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女儿吃了份我做的清汤面,当天晚上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
警察连夜审讯我,记者争先恐后的采访我。
可直到我被宣布无罪释放的这天,所有人都不愿相信这只是场意外。
婆婆抱着孩子早已生蛆的尸体对我下跪磕头,哭着求我将孩子还回来,声音悲切的让我不要把大人的恩怨发泄到孩子身上。
结婚多年从没跟我红过脸的丈夫,对着我又打又骂,视我如蛇蝎,大声质问我怎么能如此狠心毒杀自己的亲生骨肉。
向来跟我关系要好的大姑姐,眼神冷漠的给我递了一瓶百草枯,非要让我感受和女儿一样的痛苦。
周围看热闹的热心群众,也在旁边抗议审判的不公,要将我就地以命抵命。
最终在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煎熬下,我当着众人的面饮下了那瓶致命的毒药。
只是死前我实在是想不通,明明我跟女儿吃了一样的饭菜,为什么到最后死的却只有女儿一个。
再睁眼,我重回给女儿做饭的这天。
1.
老婆,今晚我跟妈不回家了,家里有菜和面,先做着吃,等老家的事忙完,我回来给你们做大餐。
好了好了,先这样不说了,车要上高速了,爱你们哟。
随着电话挂断,我眼神空洞的望着通话结束的页面迟迟回不过神。
上一世,村里下通知要将公公的坟搬到新坟区,让全家人一起回村认认地方。
可婆婆知道后,非说这种事我和童童去了会坏风水,死活不叫我两跟着,于是老公无奈只能打电话安排我给童童做点吃食。
结果吃了我做的晚饭后,童童当晚就死在了抢救室的手术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我也成了人人喊打的毒妇,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在了女儿的尸体旁。
想到这我看向女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愧疚,一想到童童会因我的疏忽而死,我的心脏就像被无数细腻的针扎穿了一般隐隐作疼。
我将女儿从头到脚检查了好几遍,直到亲手确认无碍,我这才放下心,请女儿去汉堡店吃了最贵的套餐。
餐齐后,女儿起初还很诧异,不敢相信今天的我会如此放纵她,小心翼翼观察着我的表情。
在看见我主动将炸好的鸡腿肉撕下来递到她嘴边脸上还没有丝毫怒意时,女儿这才左手汉堡右手可乐大口吃了起来。
我微笑着用纸巾擦去女儿嘴角印下的油渍,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停顿一瞬,忙用手机拍下了和女儿吃炸鸡的照片,发送给了在服务区休息的老公。
上一世,因为我不会做饭,在得知家里没人,原本打算带女儿出门下馆子的,可将想法告诉老公后,老公非但不支持,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我这个当妈的不负责任,说我不为孩子的健康着想。
逼不得已我这才手忙脚乱的做了一顿最没有难度的清汤面。
可为什么偏偏老公逼我给女儿做了次饭,女儿吃了恰好就出事了呢
我不相信这一切都可以用巧合二字,就轻而易举的掩盖过去,况且那碗面女儿嫌难吃也只是象征性的挑了几根,剩下的大半基本都进了我的肚子,就算没熟透我也不相信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难道是……我被我自己恐怖的想法吓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于是忐忑不安的向手机那头打下,偶尔吃一顿没关系的,小孩子没有那么娇气。后神色焦急的等待着,那头的反应。
消息发出后没多久,一条20秒的语音便发送了过来。
语音中,丈夫音色略显疲惫但仍旧耐着性子柔声为早上的态度向我道歉,主动承认是他对女儿的过度保护,无意间逼迫我做了不想干的事情。
还说不管吃什么,只要童童开心快乐就够了,让我们在家等他回来。
丈夫无比体贴的话放在以往我肯定会感动的无以言表,可如今落到我的耳朵里,我却只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我竟然妄图在相濡以沫多年的丈夫身上找杀害女儿的动机,他要是知道了该多么伤心。
我站起身猛拍了自己一巴掌,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跟女儿一起发送了一条,要早点回来,我们都很想你后,便让丈夫早点休息,匆匆结束了话题。
我望着女儿纯真的面庞出了神,暗自发誓这一世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
第二章
回到家,我将家里从头到尾打扫消毒了一遍。
哪怕是角落里的盆栽,都被我拽出来一个叶片一个叶片的擦洗干净。
直到看见家具被扒光,所有危险的犄角旮旯都贴上了防撞棉,橱柜里所有碗筷全部被我打包扔进了垃圾箱,这才心满意足的抱起女儿回房间休息。
女儿兴许是玩累了没等我怎么哄,不多时身旁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打鼾声,我见女儿进入了梦乡,这才睡了起来。
只是这一觉睡的极其不安稳,即便我睡前做了如此多的运动,但上一世女儿因中毒变得铁青的脸总是没来头的浮现在我脑海。
我被梦中的场景吓醒猛的坐起,再睁眼,宽松的睡衣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的贴在身上。
本想起床冲个凉水澡冷静一下,却透着零星洒落的月光,隐约看见女儿正口吐白沫躺在一旁止不住的抽搐。
我瞬间扑了过去,但不管我怎么呼叫,女儿始终没有回应我的呼唤,已然陷入昏迷状态。
我见状没有丝毫犹豫拨通120的电话,女儿连夜被拖进急救室。
主治医生向我询问完女儿的基本情况后,我声音一度哽咽,眼角含泪的求他们一定要救我女儿,女儿她才这么小,她才刚感受这个世界啊。
一向不信神佛之说的我,此刻也顾不上那些,一个劲的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一定要让我女儿平安回家,我愿意用我的寿命换她的寿命。
在抢救室外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发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次我都没有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了,为什么女儿还是进了icu。
难道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女儿的结局注定都是死吗
或许是我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数小时后,医生将女儿全须全尾的拖了出来,原本铁紫色的脸此刻也变回了正常的红润色。
医生告诉我幸亏送院及时还有的救,让女儿再住院观察几天。
住院期间我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每天寸步不离的守在女儿的床边。
可还是在出院这天,意外发生了。
我就去办了个出院手续,没多久查房医生就告诉我女儿不见了,奇怪的是医院里任何一个摄像头都没有拍到女儿和第二个人出现的身影。
只有在停车场隐约拍到,不管是从身高还是身形全部酷似我的女人,亲昵的拉着女儿的手上了车。
而那个车恰好就是今天我开的那辆,只是驾驶室的位置,正好被落下的遮阳板遮盖的严严实实让人分辨不出男女。
老公在得知女儿失踪的消息后,连夜拉着婆婆从老家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只是还没等我说完事情发生的经过,我就被婆婆一巴掌扇倒在地。
似是下了狠劲,很快我的右脸肉眼可见的鼓起一个惊人的高度。
一巴掌下去,婆婆像是还不解气,面目狰狞的冲过来骑座在我身上,很快密密麻麻的组合拳接二连三的落到我关节各处。
我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旁观望的老公,可没想到目光交互上的刹那,原本温柔的老公此刻像变了个人,双眼猩红的走上前,狠狠往我身上啐了口浓痰。
抓起我头发强迫着我与他对视,大声质问:这就是你带的孩子
你胆子是真大,孩子都进抢救室了,你连说都不说,自己就把主意都做了,你把童童还给我,还给我啊,孩子到底哪得罪你了,你说啊!
我声音嘶哑的解释童童的失踪真的不是我一手策划的。
可监控里拍到的那个神秘女人,还有能随意启动车辆的陌生人,致使在场的,无一人相信我的说辞。
此刻深深的无助感再次席卷了我,我仿佛又回到了上一世。
上一世,婆婆和老公也像现在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往我身上肆意宣泄着丧子的痛苦。
但他们都忘了,童童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没了我肯定是最揪心的那个。
我强压住心头的酸涩,因为我知道现在放弃童童就真的没救了。
于是使出全身力气将婆婆从我身上推下,跑出门外报了警。
很快警察赶到,原本狠厉的丈夫,再见到警察那刻瞬间丢掉所有戾气,缩成鹌鹑躲到婆婆身后。
甚至在警察面前主动向我道歉,说他都是被一时的愤怒冲昏了头,让我原谅他的所作所为。
我冷眼看着老公的表演,焦急的向警方询问着调查的进度。
为首的刘警官思索片刻,让我们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和别人结仇,近几年的也全部都要说出来,一个都别落下。
只是还没等我们想出个所以然,刘警察在接到一通电话后。
表情严肃,反手将我拘捕起来,并让我配合他们的调查。
第三章
看到我被抓,老公跟在后边骂我是毒妇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婆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让我把孩子还回来。
周围看热闹的街坊邻里,也在几句话后推测出他们所认为的事情真相,纷纷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老早就看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整天打扮的那么风俗,不会就是她把孩子卖了,好跟他的相好私奔吧。
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是得有多狠啊,我看她连牲口都不如。
这也就是和谐社会救了她,放到以前她这样的早被打死了。
可怜老李家老实一辈子了,最后名声栽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我对他们的指责始终保持沉默。
到了警局后,刘警官再次给我播放了那段监控录像,只不过这次视频经过加工,视频中能清楚看到女儿嘴巴一张一合,嘴型像是在叫那人妈妈。
我以为发现这点已经够让我震惊了,然而视频再次被数倍放大后,我是彻底坐不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视频中,犯罪嫌疑人的侧脸竟与我如出一辙。
刘警察接下来的话,把还有自证希望的我直接就地宣判了死刑。
令我如坠冰窟,即使是艳阳正足的晌午头,我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王倩女士,我们在你乡下老家找到了那辆肇事车,你能跟我们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发问的刘警官眼神锐利,丝毫不掩饰对我的打量,放佛要将我看穿。
是啊,我也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只能央求刘警官带我再去看一眼事发当天的那辆车。
到达存放物证的地点后,我围着它转了好几圈,然而不管是从车内的布局,还是从车里物品的摆放位置,都让我挑不出一点瑕疵。
可正是这份无可挑剔的完美,越是让我没来头的感觉奇怪,就好像是有人在刻意隐藏着什么。
我摆脱桎梏钻进车身,掀开副驾的脚垫,发现果然藏在里边的东西不见了。
我努力回想着这两世经历过的种种,终于在一段尘封的记忆中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该死的一直都是我,女儿是被我连累的。
因为我的不配合,我被警官强硬的从车里拖了出来。
然而这时泪水早已在不经意间蓄满我的眼眶,我也没管任由它一颗两颗滚落到地上。
所有人都被我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猜不透我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最终,我胡乱的抹了把眼泪,眼神坚定的朝刘警官大喊。
我要坦白,我知道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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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但所有人再听完我的答案后,都失望了。
做笔录的警官在听完我的回答后,满脸狐疑,让我别想耍花招推卸责任。
刘警官在听完我的回答后,眉头紧蹙让我给他个解释。
但不管他们怎么逼问,我只是一味地坚持让他们将人给我带回来,否则在见到人之前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见我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刘警官无奈最终找了位空闲的警官,让他将人带来。
在等候期间,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墙上的钟表,似乎很急切。
被眼尖的刘警官发现后,他贴心的将表摘下来递到了我的手上。
随着指针滴答滴答,缓慢而富有节奏的摆动。
我却越发心急,一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
四十分钟后,我满脸愤怒大力将钟表狠狠摔到地上。
死命挣扎大声逼问:为什么,明明路程并不遥远,怎么40分钟过去,我还没有见到人。
刘警官被我突然的转变吓了一跳,走上前轻声安抚着我的情绪,让我再耐心等待一下。
而我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面如死灰平静的陈述着: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死了。
我的话仿佛晴天霹雳,引得全场沸腾。
虽然我说的话毫无根据,但刘警官的直觉告诉他,我不像是在开玩笑那么简单。
于是赶忙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果然电话的内容再次验证了我的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大,声音略显青涩的青年向刘警官汇报:等我们赶到王倩父母家中时,老两口已经上吊自尽了。
死前王妈还有一口气,只是我们能用的方法全都用了,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但刘警官还是完成了约定,我还是见到了我爸妈,即使是以尸体的形式。
我跪在地上虔诚的对着二老磕了两个大大的响头。
悲伤无以言表,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心口处传来阵阵的绞痛,可泪再也流不出了。
上一世,所有人都不相信我,在我死后甚至没有一个人肯为我收尸。
只有他们顶着常人无法忍受的舆论,毅然决然的用手推车将我带回了家,不远万里的为我奔走上诉。
可他们做出的努力被不明真相的旁人看去,被解读为鳄鱼的眼泪,拿他们老两口玩梗,最终过劳死在了大街上。
这一世我本想改变他两结局的走向,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或许从六年前开始就已经来不及了……
第五章
刘警官略显羞愧的看了我一眼,语气不由得放缓下来接着询问我,
王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父母不是凶手吧,你威胁我将你父母带过来,只是为了将他们保护起来吧。
闻言,我微笑着将父母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好让他们在黄泉路上有个伴能相互照应。
随即转过头定定的看着他,语气平静的说着：没办法,事情闹到这番地步,我们都没办法收手了。
他们的死我早有预料,最起码这样他们还能体面的下葬。
刘警官还想继续追问凶手的信息,却被我打断。
刘警官你放心,我会遵守约定将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
只是您能答应我个请求,让我亲手安排他们的葬礼吗
刘警官被我这些无理的要求折磨的已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在听到我还有脸提要求后。
一个健步走上前提起我的衣领,厉声呵斥道:如果你还有最后一点为人的良知就不要在这里跟我卖关子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这里浪费的每一秒钟对于你女儿来说都是致命的。
围观的警察发现了他们队长的暴走,生怕会因为我这么一个人渣,导致他们队长背上大处分。
众人忙上前拉开他们队长,嘴上还一个劲的重复着不至于不至于,刘警官还是放开了我。
我倒也不恼,反而很欣赏刘警官负责任的态度。
只盯着他一字一句道:童童她不会有事,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想让我更加凄惨点罢了。
就算童童会被撕票,也不会是现在。
我不会拿这件事骗你的,葬礼那天真正的凶手肯定会出席。
而你只需要提前布局,在每个进出口安排好人手,不用我告诉你,真相就会主动来找你的。
求你再相信我最后一次好吗
刘警官在一旁思索片刻,见我目光如炬对上他视线的同时没有丝毫闪躲,在心中权衡利弊后,还是点头欣然同意了我的方案。
只不过他也有一个要求,听完后我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葬礼就定在本周三。
葬礼开始前两天,在刘警官的监视下,我给出席葬礼的人,挨个打去电话。
父母在世时是村里有口皆碑的大好人,不管谁家有困难,他们总是第一个出钱出力。
因此在得知父母的死讯后,不少人都对父母的离世感到惋惜,认为上天不公,带走了这样一对热心肠。
我面对他人的称赞却笑而不语,因为父母的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六年前的事,替我积德赎罪,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那件事,肯定只会觉得父母死有余辜。
葬礼开始前一天,刘警官宣布我无罪释放。
将我放回家,好好休息洗漱一下。
再次回到那个久违的家中,我却感受不到丝毫开心。
家里的各处堆满了,印着女儿照片的传单。
我随意捡起一张出了神,正好迎面对上往里走的婆婆和老公,大姑姐也在。
再次见到我时,三人的神情如出一辙无不咬牙切齿,像是在看罪大恶极的犯人一样。
房门大敞,婆婆让我滚出去,说这个家并不欢迎我。
老公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手续,让我在上边签字说没法容忍我这样的人,占着他们李家儿媳的名号。
我拿着离婚协议向大姑姐步步紧逼,趁她不注意,给了她最后的拥抱。
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说:我知道你巴不得我去死,很快就能如你所愿了。
走出房门,我蜷缩在顶楼天台凑合了一宿。
第六章
第二天,葬礼当天。
现场便衣警察已经就位,将方圆十里全部包围起来。
只等刘警官的一声令下,便可霎时间倾巢出动。
很快宾客也陆续赶来,在看到走廊尽头的那个熟悉身影时,我就知道我赌对了。
虽然他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但他从我面前走过,我打死都不会忘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
葬礼开始后,我给周围的便衣递了个收网的手势,示意他们注意保护现场的无辜群众。
而后无比轻松的哼着歌,走到那个人的座位前,十分友好的伸出手,孙医生好久不见,童童最近多亏你照顾了。
她好动,没给你添麻烦吧。
见我靠近,孙医生起初还不承认,到最后似乎意识到伪装被识破,索性大大方方,将帽子和口罩全部摘了下来。
一副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开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现在的他跟那天来通知我女儿消失不见,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
我知道他是仗着我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咬死不承认是了。
我没着急拆穿他,而是拿出那天刘警察要求我随身携带的监听器,问道:这个你也听不懂吗
在听到录音的内容后,孙医生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在留下这一句话后,从腰间拔出一把细长的刀抵到我脖子上。
刚想跟我同归于尽。
别动,放下武器。
刘警官一边大声说着着,一边押着大姑姐走了进来。
孙医生在看见大姑姐的到来后,很明显动容了。
抵在我脖子上的刀慢慢泄了力气,我也趁着这个空档,连忙挣脱开枷锁跑了出去。
孙医生见大势已去干笑了两声,当场自刎在原地。
迸溅出的血水喷溅到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在审讯室内,我问大姑姐:你恨我,有气往我身上撒就够了,为什么还要牵扯如此多无辜的人身上。
面对我的询问,大姑姐满脸不屑仿佛在听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瞪大眼睛,你是再说谁无辜,你的爸妈吗还是再说你
非要让我提醒,你才想的起当年的那件事吗。
小微,吴小微,她是因为什么死的,你敢说跟你没关系吗
熟悉的名字触发了那段我尘封已久不愿回想起的记忆。
记忆中,小微总是很乐观,即使是高二才转学过来的,却凭着自己的人格魅力迅速笼络了班里一半以上的学生。
但有人喜欢,也便会有人嫉妒她的耀眼,而我就是其中最阴暗的那个。
那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诅咒她,我恨她凭什么轻而易举就斩获了所有人的偏爱,凭什么就连我倾慕已久的学长也整天跟在她屁股后边。
我想给她个教训让她搞清楚自己的定位,终于在高三高考那天,她分在了跟我同一个考点。
我知道时机终于到了,我假意跟她寒暄拉近乎,没想到她竟真的对我没有一丝防备。
于是在最后一场考完,我将她带去我安排好的地方,找了2个人强要了她。
那天她的哭声响彻整个烂尾楼,而我只是冷漠的看着,用手机拍下了她被凌辱的瞬间。
事后,我拿出手机录像威胁她,要是敢将事情捅出去,我就把视频发给所有人看,你要是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你就试试看。
在那样的小县城里,人言是能杀死人的。
她也曾不止一次问我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我这么对她。
可我也不知道,讨厌一个人往往是不需要理由的,你的过分耀眼就足够成为很多人觊觎你的动机。
成绩出分后,我们那一届是历年来考的最好的一届,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除了她。
最早发现尸体的人是班主任,吴小微的家在村西是离着学校最近的一户。
恰巧那天班主任挨家挨户的送录取通知书选择了从远递近,最后送到吴小微家时她已经割腕死了。
经法医检验尸体死于40分钟前。
强烈的自责席卷了班主任,没过多久就疯了。
第七章
而校长听说最得力的老师疯了后,声音发颤,直说就差一年,就差一年,他就可以晋升走人的,这是他苦求了多久才等到的机会。
其实爸妈在事发没多久就知道了我犯的造孽事,只不过都选择了帮我隐瞒。
带我改头换姓,从此以王倩的身份在新城市幸福的活着。
但现在我知道,我的报应来了。
回忆结束后,我原本淡定的脸上也浮现起一丝皲裂。
我的变化被大姑姐看在眼里,笑得她直合不拢嘴。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小微一个人承受非人的对待时,她得多害怕啊！
我轻点着头,继续说：
所以你就联合孙医生,不,应该叫他强奸犯之一,来协助你完成复仇吗
大姑姐似是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认出了孙医生的身份。
于是又给我递了个赞许的眼神,只不过,不是我找的他,是他主动来找的我。
我暗中观察了你们好几天,最后经过推断我算出了你们离院的时间,提前将调试好的面具贴到脸上,在加上我的化妆,从侧面看完全看不出你我二人的不同。
只是还没等我想清楚混进病房的方法,孙医生就走过来,说他能帮我。
之后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事已至此,我认罪。
只是还没等大姑姐在认罪书上签字,婆婆就马不停蹄的跑进来自首。
说绑架我女儿的是她,杀了我爸妈的也是她。
女儿也来了,童童先是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直到看见我和大姑姐被带出来,再也控制不住,猛的朝我们所在的方向跑过来。
我张开双臂却扑了个空,女儿径直跑向大姑姐的怀抱,还甜甜的喊大姑姐妈妈。
妈妈,我好想你,你不说只要童童配合听话,你就能承认我吗
你给的糖,童童饭后也都吃了,你让童童跑,童童也跑了,现在你是不要我了吗
我手足无措的僵硬在原地,原来属于我的报应还远远没有结束。
原来我一直生活在,他们给我编织的谎言里。
直到此刻我才终于意识到,我是真的做错了,并且错的很彻底。
或许老天爷给我重来一世的机会,本意就不是救赎,而是惩罚。
他先给我带来了希望,而后又告诉我残忍无比的真相。
最终仅凭婆婆的三言两语无法翻案,大姑姐的事已经板上钉钉。
只不过以包庇罪也被抓了进去。
大姑姐被审判时,我没有出席。
而是只身一人来到埋葬小微的墓地。
小微的墓像是常年有人打扫一样,连一根多余的杂草都没有。
我在那里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丈夫。
微笑着从他手里将花接过。
我副驾的东西是被你带走了吧
丈夫听完我说的话有些许怔愣,只是没多久就调整过来。
我没给他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我该怎么称呼你,或许得叫你强奸犯二号。
又或许是叫你,李老师的儿子。
李老师真正疯了的原因,我想大概只有你我二人知道。
谁都不会想到为人谦和,桃李满天下的李老师,他唯一的心病,是你这个不学无术的独子。
我车里藏着当年我拍摄时用的手机显卡。
你是怕被大姑姐和婆婆发现,你竟然也是当年那场事故的真凶之一吗
我对吴小微妈妈的改嫁早有耳闻,只是没成想嫁给的是你父亲。
把证据拿出来,我们去自首吧。
我们都做错了,这场迟来的审判,该是我们赎罪的唯一机会了。
丈夫听完我说的话后,拔腿就跑却被早已蹲守在此地的孙警官当场捕获。
在处决前,我申请再看一眼童童。
只是童童望向我的眼神里有仇视,有悔恨,再也没有了眷恋和爱意。
我隔着玻璃用手摩挲着她的脸蛋,像,太像了。
在狱中,孙警官来探视过我几次。
告诉我童童在新家庭过得很好,让我不要惦念她。
还问我,童童真的不是你的女儿吗
我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会不会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搞不清楚呢。
但不认我这个罪大恶极的妈妈也好,只要这一世她幸福快乐就足够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