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年,厉景泽把怀孕8个月的陪酒女领回家。
我独自和女儿过完四岁生日,却撞见他和陪酒女正在颠鸾倒凤。
陪酒女嫌弃地推开女儿。
等我生下小弟弟,你爸就不要你喽!
女儿头破血流,我上前和女人撕扯,却被厉景泽推倒小产。
这是你的报应!
20年前,要不是你妈操作失误,我妈也不会惨死手术台上!
他不知道,我已经替母亲收集了全套证据。
再也不用因为担心她的名誉,而在这段婚姻里委曲求全了。
我们母女出国的机票,在七天之后。
1
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恍惚间,耳边似乎还回想着晕倒前厉景泽的声音。
肚里的孩子,直接拿掉。
另外,不用给她上麻药了。她不是麻醉师的女儿吗,忍耐力本来就比普通人强。
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我不由打了个寒颤,冰冷的器械在体内搅动的感觉,电影一般在头脑里和身体里不停回放。
想到磕破头的女儿,我立刻从病床上爬起来,艰难地穿上拖鞋。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带来锥心的疼痛,但我已经顾不上这些。
突然,厉景泽推门闯了进来,锁骨上还带着新鲜的吻痕。
娇娇昨天被你吓到了,把你的玉佩拿来给她安神。
他明明知道,那玉佩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见我不答应,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文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反正你肚里的孩子已经没了,帮一下娇娇怎么了
亏你还是个做母亲的人,心肠竟这么狠毒!
话音未落,他粗暴一扯,就把玉佩的绳子扯断,然后摔门而去。
我顾不上处理脖子上的勒痕,赶到女儿的病房。
女儿还在昏迷。
月儿从小体弱多病,还有凝血功能障碍,哪怕留一点血,对她都是天大的灾难。
我一直对她细心呵护,从来没让她破过一点油皮。没想到第一次发作,竟然是因为厉景泽和他纵容的那个陪酒女。
女儿的病房外,有人在聊天。
厉医生对他妻子真体贴,明明大人孩子都好好的,坚持做了全套检查才放心。
亲自给她洗内衣内裤不说,怕她住院无聊,还专门学了魔术逗她开心。
哪像这个病房里这位,小产了都没家属看望,女儿也昏迷不醒。真可怜。
早上我听院长说,这个小孩的症状,用最新研发的特效药还有救。但是这个药,只有一颗,好像就在厉医生那里。
我一怔,思绪回到了四年半前。
那时,我也是这样无助地坐在母亲病床前,盼着她醒来。
听说有一种进口药对母亲的病情有帮助,我大着肚子求了很多人,好容易寻到了,递给身为主治医生的厉景泽。
谁知,他却冷笑着把药倒进马桶,夺走了母亲活下来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这是罪有应得。
20年前那场手术,要不是她麻药用多了剂量,我妈也不会死在手术台上!
我擦掉眼泪,慢慢扶着桌子站起来。
你既然这么恨我,那我们离婚就是。
一听这话,他额上青筋凸起,冲过来掐住我的脖子。
你敢离,我就把这事捅出去,让她的名声永远烂掉!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张曾经熟悉、如今却无比陌生的脸,心头涌起一股寒意,腹部却一阵热流涌出,女儿早产了。
她的出生,成了我在这个婚姻里唯一的精神支柱。
我绝不会让母亲的悲剧再次上演在女儿身上。
2
我立刻冲进柳娇娇的病房,厉景泽正剥好了柚子喂她。
我扑过去恳求:月儿还在昏迷,求你了,把特效药给她用吧。
厉景泽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
只要你能让娇娇开心,我可以考虑。
我扑通一声跪到柳娇娇面前,用最卑微的姿态祈求,柳娇娇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
哎呀,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要不,你给我磕100个响头就行了。
我毫不犹豫地开始磕,很快头上就渗出血。
。。。97,98,99,100。
柳娇娇把玩着新做的美甲,又指向门口:你爬到那里,大声喊十遍:我文婧是条狗!
我看着她,眼睛里透出隐隐的怒气。
没等我开口,厉景泽就皱起眉头:刚才不是还说,怎样都可以吗
我下了决心,认真地看着柳娇娇再次确认:武小姐,只要我喊十遍,你就开心了,是吗
是。她的表情里还带着几分兴趣和试探。
我跪爬到门口,用尽力气大喊了十遍。
外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地瞧着我,议论纷纷。
这人脑子有毛病吧,精神科也不在这层啊。
搞不好是小众字母圈里玩的花样呢。光天化日的,真不要脸。
此时,血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在我脸上肆意横流。
我爬着回去问他:现在,你可以救女儿了吗
厉景泽大笑了起来。
文婧,你还真是个蠢女人。还不快滚出去,仔细弄脏了娇娇房间的地板。
我瞪大眼睛,不由提高了音量:厉景泽,你耍我
厉景泽漫不经心。
刚才我说的是:可以考虑。
现在,我考虑后的答案是:不行。
说完,俩人又一起笑到差点飙泪。
我艰难化解掉怒气,再次试图唤起他的怜悯。
月儿也是你的女儿,你就忍心眼睁睁看她醒不过来
他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
要怪,就怪她身上流着那个女人的血。再说,月儿不过就是睡眠不足而已,小孩子阳气重,睡一觉自然就好了。
厉景泽,我昨天说的是真的,20年前那个事故的真凶,是——
好了,娇娇也该午休了。你出去时把门关好。
这几年来,我除了好好抚养女儿,还用了各种方法查找当年厉景泽目前手术事故的细节,终于发现了真正的罪魁祸首。
是当时的主刀医生,也是厉景泽的硕博导师,吴良。
女儿四岁生日的前一晚,我把所有证据的复印件放到他面前,并亲口告诉了他这个名字。
不料,他看也不看就全部撕成碎片,还骂我为了给自家人洗白而诬陷他的恩师。
当时,我就下定决心:既然已经找到了证据可以还母亲清白,以后就再也没什么能阻止我离开了。
当晚,我就开始准备离婚协议书、出国的签证等各种手续。
我一定要带着女儿远走高飞。
3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我默默地告诉她:月儿,等我回来。
我不死心。
躲过护士的查房,我溜出医院,赶到郊外最灵验的寺庙,跪行了8100级台阶,给女儿求了一个平安符。
我回到医院里,早已气喘吁吁,拼着一口气把这个符给女儿戴上。
女儿居然真的苏醒过来,而我却体力不支晕倒过去。
醒来后,发现女儿脖子上也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我突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柳娇娇刚刚发了一条朋友圈:
好惊险,宝宝等不及要见到爸爸妈妈,提前发动啦。好在有平安符给他保驾护航。
配图,是两大一小的碰拳照,和新生儿襁褓照。
那婴儿脖子上戴的,分明就是我给女儿刚刚求来的平安符。
这时,厉景泽闯了回来。
柳娇娇早产了,婴儿情况紧急,需要亲生姐妹输血。
我阻拦:月儿才刚醒,她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他狠狠一推,跌倒在地。
女儿用小手摸了摸我的脸,安慰地说:妈妈不哭,月儿乖乖的,爸爸就会喜欢月儿了。
厉景泽一怔,然而又冷下脸,抱起月儿就走。
我追上去,被他叫了两个保安架住胳膊。
输到400CC的时候,护士犹豫着询问。
厉医生,献血者的状态不太好,要不要停止
我想大声呼救,被保安把嘴捂上。
我心里有数,听我的,继续。
女儿终于休克过去。
厉景泽来了,扔了一个海马玩偶到病床上。
这是他第一次给女儿送礼物。
可我一眼看出,这是给新生儿哄睡用的安抚玩偶。肯定是陪酒女不要的。
有个护士过来叫他:厉医生,您爱人说她眉毛淡了,非让您给她画呢。
他抬脚就要走,看到桌上的红枣乌鸡汤,顺手拿起来:这个汤正好给娇娇补身子。
不多时,柳娇娇推门进来,指着我的鼻子。
文婧,你这个贱人!你在平安符上动了什么手脚,害得我儿子早产!
还有你这个小贱人,小小年纪就偷我儿子的东西。
说着,一把夺过床上的小海马,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
我正要开口,厉景泽正好进来。
柳娇娇脚下一软,柔弱地歪倒在地上。
景泽,我只求姐姐可怜我孩子,没想到,姐姐竟然生气。姐姐罚我没事,只求你被对孩子下手。
厉景泽一听,顿时眉毛一竖:她敢!
借着一个耳光把我打倒,额头磕上桌角,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他没想到我伤这么重,无意识地伸出手。
然而又很快恢复冷漠,用厌恶的眼神瞅了我一眼就转身,温柔地扶起柳娇娇。
4
在ICU住了快一个月,女儿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有一天还突然开始抽搐起来。医生说病危,让家属尽快来见一面。
我打厉景泽的视频电话,打了好久,都没有人接。
终于接通了,对面的人却是柳娇娇。
她穿着低胸晚礼服,用镜头像我360度展示了本市最豪华的五星酒店。
看,这是我们儿子的满月礼,是不是很气派
这个粉钻戒指,是他送给的礼物,从佳士得拍卖会上抢拍下来的呢。
我打断她的话:我找厉景泽有很重要的事,你把手机还给他。
她炫耀地笑了:那就不巧了,他正在抱着我儿子给客人看呢。
说完,就挂掉了视频。
女儿醒来,用虚弱的声音问:妈妈,爸爸怎么没来,他是不是很忙
我忍住眼泪,挤出一丝笑容:爸爸在赶过来的路上,马上就到。
女儿苍白的小脸上也浮现出了笑意,她看起来很开心。
我就知道,爸爸是喜欢我的。
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终于忍不住,抱着女儿放声大哭起来。
外卖员送来了一盒杏仁巧克力,说是厉先生下单的。可能是想作为没接电话的补偿吧。
可是,月儿杏仁过敏。而她的亲生父亲,竟然不记得。
手机上收到两条短信,提示我和月儿的出国手续已经办好。
我苦笑了一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洒下来,咸咸的,还有点疼,原来是我把嘴唇咬破了。
我亲自给她做了最后的清洁。
最后一程,她穿着艾莎公主裙,身边摆着她喜欢的汪汪队玩具和各种零食。
接下来的几天,厉景泽一直在陪柳娇娇母子。
我给月儿找好了墓地,在妈妈旁边。
出发的前夜,厉景泽终于回家了。
月儿呢,怎么不在家
我冷冷地回答:和外婆在一起。
他一怔,然后笑了。
也好,你妈家隔壁大姨,每次看到月儿都比亲孙女还亲。对了,明天爷爷生日,你一早把月儿接回来,和我一起回老宅。
不等我回答,他的手机就急促地响起来。
是柳娇娇。
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说了句等我,抄起外套就出门了。
第二天,厉景泽一早就出现在老宅,毕恭毕敬地送上一份厚礼。
爷爷,这是我和娇娇一起为您挑选的寿礼,名为《金玉满堂》。
打开来,是用黄金和玉石做成的雕刻,看着富丽堂皇,众人无不惊叹。
厉老先生只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嘴角不屑地一撇:俗气。
厉景泽的父亲厉廷修是个花花公子,在他两岁那年出轨了一个坐台女,还让她怀了孩子。
厉母知道后毅然带着幼子净身出户,远走他乡。
可厉父不但毫无悔意,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一次在偷情的路上寻刺激,出了车祸,无一幸存。
从此老先生眼里见不得做小三的女人。厉景泽和柳娇娇的事,他老人家自然也有所耳闻。
孙媳妇,我只认文婧。别的品性不好的女人,别来污了我的耳朵!
对了,文婧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他沉思片刻,替我遮掩。
爷爷,她这两天工作比较忙,晚会儿和月儿一起过来。
说完,迅速走到角落,给我发了条文字消息。
爷爷的寿宴已经开始,你最好快点过来,别给我惹麻烦。
我坐在机场候机厅,看着手机里置顶头像的对话框,把手机卡拔出来折断扔掉,走向检票口。
厉景泽,愿我们再也不见。
5
一个多小时过去,我还是没有出现。
厉景泽心里升起一些不安,他终于按耐不住,走到角落拨我的电话。
可得到的只有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不死心,又用所有能想到的聊天和社交软件,发现都被删除拉黑了。
正在这时,一个新来的佣人捧着礼盒进来。
有位自称姓文的女士说,这个礼盒是送给厉老先生。
她长什么样子,身边是不是还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那小伙眨巴了两下眼睛。
中等身高,长头发,挺有气质的,就她一个人。
老先生马上让人拆开包装。
是一个手工缝制的寿枕,枕芯是根据爷爷的体质,请老中医调配的有助于睡眠的药材。而枕套则是用100个不同字体绣的百寿图。
老先生哈哈大笑,连连称赞。
真不愧是我的孙媳妇,比这个孙子还强。咦,这里怎么还有个文件夹
文件夹的封面写着:厉景泽亲启。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厉景泽故作镇定,上前接过文件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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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他首先拿出来的,是一张离婚协议书。
他的手抖了一下。
然后,是一周前的流产诊断证明。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第三份文件,是月儿的死亡证明书。
他怔住了,怎么可能月儿不是被送去外婆的邻居家了吗
老先生早就觉得不对劲,夺过来一看,不由大怒,立刻吩咐管家去查门口的监控。
很快,管家回来了,他吞吞吐吐。
少奶奶的飞机失事了!
6
老先生闻言,捂着胸口喘息了一阵,便气急攻心,倒地不起。
管家忙去扶他,连连喊着打120叫医生。
在场的宾客也都大乱,说话的、走动的,来来往往。
厉景泽只觉眼前一片模糊,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怎么会这样
他曾经在无数次想过,要以最深最痛的方式来伤害文婧。
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让她全家都去给自己母亲陪葬。
可是,为什么,在听到女儿死亡、她飞机失事的消息的刹那,他的第一反应,是恐惧
对,深深的恐惧。
颤抖的手再次打开手机,看着聊天软件对话框里。
他上次主动发起的消息,还是一周前他说要加班,没法参加女儿的四岁生日宴。
然而事实上,他提前算好了时间,故意让妻女看到自己和柳娇娇缠绵的激情画面。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太过份了。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眼睛一亮,瞬间又黯淡下来。
是柳娇娇。
他点了拒接。
对方不死心,一遍又一遍重复打过来,都被他挂掉。
厉景泽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这才发现,母女俩在这个屋檐下生活过的痕迹,几乎都消失了。
衣柜里空空的,以前曾经摆在客厅里的婚纱照,月儿的玩具、书包,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不见了。
看着床上的海马玩偶,上面还有几块洗不掉的鞋印,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给女儿买过任何礼物。
书桌上,摆着一个破裂的相框,是月儿幼儿园的手工作业,用粘土做的全家福。我的一家几个字碎成几片。
画上,他、我和月儿三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好像很少对女儿笑过。
他突然想起,月儿生日前一晚,我跟他提到过的当年手术事故的证据。
可是,当时他已经撕掉了,过了这么久,垃圾桶早被清理干净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也许,我说的是真的。
情感上,他有点不敢相信,但理智告诉他,他必须要搞清真相。
于是,他立刻赶往医院。
刚走出电梯,就和一个女人撞了个满怀。
竟然是柳娇娇,她像找到救星一样,拉住厉景泽的手。
景泽,孩子的情况又恶化了,快去找文婧,让她女儿给孩子献血啊。
厉景泽看着她仍然精致又楚楚可怜的脸,突然觉得很无趣。
他冷冷地把手臂抽出来。
再也不会献血了。你自己想别的办法吧。
柳娇娇吃了一惊,厉景泽从来没有这么冷淡地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
她再次扑进男人怀里。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现在虽然月子还没出,可是,我还有嘴巴,还有手!我会让你体会到男人的快乐!
厉景泽轻皱了下眉头,似乎从来没觉得这个女人如此上不来台面。
伸手把女人扯开,他警告:别来烦我。
柳娇娇被推倒在地,周围的人嫌弃地让她让开。
而厉景泽丝毫没有怜惜,直接大踏步走向他的老师——吴良医生的办公室。
7
多年来的心结,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真相。
不料,人没在办公室。一个小学妹告诉他,吴医生今天有事请假了。
他想去资料室调取当年的手术室监控,却被告知,因为时间久远,资料没有联网,需要上级主任医师签字才能申请。
他根据自己之前查过的文件资料,只能看出手术过程中患者血压降低,以及手术时间特别长,而根据当时的病理分析,只算是个中等手术,按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一时想不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这时,有个护士长大姐提着几个大袋子往外走。
这位大姐很健谈,为人很热心,他顺手帮大姐提袋子。
厉医生,谢谢你了。我今天啊,站完这最后一班岗,就要退休喽。
厉景泽灵机一动。
王姐,您在这个科室呆了有不少年份了吧。
那可不,我刚开始上班的时候,就连你的老师吴医生也还是个住院医生呢。
您这么多年,有经历过惊险的手术吗
怎么可能没有,我记得大概20年前,有个从外地来这里做手术的女人,还带着个小男孩,手术后就没再醒过来,唉。。。
可惜了,本来那次意外是能避免的,当年的麻醉师为此一直耿耿于怀,还私下里给那个小孩偷偷捐款,供他读到大学。其实,错根本不在她。。。
厉景泽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他急切地问道。
那是谁的错
王姐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多了。
哎呀,你看我这嘴,一高兴就乱说。没有的事,厉医生你别放在心上。我老公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啊。
厉景泽看着她的背影,暗自后悔自己太心急了些。
正在这时,旁边经过两个人,边走边聊八卦。
哎,你看热搜了没没想到这么知名的五甲医院的医生,竟然也能干出这样的事。
不都说医生很忙吗那个吴良居然还能搞出这么多情人和私生子,真是时间管理大师。
吴良,是他老师的名字,也是当年给母亲做手术的医生。
厉景泽连忙打开手机。
原来,吴良因为多年来出轨多人且生下私生子,还家暴并威胁原配净身出户,原配不堪被欺负,就原配实名举报了他。
热搜帖子里用文字、图片的形式,整理了大量确凿的证据。甚至挖出来吴良20年前,为了哄一个富三代情人,竟然置已经麻醉的病人于不顾,跑出手术室哄了40分钟。
等回来再开始手术时,病人已经血压持续降低,且麻醉时间也不足以完成整个手术,但吴良以强硬道态度逼迫麻醉师继续打药,以便完成手术,术后还威胁所有人不得多嘴,否则让ta在医院呆不下去。
虽然图片上码掉了患者的名字,但从日期、年龄、性别等细节上,他一眼就看出,经历那台手术的,就是自己母亲。
当然,这个证据,是我亲手交给爆料人的。
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了。
他打了一个电话,给那人。
老师,那40分钟是真的,对吗
他抱着最后的一丝期望,在心里祈祷:说不是,只要您否认哪怕一句,您就还是我的恩师。
他等了很久,甚至怀疑信号断了。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景泽,我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得意的学生。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往前看吧。
果然。
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他苦笑了一声。
他恨了20年的麻醉师,自己的岳母,是清白的。
而被他一直敬重的恩人和老师,才是真正的杀母仇人。
8
吴良的热搜不到一天就传遍了全网,他很快被医院辞退,还被吊销了行医执照,职业生涯从此画上句号。
厉景泽去了我母亲的墓前,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
旁边就是月儿的墓碑,他买了好多好多玩具,从婴儿到幼儿时期的,都摆在女儿墓前。
好像这样做,就能弥补之前他欠下的身为父亲的责任。
刚进家门,柳娇娇抱着一个婴儿跑了过来,一头撞进他怀里,他一个不防备,险些被撞倒。
厉景泽,你为什么还没找到文婧快让她来救我们的孩子啊。。。
他一看那婴儿的情况不太正常,用手指一探,早就没了气息,肢体也开始僵硬发冷。
柳娇娇,你醒醒!这孩子已经死了!
厉景泽大声呵斥。
柳娇娇一脸懵懂,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放声大哭。
厉景泽推开她:孩子已经没了,你快去把它葬了吧。
柳娇娇一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景泽,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没了,我们还能再生。我还年轻,我们再生一个,不,两个三个!
他疲惫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我会给你一笔钱。以后别来找我了。
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捶打他的胸膛:厉景泽,你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支女你是不是忘不掉文婧那个贱女人
他一巴掌把她拍到地上,蹲下来抓起她的头发:你本来就是个陪酒女,给钱就能上的玩意儿。我高兴了给你个孩子,惯得你,竟然肖想起不该有的心思。你有什么资格跟她比,嗯
说完,甩出一张卡丢在桌上。
限你十分钟,带着你的死孩子滚出我家。否则,我让你消失。
A国某市。
漂亮的后花园里,打理完植物,我剪了几枝开得正艳的玫瑰,打算插在书房的花瓶里。
捧着花往回走时,被一个打招呼声吸引。
是隔壁的邻居,亦安。
他是个A国出生的华裔,既有华国人的面孔,健壮的身材和没心没肺的笑容,像个——大金毛。
我当时在房产中介的带领下看到这里时,他正在自家院子里除草。
看到我们,咧开嘴大笑着打了个招呼,就一口气讲了住在这里的五条好处,我差点以为他是中介特意安排的托。
但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这个社区比较高档,安全性好,距离我要读书的大学也只有30分钟车程,周围又有不少华人餐厅,确实非常方便。
最重要的是,这个房子我一进来,就感觉特别熟悉,于是马上拍板买下这里。
感觉,有时候真的能救命。
当时就要检票的前一分钟,我突然头晕脑胀,不得不改签了航班,这才得以幸运躲过一劫。
没想到开学后才发现,我和亦安居然还是同学。
新学期的课业很忙,我一边努力试图听懂教授带浓重口音的外语,一边每天补习到深夜,几乎要把发际线薅秃。
幸好亦安主动提出帮我补课,还带我去参加了一些合适的社团。在他的帮助下,我很快适应,并开始享受我的留学生活。
如果说之前在华国的五年婚姻,是在一口井里天天躲在伞下,现在的我已经完全走出去,发现外面晴空万里,并没有一滴雨。
看着他的笑脸,我大方地把手里的花都递给他。
他接过,夸张地对鲜花和主人表示了赞美,当场表示要请我吃饭表示感谢。
吃完饭,亦安开车带我回来。要下车时,他突然开口。
文婧,你有没有想过,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9
我一怔,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始斟酌用词。
亦安,你人很好,我很感谢你这些天来的——
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暗淡的眼神。
直觉告诉我,你要拒绝我了。
我有点不忍心,连忙解释。
我不是拒绝你,只是我之前有过一段很糟糕的感情经历,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要进入下一段感情。而且,我也很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
他一激动,脸都有点憋红了。
没关系,我愿意等!人家都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恋情。
姐姐,你选我吧,利用我,忘掉他。我很乐意的!
我苦笑了一下。
怎么会有人心甘情愿被利用呢
我曾经被利用过五年,深知那个滋味有多痛苦,又怎么可能对别人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我开了口,还没来得及发声,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文婧!
我俩一起朝车子前方看过去。
是厉景泽。
一向衣冠楚楚的他,袖子上起了细小的毛球,向来挺拔的身姿,也微微有些僵硬,几缕发丝垂在额前,胡茬也冒了出来,衬得脸色铁青,又平添了几分落寞和狼狈。
男人的直觉让他俩只互相对视了一下,就明白了彼此之间的身份。
亦安语气生硬,却尽力保持风度和克制。
他就是那个伤害过你的渣男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胳膊:我自己会处理,你先回去吧。
厉景泽看到我们俩的互动,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一声不响地跟着我进来。
一进门,他就扑通一声跪下来。
文婧,我错了。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当年害死我妈的真凶。
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妈和月儿。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文婧,要我怎样弥补都可以。我们一开始明明是相爱的,不是吗我不能没有你。求你了。
我看了他一眼,满眼凄凉。
厉景泽,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挽回的。
他跪行几步抱住我的腿。
是不是因为柳娇娇我已经把她甩了,她的孩子也死了,现在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了。
我无奈地笑了。
厉景泽,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恨不得赔上我所有的一切,换我妈和月儿平安。
你能做到吗你做不到。厉景泽,以后别来找我了。看到你只会让我想起她们。
你走吧,不然我要报警了。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站起来就走了,眼神有点奇怪,但我并没有多想。
我的人生已经进入下一段旅程。
这里,没有厉景泽这个人的存在。
10
我没想到的是,厉景泽居然这么疯。
在柳娇娇又一次哭着上门的时候,他一气之下拿起烟灰缸,砸向她的头。
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地板。
他看着,竟然觉得无比畅快,好像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一股怨气,终于得到了释放。
最终,柳娇娇因为流血过多,抢救不及时,没能醒过来。
而厉景泽也心灰意冷地坦白了一切。
本来,他的律师找到了很多有利于他的证据,还在网上造势,公布了柳娇娇的陪酒女身份和未婚产子的事实。
很多大婆教的网友看到厉景泽仪表堂堂,就忍不住三观跟着五官走,痛骂柳娇娇不知廉耻,知三当三,是现世报。
还有人替厉景泽不值,觉得他为了这么一个身份下贱的女人,丢了名誉和地位,真是糊涂。
但厉景泽已心意已决,坚持要求律师按最重的刑罚来辩。
审判结果宣布的当天,法庭外挤满了记者。
面对镜头,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我想对一个人说,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这样的惩罚根本不及对你伤害的万分之一。我不敢再奢求你的原谅,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赎罪。
有的人说他疯了,居然爱一个陪酒女爱到这个地步。
也有人猜,那个人可能不是柳娇娇,而是他的原配妻子,或者别的他爱过的、或者对不起的女人。
但是他已经提前动用大笔资金用来抹掉我的个人信息。所以在网上,人们都只知道他有一个前妻,却不知道她的姓名和身份。
其实,不久后我曾经回国过一次,去探望厉老先生。之前,老先生对我像亲孙女一般呵护,现在他唯一的孙子已经算是个废人,我心甘情愿担负起孙女的责任。
至于厉景泽,我也去探监了一把,把离婚证办了下来。
据说他当天很激动,但我没有当面见他,而是委托律师去办妥了一切手续。
看着他疲惫而略显老态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十年后的某天,我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在一处风景秀美的地方。
小女孩扎两个小辫子,乖巧地站在两个墓碑的中间。
外婆,姐姐,星儿和妈妈又来看你们了。希望你们在天堂里过得开心,天天有小蛋糕吃。
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妈妈终于答应爸爸的求婚啦。他们说,要让我在婚礼上当花童。
听着她孩子气的祝福,我忍不住笑了。
这时,手机里跳出一条热门新闻。
本市监狱犯人厉景泽自杀身亡,此时距离他出狱还有不到30天。
我锁了屏幕,牵起女孩的手。
走,我们一起和爸爸去吃大餐。
一个高大的身影迎了上来,抱住我们母女: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无聊的新闻而已。
墓地里的树木比以前又粗壮了一些,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
似乎在静静地见证、守护这一家三口平静而温暖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