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替死佛子囚我心 > 第一章

女主·江见鹿
疯批郡主,以谋代妆
男主·萧梵生
绣衣为牢,自囚深情
男配·赫连墨
毒舌狼系,暗桩十年
反派·萧棠璃
替死成魔,毒计连环
导语

雕花木门被踹开时,喜剪正划开第七层嫁衣。
萧梵生的袈裟兜着雪粒子撞进来,腕间佛珠勒进皮肉——这是他第三次用自残压欲念。
而我知道,这层嫁衣下,缝着他通敌的密信,和萧氏灭族的血字。
第一章
嫁衣血信
雕花木门咣当撞在墙上时,
我正双眼通红,
满脸愤怒得用喜剪挑开第七层嫁衣的金线。
雪粒子顺着门缝灌进来,
冻得指尖发僵——这袭萧梵生耗了半年绣的婚服,
每针都缠着他抄经时的檀香,
此刻正被我划开的缺口里,
露出半片带体温的密信边角,
朱砂印泥还沾着新鲜血渍。
他的袈裟兜着风雪撞进来,佛珠在腕间绷成死结。
那个三日前在佛堂对着玉雕人偶碾唇的佛子,
此刻喉结滚着雪水:江施主,贫僧已入——
话没落地,我甩开花绷子,喜剪尖抵住他胸前剑疤:入空门的萧世子,会在婚服里缝南疆密信
婚书哗啦抖开,血浸的永结同好糊成一团。
空门好,空门妙,
  喜剪划过第二层,漠北布防图的金线迸出火星,空门弟子用活人血绣关隘,用替死鬼的命换三座城池!
佛珠嘣地崩断,木珠滚过雪地,上面的血痕跟佛龛暗格的印泥分毫不差。
他猛地攥住我手腕,檀香混着血腥气扑进鼻腔。
我仰头笑出声,喜剪刃口压进他腕骨:疼三日前你在佛堂摸那个人偶时,僧袍下的硬挺可比这疼多了吧
香灰从经幡上簌簌掉落,硌得后背发疼,却不及他指尖掐进腰窝的力道烫——
跟三年前背我过断崖时一样,只是这次,他怕的不是我摔,是我拆穿。
第三层绣的并蒂莲,我扭身划破他袈裟,露出底下渗血的中衣,朱砂印泥是上个月给西域的地契吧
萧梵生,你连我嫁衣的针脚,都藏着卖城的数目
佛龛轰地炸开火光,萧棠璃举着烛台尖叫:姐姐发癫!要烧了佛祖!她眼尾朱砂痣在火里晃,像极了三年前推我下冰湖时的冷笑。
烛台不错,我踩着碎瓷片逼近,第四层嫁衣嘶啦裂开,西域地契边角的指痕清晰可见,跟你娘烧死我奶娘的那支,是同一个窑吧
烛台当啷落地,火舌窜上帷幔,她惨白的脸比雪还凉:你、你怎么——
怎么知道你偷他房里的朱砂我扯下金簪抵住她咽喉,你身上的傀儡蛊,不也是他给的
萧梵生的剑横在我颈边,却在看见第五层萧氏灭族血字时手抖。
那是用他替我爹挡箭的血绣的,
此刻正渗进衣料,像极了他每次抄经时,故意滴在我砚台里的血珠。
算计我反手扣住他手腕,金簪尖划破他掌心,你塞进我及笄礼的解药,不就是要我活着替你毁萧家
火舌舔到房梁时,萧棠璃的尖叫被横梁碾碎。
我退到暗门边,看他跪在火里捡佛珠,指尖在血里划的不是往生咒,是我十岁时摔碎的残玉纹路。
第七层嫁衣还攥在手里,上面绣着的笑脸——他六年前画的我,眼尾没痣,嘴角带笑,跟佛龛里烧了一半的画像一模一样。
漠北的风灌进密道,银铃在腕间碎响。
暗卫递来披风时,我盯着他染血的指尖:赫连墨的人,等多久了
驿站篝火在远处跳动,映得雪地发红。
赫连墨倚着胡杨抛酒囊,琥珀色眼睛像狼:江见鹿,你烧了他的佛堂,可烧得掉他腕间缠着的、你的青丝
我接过酒囊灌了口,辣得眼眶发疼。
腰间虎符硌着掌心,那是从萧棠璃尸身摸来的,跟暗卫说的一模一样。
九皇子,我摸着残玉缺角,你装弃子十年,可知他绣嫁衣时,为何在第七层藏我爹的布防图
他突然笑了,笑声惊飞寒鸦:因为萧家的咒,早刻在他心口——跟你爹的箭伤,一模一样。
雪又下起来,落在没穿完的嫁衣上。
我望着密道尽头的狼嚎,想起三日前佛堂里,他指尖碾过人偶唇形的温度。
银铃突然炸开,露出里面缠着的青丝——是我今晨剪下的,此刻正沾着他的血,跟崩断的佛珠一起,散在烧塌的佛前。
原来所有的经卷、所有的佛珠、所有的血绣,都是他给我的——催命符。
赫连墨的弯刀出鞘时,我扯下头上金钗。钗头朱雀纹沾着血,像只浴火的鸟。
走,我踢开暗门,第七层嫁衣塞进火里,去驿站。
萧梵生要当佛子,我就做他的劫——烧他的阵,拆他的局,让他看看,这红尘恩怨,从来不是念几句经,就能了的。
雪粒子打在胡杨树上,沙沙响。
远处马蹄声碾碎冰壳,分不清是追兵,还是萧家的丧钟。
我摸着腕间银铃的裂痕,突然笑了——他以为藏起真心,就能护我周全错了。
我偏要撕开每一层嫁衣,让他的罪证,跟他的佛珠一样,崩断在这漠北的风雪里,再无往生。
第二章
雪夜对峙
雪粒子钻进领口时,我才发现披风带子早被火烧断了。
赫连墨的弯刀在掌心转着圈,刀疤交错的手背还滴着血——刚才砍断追兵弓弦时挨的,跟三年前在西域黑市替我挡刀的位置分毫不差。
驿站在西北方,他踢开块烧糊的佛珠,驼骨哨在风雪里响得粗粝,玄甲卫靴底抹了鹿血,狼群追着气味呢。
话没说完,远处雪丘后传来蹄声,连环甲的响动像块冰砸在后颈——萧梵生惯会玩三面合围,这次带的怕是死士营。
我摸了摸腕间银铃,裂开的缝里还卡着他的血痂。
喜剪早不知丢在哪了,顺手从暗卫腰间扯下短刀,刀柄上的玄鸟纹硌得掌心发疼——跟萧梵生佛龛里的玉雕底座一模一样。
引火油桶,我踢了踢脚边焦黑的木桶,还有多少
赫连墨突然甩来皮绳:剩三桶,够炸一队人。
他琥珀色眼睛在雪光里眯成缝,刀光一闪砍断油桶麻绳,十多个火油桶顺着雪坡往下滚,撞在岩石上发出闷响。
狼群的嚎叫近了,混着追兵的呼喝,像极了三年前萧棠璃推我下冰湖时,冰层裂开的声音。
点燃!赫连墨的鹰笛刺破风雪。我摸出火折子甩过去,火苗轰地窜起,映得玄甲卫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带头的举着萧氏令旗想退,刀刃刚抬起,赫连墨的刀已经削掉他半只胳膊:追镇北侯的闺女,也不看看腕上有没有佛珠!
血腥味混着火油味涌上来。
我蹲下身扯开追兵衣襟,心口果然纹着朱砂小蛇——跟萧棠璃尸身上的一模一样指尖按在印记上,血珠渗进去的瞬间,那小蛇突然扭曲,追兵猛地转头咬向同伴咽喉。
赫连墨吹了声口哨:原来血能破傀儡蛊,你在萧家到底偷学了多少
够拆他十座佛堂。
  我擦了擦刀,抬头看见雪雾里出现黑影。
萧梵生的墨骊马踏碎冰壳,马鞍侧挂着个锦囊,露出半截玉简——是我爹当年的及笄礼。
他腕间没戴佛珠,却缠着根红绳,绳尾坠着我的银铃,铃声混着狼嚎,刺得耳膜发疼。
赫连墨突然扣住我手腕:西南角有地道,火药埋在第三块岩石下。
他掌心的老茧蹭过我刀疤,跟十岁时教我刻残玉的力度一样,别管他,先保命。
可我看着萧梵生低头整理马鞍的动作,突然想起三日前在佛堂,他给人偶系红绳时,也是这么小心翼翼。
他鞍上挂着我爹的玉简,我甩开赫连墨,短刀在掌心攥得发紧,还有我去年剪下的头发。
雪粒子落在刀刃上,化成水珠顺着血槽往下滴,萧梵生,你偷我爹的东西,偷我的画像,就为了让傀儡更像我,好骗自己说——
江见鹿,你跟我回去。
他突然开口,声音比漠北的冰还冷,却带着丝颤音,眼底映着火焰,
像那年佛堂崩塌时的光,
佛龛第三层的朱雀魂,能解你兄长的母蛊。
黑衣人齐刷刷拔刀,刀刃泛着蓝光——是淬了腐骨散的毒刀,
跟当年杀我爹的一模一样。
赫连墨的刀横在我面前:放屁!你当年给江老将军的箭伤里掺腐骨散时,怎不说解蛊
他左肩的血浸透衣料,却还在笑,江见鹿,点火!地道入口在你左后方三步——
话没说完,萧梵生抬手就是一箭,擦着我发梢钉在胡杨树上。
我摸着火药引子的绳子,突然笑了。
那支箭尾缠着半缕青丝,是我今晨梳头时掉的,此刻正沾着他的血。
萧梵生,我往后退到岩石旁,指尖捏住火折子,你要我跟你回去,先把玉简还我,再把心口的咒印剜下来——你知道,我爹中箭的位置,跟你心口的疤,一模一样。
他的脸猛地白了。
黑衣人里有人惊呼,显然知道咒印来历。
萧梵生盯着我,盯了很久,久到狼群的嚎叫都远了。
突然,他伸手摘下马鞍上的玉简,扔在我脚边:见鹿,你要什么,我都给。
玉简落地时,锦囊里掉出张纸——是我三年前的血书,边角还沾着他给我涂的金疮药。
赫连墨突然拽住我手腕:别信!点火!
火折子咔嗒燃起来的瞬间,萧梵生策马冲过来,红绳在风雪里绷成直线。
可火药引子已经炸开,轰的一声,雪丘崩塌的巨响盖住了银铃的碎响。
我被赫连墨拽着往地道跑,回头看见萧梵生摔在雪地里,腕间红绳断了,银铃滚进雪堆,像颗被揉碎的血珠子。
地道里潮气混着土腥味。
赫连墨点起火折子,洞壁上刻着萧氏玄鸟纹,刀痕新鲜得能看见木屑。
萧梵生早挖了半年,他踢了踢陶罐,里面的朱雀魂解药晃出金光,
每个罐子底都刻着你生辰,连摆放位置都是海棠形——这疯子,连死都要护着你。
我摸着玉简上的刻字,想起婚服第七层绣着的笑脸。
地道尽头传来狼嚎,混着远处的马蹄声。
赫连墨突然停住,指尖按在我嘴上:别出声,地道里有回音。
黑暗中,他掌心的残玉硌着我手背,跟我怀里的半块严丝合缝——
那是十岁时,我们在兽笼里分食蜜饯用的。
雪水从洞顶滴落,砸在陶罐上发出脆响。
萧梵生的追兵脚步声近了,夹着几句低骂:世子交代,活要见人——
话没说完,突然传来狼嚎和刀刃入肉的闷响。
赫连墨低声笑了:漠北的狼,比萧家死士厉害。
他拽着我往地道深处跑,靴底碾碎的,不知是雪粒,还是萧梵生崩断的佛珠。
驿站的篝火在远处跳动时,我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块血书。
墨迹里混着金疮药的苦味,像极了萧梵生每次替我换药时,身上的檀香。
赫连墨扔来件羊皮袄,补丁针脚歪歪扭扭,跟他十年前在兽笼里补麻袋的手法一样:穿上,去西域还有三天路。
雪又下大了,盖住了地道入口。
我望着漫天风雪,突然想起萧梵生跪在火里捡佛珠的样子。
他腕间的红绳,原本该系着我的青丝,此刻却断在雪堆里。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会撕开每一层嫁衣,
所以连退路都埋好了——用他的血,他的咒印,还有那些藏在佛珠里的、说不出口的心思。
赫连墨的弯刀在篝火里映出冷光:发什么呆追兵要是追来,老子可不会再替你挡箭。
他琥珀色眼睛扫过我腕间银铃,
突然嗤笑一声,萧梵生那串佛珠,每颗都刻着你名字,崩断时蹦到我脚边的那颗,上面还刻着‘别怕’
你说,他到底是想让你怕,还是想让自己怕
我没说话,把血书塞进怀里。
羊皮袄上的补丁蹭得脖子发疼,却比萧梵生的檀香实在。
远处传来驼铃声,混着狼嚎,像极了佛堂里罄钟的余韵。
原来这世上最狠的咒,
从来不是傀儡蛊,
而是他藏在每针每线里的、不敢说出口的真心
让我在拆嫁衣时,连恨都带着血腥味,甩都甩不掉。
data-fanqie-type=pay_tag>
第三章
傀儡蛊谜
羊皮袄袖口的毛边磨得手背发疼时,我才发现靴筒里全是沙子。
赫连墨牵着骆驼走在前面,驼铃晃得人头晕,他突然甩来块硬邦邦的干馕:省着点,西域商队五天碰不上一拨。
咬下去硌得牙疼,麦麸渣子掉在沙地上,转眼就被热风卷走——跟萧家厨房的海棠糕比,这玩意儿更像喂骆驼的料。
九皇子在西域当花子
我掰下半块扔给骆驼,看它嚼得费劲,突然想起萧梵生佛龛里的鎏金香炉。
那时候他总说甜食坏牙,却偷偷把我案头的玫瑰酥换成海棠糕,
现在想想,连糕点碎屑都带着算计——就像他地道里藏的朱雀魂,
每个罐子底都刻着我生辰,连摆放位置都是海棠形。
赫连墨抹了把嘴角的沙子:别想他,你哥在漠北吃雪团子时,你还在萧家绣他画的嫁衣。
他顿了顿,刀尖戳了戳骆驼鞍上的木雕,
眼尾朱砂痣偏了三分,像你十岁摔碎的残玉缺口
萧老匹夫把傀儡蛊做成商货卖,每个木雕底下都刻着买主生辰八字。
沙丘后传来驼铃声,二十多峰骆驼晃悠着过来,鞍子上缠着的红绳眼熟得刺心。
我蹲下身,用刀刮掉木雕朱砂痣,
底下江字新鲜得能看见刀痕,
边缘还沾着朱砂粉跟萧梵生替我描眉时,笔尖蹭在我掌心的触感一模一样。
赫连墨踢了踢骆驼鞍:萧棠璃穿白衣服不是爱干净,是萧家替死鬼得穿丧服,从生下来就给萧梵生挡灾。
所以他送我及笄礼的解药,我捏碎手里的馕饼,麦麸混着沙子落进指甲缝,是算准了我能活到拆他的局
赫连墨没说话,
从怀里掏出张羊皮地图,
边角染着暗红:漠北三城的傀儡阵眼,全标着‘见鹿’——他连阵眼都用你名字,疯得够彻底。
地图上的朱砂圈里,歪歪扭扭的字迹还带着潮气,旁边描着半朵海棠,跟他经卷里夹的花瓣分毫不差。
傍晚扎营时,赫连墨在沙地里挖出陶罐,红色药液在月光下晃得人眼晕。
二十三个罐子,他晃了晃,瓶底霜降二字磨得发亮,全是你的生辰。
江见鹿,他早打算用自己的命换你活,连地道里的陶罐都摆成你喜欢的海棠形。
我接过瓶子,指尖触到冰凉的陶面,突然想起三年前替他挡毒箭,他抱着我哭哑了嗓子,第二天却给萧棠璃的人偶描红。
你手腕的疤,赫连墨突然凑近,盯着我刀疤交错的手背,是他替你挡箭时故意划深的,就为了让萧家咒印往他心口挪三分。
他掀开衣襟,左胸扭曲的疤像条死蛇,
十年前他替我挨三十二道鞭刑,转头把我送去西域当细作,说只有我活着,才能把他的脏事告诉你
这疯子,连保护都要绕着弯子。
风沙突然大了,打在脸上像刀割。
我望着篝火里的火星子,想起地道里看见的玉简——我爹的及笄礼,他明明能毁了,却一直带在身边。
赫连墨把刀插进沙地里:别琢磨了,明天到黑戈壁,得偷傀儡死士的通关文牒,你哥还等着朱雀魂救命。
他声音低下来,萧梵生心口的咒印,跟你爹的箭伤位置一样,萧家每代嫡子都得替父挡灾,他早把自己当成萧家的替死鬼了。
深夜守夜时,火堆啵地炸开陶罐,火星子溅在地图上,把见鹿二字烧出个洞。
远处传来狼嚎,混着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赫连墨翻身摸刀时,我已经扣住了弩箭,
连环甲的响动,跟六年前萧梵生背我过断崖时,僧袍下玄铁护心镜的声音一模一样。
月光下,二十多个黑衣人弓着腰摸过来,袖口半朵玄鸟泛着白。
为首的举起个银铃晃了晃,铃声混着狼嚎,刺得人太阳穴突突跳——是我落在佛堂的那只,
绳尾还系着半截青丝,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他的。
江郡主,萧世子有请,黑衣人声音像砂纸,您兄长江临川,在黑戈壁的傀儡阵里。
赫连墨突然按住我弩箭:别信,傀儡阵眼在萧梵生心口,他不会让你哥死。
可我望着银铃在月光下的反光,突然想起十岁那年,他背我逃出兽笼,腕间佛珠硌得我肋骨发疼。
他鞍上还挂着我爹的玉简,我低声说,还有那幅没点朱砂痣的画像。
黑衣人递来的披风带着香灰味,领口绣着半朵海棠,针脚跟婚服第七层的笑脸一模一样。
跨上马时,赫连墨突然拽住缰绳:江见鹿,你要是死了,谁陪我拆萧家祖坟
我冲他笑了笑,黑马吃痛狂奔,雪粒子打在脸上,混着银铃碎响。
这次听清了,铃声里夹着句模糊的见鹿别怕,跟六年前暴雨夜一样,却多了些沙哑,像被风沙磨了千百遍。
沙漠的夜冷得刺骨,黑马蹄子踩过碎石,发出跟佛堂罄钟一样的余韵。
我摸着腰间的朱雀魂,瓶底的霜降硌得掌心发疼。
原来最狠的咒,不是傀儡蛊的血丝,是他藏在每处细节里的真心——让我在撕烂他的阴谋时,总忍不住想起,他替我描经卷时,指尖落下的温度。
赫连墨的咒骂声被甩在身后,我望着前方黑沉沉的沙丘,突然觉得荒唐。
萧梵生,你用傀儡蛊逼我逃离,
用解药留我性命,
用每处细节织成网,可你知不知道,这网里缠着的,不只是我的青丝,还有你崩断的佛珠,和那些,你永远说不出口的、带着血腥味的——喜欢。
第四章
黑戈壁劫
黑马在沙丘间狂奔时,银铃碎响混着驼铃,像根细针扎在耳后。
我攥紧马鞍上的披风,领口香灰味刺得人发呕,
这袭萧梵生绣的海棠纹披风,
针脚跟婚服第七层的笑脸一模一样,
此刻正被风沙灌得鼓胀,像面破旧的旌旗。
黑戈壁的碎石硌得马掌作响,远处突然腾起黑尘。
赫连墨的鹰笛从后方传来,混着狼群的嚎叫,比三年前冰湖下的暗流更让人发寒。
郡主,傀儡死士!暗卫的呼喊被风沙吞掉,我勒住马,看见前方岩石后转出二十具傀儡,关节处的玄鸟纹泛着冷光,跟萧梵生佛龛里的玉雕如出一辙。
砍关节!我抽出短刀,刀疤交错的手背在刀柄上硌得发疼。
傀儡的动作僵直却迅猛,刀刃划过我左臂的瞬间,我看清了它们心口的朱砂印记——跟萧棠璃尸身、追兵心口的一模一样。
赫连墨的弯刀劈开一具傀儡,突然喊:看它们腰牌!
月光下,傀儡腰牌反光映出江字残纹。我猛地剜向其中一具心口,黑血溅在沙地上,竟在月光下显出见鹿二字。
萧梵生用我的生辰八字练傀儡!短刀几乎插进傀儡胸腔,木屑混着黑血喷出,
每具傀儡都刻着我的名字,连死士营都要拿我当幌子!
赫连墨踢开扑来的傀儡,刀尖挑起腰牌:不止,你看这咒印,
傀儡后颈的朱砂蛇突然扭曲,
跟萧梵生腕间崩断的佛珠纹路一致,
他把自己的咒印分在傀儡身上,每死一具,他心口就多道疤。
风沙掠过傀儡空洞的眼窝,我突然想起佛堂里那尊玉雕,眼尾没点朱砂痣,却刻着见鹿别怕。
江见鹿!熟悉的声音混着驼骨哨响,萧梵生的墨骊马从沙丘后转出。
他白衣染着血,腕间红绳断了半截,银铃空荡荡地晃——那是我落在地道的,此刻正坠着他的白发,在风沙里飘得像面招魂幡。
你兄长在阵眼。
他勒住马,声音比黑戈壁的夜风还凉,却盯着我左臂的伤,傀儡阵用萧家嫡子咒印催动,只有我的血能解。
说着抬手,掌心的见鹿刺青渗着血,跟傀儡心口的字一模一样。
我握紧短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用你的血就像当年给我爹的箭伤掺腐骨散时,
顺道种下咒印
风沙灌进喉咙,腥甜混着檀香,萧梵生,你把自己的咒印分给傀儡,把解药刻我的生辰,不过是想让我活着替你担下萧家的业火!
他突然策马逼近,黑马喷着白气踏碎沙砾:业火我来担,你只要——
话没说完,傀儡死士突然从两侧包抄,关节转动声像极了佛堂里佛珠崩断的脆响。
我挥刀砍向最近的傀儡,却见萧梵生猛地转身,用血肉之躯挡住刺向我后心的刀刃。
温热的血溅在颈侧,他的声音闷在我耳边:阵眼在烽火台。
掌心的血抹在我手背,画出跟地宫浮雕相同的手势,用你的血混着我的,滴进刻着‘江萧’的凹槽。
傀儡的刀刃穿透他左肩,却没再往前半分——关节处卡着截红绳,
是我三年前替他编的,
绳头还系着半片海棠花瓣。
赫连墨的咒骂从岩石后传来,
他甩来炸药包:疯子!阵眼在烽火台顶的玄鸟图腾!
我接住炸药时,看见萧梵生心口的咒印在流血,跟城墙上新刻的朱雀纹一样红艳。
你早就打算用自己当活阵眼,
我撕开他衣襟,绷带下的疤像条火蛇,就像地道里的解药罐,每罐都等着我的血激活。
他低头看着我,
眼尾细纹里落着沙粒:见鹿,你还记得十岁那年吗你在兽笼里摔碎残玉,我偷偷把缺角刻成‘鹿’字
傀儡的刀刃再次袭来,他突然发力把我推向烽火台,现在该我摔碎自己,换你完整了。
烽火台的风卷着沙砾,我踩着傀儡残骸冲上顶层。
月光下,玄鸟图腾中心的凹槽泛着血光,跟萧梵生掌心的刺青严丝合缝。
身后传来骨骼断裂的闷响,我知道是他在硬接傀儡攻击。
萧梵生,你以为毁了自己,就能让我忘了那些血绣的嫁衣
我咬破指尖,血珠混着他的血滴进凹槽,
你错了,我偏要让你活着,
看着我用你的咒印,烧了萧家的每座佛堂。
图腾突然发出蜂鸣,傀儡死士齐刷刷跪下。
我转身看见萧梵生倚着烽火台,
白衣碎成布条,腕间银铃终于不再空响,
里面缠着我的青丝,还有他新添的白发,在火光里拧成死结。
他笑了,笑里混着血沫:这样,也好。
黑戈壁的沙暴在黎明前肆虐,赫连墨的驼队找到我们时,萧梵生已经昏死过去。
我摸着他腕间的银铃,突然发现里面刻着行小字:见鹿,往生咒在你嫁衣第七层,我替你挡了。
字迹边缘渗着金粉,是从他送我的金簪上刮下来的。
原来他早把婚书写进咒印,把真心藏在每道伤口里。
我望着远处沙丘,那里埋着数不清的傀儡,每个心口都刻着我的名字。
而我腕间的银铃,终于不再是解药的容器,
而是串着他的血、我的恨,和那些,比风沙更难吹散的——羁绊。
赫连墨扔来件干净披风,
却没盖住萧梵生心口的疤。
那道疤现在泛着朱雀纹的光,
跟我在地道里见过的、他父亲的浮雕一模一样。
走了,赫连墨踢了踢傀儡残骸,西域王帐还等着咱们拿虎符调兵,你哥的伤
先去漠北。我打断他,望着萧梵生染沙的白发,我要去看他说的沙枣花,开没开。
赫连墨愣住,突然笑骂:疯子配疯子,倒也合适。
他的鹰笛再次响起,惊飞了烽火台上的玄鸟,
那曾是萧家的图腾,
现在翅膀上染着两个人的血,红得像簇永远不谢的海棠。
沙暴渐歇时,我把银铃重新系在萧梵生腕间。
这次,绳头多了截我的发丝,跟他的混在一起,再难分开。
黑戈壁的风沙掠过我们的疤,像在替谁,说出那些,藏在佛珠里、绣在嫁衣上,却永远说不出口的衷肠。
第五章
玉门关誓
黑戈壁的风沙还粘在睫毛上,西域王帐的毡帘已经掀开。
赫连墨踢开个陶罐,
里面的朱雀魂药液在晨光里晃出细碎金光:萧梵生心口的咒印跟烽火台图腾连上了,现在他命跟玉门关地基拴在一起。
他甩来块干净纱布,琥珀色眼睛扫过萧梵生腕间的银铃,疯子,醒了就别装死。
萧梵生的睫毛动了动,掌心还攥着我塞进去的残玉:漠北三城的傀儡阵,该拆了。
他声音哑得像砂纸,却偏头避开我递过去的药碗,别用朱雀魂,留着给你哥。
我按住他想扯绷带的手,指尖触到心口发烫的朱雀纹——跟烽火台崩塌时,他替我挡下的那道傀儡刃口一模一样。
少废话。
我撬开他牙关灌药,苦汁顺着他唇角流到颈侧,你以为把咒印刻进地基,就能替我挡下萧家余孽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赫连墨掀开毡帘,脸色比黑戈壁的夜还沉:太后的十万铁骑过了玉门关,领头的举着萧棠璃的玄鸟旗。
萧梵生猛地坐起,绷带崩开道血口:焚佛阵的机括在钟楼,用我的血启动。
他抓住我手腕,银铃硌得我掌心生疼,见鹿,你带虎符去漠北,我留在这里。
留你送死
我甩开他手,从怀里掏出半块虎符,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把真心藏在炸药引子底下
玉门关的城墙在远处泛着冷光,萧氏玄鸟旗已经爬上城头。
我踩着碎石登上烽火台,赫连墨正在校场分发淬毒弩箭:萧老匹夫把傀儡死士全押过来了,不过
他敲了敲城墙基石,
你男人把地道里的朱雀魂全灌进地基,现在每块城砖都带着他的咒印。
萧梵生披着羊皮袄跟上来,腕间银铃系着两根红绳——我的青丝和他的白发。
引火油埋在城墙根,他指着钟楼顶部的玄鸟图腾,弩箭射断图腾柱,
火油会顺着玄铁管道烧进兵器库。
他掌心的见鹿刺青渗着血,跟城墙上新刻的朱雀纹连成一片,这次,我跟你一起。
黄昏时分,太后的铁骑踏碎最后一道沙梁。
我摸着虎符上的江萧二字,突然笑了,
这对本该敌对的姓氏,此刻在血色残阳里,红得像朵开败的海棠。
萧梵生站在我身侧,白衣染着风沙,却比任何时候都挺直:见鹿,该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萧家的末路。
我敲响钟楼铜钟,三声过后,城墙根腾起大火。
三百具玄铁傀儡从废墟站起,关节处的玄鸟纹在火中烧红,却调转刀锋砍向自家铁骑。
赫连墨的笑声混着鹰笛,从敌后传来:好!用萧家的铁,杀萧家的人!
他左肩的伤还在滴血,却舞刀砍断了敌军帅旗。
  萧梵生,你的咒印在流血。
我望着他心口渗出的黑血,染黑了绷带。
他突然抓住我手,按在钟楼石壁的凹槽里:跟我一起。
掌心相贴时,城砖突然发出蜂鸣,跟烽火台的图腾呼应——那是萧家百年咒印在崩解的声音。
弩箭破空声中,我看见太后的先锋官举着免死金牌冲来。
萧梵生突然转身,用身体挡住射向我心口的冷箭,血花在白衣上绽开,像极了婚服第七层绣的笑脸。
傻子!
我接住他下滑的身子,摸到他后背凸起的咒印,
已经淡成朱雀纹的轮廓,
跟城墙上的图腾分毫不差。
射那里。
他染血的指尖,点在兵器库顶的玄鸟图腾上。
我扣动扳机,弩箭带着火油穿透图腾,
爆炸声中,整座兵器库的玄铁开始融化,像条燃烧的巨蟒,吞掉了太后的旌旗。
火光映着他闭眼的样子,跟佛堂崩塌时捡佛珠的姿势一模一样,却不再有袈裟。
黎明前,火灭了。
  萧梵生躺在我膝上,望着渐白的天际:漠北的沙枣花,该开了。
他腕间银铃碎响,混着远处驼铃,等我能走,
现在就走。
我打断他,摸出从地宫捡的半片嫁衣,上面的笑脸还沾着他的血,我要你活着,看着萧家的傀儡坑,全种上沙枣树。
赫连墨的骂声从城墙下传来,
他踩着焦土冲上来,
弯刀上还滴着血:江见鹿,你男人把咒印融进玉门关地基了!
他掀开萧梵生衣襟,心口的疤泛着温润的光,
以后萧家的灾,全由这城墙扛着,他
他要跟我去漠北。
我替萧梵生拢好披风,指尖划过他腕间银铃,去看沙枣花,去补那袭被烧了的嫁衣。
三个月后,
新的玉门关在废墟崛起。
我站在重建的钟楼顶,望着城墙上的朱雀纹,
那是萧梵生用自己的咒印化的,
每道纹路都朝着漠北的方向。
他坐在军医帐前,正在用颤巍巍的手绣嫁衣,金线里混着我们俩的血:这次只绣海棠,不藏咒印。
郡主,西域商队到了!
士兵的喊声传来。
我摸着腰间的虎符,上面的江萧二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商队领头的骆驼上,挂着赫连墨送来的玄铁刀,
刀柄刻着疯子配毒妇,天下无人敌,
刀鞘上的残玉缺角,正好嵌着我锦囊里的半块。
萧梵生突然咳嗽着站起来,
腕间银铃系着两根红绳,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响。
见鹿,
他望着远方,
眼里映着新筑的城墙,
我梦见漠北的沙枣花开了。
我笑着点头,触到他衣襟里藏着的、我烧剩的半片嫁衣,
上面的笑脸,终于不再被血浸透。
风从关内吹来,带着烧砖的土腥味,却也混着一丝甜,
是沙枣花的香气,从千里外的漠北,顺着新修的商道,飘到了玉门关。
萧梵生的指尖划过我腕间银铃,
这次,
没有血痕,没有咒印,只有两根红绳,在风里缠成永远解不开的结.
就像我们的恩怨,在火与血里,终于开出了花。
玉门关外的沙丘上,赫连墨正举着酒囊骂娘。
他不知道,自己掉在地道里的残玉,
此刻正躺在我新做的锦囊里,
跟萧梵生的银铃、我的金线、还有半片烧剩的嫁衣,
一起等着某一天,
跟着我们的驼队,踏遍漠北的每一寸沙
——那里不再有傀儡蛊的哭声,只有沙枣花在风中摇晃,
像极了他经卷里,那朵终于全开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