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与硝烟味交织,在夕阳的余晖下弥漫,如同给这片山林蒙上了一层猩红的薄纱。胜利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打扫战场的忙碌和救治伤员的呻吟。
五百名伊尔森精锐,来的气势汹汹,退的狼狈不堪。超过二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城墙外的坡地上,大部分死状凄惨,不是被炸得支离破碎,就是被火枪近距离轰掉了半边身子。更多的伤兵则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空气中弥漫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
阿黛拉提着沾血的双刀,默默地在尸体堆里穿行。她在寻找,寻找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卡文队长…他死了吗?还是…逃掉了?
心情矛盾而复杂。一方面,她恨他,恨他利用自己,恨他卑鄙地离间她和杨浩;但另一方面,他又曾是她黑暗军旅生涯中唯一的光,是她少女时期朦胧情愫的寄托…她希望他受到惩罚,却又…不希望真的看到他惨死在这里,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一具具尸体被翻过,一张张沾满血污和惊恐的脸庞映入眼帘,都不是他。最终,她在靠近森林边缘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那里有几具伊尔森士兵的尸体,还有一些明显的、向着森林深处逃窜的痕迹。看来…他还是逃掉了。阿黛拉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又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什么。
“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吗?”杨浩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也参与了战场的清点,主要目的是搜寻幸存的伊尔森军官,以便获取更多情报。
阿黛拉摇摇头,指了指地上的痕迹:“大部分都跑了,包括…卡文队长。他应该没死。”
“跑了就跑了吧,”杨浩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早有预料,“一个间谍头子,没那么容易死。”他蹲下身,检查着一具伊尔森士兵的装备,“啧啧,这铠甲的做工确实不错,比我们自己打的要精细不少。可惜…还是挡不住子弹。”
“首领!这边!这边还有活的!”不远处传来咕噜的喊声。
杨浩和阿黛拉立刻赶了过去。只见一片狼藉的灌木丛中,奥托少校正靠在一棵被炸断的树干上,脸色惨白,左肩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但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属于贵族的倨傲和…难以掩饰的恐惧。他旁边,那个年轻的风系魔法师莫林则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眼神涣散,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炸和同伴的死亡吓破了胆。
“两个活口,还是个大官和魔法师?”杨浩挑了挑眉,脸上露出感兴趣的表情,“运气不错。带回去!”他挥了挥手,“给他们蒙上头套,送到山洞里去。找人看好了。”
“山洞?”阿黛拉愣了一下。
杨浩解释道,“自从大家搬进新房子,最早住的那些山洞就空出来了。地方够大,也够隐蔽,正好用来关押俘虏。总不能让他们和伤员住在一起吧?”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坏笑,“而且…那里也比较清静,除了能用来办点私事。现在终于有别的用场了。”
阿黛拉的脸瞬间红了,她当然知道杨浩说的“私事”指的是什么,毕竟…她也在那个山洞里和他…好几次了。她啐了一口,没好气地说:“知道了!”然后便指挥着咕噜等人,将吓破了胆的魔法师和还在嘴硬的奥托少校蒙上头套,押送回营地的山洞。
当夜幕再次降临,哥布林营地却陷入了一场狂欢。
巨大的篝火在广场中央熊熊燃烧,映红了每一个人的脸庞。白天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以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取得了胜利,这让所有人都感到无比振奋和自豪!他们不仅守住了家园,更向世人证明了他们的力量!
大块的烤肉在火上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艾拉和驿站的姑娘们搬来了好几桶麦酒和果酿,免费供应给所有庆祝的人。哥布林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他们用的是最原始、最粗犷的方式来表达喜悦,拍打着胸脯,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甚至还有几个喝多了的哥布林开始互相摔跤。人类和精灵们则相对文雅一些,他们聚在一起,分享着战斗的见闻,诉说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莉娜和索菲亚正忙着给那些在白天战斗中受了轻伤的战士们换药。米拉则被一群哥布林小伙子围在中间,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她是如何用大锤将敌人砸成肉泥的,引来阵阵惊叹和崇拜。阿黛拉也融入了人群,虽然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但眉宇间的阴霾已经散去了不少,正和桑德拉她们小声地说笑着什么。
这是属于他们的胜利庆典,是属于这个多种族共存的特殊社区的狂欢!
与外面热闹的庆典相比,关押俘虏的山洞则显得格外阴暗和压抑。
奥托少校被单独关在一个稍大的洞穴里,手脚都被粗麻绳捆着。身上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的处理,止住了血,但肩膀传来的剧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感依然折磨着他。更让他感到恐惧和屈辱的,是白天那场如同噩梦般的战斗!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不是魔法…却比魔法还可怕!那些该死的木桶!还有那些能射穿铠甲的铁管!
他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带来的五百帝国精锐,怎么会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屈辱!
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影出现在了洞口,挡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是那个哥布林首领,杨浩。他手里还端着一个陶碗,里面似乎是…肉汤?
“醒了?”杨浩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感觉怎么样?还没死吧?”
奥托少校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手脚被缚,根本动弹不得。他只能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愤怒、恐惧和不甘的眼神瞪着杨浩:“你…你们这些卑贱的异类!你们到底用了什么邪恶的力量?!那根本不是人类或者精灵的魔法!”
“邪恶的力量?”杨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低笑起来,“在你眼里,能打败你们帝国精锐的,就一定是邪恶的力量?那你们屠杀平民,烧毁村庄,又算什么?正义的力量吗?”
奥托少校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至于我们用的是什么力量嘛…”杨浩将手中的肉汤放在旁边的石块上,走到奥托面前,蹲下身,用一种带着点神秘和危险的语气说道,“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不过…按照规矩,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的人,下场通常只有一个…”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奥托少校的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升起。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看起来甚至有点“和善”的哥布林,绝对做得出这种事!疯子!这群家伙都是疯子!
“那…那还是算了吧!”他立刻怂了,声音都有些发抖,“我…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这就对了嘛,”杨浩满意地点点头,站起身,“老老实实待着,还有活命的机会。想搞什么小动作,或者嘴巴不严实…哼哼。”他没再多说,但那威胁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奥托少校彻底没了脾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个时候逞英雄毫无意义。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换上了一副尽量显得有价值的表情:“阁下…首领阁下,我是奥托·埃克哈特,卡林迪亚帝国男爵,我的叔叔…是弗里曼将军。”他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和后台,希望能引起对方的重视,换取更好的待遇,或者…一线生机。
“哦?将军的侄子?”杨浩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怪不得装备这么好,脾气也这么冲。原来是贵族少爷出来体验生活来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你!”奥托少校被他戳中了痛处,脸色涨红,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怒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首领阁下,只要您愿意放了我,或者…把我交给卡林迪亚帝国换取赎金,伊尔森帝国一定会给予您丰厚的报酬!金钱、物资、甚至…武器装备!只要您开口!”他试图用利益来打动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