上风,可因道德的约束不得不克制自己。
云渺先一步用下药这件事突破了两人间的底线,承担了恶名。
可陆云景又觉得自己心里单纯美好的白月光变了。
我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我绕开面前的男人,拿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离开了这个被包装三年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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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由于陆云景不肯离婚,我只能收集出轨证据,再起诉离婚。
这一拖,就拖了两个月。
云渺约我见面时,我正在家里选购婴儿用品。
二楼的房间已经空了下来,只等重新装修设计成婴儿房。
当初联姻虽有靠陆家进军商业的想法,但父母对我的疼爱也不是假的。
因此知道我的决定和想法后,他们都很支持我。
我换了身衣服,匆匆前往云渺约定的地方。
那是一个露台咖啡厅,风景很好。
我到时,云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她虽妆容精致,但依旧掩饰不了脸上的疲惫。
看来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
你找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轻抿了一口咖啡,我抬头问对面的女人。
云渺直接将一张诊断单放在了桌上,直接道:我怀了陆云景的孩子。
手中的咖啡晃动了一下,苦味渐渐侵蚀舌尖,我愣了一秒。
你应该去和陆云景说,毕竟不同意离婚的人是他。
云渺的脸色更差了些。
要多少钱,你才能离开这里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云渺,我不缺钱,况且我的家人都在A市,我更不会离开。
云渺还是被宠的太天真,总以为拿这些小手段就能对付别人。
可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忍让她的人了。
我觉得没意思,转身就要离开。
却在下楼梯的时候被追来的云渺扯住胳膊。
你不准走!今天必须说清楚!
纠缠间,我被她的力道带着往前,两人一起从楼梯摔了下去。
本能的,在摔下去的那一刻我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一阵刺痛传来,我的眼前有些晕眩。
还没看清,我就被一个人抱进了怀里。
江屿神情焦急得往停车的地方跑。
透过他的肩头,我看到云渺捂着肚子,扑在陆云景怀里哭的凄惨。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今天云渺约我见面的目的。
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做筹码,也不怕最后因小失大。
9
这个咖啡厅的楼梯不高,大概只有两米,只要运用的好,一般不会有太大事。
可坏就坏在,云渺这一胎本就是靠那一晚下药得来的。
再加上她最近生活不顺,胎心不稳。
这一摔,直接把孩子摔没了。
陆云景得到我们两个同时流产的结果时,先是震惊,然后化为悲痛。
宁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
我躺在病床上,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出口的话却很犀利:告诉你有用吗
在我冷漠中带着恨意的眼神中,陆云景狼狈而逃。
我看着还稳稳坐在病床旁削水果的江屿,有些头疼:你不是云渺男朋友吗不去看她待在我这干嘛
江屿边将削的完美的苹果递给我,边漫不经心开口:我不是她男朋友。
似乎是见我怀疑的眼神太过,他无奈解释:我是她大学师兄,被她拉来假装男朋友的。
目的吗,就是为了回国刺激陆云景。
得知事情原始,我有些无语。
也亏是云渺和陆云景这两个脑子不太正常的人。
换成别人,谁会想这种不靠谱的办法。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是破镜重圆文的男女主呢。
想着想着,我被自己逗乐了。
直到嘴边抵上香甜的水果味,才回神。
看着江屿不紧不慢收回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我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嘴边的苹果。
10
装模作样的住了一星期院后,我被爸妈接了回去。
自医院回来后,陆云景也同意了离婚。
可能是因为愧疚,他将大半部分的财产让给了我。
秉持着不要白不要的态度,我爽快收下。
处理完这件事后,我收拾了东西买了去挪威的机票,火速出国度假。
公司的事情有爸妈处理,我只需要安安心心养胎待产就好。
那天因为我要有防备,所以在推下来的第一时间就护住了肚子,调整了落地姿势。
只不过看着出了点血比较严重,实际上没多大事。
在被送去医院的那一刻,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让家里人联系了医院,利用特权让医生对陆云景撒了个小谎。
最后,利用这件事顺利离婚。
到机场时,手机突然打来电话。
接通,是熟悉的声音:沈宁溪,你这是又想抛弃我

我感觉脑子不太够用。
江屿的嗓音带着委屈和无奈:算了,榆木脑袋,跟你说不清。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电话被挂断。
下一刻,手腕上多了一只冰凉的大手。
我抬头,看到了同样拉着行李箱戴着口罩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我有些不解。
跟你一起去旅游。
登机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我被男人拉着向前。
飞机上,在我的再三盘问下,江屿才开口解释起来。
我这才知道对他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高中那会儿,我谈过一场恋爱。
那时年轻,两个人爱的轰轰烈烈。
无论是上课还是去图书馆,都黏在一起。
记忆最深处,是放学回家的那条昏黄的小路上,男孩背着我一步步向前。
可惜,高三那年,外祖父突然离世。
爸妈连夜带着我回去奔丧。
丧事过后,我们一家留在了那个A市。
我也转学到了A市最好的高中。
手机在搬家途中被弄丢了,我也因各种原因没能及时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等找到机会再回去时,那个男孩也已经离开了。
年轻时的爱恋成了一场疾疾无终的大雨,被我埋在心底。
后来,遇到的人越来越多,记忆中的男孩模样也渐渐模糊。
再想起时,只剩下一双含笑的眼眸。
可此时再听到这些往事,曾被掩埋的记忆像破土而出的嫩芽,一一浮现眼前。
清晰的,强烈的呈现在脑海中。
那张灿烂稚嫩的脸庞也与眼前成熟稳重的男人重合在一起。
这种心情很微妙,甚至让我生出一种我是抛夫弃子的渣女的错觉。
被抛弃的丈夫千里迢迢找到了我,却发现我早就忘了他是谁。
还没等我整理好心情,头上多了一个温热的手掌。
江屿弯着眼在我头上狠狠揉了几把,只把一头柔顺的长发揉乱才罢手。
怎么,现在知道心虚了
我气恼地瞪着他,还没经过脑子就已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那你答应云渺的请求,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跟我和陆云景的关系
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
万一不是,倒显得我多自作多情一样。
身旁的人却突然坐直了身子,语带认真:遇到云渺其实也是一个意外。不过我的确抱着拆散你和陆云景的想法答应她的。
这种话被他一直认真的说出来,莫名让人感觉有些羞耻。
我干脆不去看他那双眼,戴上眼罩,准备休息。
江屿,既然你了解我,也应该明白我不会那么快进入一段新的感情。
即使这段感情是从前就有过的。
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我轻声开口。
身旁人似乎也放松身体背靠在座椅上,浑身带着一股懒散劲:我时间多。
11
女儿四岁的时候,我带她回国。
爸妈做了一桌子菜,笑的合不拢嘴。
吃完饭后,看着爸妈和邻居朋友将女儿围成一圈,有说有笑。
而我和江屿两个闲人则被赶出了家门。
站在门外,我们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认命去超市采购之后需要的生活用品。
我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接着电话,在前面走。
江屿两只手拿满零食和食材跟在我身后,还要提醒我注意脚下。
走到别墅区时,我们遇到了两个熟人。
昏暗的路灯下,云渺和陆云景两人似乎正在争执。
一个满面泪痕地质问,一个满脸不耐。
我加快了脚步,想要避开两人,却还是被认出了。
宁宁!
陆云景激动的跑到我面前,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停下脚步,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皱巴的西装,满脸胡渣,眼底乌青又憔悴。
跟几年前的模样相差巨大。
看来近几年过得不太好。
再看他身侧眼带愤恨看着我的云渺,劣质的衣服布料,凌乱的头发,夸张的眼线和妆容。
再不复之前的清纯可爱。
好久不见。
我疏离点头。
陆云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正当我耐心即将耗尽之时,一声稚嫩清脆的童音响起。
妈妈!
随即怀里多了一团香香软软的棉花。
我蹲下抱起女儿的小身子,又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才笑着问: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妈妈去的太久了,欢欢在门口等妈妈回来。
我转身对陆云景点头示意,就要离开。
却被他抓住了手腕:这是你和他的……女儿
我知道他是误会了,但这正合我意,便没有解释。
刚好江屿也靠近我,一手搂上了我的腰,那模样活像宣示主权。
是的,我们一年前就结婚了。
陆云景眼中的光一点点熄灭,眼眶发红,手也渐渐松开。
我抱着女儿跟在江屿身后走远,女儿趴在我的肩头向后看了一眼,突然凑到我耳边悄悄说:妈妈,那个叔叔好奇怪,这么大人了还会哭鼻子。
我笑着捏了捏女儿的鼻尖:欢欢可不要学他哦。
江屿也学着女儿的样子凑近我,指尖悄悄勾住我的手指。
你刚才说我们已经结婚了,什么时候真的履行承诺
我反握住他的手。
明明没有侧头,却觉得他在笑。
看我心情。
身旁顿时传来哀嚎和委屈声,我努力压下唇角。
12
回国后,我也曾听说过关于陆云景和云渺这几年的荒唐事。
当初那个孩子没了后,云渺跑到陆家去闹,又拿出家人对陆家的恩情,想要逼陆云景娶她。
陆家夫妻倒是同意了。
可陆云景不知怎么回事态度坚决,不会娶云渺回家。
这些事在圈子里传开,陆家沦落为了圈子里的闲谈笑资。
就连商业伙伴都撤资不少,陆家的产业一再缩水。
后来,陆云景和一个暴发户的女儿联姻。
那女孩也是个泼辣骄横的,不允许他身边出现任何女人。
就连云渺也被她折腾的不敢再光名正大来纠缠陆云景。
无奈之下,云渺勾引了一个富二代,给别人做继母。
却被那人抓住婚内出轨,被打断了一双腿,净身出户。
现在已经不知道去哪流浪了。
不过这些事都与我无关了。
快去试婚纱。
我被江屿推着走进试衣间。
衣架上撑着一套精美繁杂的婚纱。
当初没能穿上婚纱的遗憾,似乎在此刻被弥补。
纱帘拉开的一瞬间,我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进怀里。
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婆,你好美。
耳尖似乎有些发烫。
我用力推了江屿两下,没推开。
有些恼羞成怒的埋在他怀中。
清脆的笑声连带着胸腔震动的声音一下下敲击着我的耳膜。
这是我和江屿重逢的第五年。
我们的未来还有很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