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神力,是鼓舞士气的鼓手。
战场上,公主为了好玩,抢走我的双槌。
她软绵绵地敲着鼓,笑得天真：哎呀,这鼓可比宫里的好玩儿多啦。
我军士气受挫,大败,被连夺三城。
将军不治她的罪,反而打了我三十军棍,罚我跪在城门口。
都怪你,若不是你把鼓给公主玩,我军也不会大败。
为了平息将士愤怒,他又将我十五岁的妹妹充作军妓。
敌军追来时,他护着公主逃之夭夭。
全然忘了,我才是他的妻。
我倒在齐王怀里,笑了。
你之前说的,我都答应了。
1
两军大战,我站在鼓台上,拼命敲打着战鼓。
红色长裙在黄沙中漫天飞舞,像极了一把火。
振奋人心的鼓声穿透人群,将士们士气大涨,敌军连连败退。
我由衷地笑了。
可下一瞬,一个身着粉裙的女子便挡在我面前,笑吟吟开口。
这鼓看着真好玩,你起来,我要玩。
来人是皇上最受宠的小公主流芳。
我心知不能得罪她,但战鼓却不能停下,只好卑微开口。
抱歉,公主殿下,战鼓起,非胜不停。
战鼓是战场上取得胜利的关键之一。
除非打了胜仗,要么即便是战败,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能停止。
没想到,流芳公主见我违背她的命令,竟是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贱人！本公主的话你也敢不听
脸颊高高肿起,她长长的护甲划伤了我的脸颊,我疼得钻心。
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到鼓面,我却依旧不听。
鼓声入肺,滋补人体,又壮胆定心。
若是停了,将士们就会陷入迷茫,困惑,慌乱中。
士气一旦消失,我军必败。
见我依旧站着不动,流芳公主终于急了。
她立马让身旁的宫女来押我,但我会武,一脚一个将她们踹飞了去。
我苦心婆口劝道：公主,战鼓非儿戏,恕臣不能陪您玩闹。
流芳气得面色扭曲：胡说！你分明就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又是重重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
此时,宋钰听到这边喧闹,赶忙走了过来查看。
他瞧见我脸上的血,眼中没有半分关怀,反而温声软语地问着公主怎么了。
流芳公主立马眼圈一红,哭得我见犹怜。
阿钰,你娘子倒是好大的脾气,本公主不就是想要玩一下这个鼓,都被她甩脸子。
宋钰面色有些尴尬。
他身为将军,不是不知道战鼓的重要性。
他皱起眉头哄着：殿下,这战鼓非玩具,不是微臣不让您玩,是实在胡闹不得啊。
战场之事非儿戏,要不,臣射箭给您看好不好
我心中泛起酸意。
自打流芳来了军营里后,便整日缠着宋钰。
宋钰带着她到处游玩,连怀孕的我都不管不顾。
我不是没抱怨过他冷落我,但他每次都说,她是公主。
我们做臣子的,本来就该让着她。
于是他任由她扯烂我绣了许久的虎头布偶,剪烂我给宋钰绣的香囊,甚至不小心剪短我的长发。
这些,我都忍了。
两军大战,正是关键之时,宋钰身为主将,我自是不能让他烦心。
是以看到流芳整个身子就要贴到宋钰身上时,我也只当没看到。
见宋钰不同意,流芳瘪着嘴,一脸不乐。
随后,她又扯着他的袖子,温声软语地撒娇。
阿钰,你就让我玩一下嘛,就一下下啦。
阿钰,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她的声音像麦芽糖一样软甜,听得人心头酥酥的。
宋钰脸颊顿时浮起一丝红晕。
他喉头滚了滚,终于抵不住流芳的糖衣炮弹。
卫九,你起来,把鼓让给公主。
我诧异地看着他。
宋钰,你知不知道战鼓意味着什么,你身为主将怎么能......
我的话还没说完,宋钰就狠狠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够了,卫九,你有完没完！我是你夫君,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我的。
我梗着脖子,没有动弹。
宋钰却是一脚踹在我的膝盖,我吃痛地倒下。
他不是不知道,我的膝盖前两日才受了箭伤。
鲜血从膝盖处涌出,宋钰微微皱眉,将我扶起。
他在我耳边低声道：好了,我也是不得已,这次就让公主玩一下吧。
我只能抿着唇,眼睁睁看着流芳打鼓。
2
说是打鼓,不如说她是在蜻蜓点水。
原本磅礴大气的鼓声,瞬间变成了轻缓的,不痛不痒的鼓声。
这鼓声甚至没有传到战场上。
打战鼓者,都是要会武,有深厚内力的。
打鼓时用内力,鼓声才传得更远。
流芳轻飘飘打着鼓,笑得一脸天真。
哎呀,阿钰,这个鼓真好玩。
宋钰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唇角带着丝丝笑意。
我像是吞下一颗被猪油浸泡许久的红枣,胸口闷得不行。
战场上的将士们,突地发现,战鼓声停了下来。
他们远远地就见一个粉色衣裙的女子正在鼓前嬉笑。
她的笑声甚至比鼓声还大。
将士们分心之际,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短短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局势已经逆转。
原本骁勇善战的将士们此刻正被敌人们打得节节败退,撤了三里。
眼见着我军就要大败,我再也忍不住。
够了！
我一把夺过流芳手里的双槌,重重地打了起来。
我使了内力,鼓声瞬间传出很远。
将士们听到鼓声,有了精神,开始奋力抵抗敌军。
正当我军有所好转时,流芳又来跟我争抢。
我抵死不从。
她一把掏出匕首,狠狠扎在我的掌心！
抢抢抢,让你跟我抢！我可是公主,你凭什么跟我抢！
鼓面被匕首划破,战鼓再也不会响起了。
我眼睁睁看着将士们节节败退,又见敌军势如破竹,一路直逼城门。
我军,败了。
3
敌军连夺三城。
宋钰带着我们慌忙逃窜。
为了平息将士们的愤怒,他打了我三十军棍,罚我跪在城门口。
此时,我已怀孕,肚子高高鼓起。
烈阳高照,我笔直地跪在城门口,身下是一滩血水。
有看不下去的副将替我求情。
将军,夫人她怀有身孕,这么折腾下去,孩子怕是要保不住啊。
宋钰却高高扬起下巴,一脸无所谓。
她天生神力,又皮糙肉厚,这点惩罚,伤不了她。
流芳抢鼓时,副将旁观了一切。
他当然知道,犯错的是流芳公主,我不过是个替罪羊。
可我的惩罚,并没有彻底平息将士们的愤怒。
将士们纷纷高喊着,要惩治真正的罪魁祸首,也就是公主。
流芳吓得躲在宋钰的怀里瑟瑟发抖。
宋钰安慰她,说他一定会护好她。
于是,宋钰为了浇灭将士们的怒火,听了流芳的建议。
他将我十五岁的妹妹剥光衣裳,丢进了军营里。
妹妹卫十一天生体弱,她的惨叫声一声又一声传进我的耳朵里。
不要！宋钰你这个畜生！放开我妹妹！
我咆哮着,像头发怒的狮子。
我拼命想要冲出去救妹妹,却被宋钰命人团团拦住。
宋钰的面色有些愧疚。
阿九,你知道的,公主她千金之躯,我不能把她交出去。
你放心,等平息了将士怒火,我自会替你的妹妹找个好人家。
有哪个好人家会要一个军妓
更何况,我妹妹早就有了意中人。
他这是生生送她去死！
我气红了眼,一把夺下士兵佩剑,抵在宋钰的颈间。
就在此时,只听得整齐沉重的马蹄声响起。
有将士大喊：不好了,敌军打过来了！快跑啊！
我军损失惨重,早已没了一战之力。
宋钰赶忙带着将士们撤退,然后命人关紧了城门。
副将急得大喊：将军,夫人还在城门外！
宋钰却理都不理,一把抱起崴了脚的流芳。
无妨,她天生神力,不碍事。
走,先带公主走,她千金之躯,绝对不能落到敌军手里！
他也知道,一个女子,落到敌军手里是什么下场。
可他不顾他的发妻,眼里只有公主。
看着眼前逼近的敌军,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我握紧手中的长剑,凄然睁开双眼。
我卫九就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却没想到,敌军将我团团围住,并不动手。
齐晏从高头大马上下来,朝我伸出了手。
卫九,好久不见。
他掏出袖中的锦帕,缓缓擦干净我脸上的污血,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看你,总是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轻柔地抱起我,眼中是说不出的柔情。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突地笑了。
我的夫君宋钰抛下我,不管我流产,遍体鳞伤,让我一人对这千军万马。
我的死对头齐晏,却将我视若珍宝。
我仰头：你之前说的,我答应了。
齐晏瞬间狂喜：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头。
齐晏瞬间开心得抱着我在原地转圈。
我看着远方撤退的人,笑了。
宋钰,你不要我。
没关系,我现在,也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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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齐晏不顾众人反对,将我带回军营。
又找来大夫,替我好生诊治。
若是寻常女子,在城门口跪了那么久,又挨了三十军棍,别说流产了,日后想怀孕都是难事。
但大夫说,我身体底子好,日后只要好生休养,有孩子不是问题。
我松了一口气。
我是卫家唯一拥有天生神力血脉的人。
我必须将卫家的血脉一代代传下去。
阿九,我早告诉过你,那宋钰不是良人,你看看你现在被他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齐晏将药汤送到我嘴边,体贴地为我吹冷。
我只苦笑一声。
圣上赐婚,我也没有办法。
我卫家世世代代都是鼓手。
每一任天生神力的鼓手,都会与本朝大将军联姻。
早在我们成亲之前,我就听说过宋钰心悦流芳公主的事。
赐婚圣旨一下,他就进了宫,在皇上面前跪了三天三夜,只求能迎娶流芳公主。
但皇上依旧没有松口。
最近我朝战事频繁,内乱不断,情爱没有战事重要。
我自然也以大局为重。
明知宋钰不喜我,洞房时故意冷落我,我也没有半分不满。
出嫁前,我娘就告诉我,夫君的喜爱并不重要。
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打好战鼓,再生下卫家神力血脉。
我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可后来,流芳公主被送去敌国和亲。
宋钰醉酒,将我当做她,疯狂一夜,我有了身孕。
宋钰自知愧疚,对我态度逐渐和缓。
相处之下,他对我渐渐生了情意,对我千娇万宠。
直到我快要临盆时,半死不活的流芳被送了回来。
宋钰放着临盆的我不管,将府里的大夫全部请去给流芳诊治。
我的孩子被生生憋死在腹中。
我气得发狂,提着剑去找流芳讨债。
宋钰却挡在她的身前,怒斥我。
你自己没用,生下死胎,还能怪得到别人头上去
流芳躲在他身后,可怜兮兮地来了一句。
阿钰,我听说,只有天生晦气的人才会生下死胎,姐姐该不会......
说到一半,她又仿佛失言般捂住自己的嘴。
宋钰顿时冷冷地瞪着我。
他说我天生晦气,又一身戾气,合该去庙里静静心。
只有犯了大错的妇人才会被送去庙里。
女子名节大过天。
去了,我的名声就坏了。
我不从,宋钰便拿孩子的事威胁我。
卫九,我知道你们卫家在乎血脉,你若是想和我生孩子,这庙你就必须得去。
我咬咬牙,还是去了庙里。
我在庙里静心的那段时间,宋钰仔细将养流芳。
流芳被齐国折辱,齐晏不喜流芳,每日命她挑粪砍柴,顿顿吃咸菜馒头。
流芳从小金尊玉贵,哪里受得了这苦头
不过一年,她就逃了回来。
齐晏就势开战。
我在庙里没待多久,就匆匆跟宋钰上了战场。
这场战打得不徐不疾,足足打了一年。
这期间,我再度有孕。
宋钰对我又变得温柔如水,直到流芳追到军营。
我捂着空空如也的小腹。
那里,我失去了第二个孩子。
我可以忍受宋钰的忽冷忽热,也可以任由他三妻四妾。
但我绝不能忍受他一次次为了别的女人,伤我孩子,辱我妹妹。
娘,您说,卫家世代必须要辅佐将军。
可,齐国的将军,也是将军。
5
齐晏虽是齐国皇帝,但向来御驾亲征。
他一门心思要灭了姜国,只为给他的母妃报仇。
齐国弱小时,他母妃被姜国皇帝掳了去,初时娇宠,腻了后便置之不理。
他母妃被后宫嫔妃们折磨致死。
齐晏打小便上了战场,是他一步步将齐国壮大。
谁都说他野心勃勃,这些年不断扩大疆土。
但我也听过,齐晏爱民,深得民心。
我嫁给齐晏,只有两个要求。
一,救我妹妹,护我家人。
二,不可屠城,烧杀抢掠,不得滥杀无辜百姓。
齐晏答应了。
齐军再拿下城池时,没有伤百姓一分一毫。
他向来守信。
我身上的伤,逐渐好转。
但打战鼓,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齐晏让我好生休息。
他将碧绿的玉簪插入我发间,眉眼温柔。
阿九,我想娶你,从来都不是看中你的天生神力。
我不是那般无用的男子,只会靠女子谋利。
我有些讶异。
我一直以为,齐晏是想将我收入麾下。
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对我的心思,坦坦荡荡,光明正大。
我击打战鼓时,曾被他的副将射中膝盖。
那一场,他胜了。
但他并不开心。
听说他打了副将三十鞭子,警告任何人不得伤我。
我不知他为何心悦我,明明,我未曾见过他。
心中这样想着,嘴上也便这样问了。
齐晏细细替我描眉,声音温润如风。
阿九,我们见过的,很早以前,就见过的。
日后,你便懂了。
6
齐军势如破竹。
姜军连连败退。
宋钰气急败坏,他正面刚不过,便从侧面入手。
他偷偷给我送来一封信。
信上说,让我利用齐晏的喜欢,探取情报,助他得胜。
他已经把我妹妹好生安置,让我不必忧心。
我紧紧捏着信纸,恨得咬牙。
他在威胁我。
我若不从,妹妹性命难保。
我早该知道的,宋钰心中,只有流芳。
所有人的命,在他眼里,都比不上一个流芳。
一想到妹妹连及笄礼都还没过,便被磋磨如此,我便恨不得生生砍死宋钰。
我急得唇角冒泡。
齐晏却不急不缓,淡定地替我熬汤。
汤碗送到嘴边,我却怎么也喝不下。
齐晏微微叹了一口气。
阿九,其实,你可以尝试着相信一下我的。
我心中一跳。
抬眼看他,齐晏的眼睛很漂亮,眼里是平静的光。
他站起身来,双手负于身后,语气里满是笃定。
阿九,不出三日,我会将你妹妹接来。
我不知该不该信他。
但我绝不会拿我妹妹的命去赌。
于是,在宋钰再次来信,问我齐晏的动向时,我毫不犹豫写下。
今夜子时,齐军夜袭,欲烧粮草。
宋钰大喜,说等他打了胜仗,就会努力把我救出来,与妹妹团圆。
当夜子时,齐晏带着人偷偷去烧粮草。
我想跟着,却被齐晏的副将吴纯拦下。
夫人,王上有令,您身上的伤还没好,需好好歇息。
远方火光四起,喊杀声一片。
我在军营中急得来回踱步。
吴纯让人在军营外守着,不让我出门。
很快,我便听到马蹄声响起,似乎是宋钰带着人攻打了过来。
他想偷袭齐军,却被吴纯带人打得连连后退。
宋钰甚至被吴纯一箭射伤了胳膊。
他带着部下慌忙撤退。
他本以为,齐晏夜袭,他可以趁着齐军营地无人,打个齐军措手不及。
但他没想到,齐晏却将计就计,在军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不仅如此,齐晏还带回了我妹妹。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妹妹,她脸色惨白,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
宋钰说会好好照料她,可她身上的伤,却压根没有包扎。
我看着她伤口生脓,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我千娇万宠的妹妹,短短几日,就被他糟蹋成了这副模样。
我细细替她擦拭伤口,声音哽咽。
小十一,对不起,是阿姐没护好你。
十一缓缓抬手,擦去我的眼泪。
姐姐,十一不怪你。
只是,宋钰非良人,他前几日已与流芳公主苟合。
他脏了,配不上姐姐了。
她都伤成这样了,还在为我着想。
卫家11个孩子,只剩下我跟十一。
其他的哥哥姐姐们,全都死在了战场上。
姜皇认为,卫家神力血脉非凡,必定个个骁勇善战。
娘亲解释过无数次,能继承神力的人只有一个。
但姜皇不听。
他把哥哥姐姐们一个个送上了战场,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
爹娘苦求无用,也死在了战场。
十一是我最后的家人了。
我将十一身上的伤口包扎好,问她。
十一,姐姐助纣为虐,你会不会怪姐姐
十一摇头。
阿姐,自打我被剥去衣裳扔进军营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宋钰这人,没救了。
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姜国迟早完蛋。
阿姐,我恨他们,我巴不得他们都去死。
我紧紧抱着她。
没关系,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7
第二日,宋钰将一橙衣女子绑在城门口,大喊。
齐晏,我知道你爱慕卫九,此人是卫九之妹,你若不想伤了卫九的心,就该束手就擒。
否则,我便杀了她。
他将刀架在妹妹脖子上,一脸凶狠。
他还不知道,齐晏早就将妹妹掉包。
现在在城门口的女子,可不是我妹妹。
齐晏并不搭理他,抬手就要下令攻城。
宋钰的刀口往前压了压,妹妹颈间顿时流出鲜血。
她痛得面色扭曲,想喊却喊不出来。
她胡乱地朝宋钰比划着什么,宋钰却什么也没看懂。
但我看懂了。
她说：阿钰,我是流芳啊。
齐军开始攻城,宋钰慌了。
他一刀砍断了流芳的胳膊。
流芳顿时痛得面色煞白。
宋钰还在叫嚣：住手！你们再攻城,信不信我真的杀了她！
然后他死死瞪着我。
卫九,你不是最心疼你妹妹吗,你还不快劝劝齐晏
他这么喜欢你,肯定会听你的话。
你是姜国人,你也不希望,姜国打败仗吧
我笑了。
宋钰,你果然一如既往地瞎。
你不如好生看看,你到底砍断的,是谁的胳膊
宋钰动作一顿。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拿开了流芳嘴里的抹布。
啊！！！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那清脆的嗓音,不是流芳又是谁
宋钰这才明白,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糊涂事。
流芳,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他手忙脚乱地替流芳包扎,试图把胳膊再接回去。
但太晚了。
齐军攻城,大夫们早就四散而逃,无人为流芳诊治。
我一身红衣,站在战鼓前,敲响了战鼓。
鼓声一声比一声大,齐军撞城门的声音也一声比一声重。
宋钰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卫九,你是我的妻,你怎么能帮别人打你的夫君
我冷笑。
你也知我是你的妻,还毁我妹妹清白,弃我而去
宋钰哑了一瞬。
他好想再说什么,却被鼓声盖了去。
我聚精会神地敲着鼓,看着齐军登上城楼,撞开城门。
我知道,宋钰败了。
宋钰被俘虏了。
他被齐晏五花大绑,扔在了我的面前。
他愤怒地啐了我一口。
卫九,你这个叛徒,你如此背叛姜国,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吗
我将裙角的唾沫擦拭干净,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宋钰,都这个时候了,你该考虑的,不是责怪我,而是该想想,你能不能活着。
主将被俘,结局只有一死。
宋钰也想到了这一层。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喉头哽了哽,苦苦哀求我。
阿九,我不想死。
我爹娘还在盛京,我不能死。
你跟齐晏说说,让他留我一命吧。
看着他如此卑微的模样,我只觉得讽刺。
原来,他竟是如此贪生怕死的一个人。
流芳跪在他的身边,害怕得瑟瑟发抖。
阿钰,怎么办,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宋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流芳,咬了咬牙。
阿九,算我求你,我可以死,但是,你能不能保下流芳
我大笑出声。
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我将宋钰和流芳交给十一,任由她处置。
十一说,要让他们体会一下,她曾经的痛苦。
于是,她命人将宋钰和流芳两人剥光衣裳,扔进了军营。
整整三天三夜。
流芳没能挨过第四天,就咬舌自尽了。
宋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他愤怒地咆哮着：卫九,我对你还不好吗
我没有三妻四妾,没有寻花问柳,你已经是尊贵的将军夫人了,你怎么这么狼心狗肺,一点也不懂感恩戴德
我捂着平坦的小腹。
你接连害死我腹中的两个孩子,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
说罢,我一刀架在他的脖颈上。
一刀落下,他人头落地。
他死不瞑目。
大概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死在我的刀下。
8
宋钰的头颅被高高挂起。
没了宋钰,姜军大乱。
齐军一路打到了盛京。
姜皇被齐晏从龙椅上拖了下来。
他吓得屁滚尿流,被齐晏挑断手筋脚筋,软禁了起来。
齐晏说,他曾经让他母妃遭受的一切,都要让他细细体验一遍。
齐晏称帝,将后宫散去,又将朝臣们全部洗牌。
他整日忙于朝事。
我也整日忙着给十一找夫君。
三妻四妾的,不要,言行粗鄙的,不要,不负责任的,不要。
挑来挑去,竟是没一个好的。
大概在我的心里,谁都配不上十一。
十一也一个没看上。
她说,她不喜欢文弱的书生。
武将虽然身材健硕,却言行粗鄙,她也不喜欢。
既然她没有看上的,我也不强求。
我帮着齐晏打理后宫。
后宫妃嫔大部分都出了宫,唯有小部分的妃嫔习惯了宫中生活,不愿离去。
我擅长打鼓,却不擅长后宫事务。
学了好几天,才学了个一知半解。
齐晏说,让我别着急,慢慢来。
好不容易忙完,已是三月后。
齐晏说,我们该大婚了。
我看着宫女们绣着精美的凤袍,心中却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对齐晏,动心只有三分。
他长得好,身材好,会治国,又会打仗,自是个好儿郎。
且他对我这般好,任谁都会动心。
只是,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何喜欢我。
我有些心不在焉。
齐晏看出来了。
他将凤簪簪在我发间,又替我倒了一杯茶。
阿九,你七岁那年,救过一个小宫女的,记得吗
我看着齐晏的眉眼,突然心头一跳。
七岁那年,我确实在宫中救过一个小宫女。
那小宫女也不过十岁,生得好看,被一个老太监摁在墙角欲凌辱。
我看不过去,一石头砸死了老太监。
小宫女得救,我却被圣上责罚,挨了板子。
原来那个小宫女,就是齐晏。
那年,我跟着母妃来到姜国,为了不引起注意,我扮做宫女。
是你救了我,自打我回齐国后,我就对你恋恋不忘。
我从未见过,力气如此大的女子,况且,你还生得那般好看。
我抿着唇,面色羞红。
宋钰常说,我力大无比,宛如蛮牛。
却不想在齐晏眼里,我的力气如此有魅力。
娘说得没错。
只有弱小的男人,才会想要将自己的妻子变得弱小。
而真正强大的男人,自然会匹配同样强大的女人。
大婚奢华,红绸满地,铜钱四散。
洞房时,我突然想起卫家祖训。
齐晏,我的孩子,只能姓卫。
齐晏笑着搂上我的腰。
无妨。反正是我们的孩子,姓什么无所谓。
他大仇得报,唯一的心愿,便是治理好朝事,与我白头。
我不再犹豫,覆上他的唇。
9
三年后。
我的小女儿已经三岁。
她年纪小小,就力大无穷。
我很幸运,第一胎,就生下了神力血脉。
我教她习武,齐晏教她治理朝事。
女儿聪慧,学得极快。
但凡学得不耐烦了,她就往十一那边跑。
每次女儿去时,十一都要匆匆忙忙地藏好面首,生怕让女儿看到不该看的。
我不是没劝过十一,让她寻个一心一意的人,好生过日子。
十一却说,男子多花心,与其赌一个人的一心一意,不如赌十个人。
我看着她府内一个赛一个俊的面首,歇了劝她的心思。
死丫头,吃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