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惨死,一尸两命,家族被屠!
我助渣男登基,他却屠我满门!
带着滔天恨意,我重生了!
可笑的是,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竟然也重生了!
他故技重施,这是食髓知味
呵呵,可惜我不再是恋爱脑!
这次,休想我再做你的棋子!
联手暗处盟友,毁掉他的精心筹谋!
前世你欺我害我,今世我百倍奉还!
1、
好冷……为什么这么冷肚子好痛!
刺骨的冰冷,瞬间将我包裹,腹部传来撕裂般剧痛,像被活生生剖开。
身下黏腻湿滑,是止不住的血,浓稠腥热,带着死亡的气息。
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像被拽入深渊,带着滔天恨意和不甘。
赵景珩!你这个畜生!
猛地,我睁开了眼睛。
不是冰冷的地面,不是黑暗的深渊。
头顶是熟悉的木雕花纹,繁复精致,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侯府的富贵。
身上是轻软滑腻的锦被,指尖触到的是冰凉顺滑的绸缎,不是粗糙的囚衣。
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熏香,是我惯用的沉水香,宁静安神。
这里……是我的闺房
永宁侯府的揽月阁
我……重生了
迅速起身环顾四周。
一切都熟悉得让我落泪。
梳妆台上的铜镜,映出一张稚嫩的脸,眉眼带着婴儿肥,是我及笄前的模样。
没错,是我,回到了嫁给赵景珩之前!
这是我的第二世了。
上一世,我是个大学生,一场车祸,带走了我年轻的生命。
再睁眼,就成了这永宁侯府的嫡女,程微澜,一个才五岁的奶娃娃。
带着成年人的灵魂,看这古代的一切,都像开了金手指。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学起来毫不费力,过目不忘。
偶尔脱口而出的见解,超越年龄的认知,总能引得爹娘兄长惊叹连连,以为我是天纵奇才,侯府的明珠。
这份聪慧,让我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笑的是,这份被家人称赞的聪慧,前世却像被猪油蒙了心,全用在了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身上。
赵景珩……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京郊别院散心时。
贪看山景,走得远了些,遇上了一群地痞无赖。
身边的护卫丫鬟被缠住,眼看我就要被他们掠走。
他恰好经过。
一身月白华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批训练有素的随从,像天降神兵。
三两下就打跑了那伙人,动作利落,姿态潇洒。
他走过来,关切地询问,我是否受到惊吓。
那双眼睛,当时只觉得盛满了担忧和温柔,还有一丝惊艳。
现在想来,那里面分明是算计和打量,像在估量一件货物的价值。
他报上名姓,七皇子赵景珩,说是刚好路过此地。
英雄救美之后,赵景珩便开始频繁出现。
我在文渊阁书斋翻看前朝孤本,他出现了。
他手里拿着一本冷门游记,恰好是我前几日闲聊时,兄长向我推荐过的那本。
他自然地和我攀谈起来,从书中风物,谈到民生社稷。
当时,我惊叹他见识不凡,以为遇到了知己。
现在想来,他句句不离试探,旁敲侧击我对朝政的看法,打探父亲和朝中各派的关系。
他时不时表现出欣赏和爱慕,送上各种礼物。
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总能精准地戳中我的喜好,让我觉得他无比用心。
一支样式新颖的梅花簪,据说他亲手画了样子,让京城最好的工匠打造。
一盆少见的绿萼梅,正合了我前几日无意中念叨,想寻些别致花草的心思。
一本手抄的棋谱,里面的几局精妙解法,恰好能解开我当时钻研了许久的残局。
前世的我,被他的用心感动得一塌糊涂,以为觅得知音,遇到了真爱。
现在想来,只觉得脊背发寒。
我的喜好心思,他摸得一清二楚,这哪里是巧合
我院里的丫鬟婆子,哪些是他的人
我的生活,是不是早就被他渗透得千疮百孔
相处日久,他开始在我面前卸下防备,展露脆弱。
一次湖边漫步,晚风微醺,吹乱他的发丝。
他望着湖面,英俊的面容有几分落寞。
他怀念早逝的母妃,说起他在宫中如何不受待见,兄弟们如何排挤他,说起他空有治国安邦的抱负,却因身份低微,处处受制,无法施展。
澜儿,他转过头看我,眼底情绪翻涌,带着期待和孤寂。
这世间,大约只有你,能懂我几分了。
前世的我,顿时心疼起这孤苦无依、怀才不遇的皇子,恨不得倾尽所有,去帮他,去温暖他。
我的及笄礼刚过,赵景珩便约我相见。
春日的花园,玉兰树下,他站在繁花盛开的树下,眼底是溺死人的深情。
澜儿,自初见你,我便……情根深种,再难自拔。我知,这或许不合规矩,但我实在无法再等……
没恋爱过的我,被那些甜言蜜语蛊惑了,心跳得厉害,一时有些意乱情迷。
但我尚存一丝理智,知道这个年代,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尤其是皇家婚事,更不是儿戏。
七皇子,婚姻大事,需得爹娘做主。我低声说。
应当的,应当的!我等着你,等侯爷和夫人应允。他连声答应,一副欣喜又忐忑的模样。
回到侯府,我立刻寻到父亲,将此事告知。
父亲听完,眉头立刻紧皱起来,眼神锐利。
澜儿,这七皇子,绝不是表面那般简单。父亲声音低沉严肃。
此人心思深沉,城府极深,并非你的良配。往后,你离他远些。
我一向敬重父亲,相信他的眼光和判断。虽然心中对赵景珩有些悸动,但父亲的话,让我警醒。
女儿知道了,都听父亲的。我乖巧应下。
接下来的日子,赵景珩没有邀约我,一切风平浪静,正合我意。我以为他知难而退了。
直到那天,我刚出家门,赵景珩的贴身小厮,福全,鬼鬼祟祟地凑了上来。
程小姐,求您了,求您去看看我们殿下吧!福全满脸焦急,带着哭腔。
殿下自那日后,便意志消沉,日日饮酒,人都快废了!方才又在府里喝得大醉,小的实在没办法了,求您去劝劝他吧!只有您能劝得了殿下啊!
鬼迷心窍的我,听信了福全的话,跟着他来到了七皇子府。
还未进门,便闻到浓烈的酒气。
厅内,赵景珩趴在桌上,衣衫微乱,面前摆着几个空酒壶,一副颓废至极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眼神迷离,脸上带着红晕。
看到我,他好像清醒了几分,挣扎着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澜儿!你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连你父亲,也看不起我……他声音哽咽,眼眶泛红。
我原以为,这世上,只有你懂我,只有你不会嫌弃,我这个不得宠的皇子……若是不能娶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澜儿,求你,求你嫁给我!没有你,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前世的我心如刀绞,所有理智和父亲的警告,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只觉得,他是那样可怜,那样需要我。
回到侯府,我直奔父亲书房。
房门都顾不上敲,扑通一声跪下。
爹!我泪水滚滚而下。
女儿……女儿非七皇子不嫁!
求爹成全!
父亲听到我的话,脸色铁青。
他怒斥我胡闹,坚决不允。
母亲和兄长闻讯赶来,轮番劝我,但我铁了心,非要嫁给赵景珩。
父亲终究是心疼我,看着我日渐憔悴,长叹一声,妥协了。
罢了,罢了!真是冤孽!
2、
婚后,赵景珩待我,比从前更好了几分。
他会为我描眉,耐心听我讲异世的奇思妙想,会握着我的手,说我是他唯一的知己。
他的眼中,总有化不开的柔情。
但时不时,他会唉声叹气。
澜儿,如今朝中局势复杂,我虽有心,却……
他从不忌讳,在我面前谈论时政。
若是我能再多些助力……
他点到即止,眼神却期盼地望着我。
我心疼他羽翼未丰,便将现代的管理方法、经济策略,说成是我的灵感,细细讲给他听。
他如获至宝,现学现用,在朝堂上侃侃而谈,赢得一片赞誉。
他需要打点关系,我便央求父亲和兄长,动用侯府几代积累的人脉。
他需要扩充私库,我便将嫁妆,一件件拿出去变卖,甚至求父亲挪用府库周转。
父亲气得摔了茶杯,兄长们也忧心忡忡,劝我留些后路。
澜儿,你这般掏空心思,掏空家底,值得吗
爹,兄长,景珩他日后,定不会忘了我们的恩情。我那时坚信不疑。
我像个陀螺,为他不停旋转,用我的先知,帮他避开障碍,拉拢能臣。
几年苦心经营,他终于龙袍加身,君临天下。
我想,这下安稳了,我可以退回后宫,等着我的凤冠霞帔,和他共享锦绣江山。
然而,封后旨意迟迟未下。
他依旧来看我,依旧温和,却总说:册后大典,事关国体,需得从长计议,不可仓促。
同时,一批批年轻貌美的秀女,被送入宫中,燕瘦环肥,各有千秋。
他流连各宫,恩宠不断,曾经只属于我的温柔,被分割成无数份。
我开始不安,但只能安慰自己,帝王本多情,他心里定然有我。
直到那日早朝。
御史台一位老臣,突然上奏,弹劾我父亲营私舞弊,结党专权。
列举的几桩罪证,都与当年我求父亲,帮扶赵景珩有关。
为了替他拉拢某位边关将领,父亲曾破格提拔了那位将领的子侄。
为了替他筹措军饷,父亲曾利用职权,给了皇商一些便利,从中抽调了部分银两。
这些事,赵景珩是知情的,甚至是他暗示这样做的。
我以为,他会看在往日情分和我的功劳上,为父亲辩解几句,轻拿轻放。
没想到,赵景珩听完,脸色铁青,猛地一拍龙案。
放肆!
身为重臣,不知以身作则,竟敢以权谋私,罪不可恕!
他声色俱厉,好像毫不知情,满腔被蒙蔽的愤怒。
来人!将程世忠打入天牢,听候发落!程氏一族,严加看管,彻查到底!
旨意一下,满朝哗然。
我收到消息,疯一般冲到他面前。
陛下!我爹是冤枉的!那些事……都是为了帮你啊!
陛下,你忘了当初,是如何一步步走上来的吗那些罪证,哪一件不是为了帮你
赵景珩眼神冰冷陌生。
放肆!程氏,你是说朕能有今日,全凭你程家功劳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父亲以权谋私是事实,朕岂能徇私
你……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赵景珩!你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住口!他厉声打断我,程氏德行有亏,善妒无状,竟敢圣前咆哮,干预政事!
即日起,褫夺程氏份位,打入冷宫,好生反省!
我被侍卫拖了下去,没有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
进了冷宫不久,我察觉身体异样,太医诊脉后,证实我有了身孕。
那一刻,我生出一丝希望。
为了这个孩子,我放下骄傲和恨意,开始委曲求全。
我托宫人递话,说我知错了,求他看在往日情分,看在孩子份上,宽恕我的冲动。
口信送出去,如石沉大海。
他没有来,没有任何旨意。
冷宫的饭食愈发难咽,炭火时常短缺。
孕期反应,身心磋磨,我很快憔悴了。
一天夜里,一个身影悄悄潜入,是宫女小翠,她从前受过我恩惠。
她冒着风险,给我带来消息。
娘娘,侯爷和夫人,还有两位公子,都没了……。
皇上早就知道您有孕,他根本不在乎……
宫里……,好几位娘娘都有了身孕……
我如坠冰窟。
父母,兄长……都没了
他知道我怀孕,毫不在意
原来,那些罪证,不过是他准备的刀。
他不是一时气愤,他是处心积虑,要斩草除根。
我,我的家族,是他登上宝座的垫脚石,也是他想抹去的不光彩。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我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
心口剧痛,腹中也传来绞痛。
血,顺着我的腿流下。
我死在了那个夜晚,一尸两命。
感谢老天,让我活了过来。
重生在及笄前,一切还来得及。
第一件事,是不能重蹈覆辙,绝不嫁给那个狼心狗肺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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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必须阻止他登上那个位置。
只有这样,我,我的家人,才可能保全。
不过,这并不容易。
在我印象中,宫中有几位皇子,论母族势力,确实强过七皇子赵景珩。
但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他们恐怕不是对手。
单凭程家力量,想要彻底摁死他,恐怕做不到。
我需要助力,强大的助力。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前世,我殚精竭虑,为赵景珩铺路时,隐约感觉到,有一股隐秘势力,暗中与我们抗衡。
对方行事隐秘,能量不小,数次给我们制造了麻烦。
当时,我一门心思在赵景珩身上,并未深究。
直到他登基,那股势力就销声匿迹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要找到它,和它联手。
3、
这一世,不能做只知风花雪月的千金小姐。
我要用好永宁侯府嫡女的身份。
京中贵女的茶会诗社,是收集消息的绝佳场所。
从前只是顺着她们的话题,聊些衣裳首饰、才子佳人,现在只想打听,各家父兄动向、朝堂风声。
没有人聊,我就主动引导话题,不露痕迹地打探。
听说吏部最近人事变动,王姐姐,预祝令尊大人高升……
李妹妹兄长,可是在禁军当值听说宫中近日有件大事……
几句闲聊,有时能拼凑出有用的信息。
对兄长,我不再一味撒娇讨宠。
偶尔他们谈论朝事,我好奇地凑过去,问些幼稚问题,引得他们发笑解惑,也能从中得知一二。
父亲的书房,我常去请安,借机听他和幕僚谈话。
侯府多年经营,自然有消息渠道,我学着接触和使用。
慢慢地,赵景珩、其他皇子,盘根错节的朝中势力,我心中有数。
算算日子,明天是前世我和赵景珩初遇。
我假装身体不适,临时取消了行程。
我需要时间,做充分准备。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几天后,我在锦绣阁挑选衣料时,他出现了。
一身贵气衣袍,翩翩公子的模样。
这位是侯府千金程小姐幸会。
他目光落在我手上,这颜色,极衬程小姐。
这匹料子,是我前世及笄礼上做新衣用的,他倒是能揣摩我的喜好。
他状似无意提起,前几日,听闻程小姐身体不适,未能成行郊游,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眼神关切,语气担忧,要不是经历过背叛,我恐怕又要被迷惑。
他抓紧机会和我攀谈,聊着聊着,我发现,他好像知道我好些习惯和喜好。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难道他也重生了
前世他利用我成功登顶,今世还想故技重施
我暗中磨牙,这个狼心狗肺的无耻之徒!
没了周旋的耐心,我微微屈膝,家中尚有事,微澜先行告退。
看着他一闪而过的错愕,我心中升起一丝快意。
我从侯府情报得知,赵景珩最近往来的,并非只有永宁侯府。
他还对吏部尚书嫡女王若涵,镇远将军府嫡孙女林月瑶,表现出异常的兴趣。
王若涵温婉娴静,家族在文官中势力颇深。
林月瑶英气爽朗,祖父手握兵权,镇守一方。
赵景珩,这是要广撒网,多敛鱼呢。
前世,我陷得太快太深,他觉得无需再费心旁人。
这一世,我的疏离让他不安,便要多管齐下了么
这倒是提醒了我。
我开始刻意接近王若涵和林月瑶。
我频频约她们赏花、品茗、论画。
王若涵性子软,我便多听她倾诉,为她排解一些闺阁烦忧。
林月瑶爱骑射,我便央求兄长带我同去马场,与她切磋。
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
微澜,你最近怎么总约我们俩林月瑶大大咧咧地问。
我抿嘴一笑,难得投缘嘛,再说,多个人多份热闹,不好吗
王若涵在一旁点头,是啊,能与程妹妹和林姐姐相聚,若涵也觉得开心。
看着她们单纯的样子,我心里暗叹,赵景珩还真会物色对象。
我假装无意提起,近来总听闻七皇子礼贤下士,待人温和,不知两位姐姐觉得如何
王若涵脸颊微红,七皇子殿下,确实是温润君子。
林月瑶撇撇嘴,看着是挺客气,就是感觉……说不上来,有点假。
很好,至少有一个是清醒的。
我们频频同出同进,自然落入了赵景珩眼中。
他想必很头疼吧,三个目标搅一起,他还怎么像前世那样,逐一拿下呢
另一头,我花了大量人力,顺着前世蛛丝马迹,追查那股和赵景珩作对的势力。
侯府情报网全力运转,银子流水般花了出去,却没什么收获。
就在我快要放弃时,终于有了线索。
线索指向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燕国质子,萧绝。
据说此人性情孤僻,深居简出,从不参加京中应酬。
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哪来的势力,敢跟当朝皇子暗中较劲
不过,越是看似不可能,越有可能隐藏着惊天秘密。
我决定会会他。
机会很快来了,宫中设宴,各国使臣质子,皆在邀请之列。
宴会中,我寻了个空隙,来到僻静的御花园。
只见一个身影立于湖边,月白色衣袍,背影清冷孤傲。
我走上前去,微微屈膝,见过燕国殿下。
萧绝转身看向我,略一点头,没有说话。
传闻不虚,果然不爱搭理人。
但我不是来闲聊的。
近闻燕国与北狄边境有摩擦,不知殿下可有听闻
他眼波微动,程小姐对边境战事,也感兴趣
家父镇守边关多年,耳濡目染罢了。
只是觉得,北狄狼子野心,不得不防。若燕国与大周同气连枝,互为犄角,或可令北狄不敢轻举妄动。
这话超出了闺阁女子的见识范畴。
萧绝沉默片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程小姐见解独到。
他没有直接回应,好像早料到我会说这些。
这个人,绝不是普通质子。
他眼中闪过了然。
我猜测,他明白我的来意,而且不排斥。
几天后,我的贴身丫鬟,悄悄递给我一张字条,没有署名,字迹风骨峭峻。
上面寥寥数语,写着明日我去城外上香,途中会遇匪。
和前世赵景珩英雄救美的戏码,一模一样。
是萧绝!
他果然洞悉了我的意图,还立刻送来了投名状。
呵呵,赵景珩,你就不能玩点新花样
4、
夜色如墨,城南僻静的茶楼雅间内,烛火摇曳。
我看着对面端坐的萧绝,他依旧清冷。
我率先打破沉默,燕国殿下,邀您前来,是想谈一笔合作。
他抬眸,目光平静无波,示意我继续。
我要对付七皇子赵景珩。
原因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与他之间,有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
我顿了顿,据我所知,赵景珩此人野心勃勃,绝非表面那般温和无害。
他暗中培植势力,手段阴狠,所图甚大。
我知道他一些……旁人无从得知的隐秘计划,和他藏在暗处的棋子。
我刻意加重了隐秘二字,观察着他的反应。
萧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程小姐的消息,倒是灵通。
他没有直接表态。
那么,我迎上他的目光,殿下感兴趣吗我知道殿下您,好像对他敌意颇深。
我想知道,殿下与赵景珩之间,有何过节
若要合作,我总得知晓盟友的动机和诚意,不是吗
雅间内一时安静下来。
萧绝沉默着,我耐心等待。
终于,他看向我,程小姐可知,我为何会以质子身份,来到大周
我摇头,静待下文。
当年,我母后并非如外界所传,因病薨逝。
他声音很轻,一字一句。
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赵景珩,是其中关键一环。
那场阴谋,夺去了我母后性命,让我母族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势力尽毁。
我,也失去了燕国皇位的继承资格,被送到这里,名为质子,实为弃子。
他语气平稳,但我能感受到,平静之下的滔天恨意。
原来如此。
赵景珩的手,竟然伸得那么长。
这仇,确实不共戴天。
所以,殿下的目标,也是毁了他我追问。
是。回答干脆利落。
很好。
一个失去继承权的质子,却能洞悉我的意图,还能反过来给我递消息,实力不容小觑。
同样有深仇大恨,他确实是理想的盟友。
看来,我们目标一致。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萧绝端起茶杯,与我轻轻一碰。
自然。
既然合作了,那就刻不容缓。
我努力回忆前世,有关赵景珩的繁枝细节。
我想起,赵景珩为了收拢兵权,曾在京郊一座废弃的关帝庙下,秘密藏匿了一批兵器甲胄,制作精良,费了不少银子。
那批东西,他打算送给西北边军某个副将,换取对方效忠。
前世,这步棋很关键,为他后来掌控兵权,发挥了重要作用。
现在,就要废悼这个棋子!
我拿出纸笔,把关帝庙具体位置、机关开启方式、那批兵器的数量、特征,一一写下。
我改换了笔迹,万一泄漏,也查不到出处。
把纸条折好,用特制的蜡丸封存。
我唤来贴身丫鬟云袖,她是母亲精心挑选,忠心耿耿,也是我重生后,唯一信任的人。
云袖,把这个东西,送到城西的‘忘忧茶馆’,交给掌柜,说‘取昨日遗落的雨前龙井’。
这是我和萧绝的暗号。
云袖接过蜡丸,郑重点头,转身便去办了。
接下来,便是等待。
两天后,京中传来消息。
京郊关帝庙深夜失火,火势不大,却烧毁了后殿的地窖入口。
官府查验后,只当是香火引燃了杂物,没有深究。
同时,西北传来急报,一支押运粮草的车队,途中遭遇山匪,物资尽失,随行人员死伤惨重,领队的是与赵景珩勾结的副将,也死了。
消息传回七皇子府,赵景珩正与幕僚议事。
他听完禀报,脸色铁青,一把将手边茶盏扫落,碎片四溅。
查!给我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的东西!
他又惊又怒。
太巧了。
关帝庙的火,西北的山匪,同时发生。
是意外还是有人针对他
可如此隐秘的安排,谁会知道
他首先怀疑几个兄弟,三皇子五皇子
他派人去查,毫无头绪,这两件事,毫无破绽。
得知消息,我正在修剪一盆兰花。
指尖微动,剪去一片枯叶。
很好。
萧绝的动作,果然干净利落。
赵景珩,这只是个开始。
你精心布置的棋子,我会一颗一颗,帮你拔掉。
想到他暴跳如雷,却无济于事,我不禁弯了弯嘴角。
云袖端茶点进来,看到我的表情,有些好奇。
小姐,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
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天气不错。
5、
接连受挫,赵景珩有些坐不住了。
他怀疑身边有内奸。
他开始排查每个人,尤其是知道他隐秘计划的幕僚和心腹。
这正是我们乐于见到的。
他疑心重,这是他的弱点。萧绝透过茶馆窗棂,望着街景。
那就让他的疑心,烧得更旺些。我端起茶杯。
我们联手,通过不同渠道,放出一些线索。
某位被赵景珩看重的幕僚,莫名奇妙收到重礼,据说三皇子悄悄送来的。
一位下人,无意中听到某个侍卫,抱怨待遇不公,想另投明主。
……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赵景珩生性多疑,又急于找出内鬼,很快落入圈套。
他先是把一位跟了多年的谋士,寻了个错处,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杖毙。
接着,以办事不力之名,把两名掌管私产的心腹,秘密处决了。
这几个人,据萧绝所知,对他死心塌地,并没有出卖他。
赵景珩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以为这样,就能彻底清除隐患。
殊不知,他斩的是左膀右臂,寒的是其他人的心。
七皇子府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原本还算稳固的内部,开始出现裂痕。
赵景珩大概觉得,内患清除了,又开始把重心放到我身上。
他几次三番,想寻由头接近我,找借口给我送礼物。
前世教训太惨烈,我绝不能再给他机会。
要对付他,我需要父亲的支持。
我独自来到父亲书房,屏退左右。
爹。我反复酝酿着说辞。
父亲放下书卷,看向我,澜儿,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爹,我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
我把前世种种,掐头去尾,编造成细节详尽的噩梦,告诉了父亲。
梦里,我执意嫁给七皇子,他登基后如何翻脸无情,如何构陷程家,最后我们全家惨死……
我说得泣不成声,身体发抖。
父亲听完,脸色煞白,久久没有说话。
他盯着我,眼神里有震惊、后怕和心疼。
澜儿,这……只是个梦,别怕。父亲声音干涩。
可那梦太真实了,爹!女儿好怕……我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
父亲拍着我的背,沉默了许久。
爹知道了。他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梦,爹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从今日起,你不要外出,对外就说,在家中静心抄录经文,为祖母祈福。
任何人,尤其是七皇子那边的人,一概不见。
我心中一松,父亲虽然未必全信,但他选择了保护我。
这就够了。
赵景珩几次三番递帖子,想约我见面,都被父亲挡了回去。
他派人送来的东西,也原封不动退了回去。
他应该很着急吧,但又无可奈何。
不过,我相信,赵景珩不会放弃。
很快,我便听说,他对王若涵和林月瑶,更加殷勤了。
送首饰,写暧昧诗词,制造各种偶遇,嘘寒问暖。
呵,还是老一套。
用温柔和深情做诱饵,捕猎不谙世事、渴望真情的贵女。
不能让若涵和月瑶,重蹈我的覆辙!
正好,两位兄长,也到了适婚年纪。
大哥沉稳持重,二哥跳脱爽朗,配她们二人,天作之合。
我开始创造机会。
我以无聊为由,时常邀请王若涵和林月瑶,来府中陪我。
大哥喜欢下棋,王若涵棋艺不错,我便组局让他们对弈。
二哥喜欢舞枪弄棒,林月瑶是将门虎女,我便怂恿他们切磋。
几次下来,效果显著。
王若涵看向大哥,眼中有了欣赏和羞涩。
林月瑶和二哥不打不相识,从最初互别苗头,到后来惺惺相惜,看对方的眼神,不太一样了。
没过多久,在我推波助澜之下,侯府正式向吏部尚书府和镇远将军府提亲。
两家都欣然应允。
赵景珩得知消息时,据说正在王家拜访,想必脸色很精彩。
他精心挑选的备胎,却成了我的嫂嫂。
两家的势力,他没法利用了。
闭门在家,我有了大段时间,不被打扰。
我把自己关在书房,摊开一摞宣纸,笔尖悬空,脑中是前世的刀光血影。
我一点点梳理,前世的记忆碎片。
赵景珩信任的谋士有哪些,各自擅长什么,有哪些把柄。
他暗中扶植的官员,分布在哪些部门,彼此间如何勾连。
他敛财的渠道,藏匿私兵的据点,他排除异己设下的圈套……
前世我助纣为虐,今世我要把这些,变成刺向他的利刃。
我写下名字,画出关系网,标注关键节点,可利用的弱点。
有几处记忆模糊,我反复分析推理,力求精准。
几个前世并未证实,但我怀疑是他隐藏的人脉和势力,我也一一列出。
纸张越堆越高,我把前世的怨恨,全部倾注在纸上。
这些,都需要萧绝去验证。
小姐,侯爷要见您。云袖在门外禀报。
我收好东西,起身去见父亲。
爹,女儿想清楚了,有些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把查到的信息,我对赵景珩狼子野心的判断,挑了一部分,告诉父亲。
父亲听了,脸色变了又变。
片刻,他沉声道:侯府情报人手,你可以调动一部分。记住,安全第一。
有了父亲首肯,我心中大定。
再次约见萧绝,依旧在城南那家茶楼。
我把厚厚一叠资料,推到他面前。
这是我能记起的所有,有一些推测,需要你去证实。
他拿起翻看,神色逐渐凝重。
良久,他抬起头。
若这些属实,赵景珩的心思,远比我们想象的可怕。萧绝沉声道。
所以,我们更要加快行动。
好。他将资料收好。
程小姐放心,绝不会让你失望。
他顿了顿,补充道:侯府那边,若有需要,不必客气。
我点头,多谢。
萧绝效率惊人。
没过多久,他便有了消息。
我的情报,大部分得到证实,甚至比我记忆中更严重。
赵景珩结党营私,暗中招兵买马,与北狄暗通款曲,出卖边境情报,换取支持。
更可怕的是,萧绝查到赵景珩与宫中势力勾结,打算伺机弑父篡位!
萧绝已将所有证据整理清晰,人证物证俱全。
证据如何呈上去我问送消息的暗卫。
主上自有安排,定能绕过七皇子耳目,直达天听。暗卫恭敬回答。
果然,几天后,一封匿名奏折,通过特殊渠道,摆在了老皇帝御案上。
据说,老皇帝看完奏折,当场气得晕了过去。
醒来后,立刻秘密宣萧绝进宫。
6、
赵景珩最近心神不定。
他精心布下的棋子,一个接一个废了。
原本稳操胜券,如今处处掣肘,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总能精准掐住他的命门。
一次是巧合,两次是意外,次次都被抢占先机,这绝不正常。
是谁到底是谁在暗中作对
他排查了所有可能,兄弟,朝臣,甚至别国势力,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直到某天,一个荒谬的念头,猛地窜入脑海。
程微澜!
她对他意外冷淡,还搅黄了他拉拢王、林两家!
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难道,她也回来了
这个想法,让他通体生寒,又怒火中烧。
如果她也重生,那她对他,想必是满心的恨意。
他必须证实这件事。
这天,我去城外上香,刚出城门不久,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
车上下来几个蒙面人,二话不说,把我和云袖打晕,塞进了马车。
再次醒来,是一处陌生的宅院。
赵景珩坐在我对面,卸下平日伪装,满脸阴鸷和审视。
程微澜,又见面了。
七皇子,这是何意光天化日之下,强掳朝廷命官之女,不怕王法吗我强作镇定。
王法他嗤笑一声,很快,我就是王法。
他凑近我,告诉我,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那些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还装他猛地捏住我下巴,关帝庙的兵器,西北的副将,还有我那些被处置的心腹,别告诉我都是巧合!
你是不是也回来了!他大声吼道。
我忽然觉得好笑。
是又如何我挣开他的手,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我回来了,就是来找你报仇的!
他脸色瞬间狰狞,果然是你!贱人!前世让你死得太轻松了!
来人!他厉声喊道,给我用刑!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刀剑相击声,惨叫声,越来越近。
房门被一脚踹开。
萧绝一身煞气,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名护卫,个个身手不凡。
院子里,他的人正跟赵景珩的护卫打斗,他们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赵景珩惊怒交加,萧绝!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动我的人,你问过我了吗
萧绝撇了他一眼,径直朝我走来,目光落在我发红的下巴,眼神骤冷。
找死!赵景珩见状,抽出侍卫的刀,朝萧绝砍去。
萧绝反应极快,侧身避开,一掌拍向赵景珩胸口。
赵景珩被震得后退几步。
护卫见主子动手,也纷纷扑向萧绝。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萧绝护在我身前,出手狠厉,招招致命。
混乱中,一名侍卫绕到萧绝身后,举刀便砍。
小心!我惊呼出声。
萧绝察觉到了,但他为了护住我,竟没有完全躲开。
刀锋划过手臂,鲜血瞬间染红衣袍。
他反手一剑,结果了那个侍卫。
赵景珩见势不妙,带着残余的手下跑了。
萧绝转身看我,确认我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你受伤了!看着他的伤口,我心头一紧。
他毫不在意,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拂开我颊边的发丝。
别怕,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温柔。
我愣住了。
他不顾一切,冲进来救我,为了护我受伤……
这好像,超出了盟友范畴。
看着他专注认真的样子,我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清冷孤傲的男人,眼里有莫名的情愫……
萧绝知道,赵景珩被逼到绝路,定会铤而走险。
他立刻通过秘密渠道,再次觐见皇帝。
这次,他没有丝毫保留。
赵景珩结党营私、暗通北狄、豢养私兵,意图弑父篡位的证据,一一呈上。
看着眼前沉稳冷静的质子,再想想狼子野心的儿子,老皇帝疲惫地闭了闭眼。
他确实老了,精力不济。
其他几个儿子,要么平庸,要么鲁莽,难当大任。
倒是萧绝,虽是质子,却有经天纬地之才,更难得的是,心性坚韧,手段不凡。
何况,赵景珩当年构陷萧绝母族,害他失去继承权,这份亏欠,也该有所弥补。
朕知道了。老皇帝声音嘶哑。
赵景珩狼子野心,罪不容赦。
萧绝,朕信你。
朕会将京畿卫戍部分兵权,暗中交给你调动。
待擒下逆子赵景珩,朕……便禅位于你。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一个异国质子,将要继承大周皇位。
萧绝宠辱不惊,平静叩首,臣,遵旨。
他知道,皇帝是在托孤,也是在赎罪。
赵景珩那边,果然如萧绝所料,很快察觉到危险。
父皇疏离,朝中暗流涌动,好像有张无形的大网,已经罩住了他,网正越收越紧。
他孤注一掷,动用全部势力,悍然发动了宫变。
叛军气势汹汹,冲向皇宫,企图控制中枢,逼皇帝让位给他。
赵景珩站在宫门外,好像看到龙椅在等着他。
他自信筹谋周密,胜券在握。
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束手就擒的禁军,而是严阵以待的精锐。
他安插军中的棋子,要么被提前拔除,要么临阵倒戈。
他勾连的朝中大臣,此刻噤若寒蝉,无人响应。
他重金收买的宫门守将,见到萧绝带队出现,当场吓得腿软,跪地投降,哭喊着是七皇子威逼利诱,自己是被迫的。
场面有些滑稽。
叛乱,从开始到结束,快得像一场闹剧。
赵景珩的人马,被迅速分割、包围、剿灭。
当萧绝的长剑抵住咽喉,赵景珩满脸错愕和绝望。
是你……一直都是你……他死死盯着萧绝。
萧绝面无表情,成王败寇,多说无益。
不!还有程微澜!那个贱人!赵景珩嘶吼,她也回来了!是她告诉你的!
萧绝眼神冷冽,死到临头,还想攀诬旁人
拿下!
赵景珩被拖了下去,状若疯癫,嘴里不停咒骂。
我站在远处高楼上,静静看着这一切。
萧绝突然抬头望向这边,虽然隔得远,但我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安抚。
一切结束了。
7、
赵景珩被押入天牢,等待着判决。
他强烈要求见我,我去了。
阴暗的牢房里,曾经意气风发的七皇子,如今形容枯槁,狼狈不堪。
看见我来了,他眼中迸发一丝希冀。
澜儿!你来了!你听我解释!
这张前世让我倾心的脸,如今我只觉得恶心。
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他伸出手,想抓住我的衣角。
澜儿,前世的事情,我也是被逼的!身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啊!
身不由己
构陷我父亲,屠戮我全族,对我腹中孩子都不放过,也是身不由己
赵景珩,今天的下场,是因为你前世做得太绝。
你想用尽我家族势力,用尽我的聪明才智,我也如你所愿了。
不过,这也让我有机会,洞悉你的一切。这是双刃剑,杀敌杀你,一样锋利!
明明倚仗了我家族和我,因为你龌龊的自尊和疑心,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上天有眼,让我重生了!你也重生了,那又如何!你得逞了吗
听着我的话,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最后,他瘫软在地,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我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前世痛苦和不甘,这一刻,释怀了。
萧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要册封我为后。
澜澜,我只中意你,我想让你做皇后,我唯一的妻。
上次他救我,我就明白他的心意。
我也对他动了心。
可一想到皇后身份,想到那高高的宫墙,我就心里堵得慌。
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我再也不想踏进去。
我一个现代人,这个年代的条条框框,已经让我很不习惯,更何况宫中的繁文缛节,宫规戒律。
我要自由,要掌控自己的生活,不想要虚名。
我看着萧绝,真诚地开口。
萧绝。
谢谢你的心意。
只是,我不想要那个位子。
他一惊,下意识攥着我的手。
为什么你不中意我
不是,我也中意你。只是,我不想住在宫里,不想困在那方寸之地。
我要自由,我要天高任鸟飞。
我看着他,认真回应。
皇后,听起来很尊贵,但在我看来,还是一个笼子。
我不想再进任何笼子了。
他沉默了。
良久,他轻叹一口气,再看向我,眼里有了然和心疼。
好。
他重新握住我的手。
我明白了。
你不必住皇宫。
你想住在宫外,我便为你建一座别院。
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只是…
他顿了顿,语气执拗。
名分你可以不要,但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妻,大周唯一的皇后。
所有人,都必须尊你为后。
我点点头。
我知道,这已是他能给出的,最大的尊重和包容。
宫外别院很快建好,依山傍水,清幽雅致。
一应陈设,皆按我的喜好。
他显然是用了心的。
我搬进了别院,日子过得舒心。
萧绝信守承诺,每日处理完政务,无论多晚,都会赶回别院。
他不宿在宫中,这在大周历代帝王中,闻所未闻。
起初,朝臣们只是私下议论。
时间一长,便有迂腐老臣坐不住了。
早朝之上,御史大夫颤颤巍巍出列,痛心疾首。
陛下!自古帝王,皆应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以固国本!
程氏女虽有功,却久居宫外,不侍君侧,实非皇后所为!
恳请陛下,选秀纳妃,充盈后宫!
他话音刚落,下面立刻跪倒一片,纷纷附议。
萧绝端坐龙椅,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他淡淡问了一句,李御史,朕记得你府上,前日刚查抄出一批古玩字画,这些东西来路不明
李御史脸色唰地白了,冷汗涔涔而下。
臣……臣……
拖下去,彻查。
萧绝挥了挥手。
第二天,又有不信邪的官员,换了个说法,旁敲侧击。
陛下励精图治,然龙体康泰,亦需佳人悉心照料…
萧绝抬眸,看了他一眼。
王侍郎,听说你的小舅子,在外强占民女,可有此事
王侍郎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
陛下明察!绝无此事!定是小人污蔑!
哦是吗
萧绝语气平淡,那便查查吧。
如此几次三番,雷霆手段,小罪大治,大罪严惩。
朝臣们终于明白了。
那位住在宫外的皇后,就是陛下的逆鳞,谁提纳妃,谁倒霉。
从此,再无人敢置喙此事。
偶尔有不开眼的愣头青,新官上任想表现,刚张开嘴,就被旁边同僚死死捂住,拖到一边,进行岗前培训。
几年后,我为萧绝生下一子一女。
儿子出生,便被册封为太子。
女儿娇憨可爱,被萧绝宠上天,也被册封公主。
我依旧住在别院,没有接受封号。
但宫里宫外,个个心知肚明,我就是有实无名的皇后。
萧绝抱着刚学会走路的女儿,看着在院中练剑的儿子,脸上有满足的笑意。
澜澜,等渊儿(太子)再大些,能独挡一面了,朕就把这担子卸给他。
到时候,我带你走遍四海,看遍河山,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午后阳光正好,暖暖地洒在身上。
眼前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待我如珠如宝的夫君。
想到安享晚年、含饴弄孙的父母,仕途顺遂、家宅和睦的兄长。
嗯,这一世,惬意的日子,还很长。
突然想起前阵子,天牢传来消息。
赵景珩彻底疯了。
一时疯狂大叫:这是朕的江山,谁也别想抢!
一时喃喃自语:澜儿,我是爱你的,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