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冥婚惊堂 > 第一章

1、
冥婚新娘
我盯着铜镜里那张惨白的脸,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腮帮子。
镜中新娘的嘴角跟着扯出个诡异的弧度,凤冠上的珍珠帘子哗啦啦响成一片。
这粉底打得比墙灰还厚,化妆师跟殡仪馆签的劳务合同吧
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大红盖头突然从天而降蒙住视线。
布料滑过鼻尖时,我闻到了浓重的檀香味。
电子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欢迎来到SSS级副本红鸾劫,您扮演的角色是:冥婚新娘】
我一把掀开盖头,发现原本的化妆间变成了古色古香的喜房。
龙凤烛在雕花木桌上淌着血泪,墙角站着两个纸扎侍女,腮红晕染得像两坨过期番茄酱。
最要命的是那扇描金屏风——屏幕上滚动着弹幕似的血色文字:
【存活条件:完成三拜仪式】
【死亡条件:被新郎看到脸/触碰活人阳气/弄脏嫁衣】
这届副本策划不行啊。
我拎起裙摆转了个圈,绣着金线的嫁衣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哪有新娘不能见新郎的您这是冥婚还是网恋奔现呢
话音未落,纸人侍女的眼珠突然齐刷刷转向我。
她们脸上的油彩开始融化,朱砂顺着惨白的脸颊往下淌,在青砖地上汇成蜿蜒的小溪。
我后退半步撞上梳妆台,铜镜里映出身后景象——屏风上的血字正在重组:
【追加规则:禁止对NPC使用现代词汇】
我抄起梳妆台上的玉如意砸向屏风,翡翠与木框相撞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弹幕文字突然扭曲成乱码,两个纸人侍女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尖叫,屋梁上的红绸无风自动。
早说不能碰瓷啊!我抱头鼠窜到雕花拔步床前,掀开鸳鸯戏水的锦被就往里钻。
被褥里冷得像冰窖,有什么东西硌着我的腰。摸出来一看,是块雕着生辰八字的玉牌,上面赫然刻着我的名字。
窗外传来唢呐声,曲调像是谁把《百鸟朝凤》和《大出殡》混着吹。
我扒着窗棂往外看,送亲队伍踩着纸钱飘过回廊,领头的新郎官一身绛红喜服,盖头下露出半截森森白骨。
娘子。那骨头架子突然转头,下颌骨一张一合,该喝合卺酒了。
我反手就把玉牌砸过去:喝你大爷!老娘未成年!
玉牌穿过新郎官的虚影嵌进廊柱,青砖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纹。
纸人侍女不知何时堵在门口,褪色的嘴唇裂到耳根。
我抄起烛台点燃床幔,火舌蹿起的瞬间,所有NPC都定格成褪色的老照片。
【警告!玩家触发隐藏剧情红烛血】
电子音变得断断续续,我看见自己的嫁衣正在渗血。
那些金线刺绣像活过来的血管,顺着袖口爬上脖颈,剧痛袭来的瞬间,有人从身后捂住我的眼睛。
闭气。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它们在找活人的心跳。
我僵在原地,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擦过锁骨。
嫁衣上的血迹开始倒退,燃烧的床幔恢复原状。
等到那只手松开时,屋里只剩下我和......另一个新郎官
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就是脖子上有道紫黑的勒痕。
你是系统BUG还是副本彩蛋我戳了戳他泛青的手背,刚才那个骷髅精是你双胞胎兄弟
书生打扮的鬼新郎叹了口气,袖中滑出半截麻绳:快寅时了,等鸡鸣三遍,你就永远走不出这间喜房。
他推开后窗,月光下隐约可见蜿蜒的青石板路,顺着溪水往东......
话没说完,他瞳孔突然变成血红色。
我眼睁睁看着那道勒痕像活蛇般蠕动,白衣瞬间染成嫁衣般的猩红。
书生抬手掐住自己脖子,指缝间渗出黑血:找到...我的...眼睛......
鸡叫声刺破夜空。
我扒着窗框往外探头,青石板路上滚过几个纸扎的苹果。
穿红衣的骷髅新郎正在溪边梳洗,如果往头盖骨上抹胭脂也算梳洗的话。
眼睛...我摸着怀里冰凉的玉牌,突然发现背面刻着生辰八字的位置渗出暗红液体。
沾了血的手指开始发烫,眼前闪过零碎画面:白衣书生被麻绳吊在老槐树上,树下站着个穿暗纹长衫的背影。
门外传来纸人侍女沙沙的脚步声,我抓起供桌上的糯米糕往门外扔。
糕点穿过门缝的瞬间,雕花木门突然长出密密麻麻的尖牙。
饿成这样我盯着正在咀嚼糯米糕的门扉,要不给您叫个美团
【警告!违规词触发惩罚机制】
屋顶的瓦片突然掀开,暴雨裹着纸钱倾泻而下。
我抱头躲到拔步床下,发现床板背面贴满黄符,最中央的符纸上画着双生太极图,墨迹已经褪成褐色。
原来在这儿!我伸手去够符纸,嫁衣后摆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
转头看见两只泡发的青白手掌从地砖缝里钻出来,指甲缝里还嵌着碎肉。
我摸出发髻里的金簪猛戳那双手:做鬼也要讲基本法!扯坏高定嫁衣你赔得起吗
金簪突然发出嗡鸣,那些腐烂的手指触电般缩回地底。
簪头镶嵌的珍珠裂开,露出里面干涸的血迹,这分明是浸过黑狗血的辟邪之物。
屋顶漏下的雨水在地面汇成溪流,倒影中浮现出血色文字:【存活提示:找到被乌鸦啄食的眼珠】
窗外适时传来鸦鸣,我拎着嫁衣翻出后窗。
绣鞋踩进溪水的刹那,水面下的游鱼突然变成纠缠的黑发。
对岸老槐树下,白衣书生正在用麻绳丈量树围。
你搁这儿上吊还带量尺寸我甩着灌满水的绣鞋,强迫症是病得治啊!
书生苦笑着举起麻绳,末端系着个青铜铃铛:这是当年他们用来锁我的魂铃。
他突然剧烈咳嗽,脖颈勒痕渗出黑血,必须在寅时三刻前......
话没说完,他整个身体突然抽搐着跪倒在地,我眼睁睁看着他后背隆起个鼓包,一张狰狞的鬼脸顶破白衣钻出来,正是先前那个骷髅新郎!
找到...你了...鬼新郎的下颌骨咔哒作响,指尖生出森森利爪。
我转身要跑,却发现嫁衣下摆被槐树气根缠住。
千钧一发之际,我扯开衣带来了个金蝉脱壳。
穿着中衣扑进溪水里时,怀里的玉牌突然发出青光,那些追击的鬼手触到光线,顿时化作黑烟消散。
这玩意比防狼喷雾好使!我把玉牌举在胸前当护心镜,冷不防撞进个冰冷的怀抱。
白衣书生不知何时恢复正常,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晕:姑娘的...衣衫......
我低头看着湿透的中衣,突然抓起他外袍往身上裹:封建余孽!没见过深V睡裙啊说着把玉牌怼到他眼前,你兄弟要挖我眼睛,这上面生辰八字怎么回事
书生的手指抚过玉牌,那些暗红液体突然汇聚成几行小字:甲子年七月半,柳氏女替兄代娶......
后面的字迹被水渍晕染,但足够让我汗毛倒竖,这分明是配阴婚的合婚庚帖!
远处传来第二声鸡鸣,书生突然将我推向溪流下游:去祠堂找牌位!被抹去名字的那个......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回头看见红衣厉鬼正将五指插进书生胸口,两个鬼魂像融化的蜡像般纠缠在一起。
溪水突然暴涨,我被激流冲向挂着白灯笼的建筑。
2、
红鸾劫
祠堂门楣上悬着半截白绫,被雨水泡发的纸灯笼滴着猩红液体。
我踹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供桌上两盏长明灯噗地燃起绿火。
打扰了打扰了。我对着密密麻麻的牌位作揖,溅着泥水的绣鞋在青砖上踩出湿漉漉的脚印。
最中央的鎏金牌位被人用污血糊住名讳,烛光映出下面凹凸不平的刻痕。
我抄起烛台烤牌位表面,焦糊味中浮现出柳君棠三个字。
突然有冰凉液体滴在后颈,抬头看见房梁上倒挂着具腐尸,正是我现在的脸。
版权费结一下我举着烛台戳那具尸体,腐尸突然睁开空洞的眼眶。
更多尸水砸在牌位上,柳君棠的名字开始融化,露出底下被覆盖的柳君弈。
房梁传来木板断裂声,我抱着牌位就地翻滚。
腐尸摔在供桌上压塌了烛台,绿火顺着它的寿衣窜上房梁。
火光照亮祠堂匾额,我才发现上面根本不是什么流芳百世,而是用孩童头骨拼成的同生共死。
牌位底座突然脱落,三根生锈的镇魂钉掉在脚边。
其中一根钉头沾着绀青碎屑,让我想起书生鬼脖颈的勒痕,此时第三声鸡鸣撕裂夜空,所有燃烧的火焰瞬间变成凝固的血浆。
【死亡条件追加:禁止直视牌位真名】
眼眶突然刺痛,我低头看见牌位在掌心蠕动。
那些鎏金字体变成蠕虫钻进皮肤,手腕浮现出暗红刺青。屋顶传来乌鸦振翅声,十几双血瞳穿透窗纸盯着我。
看什么看!我抓起供盘里的苹果砸向窗棂,没见过纹身少女啊
乌鸦撞破窗纸冲进来,腐烂的羽毛簌簌掉落。
我掀翻供桌当盾牌,却发现桌底青砖上布满抓痕,那些带着血痂的指甲印,最后都终止在墙角狗洞大小的暗格前。
暗格里的铜镜映出我爬行的狼狈模样,镜面泛起涟漪。
有只苍白的手从镜中伸出,将某样东西塞进我染血的袖袋。
等摸出来时,掌心多了颗琉璃眼珠。
乌鸦群发出兴奋的嘶鸣,我福至心灵地将眼珠抛向空中。
最大那只乌鸦衔住琉璃珠的瞬间,所有鸦群调转方向冲向祠堂外。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亮我袖口的暗纹。
那些原本以为是刺绣的缠枝莲,实则是用金线绣的梵文经咒,嫁衣内衬还缝着张黄纸,上面画着锁魂符,落款日期是昨天。
合着我是被线上线下同步坑啊
我撕开嫁衣内衬,符纸背面竟是我哥的笔迹:【替妹求平安】。
记忆突然闪回进入副本前的画面,我哥递来的那杯奶茶里,沉着一枚青铜钱。
祠堂外传来锁链拖地声,我攥着镇魂钉钻进狗洞。
阴冷的地道里飘着纸钱,每张都印着我的生辰八字,爬出洞口时,月光正照在井边的石碑上。
柳氏双子共冢。
井水突然沸腾,浮出两具相拥的白骨。
其中一具穿着残破白衣,腕骨上套着熟悉的玉镯,我摸出发髻里剩下的金簪,借着月光看到簪柄刻着极小的一行字:魂归处,血饲之。
早说啊!我咬牙划破手掌,血珠滴在玉镯上的瞬间,井底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
那具白衣骸骨突然坐起身,黑洞洞的眼眶望向祠堂方向。
地面开始塌陷,我跌进墓穴时正压在骸骨身上。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脚踝往上爬,黑暗中亮起两簇幽绿鬼火。
书生鬼残破的魂魄悬在棺椁上方,脖颈伤口处插着半截镇魂钉。
柳君棠我晃了晃染血的玉镯,你弟是不是心理变态
他残缺的手指突然穿透我胸口,在心脏位置画了道符:寅时三刻...拜堂时...掀盖头...
话音未落,整个墓穴被血水淹没。
我扑腾着抓住浮棺,看见水面倒映出喜堂景象,蒙着盖头的新娘正被骷髅新郎牵进灵堂。
血水漫过下巴时,我抓住浮棺边缘刻的凹槽。
借着磷火看清那是首阴婚祝词:良缘缔冥府,怨骨结朱陈
浮棺突然翻转,我栽进个戏台模样的空间。
台上正在演皮影戏,两个纠缠的人影被火光投射在幕布上。
戴瓜皮帽的皮影人举起尖刀,刀尖戳向被红绳捆住的书生:嫡长子占着祖坟风水,二少爷就该永世不得超生......
停!我蹿上戏台扯开幕布,后面空无一人。
满地碎纸钱中混着张泛黄戏单,剧目名《双生祭》被朱笔划去,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替嫁二字。
戏台烛台突然倾倒,火舌顺着幕布窜上房梁。
我踹翻装皮影的木箱,发现箱底压着半本族谱,写有柳君棠名字的那页被撕去,残边粘着片带血指甲盖。
二少爷好惨呐——尖细的唱腔在火场里游荡,我转头看见个描着半面妆的花旦。
她左脸是妙龄少女,右脸却是焦黑骷髅,水袖里垂下串青铜铃铛。
我举着族谱残页晃了晃:姐妹,选秀黑幕了解一下
花旦的骷髅右眼突然滚落,我下意识接住,发现是颗琉璃珠。
她完好左脸露出惊恐神色,水袖卷着我滚进戏台暗格,头顶传来梁柱坍塌声,我们在狭窄密道里脸贴着脸。
柳家要借阴婚改命。
她右脸颌骨咔哒作响,声音像砂纸磨过青砖。
大少爷的残魂锁在玉镯里,二少爷的怨气困在铜铃中。
密道尽头透出红光,花旦突然把我推向光亮处:别让它们知道你能看见......话音未落,她整个身体碎成纸灰。
我踉跄着撞进间现代化卧室。
液晶电视循环播放婚礼录像,新娘的脸全程打着马赛克,梳妆台上摆着部老式翻盖手机,收件箱里全是未读短信:
【2005/7/15
22:07】哥:奶茶店要打烊了,给你留了杯波霸奶茶在冰箱
【2005/7/15
23:33】未知号码:替身衣已送达
床头柜抽屉里塞着件带吊牌的血色嫁衣,标签上印着某宝店铺二维码。
我摸出裤兜里的玉镯对准二维码,扫描结果显示柳氏绣庄——百年老店,阴婚定制。
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彩信。
照片里我哥正在往奶茶杯底贴黄符,拍摄角度像是从天花板俯视。
拍摄时间显示是昨天,但短信时间点是十五年前。
这时间线比我月经还乱。
我扯下婚纱头饰砸向电视,屏幕裂开的瞬间,无数黑发从裂缝涌出。
发丝缠住脚踝将我拖向屏幕,冰凉的液晶屏面泛起水波纹。
即将被吞没时,玉镯突然烫得惊人。
发丝发出焦糊味,我趁机抓住电视柜边缘。
柜门震开,里面滚出个铁皮饼干盒,盒盖上用红蜡笔写着妹妹的嫁妆。
盒里装着幼儿园画作:穿婚纱的火柴人牵着骷髅,天空飘着带血字的云朵。
最底下压着张泛黄照片——五岁的我正在试穿纸嫁衣,身后站着个模糊的白衣人影。
电视屏幕突然传出哭声,我转头看见马赛克新娘正在摘头纱。
那些像素块雪花般剥落,露出我如今的面容,她隔着屏幕伸手,掌心躺着三枚镇魂钉。
叮——
现实中的手机提示音在虚空响起,我摸到裤袋里震动的智能机。
锁屏显示收到新邮件,发件人是我哥的QQ号,正文只有段监控录像:病床上的我戴着呼吸机,无名指套着那枚玉镯。
3、
鬼新郎
空间一转,我出现在井底,井壁的青苔在我掌心挤出黏液,攀着麻绳往下爬时,腕上玉镯不断磕出清脆响声。
手机屏幕在裤袋里明明灭灭,那张太平间的监控截图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回去就给我哥申报诺贝尔坑妹奖。
我咬着手电筒嘀咕,光束扫过井底时照出半截石碑。
被水草缠绕的碑文记载着柳氏宗族秘辛:双子不可同存,择其优者承嗣。
水面突然浮出串气泡,我攥紧麻绳的手骤然一空。
腐朽的绳结在掌心化作黑灰,失重感袭来的瞬间,玉镯突然迸发青光。
下坠速度诡异地减缓,我像片羽毛飘落在井底祭坛。
八根青铜柱围成八角阵,每根柱子上都拴着孩童骸骨。
中央石台摆着对连体陶俑,新郎新娘的面部被利器刮花。
当我举起手机照明时,闪光灯惊醒了陶俑肚腹里的东西,成百上千只尸蟞从裂缝涌出,甲壳上浮现人脸浮雕。
打扰了,你们继续睡。我倒退着撞上青铜柱,骸骨腕间的银镯叮当作响。
这声音让尸蟞群集体转向,甲壳上的人脸同时露出獥笑。
我扯下嫁衣外袍抛向反方向,金线刺绣在黑暗中划出流光。
尸蟞群扑向衣料的瞬间,石台下方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陶俑新娘的头颅突然炸开,滚出枚缠着头发的青铜钥匙。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二十条未接来电提示挤满屏幕。
最新语音留言显示来自哥哥:游戏该结束了,现在走到祭坛东南角......
我抠掉手机电池扔进尸蟞堆,青铜钥匙突然变得滚烫。
东南角的青铜柱应声裂开,露出后面仅供孩童通过的狭缝。
挤进缝隙时,钥匙齿刮下我手背一块皮肉,血珠滴在石壁上显出一行小字:
【生人入冢,七窍封魂】
狭缝尽头是间民国风格的儿童房,留声机吱呀呀转着《茉莉花》。
铁架床上堆着破败的布偶,每只玩偶胸口都别着桃木牌,上面刻着我不同年龄段的生辰八字。
梳妆镜用血画着跳房子图案,我踩上第七格时,镜面突然映出幼年自己。
五岁的小女孩正在给布偶穿嫁衣,身后阴影里站着个穿长衫的男人。
爸爸说要玩捉迷藏。镜中幼童突然转头,眼眶里塞着两团红线,姐姐找到我的替身了吗
木地板下传来抓挠声,我掀开地毯发现暗格。
成堆的冥婚照片雪花般飘出,每张新娘的脸都被替换成我的证件照。
最底下的婚书上按着两个血手印,较小的掌印纹路与我完全重合。
留声机突然卡带,《茉莉花》变调成哀乐。
布偶们齐刷刷坐起身,桃木牌渗出黑血。
我抄起煤油灯砸向梳妆镜,飞溅的玻璃渣中,幼童的尖笑与男人的叹息重叠着在耳畔炸响。
玉镯开始收缩勒进皮肉,我用青铜钥匙划开床垫。
棉絮里裹着本焦边日记,稚嫩的笔迹记载着可怕真相:【七月半哥哥带我去看新娘子,井里伸出来的手镯会发光......】
窗外传来唢呐声,我扒着窗框看见送亲队伍正在井口徘徊。
白衣书生被铁链锁在花轿后,红衣厉鬼的盖头被阴风掀起一角,那下面根本没有头颅,只有团蠕动的黑影。
手机电池不知何时回到兜里,自动开机后弹出视频请求。
我鬼使神差按下接听,镜头里出现太平间全景。
病床上的我突然坐直身体,对着镜头撕开胸腔,里面蜷缩着个穿嫁衣的童尸。
青铜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才停住,石门开启的瞬间,井水从四面八方倒灌进来。
我抓着锈蚀的铁链往上爬,指尖蹭过井壁青苔时摸到几行凹凸的刻痕。
柳君弈永镇于此的字样被划花了,旁边添了歪歪扭扭的童谣:【新嫁娘,跳花堂,踩着弟弟上雕梁】。
水珠顺着刻痕往下淌,在某个凹陷处汇聚成血珠。
头顶传来木桶坠落的声响,我侧身躲进井壁凹槽。
桶里晃出的不是井水,而是半桶泡发的胭脂。
浮在水面的铜镜碎片映出个穿民国学生装的少女,她正把麻绳系在辘轳架上。
第七个...
少女突然抬头,瞳孔是混浊的灰白色。
爹说凑够七个替身,二哥就能回来了。
她脚下的青砖渗出黑血,我眼睁睁看着辘轳架变成绞刑架。
麻绳套着的不是水桶,而是个脖颈折断的新娘。
嫁衣下摆翻飞时,露出脚踝处的青色胎记——和我锁骨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玉镯突然发出蜂鸣,井水开始逆流。
我趁机蹿上绞刑台,发现木板夹层里塞着沓泛黄的《申报》。
社会版新闻写着:柳宅幼女失踪案告破,枯井掘出七具红衣女尸。
这集我看过!
我抖开报纸,油墨突然活过来般蠕动。
那些铅字变成红头绳缠住手腕,勒进皮肉时浮现出细小符文,绞刑架开始旋转,民国少女的脸在十七个镜面中同时狞笑。
扯下凤冠砸向镜面,珍珠帘子缠住绞盘手柄。
借力荡到对岸时,嫁衣腰带勾住了少女的盘扣。
她月白色上衣突然崩开,露出心口处的青铜锁,锁眼形状正是玉镯的截面。
对不住了姐妹!
我拽过玉镯往锁眼里捅,绞刑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少女尖叫着碎成纸片,纷纷扬扬的纸屑上写满生辰八字。
井底传来石板挪动的轰响,我顺着铁链滑下去,发现祭坛中央裂开个洞口。
霉味扑鼻的阶梯向下延伸,每级台阶都嵌着枚铜钱。
第三十九阶突然缺了两枚,我摸出裤兜里的青铜钱补上,墙壁应声亮起长明灯。
地牢里吊着七具嫁衣骷髅,每具骨架都戴着残缺玉镯。
我凑近观察第三具骸骨,发现她指骨间攥着片鱼鳞,正是溪水里袭击过我的怪鱼。
业务挺广啊
我用金簪戳了戳鱼鳞,黑血滋啦一声蒸发。
墙角的陶瓮突然炸裂,泡在尸油里的铜铃飞出来,不偏不倚套在我脚踝上。
铃铛响起的瞬间,所有嫁衣骷髅齐齐转头。
我拖着叮当作响的铜铃退到墙角,后背撞开扇暗门,门后停着口描金漆的棺材,棺盖上用金粉画着太极图。
阳面是白衣书生,阴面是红衣厉鬼。
打扰二位斗地主了。
我摸出三枚镇魂钉比划。
要不咱们玩个更刺激的
棺材突然剧烈震颤,鲜血从缝隙里汩汩涌出。
我手一抖把镇魂钉甩了出去,钉子自动钉入太极图阴阳交界处。
棺盖轰然炸开,里面蜷缩着具湿漉漉的童尸,穿着我五岁时的碎花裙。
童尸脖颈挂着鱼骨项链,我伸手去拽,项链突然变成麻绳。
地牢开始坍塌,我抱着童尸滚进棺材,合盖的刹那,听见玉镯与铜铃共振出梵音,童尸手腕浮现出与我相同的刺青。
棺材里的霉味混着陈皮糖的甜香,我盯着童尸手腕上的刺青,发现那根本不是梵文。
是某乐园的英文logo。记忆闪回到五岁生日,哥哥用圆珠笔在我手上画的米老鼠。
盗版害死人啊!
我掰开童尸攥紧的拳头,里面掉出半张糖纸,锡箔纸上印着1998年的生产日期,那是我第一次偷吃酒心巧克力的年份。
棺材突然上下颠倒,我和童尸像洗衣机滚筒里的袜子般翻滚。
玉镯在碰撞中裂开细纹,渗出青灰色黏液。
黏液触及的棺木开始软化,我趁机用铜铃砸出个破洞。
爬出棺材时发现回到了喜房,只是所有陈设都左右翻转。
梳妆镜里的我穿着童尸的碎花裙,而怀里的童尸套着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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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重装系统吗亲
我对着屏风竖中指,两个纸人侍女突然破门而入。
她们这次没化腮红,惨白的脸上用墨汁写着囍,走起路来关节处飘落纸灰。
童尸突然抽搐着坐起来,嫁衣上的金线开始勒进皮肤。
我抄起梳妆台上的剪烛银剪,手起刀落把嫁衣裁成露背款,布帛撕裂的响动中,纸人侍女突然定格成剪纸飘落。
屏风上的乱码重新组合:【违规操作触发惩罚模式】
龙凤烛腾起绿焰,火苗里浮出张扭曲的人脸:吉时已到——
尾音拖得像哭丧,我后背撞上拔步床的雕花围板,童尸机械地转过头,碎花裙下伸出青黑的鬼爪。
姐姐,我的巧克力呢
童尸嘴角裂到耳根,我摸遍全身只找到块压变形的糯米糕。
塞进她嘴里的瞬间,鬼爪突然缩回正常比例。
4、
阴阳错
屏风开始播放走马灯:柳君棠被族老按着喝下符水,柳君弈的棺材钉入槐树根部,七个新娘接连被推入古井......最后画面定格在我哥往奶茶杯底贴符的瞬间,日期显示是昨天。
全家捅啊这是!
我扯下床帐裹住童尸,铜铃突然自发摇响。
声波震碎屏风,后面露出条幽暗回廊,廊柱上缠着麻绳,每隔七步就挂着盏人皮灯笼。
童尸开始融化,碎花裙变成血水渗进地砖。
我跟着蜿蜒的血迹走到祠堂,发现供桌上摆着七盘祭品:每盘都是不同年龄段的我在吃巧克力,第七个空盘贴着我的病历单。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收到条彩信。
照片里五岁的我站在井边,身后白衣书生正在往我手腕套玉镯。
拍摄时间正是我被哥哥从祖宅接走的日子。
二少爷好算计啊。
我把病历单卷成筒当话筒:跨越二十年给我下套,您怎么不干脆托梦要微信号呢
供桌下的青砖突然塌陷,我栽进个灵堂。
黑白遗照上是并肩而立的柳氏兄弟,挽联写着兄友弟恭——兄字滴着血,弟字被指甲反复划刻。
白衣书生从帷幔后转出来,脖颈伤口插着半截桃木钉:姑娘可愿与我做场交易
他袖中滑出把青铜钥匙,用这个打开......
话没说完,他的左眼突然爆裂,红衣厉鬼从瞳孔里钻出半截身子。
我抡起遗像框砸过去,相框玻璃映出两个重叠的鬼影,他们共用着同一具躯体。
铜铃与玉镯同时发出蜂鸣,灵堂两侧的纸扎仆人集体自燃。
我在火场里狂奔,嫁衣下摆沾到的火星变成萤火虫。
跟着虫群撞进耳房,发现满墙挂着民国至今的婚纱照,所有新娘都长着我的脸。
最新那幅相框背后藏着磁带,按下老式录音机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甲方柳君弈自愿成为守棺人,直至第八个祭品......
背景音里有我哥的咳嗽声。
屋顶传来重物拖行声,我掀开瓦片看见红衣厉鬼正在组装什么东西。
月光照亮他手里的零件,正是那具童尸的残肢。
我贴着灵堂楹柱屏住呼吸,房梁簌簌落下的香灰在月光里织成蛛网。
红衣厉鬼拼接童尸的咔嗒声突然停了,腐烂的指尖轻轻叩击瓦片。
一、二......他在数我手腕铜铃的震动次数。
反手将铜铃塞进供桌上的糯米碗,抄起烛台烧断帷幔。
布帛燃烧的焦糊味中,遗照里的柳君棠突然转动眼珠。
黑白照片渗出鲜红液体,在兄友弟恭的挽联上画出箭头,直指供桌下的青砖。
膝盖蹭过地面积水时,我发现那根本不是水,是正在漫过脚背的浓稠血泊。
掀开绣着万字符的桌布,第七块青砖上凸起个铜钱大小的瘤子。
玉镯扣上去的瞬间,整面墙像翻书般转开,霉味裹着纸灰扑了我满脸。
密室里叠着七口红漆木箱,每口都贴着黄符。
第一口箱子装着梳头嬷嬷的桃木篦,篦齿间缠着不同颜色的长发。
第二口是浸血的合婚庚帖,落款处按着十七个指印。
第三口箱子掀开的刹那,我后颈寒毛倒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对琉璃眼珠,每对都映着我在不同年龄段的惊恐表情。
集齐七对能召唤神龙吗
我捏起十岁时那对眼珠,琉璃突然融化成黏液,掌纹被腐蚀出焦痕,疼痛让我甩手的动作打翻了第四口箱子。
哗啦啦倾泻而出的竟然是金条,每根都刻着聘字。
我掂起一根对着烛光,金条内芯渗出黑血,表面浮现出女子挣扎的浮雕。
第五口箱子自动弹开,里头是件叠得工整的素白寿衣,心口位置用金线绣着我的生辰八字。
第六口箱子上了八卦锁,我摘下铜铃往锁眼上怼。
青铜与黄铜摩擦出刺耳声响,箱盖砰地弹开,气浪掀飞了寿衣。
箱底铺着的不是陪葬品,而是我初中时最爱的那条碎花发带,边缘还沾着当年摔倒留下的血渍。
这他妈是变态收藏展啊
我扯下发带缠住流血的手掌,最后一口红棺突然发出刮擦声。
棺盖移开半寸,露出里面正在播放录像的老式显像管电视。
雪花屏闪了闪,画面里五岁的我正蹲在祖宅天井玩泥巴。
穿长衫的男人往我后颈贴黄符,远处传来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喊:别带我妹妹走!男人转头露出正脸,赫然是柳君弈年轻时的模样。
录像突然快进,我看到自己每个本命年生日当晚,床头都会出现浸血的玉镯。
高中毕业礼那天的镜头里,哥哥往我饮料杯放符纸的手在发抖,最后定格画面是三天前,我试穿婚纱时脖颈后浮现的青色指痕。
棺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电视下方弹出个檀木匣。
掀开匣盖的瞬间,密室所有烛火同时熄灭。
掌心触到冰凉滑腻的东西,是把缠着女子长发的青铜钥匙,匙柄坠着鱼骨刻的二维码。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扫码结果显示某网盘链接。
输入童尸手背刺青数字后,下载出段监控录像:太平间里我的尸体正在融化,皮下钻出成千上万条红头绳,这些绳子另一端连接着病床边的哥哥。
柳君弈!我抄起玉镯砸向电视屏幕。
你搞我就算了,连我哥都不放过
密室突然地动山摇,最后一口红棺里伸出青黑鬼手。
我翻身滚向供桌,铜铃撞翻糯米碗,浸泡过的米粒沾到鬼手立刻爆炸。
气浪掀飞密室暗门,月光漏进来的刹那,我看见庭院里站着七顶血轿。
每顶轿帘都掀开一角,露出新娘腐烂程度不同的手。
第一顶轿子伸出的手戴着玉镯,第二顶套着铜铃,第三顶的指尖夹着我五岁时的识字卡片......直到第七顶轿帘掀起,伸出的手臂爬满机械齿轮。
白衣书生倒挂在檐角,麻绳在脖颈勒出深痕:快选......
他吐着血沫指向轿群,你的......替身......
红衣厉鬼的利爪劈开屋顶,瓦片暴雨般砸落。
我冲向第七顶血轿,在抓住齿轮手臂的瞬间,所有轿夫同时转头,纸扎的脸上用朱砂点着梨涡,正是我小时候画的简笔画笑脸。
5、
换魂计
血轿里伸出的机械臂突然反扣住我手腕,齿轮咬合声像极了小时候拆闹钟的动静。
摸出裤兜里的糯米糕塞进关节缝隙,锈蚀的金属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该做保养了。
顺势拧下颗螺丝钉,轿帘里顿时喷出腥臭的液压油。
纸扎轿夫们齐声尖叫,脸上的简笔画笑脸被油污晕染成哭相。
白衣书生从檐角跌落,麻绳在月光下泛着尸蜡般的光泽。
他残破的魂魄像接触不良的全息投影,时而露出民国长衫下的机械脊椎,时而变成插满导管的现代医疗舱。
二十年前...他们把我改造成...锚点...
他每说一个字,祠堂的灯笼就熄灭一盏。
柳君弈的怨气...通过血脉...
我躲过红衣厉鬼的利爪,踩着供桌跃上房梁。
褪色的喜绸缠住脚踝,掀开层层叠叠的红布,发现梁上刻满生辰八字,最新那行还带着木屑,正是我昨天被推进手术室的时间。
合着你们是跨次元诈骗团伙啊
我掰断梁木掷向厉鬼,木茬在空中爆成符纸。
纷纷扬扬的纸片中,病床上的监控仪嗡鸣突然在耳边炸响,鼻腔涌起消毒水的气味。
玉镯开始高频震动,那些收集的琉璃眼珠从箱中浮起,在半空拼成面棱镜。
每个折射面都映着不同年龄的我,最终光束汇聚在童尸空洞的眼眶,那里正生长出翡翠色的菌丝。
红衣厉鬼发出啸叫,祠堂地砖逐块翻转,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输液管。
暗红液体在透明管道中奔涌,终点连接着那口古井。
我顺着管道攀爬,在井沿看见倒映的太平间景象:哥哥正把玉镯套进昏迷的我手腕,而他后颈贴着张朱砂黄符。
抓到你开挂了!
我拽断两根输液管,腥甜液体喷溅在琉璃棱镜上。
菌丝疯狂滋长,裹住厉鬼的瞬间,所有血轿同时自燃。
火光中浮现出走马灯幻象:柳君弈被族老绑在蒸汽机上,齿轮碾碎他右手的画面,与哥哥在奶茶店操作封口机的姿势完美重叠。
白衣书生化作流光钻进玉镯,我手背的刺青开始灼烧。
祠堂牌位接连爆裂,在漫天木屑中拼成句新提示:【最终祭礼:怨偶同心】。
手机从裤袋滑落,自动播放最后那段监控录像。
病床上的我突然睁眼,瞳孔里游动着青铜色的光:时辰到了,妹妹。
这声音夹杂着柳君弈和哥哥的声线,该换你了。
井水沸腾着漫过祠堂门槛,每滴水珠都映着个哭泣的新娘。
我捞起铜铃系在腰间,把玉镯卡进童尸胸口的机械核心。
当琉璃眼珠开始逆向旋转时,终于看清那条串联所有时代的红线,另一端紧紧缠在哥哥的无名指上。
我将桃木钉狠狠楔入柳君弈眉心,祠堂梁柱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
地面开始倾斜,所有牌位像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撞碎的木头里钻出无数条红头绳。
跑!
我拽起哥哥冲向祠堂大门,门环上的饕餮突然活了。
青铜兽首咬住哥哥的裤脚,獠牙刺穿布料时带出血珠。
我抄起铜铃砸向兽眼,铃声激得房檐纸人簌簌震颤。
逃到天井时月光突然消失,四角亮起惨白的灯笼。
古井口伸出七双泡胀的手,每只手腕都系着褪色的红绳,哥哥突然僵在原地,他后颈的朱砂痣裂开,钻出半截桃木钉。
别拔!
我按住他渗血的脖颈:这是镇魂钉......
话音未落,整座老宅开始折叠。
回廊像被无形的手揉皱的锡纸,喜房与灵堂在空间褶皱中交替闪现,我们跌进一间地下室。
霉味里混着熟悉的檀香,这正是我最初醒来的喜房。
雕花拔步床下渗出黑血,龙凤烛突然暴涨至人高。
火舌舔舐之处,墙纸剥落露出森森白骨垒砌的墙体,哥哥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缝间溢出柳君弈的声音:时辰到了......
电子提示音在颅骨中炸响:【最终仪式:换魂】
床底爬出个与我容貌相同的纸人,嫁衣内衬密密麻麻贴满黄符。
我摸出怀里的琉璃眼珠塞进纸人眼眶,它立刻像提线木偶般扭动起来。
哥哥的瞳孔变成双瞳,左手不受控地抓向我的心脏。
你七岁那年,
我攥住他变异的手腕:偷喝了我掺朱砂的汽水。
他皮肤下的血管突然凸起,像被困的蛇群般挣扎。
纸人发出尖啸扑来,我顺势滚向梳妆台。
铜镜映出身后景象,柳君弈的虚影正从哥哥天灵盖往外钻。
你知道为什么选我哥吗
我砸碎镜面,玻璃渣中浮起走马灯画面:五岁的我蹲在老宅门槛,用狗血在哥哥后背画了道辟邪符。
柳君弈的虚影突然扭曲,我趁机将半块玉镯拍进纸人胸口。
嫁衣上的金线如活蛇游走,缠住虚影往镜中拖拽,哥哥呕出大滩黑水,水里游动着青铜色的蛊虫。
整座老宅发出垂死的呻吟,地砖缝里渗出粘稠血浆。
我拖着哥哥冲向摇摇欲坠的大门,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爆裂声。
纸人侍女们的腮红融成血瀑,柳君弈的嘶吼震落房梁上的镇魂符。
指尖触到门环的刹那,时空突然凝固。
月光在青砖上投下两个影子,我的影子穿着嫁衣,哥哥的影子脖颈缠着麻绳。
真正的鸡鸣声刺破黎明。
大门外是车水马龙的现代街道,但我的左脚腕不知何时系上了红绳。
绳结另一端隐入老宅深处,在阳光下泛着湿漉漉的血光。
哥哥突然指着我的无名指:你什么时候......
我低头看见指根浮现出墨色刺青,正是柳氏宗族的族徽。
手机在裤袋震动,收到房屋中介的短信:您预约的祖宅过户手续已办好,请于今日申时......
身后传来木门闭合的闷响。我数着心跳转身,看见老宅外墙上的藤蔓组成了新的血色弹幕:
【存活天数: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