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砸在阮芷晴的伞上。她缩了缩脖子,把怀里的小纸箱抱得更紧了些。纸箱里传来微弱的喵呜声,一只湿漉漉的小橘猫正蜷缩在里面发抖。
别怕,马上就到宠物医院了。阮芷晴轻声安慰着,脚步加快了几分。她今天下班时在图书馆后门发现了这只受伤的小猫,右前腿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被雨水冲刷得发白。
红灯亮起,阮芷晴停下脚步。雨水模糊了她的眼镜,她不得不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就在这时,纸箱里的小猫突然挣扎起来,一个跃身跳出了纸箱。
等等!阮芷晴惊呼一声,顾不得伞和纸箱,追着那只小猫冲了出去。
刺眼的车灯突然亮起,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阮芷晴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侧面袭来,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小猫,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
你找死吗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阮芷晴艰难地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然后是剪裁完美的西装裤腿。视线往上,她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浓眉下是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整个人散发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对、对不起...阮芷晴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右脚踝传来一阵剧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头紧锁。他身后那辆价值不菲的黑色迈巴赫前保险杠上有一道明显的刮痕。
季总,要报警吗司机撑着伞匆匆跑来。
季沉墨——亚洲最大商业帝国季氏集团的现任掌舵人,年仅28岁就登上福布斯富豪榜的传奇人物——冷冷地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阮芷晴和她怀里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为了只野猫连命都不要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阮芷晴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她抱紧小猫,倔强地抬起头:它不是野猫,它受伤了,我要送它去医院。
季沉墨眯起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胆敢直视他的女孩。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眼镜歪歪斜斜地架在鼻梁上,却遮不住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上车。他突然说道。
什么阮芷晴愣住了。
我说上车。季沉墨不耐烦地重复,你不是要送它去医院吗
没等阮芷晴反应过来,季沉墨已经弯腰一把将她抱起。阮芷晴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小猫夹在两人之间,发出不满的叫声。
放、放我下来!阮芷晴挣扎着,却被他更用力地箍在怀中。
别动。季沉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除非你想让你的脚伤得更严重。
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混合着雨水的味道钻入阮芷晴的鼻腔,让她一时忘记了反抗。直到被塞进温暖的车厢,阮芷晴才回过神来。
去最近的宠物医院。季沉墨对司机吩咐道,然后拿起一条毛巾扔给阮芷晴,擦干净,别把我的车弄湿了。
阮芷晴手忙脚乱地接过毛巾,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小猫身上的雨水。小猫似乎终于感觉到了安全,在她怀里安静下来,只是偶尔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你叫什么名字季沉墨突然问道。
阮...阮芷晴。她小声回答,不敢抬头看他。
阮芷晴,他念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吗
阮芷晴咬了咬下唇:我知道,但是小猫它...
一只猫而已,值得你冒生命危险季沉墨打断她,语气中带着不解。
每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阮芷晴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即使对你来说它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猫,但对我来说,它是一个需要帮助的生命。
季沉墨怔了一下,随即冷笑:天真。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雨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和小猫偶尔的呜咽。阮芷晴偷偷打量着身旁的男人。在车内柔和的灯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显得更加分明,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薄唇紧抿,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到了。司机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宠物医院的医生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她熟练地接过小猫检查起来。伤口需要缝合,不过没什么大碍。倒是这位小姐...她看向阮芷晴肿胀的脚踝,需要处理一下。
我没事,先救小猫。阮芷晴坚持道。
季沉墨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当医生为阮芷晴处理脚伤时,他接了个电话,表情变得更加阴沉。
季总,董事会那边...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我知道了。季沉墨简短地回答,挂断了电话。
医生为阮芷晴包扎好脚踝,又给小猫做了手术。当一切结束时,已经是深夜了。
总共是两千三百元。医生说道。
阮芷晴脸色一白,她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千多。正当她颤抖着手去掏钱包时,一张黑卡已经递到了医生面前。
不用...阮芷晴急忙说道。
闭嘴。季沉墨冷冷地打断她,司机送你回家。
真的不用了,我可以...
我说了,闭嘴。季沉墨的眼神让她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地址。
阮芷晴小声报出了自己租住的公寓地址。季沉墨皱了皱眉——那是城市最破旧的区域之一。
回程的路上,车内依然沉默。阮芷晴抱着已经包扎好的小猫,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他的手机不断亮起,似乎有无数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但他却坚持亲自送她回家。
车停在了一栋老旧的公寓楼下。雨已经停了,但地面依然湿漉漉的。
谢谢您,季先生。阮芷晴真诚地说道,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您。
季沉墨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艰难地下车。当她一瘸一拐地走向公寓大门时,他突然开口:明天早上九点,季氏大厦见。
阮芷晴惊讶地转身:什么
你撞坏了我的车。季沉墨面无表情地说,保险杠修理费至少五万。要么赔钱,要么用工作抵债。
阮芷晴瞪大了眼睛:五万我、我怎么可能...
明天九点,别迟到。季沉墨说完,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他的身影。
黑色迈巴赫扬长而去,留下阮芷晴站在夜色中,怀里抱着小猫,完全不知所措。
第二天早晨,阮芷晴拖着仍然疼痛的脚踝,站在了季氏大厦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她穿着自己最正式的一套衣服——一条简单的藏青色连衣裙,却依然与这里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格格不入。
您好,我...我是来见季总的。她怯生生地对前台小姐说道。
前台小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请问有预约吗
他让我今天九点来...阮芷晴的声音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快步走来:阮小姐季总在等您,请跟我来。
阮芷晴跟着男人走进专用电梯,心跳如鼓。电梯直达顶层,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得令人窒息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全景。
季沉墨正站在窗前打电话,听到动静转过身来。阳光从他身后洒进来,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宛如神祇。
就这么办。他挂断电话,锐利的目光落在阮芷晴身上,你迟到了三分钟。
对不起,公交车...阮芷晴低下头。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下班后到这里工作两小时,周末全天。季沉墨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直到还清债务为止。
阮芷晴鼓起勇气问道:请问...我需要做什么工作
季沉墨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整理我的私人图书馆。
原来,季沉墨的办公室隔壁是一个巨大的藏书室,里面收藏了数以万计的珍贵书籍,但由于缺乏系统管理,显得杂乱无章。
听说你是市图书馆的管理员季沉墨问道。
阮芷晴惊讶地点头:是的,但只是普通员工...
那就够了。季沉墨打断她,工资按市场价的两倍计算,抵扣修理费。有问题吗
阮芷晴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摇头。她别无选择。
就这样,阮芷晴开始了她的还债生活。每天下班后,她都会来到季氏大厦,在那间巨大的藏书室里工作到深夜。季沉墨很少出现,但每次他来,都会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阮芷晴紧张得手指发抖。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阮芷晴渐渐发现这个表面冷酷的男人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她注意到季沉墨特别喜欢翻看那些关于天文学的书籍;比如,他会在她专注工作时,默默放一杯热牛奶在她手边;再比如,有一次她感冒了,第二天藏书室里就多了一台空气净化器...
一个月后的某个深夜,阮芷晴正踮着脚尖想把一本厚重的古籍放回高处书架,突然脚下一滑。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时,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接住了她。
笨手笨脚。季沉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
阮芷晴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慌忙站稳,转身却差点撞进季沉墨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对、对不起...阮芷晴结结巴巴地说,脸颊发烫。
季沉墨没有立即退开,而是深深地看着她。在柔和的灯光下,他眼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阮芷晴读不懂的情绪。
你总是这样吗他突然问道。
什么
对所有人都说对不起,即使不是你的错。季沉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阮芷晴从未听过的柔和。
阮芷晴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季沉墨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我马上到。他简短地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阮芷晴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季沉墨在会议室里大发雷霆,只因为一个项目出了问题,耽误了他回藏书室的时间。
又过了两周,阮芷晴已经基本完成了藏书室的整理工作。这天下午,她正在给最后一批书籍分类,季沉墨突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就在这里谈。季沉墨对那些人说道,然后看向阮芷晴,你继续工作,不用管我们。
阮芷晴点点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那群人开始讨论一个并购案,数字大得令人咋舌。她无意中听到季沉墨冷酷地决定裁掉被收购公司三分之二的员工,心不由得一沉。
会议结束后,其他人离开了,季沉墨却留了下来,站在窗前沉默不语。
你不同意我的决定他突然开口,吓了阮芷晴一跳。
我...我没有...阮芷晴慌乱地否认。
你的表情藏不住事。季沉墨转过身,目光如炬,说出来。
阮芷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那些员工...他们也有家庭要养活...
季沉墨冷笑一声:商场如战场,感情用事只会导致失败。
但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这样的成功又有什么意义呢话一出口,阮芷晴就后悔了。她怎么敢这样对季沉墨说话
出乎意料的是,季沉墨并没有发怒。他走到阮芷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总是这样,为所有人着想,甚至包括一只流浪猫。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阮芷晴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但这个世界不会回报你的善良。
阮芷晴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善良不是为了得到回报,而是因为那是正确的事。
季沉墨沉默了很久,久到阮芷晴以为他要发怒了。突然,他伸手轻轻拂去她头发上的一丝灰尘,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他低声说,能够如此简单地看待这个世界。
那一刻,阮芷晴仿佛看到了季沉墨坚硬外壳下的一丝裂缝,窥见了他内心深处不为人知的孤独。她的心突然软了下来。
季总...她轻声唤道。
季沉墨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收回手,表情重新变得冷峻:明天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你跟我一起去。
我为什么阮芷晴惊讶地瞪大眼睛。
需要个懂书的人,拍卖品里有几本古籍。季沉墨公事公办地说,七点,司机会去接你。说完,他不给阮芷晴拒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藏书室。
阮芷晴站在原地,心跳如雷。她不知道季沉墨到底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男人,正在一点点占据她的思绪,悄无声息地潜入她的心房。
阮芷晴站在自己狭小的公寓里,对着全身镜反复转身。镜中的女孩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裙,简约的剪裁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领口处点缀着几颗小巧的珍珠。这是她花了大半个月工资租来的礼服,虽然比不上那些名媛千金的高定,却已是她衣柜里最昂贵的装扮。
喵~小橘猫——现在被她取名为橙子——蹭着她的脚踝,似乎在表达赞赏。
橙子,我这样真的可以吗阮芷晴蹲下身,轻抚猫咪的脑袋。自从那天被季沉墨救下,橙子已经成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伙伴。
门铃准时在七点响起。阮芷晴深吸一口气,拿起手包走出门。楼下停着的不是她想象中的豪华轿车,而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车窗降下,季沉墨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上车。他简短地命令道,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阮芷晴小心翼翼地坐进车内,立刻被车厢内淡淡的雪松香气包围。季沉墨今天穿着一套深灰色西装,领带是暗蓝色的,衬得他的眼眸更加深邃。他正在翻阅一份文件,眉头微蹙,全神贯注的样子让阮芷晴不敢打扰。
车子缓缓驶入城市最豪华的酒店。当车门打开时,刺眼的闪光灯立刻包围了他们。阮芷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季沉墨一把扣住手腕。
别躲。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跟着我,别说话。
季沉墨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阮芷晴被他半拖着穿过记者群。她能感觉到无数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耳边充斥着窃窃私语。
那是季沉墨的女伴
从没见过,哪家的千金
看起来好普通...
阮芷晴的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就在这时,季沉墨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伸手轻轻拂去她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抬头。他命令道,声音只有她能听见,你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值得站在这里。
阮芷晴惊讶地抬头,对上季沉墨深邃的眼眸。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这个霸道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心跳突然加速,阮芷晴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晚宴大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衣香鬓影间,阮芷晴认出了不少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上的面孔。她紧紧跟在季沉墨身后,生怕在这片陌生的海洋中迷失。
季总,好久不见。一个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迎上来,目光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阮芷晴,这位小姐是...
我的图书顾问。季沉墨冷淡地回答,巧妙地将阮芷晴挡在身后,林总对古籍也有兴趣
林世诚——季氏集团最大的商业对手,脸上堆着假笑:偶尔收藏。听说今晚拍卖的《永乐大典》残卷很有价值,季总不会又要垄断吧
两人的对话表面客气,却暗藏锋芒。阮芷晴感觉到季沉墨的手臂肌肉绷紧,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商业归商业,文化归文化。季沉墨不动声色地反击,不过林总向来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
林世诚脸色微变,目光再次落在阮芷晴身上:阮小姐是吗不知在哪高就
我...我在市图书馆工作。阮芷晴小声回答。
哦林世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季总什么时候对图书管理员这么...亲近了
季沉墨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林总如果太闲,不如去关心下自己公司的股价。说完,他拉着阮芷晴转身离开。
别理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季沉墨低声道,离他远点。
阮芷晴点点头,心里却升起一丝不安。林世诚看她的眼神,就像毒蛇盯上猎物般令人不适。
拍卖会正式开始后,阮芷晴的专业知识果然派上了用场。当那套《永乐大典》残卷展示出来时,她一眼就发现了其中两册是后世的高仿品。
别拍那两册,她小声对季沉墨说,纸质和墨色都不对,应该是民国时期的仿作。
季沉墨挑眉,难得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最终,他只拍下了真品,而林世诚则花大价钱买下了赝品,还浑然不知。
干得不错。离场时,季沉墨难得地夸奖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阮芷晴的眼睛亮了起来:真品的纸张会有一种特殊的纹理,而且明代用的墨含有...
她突然停住了,因为季沉墨正专注地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在柔和的灯光下,他冷硬的轮廓似乎柔和了许多,眼中闪烁着阮芷晴从未见过的光芒。
继续说。他轻声鼓励道。
阮芷晴的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讲完了鉴定要点。季沉墨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这让她受宠若惊。
回程的路上,车内一片安静。阮芷晴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发现他正望着窗外,侧脸在路灯的映照下忽明忽暗,透着一丝疲惫。
季总...谢谢你今晚带我见识这些。阮芷晴鼓起勇气打破沉默。
季沉墨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叫我沉墨。
阮芷晴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私下里。季沉墨补充道,语气依然平淡,却让阮芷晴的心跳漏了一拍。
好...沉墨。她小声尝试,这个名字在舌尖滚动,带着一丝隐秘的甜蜜。
季沉墨的唇角微微上扬,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冷峻:明天不用来藏书室了。
阮芷晴的心突然沉了下去:为什么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周末。季沉墨简短地说,休息。
阮芷晴松了口气,随即又感到一丝失落。她已经开始期待每天在藏书室与季沉墨相处的时光,尽管大多数时候他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看书。
车子停在她的公寓楼下。阮芷晴刚要道别,季沉墨突然开口:后天有空吗
有...有的。阮芷晴惊讶地回答。
晚上七点,我来接你。季沉墨说完,示意司机开车,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
阮芷晴站在路边,看着黑色宾利消失在夜色中,心跳如鼓。她不知道季沉墨要带她去哪儿,但内心深处,她已经开始期待。
周日晚上,阮芷晴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和帆布鞋,忐忑不安地等在公寓楼下。当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出现时,她的心跳加速了。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季沉墨自己开车。他穿着一件深蓝色休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肌肤,看起来比平时年轻随意许多。
上车。他简短地说,为阮芷晴打开副驾驶的门。
车子驶出城区,沿着盘山公路向上。阮芷晴好奇地望着窗外越来越稀疏的灯火: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天文台。季沉墨回答,今晚有流星雨。
阮芷晴惊讶地转头看他。月光下,季沉墨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眼中闪烁着她从未见过的期待光芒。
半山腰上,一座小型私人天文台静静矗立。季沉墨熟练地输入密码,带阮芷晴走进圆顶观测室。巨大的天文望远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四周的仪器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这是我十八岁时的生日礼物。季沉墨轻抚望远镜,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和,我父亲唯一送对的礼物。
阮芷晴惊讶地看着他。这是季沉墨第一次提起自己的私事。
你喜欢天文她轻声问。
季沉墨调整着望远镜的角度:小时候,我母亲常带我看星星。她说,无论发生什么,星空永远在那里。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她去世后,看星星成了我唯一感到平静的时刻。
阮芷晴的心揪了一下。在这个瞬间,她看到了季沉墨坚硬外壳下的脆弱内核。
今晚能看到仙女座流星雨。季沉墨转移话题,示意阮芷晴看向望远镜,峰值时每小时可能有上百颗流星。
阮芷晴凑近望远镜,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呼吸——无数星辰在黑暗中闪烁,宛如撒落的钻石。突然,一道银光划过天际,转瞬即逝。
流星!她惊喜地叫道,随即不好意思地捂住嘴。
季沉墨轻笑一声,那笑声低沉悦耳,让阮芷晴心头一颤。他走到控制台前按下几个按钮,圆顶缓缓打开,露出整片夜空。
躺下。他指着中央的软垫,自己先坐了下来。
阮芷晴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下。夜风微凉,带着山间特有的草木清香。季沉墨的气息近在咫尺,混合着淡淡的雪松香气,让她心跳加速。
看。季沉墨突然指向天空。
刹那间,数十道银光划过夜空,如同天上的精灵在跳舞。阮芷晴情不自禁地抓住季沉墨的手臂:太美了!
季沉墨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握着。在流星的映照下,阮芷晴看到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小时候,母亲说对着流星许愿会实现。阮芷晴轻声说,你许了什么愿
季沉墨沉默良久,突然转头看她: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吗
阮芷晴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我要赔偿修车费吗
季沉墨摇头,目光深邃:那天在雨中,你抱着那只猫的样子...让我想起了母亲。她也是这样,总是捡受伤的动物回家。他停顿了一下,你身上有她的影子——那种不顾一切的善良。
阮芷晴不知该如何回应。季沉墨的坦白让她既惊讶又感动,她从未想过这个看似冷酷无情的男人会有如此细腻的情感。
我很久没有感到平静了,季沉墨继续道,声音低沉,直到遇见你。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阮芷晴心湖,激起无数涟漪。她鼓起勇气,轻轻握住季沉墨的手: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这是我见过最美的风景。
季沉墨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他慢慢收紧手指,与阮芷晴十指相扣。两人就这样静静躺在星空下,任由流星划过天际,谁都不愿打破这美妙的宁静。
回程的路上,车内的氛围与来时截然不同。一种微妙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时不时交换的眼神中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下周我要去新加坡出差。季沉墨突然说,一周后回来。
阮芷晴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不舍:注意安全。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季沉墨没有立即道别,而是深深地看着阮芷晴,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记忆。
等我回来。他最终只说了一句,却胜过千言万语。
阮芷晴红着脸点头,目送车子远去,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她不知道的是,一双阴鸷的眼睛正从暗处注视着她,一场危机正在酝酿。
季沉墨离开的第三天,阮芷晴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家。夜色已深,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抱着几本从图书馆借来的书,想着明天就能完成藏书室的最后整理工作。
拐进通往公寓的小巷时,阮芷晴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巷子比平时更加黑暗,远处传来几声野猫的嘶叫,让她想起第一次遇见季沉墨的那个雨夜。
身后传来脚步声。阮芷晴加快脚步,心跳加速。脚步声也随之加快。她正要跑起来,突然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一块带着刺鼻气味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别动,季总的小情人。一个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阮芷晴挣扎了几下,但药效迅速发作,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看到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脸——林世诚的保镖。
意识沉入黑暗前,阮芷晴脑海中闪过季沉墨的面容。她多希望能再见他一面,告诉他,那片星空对她意味着什么...
新加坡,凌晨三点。季沉墨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季沉墨。他冷声接起。
季总,深夜打扰了。电话那头传来林世诚假惺惺的声音,有个消息我想您会感兴趣。
季沉墨立刻清醒过来,肌肉紧绷:说。
您那位可爱的图书管理员,现在在我这里做客。林世诚慢条斯理地说,她真是个有趣的女孩,一直在问您什么时候来救她。
季沉墨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握紧手机,指节发白:你要什么
简单。放弃东南亚的那个项目,明天早上十点前发公告退出。林世诚冷笑道,否则,您可能再也见不到您的小情人了。
让我和她说话。季沉墨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电话那头传来窸窣声,然后是阮芷晴虚弱的声音:沉墨...别管我...他们想要...
一声清脆的耳光打断了她,接着是阮芷晴的痛呼。季沉墨的眼中燃起滔天怒火。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他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如同来自地狱。
林世诚不以为然地笑了:十点前,季总。别耍花样,我知道您在新加坡,来不及赶回去的。电话突然挂断。
季沉墨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准备飞机,立刻回程。同时,我要林世诚最近所有的行踪记录,还有他可能的藏身地点。
挂断电话,季沉墨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阮芷晴那双清澈的眼睛不断浮现在他眼前,还有那天在星空下,她握着他手时的温度。
等我...他低声自语,拳头重重砸在窗框上。
阮芷晴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醒来。她的手腕被粗糙的绳索绑在椅子上,脸颊火辣辣地疼。昏暗的灯光下,她辨认出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醒了林世诚坐在对面,悠闲地品着红酒,别担心,季沉墨很快就会来救你——或者放弃你。我很期待看到结果。
阮芷晴的喉咙干涩:他不会放弃项目的...那是季氏集团的重要战略...
哦林世诚冷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阮芷晴的胳膊因长时间捆绑而麻木,但她咬牙不发出任何呻吟。她不断回想着与季沉墨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教她辨认星座时专注的侧脸,他在藏书室默默放在她手边的热牛奶,他在流星雨下说你让我感到平静时眼中的温柔...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林世诚警觉地站起身,示意保镖出去查看。一声闷响后,保镖倒地不起的声音清晰可闻。
季沉墨!林世诚脸色大变,掏出手枪对准阮芷晴的太阳穴,站住!否则我杀了她!
仓库门被猛地踢开。季沉墨站在门口,身后是几名全副武装的保镖。他西装凌乱,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像一头随时会扑上来的猛兽。
放了她。季沉墨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林世诚狞笑:太迟了,季总。公告呢我没看到任何退出项目的声明。
季沉墨缓缓向前一步:我已经下令暂停项目谈判。放了她,一切好商量。
阮芷晴震惊地看着季沉墨。他居然真的为她放弃了价值数十亿的项目林世诚说得没错,她真的成了季沉墨的弱点。
不!阮芷晴突然喊道,沉墨,别管我!那个项目对季氏太重要了,你不能——
闭嘴!林世诚狠狠扯住她的头发,枪口抵得更紧,看来这女孩对你比想象中还重要啊,季总。
季沉墨的眼神变得异常冷静,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林世诚,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了她,我让你安全离开。否则...他的声音降至冰点,我会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林世诚的手微微发抖,却仍不松口:把项目转让文件拿来,签字画押,我就放人!
季沉墨慢慢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文件:就在这里。放开她,我给你。
就在林世诚分神的一瞬间,季沉墨突然将文件抛向空中。纸张四散飞舞的刹那,一声枪响划破空气。
阮芷晴尖叫一声,眼睁睁看着季沉墨胸前绽开一朵血花。他踉跄了一下,却仍扑向林世3诚。两人扭打在一起,又一声枪响后,林世诚惨叫着倒地,手枪滑到一旁。
沉墨!阮芷晴挣扎着想挣脱绳索。
季沉墨的保镖迅速控制了局面。有人解开阮芷晴的绳索,她立刻冲向跪倒在地的季沉墨。
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她的声音颤抖
季沉墨的西装已被鲜血浸透,他勉强用左臂撑住地面,右手仍死死扣着林世诚的手腕。阮芷晴跪在他身边,徒劳地用手按住他胸前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不断从指缝间涌出。
救护车...叫救护车啊!她朝着保镖嘶喊,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季沉墨艰难地抬起手,染血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满是泪痕的脸:别怕...我...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暗红的血沫溅在阮芷晴雪白的裙摆上。
警笛声由远及近,恍惚间阮芷晴看到医护人员冲进来。季沉墨被抬上担架时仍死死攥着她的手,直到护士强行分开他们。救护车顶灯刺目的红光中,阮芷晴盯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八个小时。阮芷晴蜷缩在走廊长椅上,橙子不知何时被保镖接来,正安静地趴在她膝头。当手术灯熄灭的瞬间,她踉跄着扑到医生面前。
子弹擦过心脏...暂时脱离危险...医生的声音忽远忽近,但需要观察72小时...
重症监护室里,季沉墨身上插满各种管子,脸色苍白如纸。阮芷晴隔着玻璃凝视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想起那天在星空下他说等我回来时的神情,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
第七天清晨,季沉墨终于苏醒。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阮芷晴——她穿着皱巴巴的护理服,眼下泛着青黑,怀里还抱着他的西装外套。
晴...他沙哑的呼唤惊醒了浅眠的人儿。
阮芷晴像受惊的兔子般弹起来,打翻了水杯也顾不上:别动!我去叫医生!她按下呼叫铃的手抖得厉害,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白色地砖上。
季沉墨握住她的手腕,输液管随之晃动:过来。
阮芷晴僵硬地挪到床边,被他轻轻拉进怀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香,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季沉墨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闷闷的:他们说你三天没合眼。
我怕...阮芷晴的哽咽堵在喉咙里。她不敢说怕他像母亲那样突然离开,怕那句等我回来成为永别。
季沉墨的掌心贴在她后背,温度透过布料传来:林世诚进了监狱,东南亚项目我转给了合作伙伴。感觉到怀中的女孩要抬头,他收紧手臂,听我说完。我成立了一个动物保护基金会,用林世诚的赔偿金。
阮芷晴惊讶地睁大泪眼。季沉墨的拇指拭去她的泪珠:你说得对,有些事比赚钱重要。他苍白的唇角勾起浅笑,比如让某个傻瓜不再半夜跑去救流浪猫。
三个月后,季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阮芷晴抱着档案夹推开藏书室的门,惊见季沉墨站在梯子上整理书籍。他穿着深灰色高定西装,却将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医生说不能举重物!她急得跺脚。
季沉墨转身的瞬间突然摇晃,阮芷晴慌忙冲过去扶住梯子。不料被他拦腰抱下,天旋地转间已被压在书架上。
你骗我!她气得捶他肩膀,却被捉住手腕按在红木架上。
季沉墨的鼻尖抵着她的,呼吸间尽是龙井茶的清香:阮馆长好大的威风。他指的是她新任命的季氏文化基金会负责人职位。
阮芷晴红着脸别开头:季总要是摔了,基金会就...
温热的唇突然封住她的声音。这个吻温柔而克制,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季沉墨的指尖插入她发间,将人更深地按向自己,直到阮芷晴喘不过气地轻推他胸口。
搬来和我住。季沉墨额头抵着她的,或者我搬去你的猫窝。
霸道...阮芷晴的抗议被再次封住。窗外,暮色中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而属于他们的星辰,才刚刚开始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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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星辰永恒**
两年后的私人天文台,橙子懒洋洋地趴在望远镜旁。季沉墨从身后环住阮芷晴,将她微凉的手包在掌心。星空在他们头顶流转,宛如撒落的钻石。
当年你说每个生命都值得尊重,他的唇贴在她耳畔,现在我要说,每个瞬间都值得与你共享。
流星划过天际的刹那,阮芷晴无名指上的钻戒与星辰交相辉映。霸道总裁与灰姑娘的童话,最终写就成势均力敌的爱情——他教她直面风雨,她予他温柔宇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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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隐藏彩蛋
**季沉墨的日记片段**
*2023.5.20
雨*
今天遇到个不要命的女人,抱着猫往我车上撞。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暴雨中的星辰。我突然想,若是母亲还在,定会喜欢这样固执的善良。
**阮芷晴的基金会记录**
第137只流浪猫获救,取名墨墨。季先生看到监控时打翻了咖啡,但当晚悄悄在猫窝旁放了顶级罐头。
**财经新闻摘要**
季氏集团宣布将30%利润投入公益事业,季沉墨坦言:真正的财富,是让重要之人看见世界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