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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灼华也意识到不妥,她指着谢绾柔手上的玉坠,重复道:本宫只要玉坠。
都是我不好,惹姐姐生气,姐姐喜欢的东西,我本不该奢望。
谢绾柔双手呈上玉坠,却又在递给谢灼华时假装摔倒。
砰!玉坠碎了一地。
谢灼华僵在原地,亲眼看着她皇兄的骨灰,一点点消散在风中。
皇兄......不要将他带走......
她强撑起身子追逐扬起的灰雾,终于抓住一缕尘土。
可那骨灰却在握紧的瞬间,从她的指缝间簌簌漏下,什么都没剩下。
就像她的皇兄,永永远远离开她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连皇兄的骨灰都没有护住。
她什么都没有了。
谢绾柔立刻委屈巴巴道歉:对不起啊姐姐,都是我不好。姐姐屋里有那么多珍宝,一定不介意吧,要不我命工匠打造一枚一模一样的给你。
谢灼华难得失了态,费力地抬起手臂,狠狠扇了谢绾柔一巴掌。
谢绾柔,这不是一枚玉坠,这是我皇兄的骨灰!
谢灼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宫中的,她在皇兄的牌位面前跪了一夜。
殿下,奴婢无能,没找到太医给您医治,如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谢绾柔殿中。
谢绾柔又没受伤,太医去她那做什么
因为您打了她一巴掌,她破了一点相。陛下他......他还说了殿下您的手断了便断了,不必医治。
谢灼华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如今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桑姑姑心疼地安慰她:殿下您别伤心,他们不值得殿下您在乎。您若伤心伤了自己的玉体,您的兄长在天也会难过的。
谢灼华虚弱地抬起手,抹去老人的眼泪:姑姑别哭了,我没事。
自从谢灼华皇兄去世、母后被废,陪伴在谢灼华身边的亲信只剩下桑姑姑。
这些年谢帝作践她,谢绾柔母女欺辱她,她身边的宫人见风使舵,一个个都跑了,唯有桑姑姑一直陪着她。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裴烬野提着食盒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公主府。
今日之事是我不好,对不起。我为你煎了药,这药能缓解骨节疼痛,这里还有你喜爱的金丝枣泥糕。
这是裴烬野第一次对她说那么多话。
不知为何,今日她被折断手臂时她没哭,玉坠摔碎时她也没哭,却在看到那碗热腾腾的汤药时鼻尖一酸,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前世,裴烬野也是对她好过的。
谢灼华不能亲自去接皇兄遗体时,是裴烬野为她送来皇兄的骨灰。
谢灼华在雨中独自守灵时,是裴烬野默不作声留下一把伞。
谢灼华被关进大牢时,是裴烬野别扭地给她塞了退烧药。
裴烬野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善意,谢灼华其实都看在眼里。
但她依然不能原谅裴烬野的所为,永远不能。
汤我会喝,你回去吧。
谁知当晚,谢灼华脸上开始火辣辣地烫,又痛又痒,难受得她辗转难眠。
桑姑姑闻声赶来,吓了一大跳,只见一道道丑陋的红斑犹如血色蜈蚣,布满谢灼华原本雪白无暇的脸——她被毁容了。
殿下,您别怕,奴婢现在就喊太医过来。
谢灼华双手紧紧捂住脸,她盯着桌上空空的食盒,颤抖着手:
把裴烬野带来,现在就去!
面对谢灼华的质问,裴烬野显得毫不在意。
灼华,这是你欠绾柔的。
谢灼华犹如五雷轰顶。
就因为她打了谢绾一两巴掌,裴烬野就要毁去她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