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过去，该交房租了。
冉烟思考再三，打算搬家。
她以后是要当修理工的，在家实践操作，弄出些声响不可避免，得找一个隔音的房子才行。
但要是想租隔音的正常房子，是需要出示星际公民证或者检测全息身份核的。
终端提示音响起，冉烟看了一眼，是张沐之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冉烟直接拨通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张沐之的身影出现在终端上方的全息投影里，可能是因为她的终端破损，所以她的身影出现了些白噪点，还时不时闪一下。
“怎么了小二，听小夏说你有事找我？”冉烟坐在床沿，神态乖巧：“老大，我想办个新的公民证和身份核。
”对方直接挂断了。
“……”冉烟耐心的又拨了过去。
张沐之黑着一张脸再次出现，上来第一句就是：“犯法的活儿不接。
”冉烟细细琢磨：“不接，就是有办法，但不接？”张沐之翻了个大白眼：“你好好的，办公民证和身份核干嘛？”“我不好，没有公民证我都找不到工作，没饭吃的。
”“你就那么大点儿年纪，有了公民证也找不到工作。
”“……有了我就可以租正常房子了，还可以去别的城市和星球，还可以上学。
”张沐之揉了揉眉心：“你要不回家求求你爸？”“……老大。
”张沐之叹了口气：“这事我……”冉烟轻咳一声，晓之以理动之以钱。
“我给你换个新终端，再加五千星元。
”张沐之一手拍桌：“这事我必须给你办！”当天下午，冉烟提着一盒新的终端，去了和张沐之约定好见面的市中心车站。
新的一班磁浮车到了。
张沐之从上面下来：“好娃娃，来的真准时诶，钱带够了吗？”冉烟点点头，将手里新买的终端递给她：“答应你的。
”“我们现在去哪儿？”冉烟问。
张沐之念念不舍的将眼神从新终端上移开，牵上她：“先去吃晚饭吧，黑市现在也进不去。
”“黑市？”冉烟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
张沐之一巴掌呼上她的后脑勺：“啧，小声些！光彩吗？”“……”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张沐之才带冉烟出了餐厅，去到一处坑坑洼洼的老街。
老街只站有一个包裹严实的男人。
男人给了她们一人一个白色的项圈，冰冷的嘴里简短的吐出一个冰冷的数字：“十万。
”张沐之指了指冉烟。
冉烟试图张嘴还价。
男人抬手打断：“不给就走。
”冉烟憋屈的付了钱。
男人领着她们往老街深处走：“项圈有全息覆面和声音转换功能，戴上后连续按两下旁边的按钮就可以使用，想关闭就再按两下，另外温馨提示，进入本市，如有意外，本市概不负责。
”“请进。
”冉烟面前是一扇嵌在墙内的云梯，云梯大气奢华，与旁边两侧老街外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了云梯，巨大的白色石门映入眼帘，石门外的两侧被封住，“黑市”两个字通过投影横担在地面和石门正中间，其余地方被刻意用投影覆盖，成了一片转动的马赛克，站在外面看不见门内景象，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别忘了把项圈打开。
”耳边传来没有感情的机械音，冉烟看过去，发现张沐之的脸已经被模糊掉了，看不清五官。
有点吓人。
将项圈打开，冉烟和张沐之往门内走。
然后，砰的一下撞上了马赛克区域。
疼的两人抱头猛揉。
石门门柱里走出一个同样全副武装的男人。
“第一次来吧？”男人话里带笑，“咱们这儿要先验资。
”冉烟赌一个靡靡果，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等她们撞上去后，才出来解释的。
“好了两位，请理智消费，穿上这个，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男人看了眼两人终端余额，将臂弯里的两件黑袍递给她们，转身回了石柱里。
穿上黑袍，冉烟和张沐之总算是顺利通过了石门。
“原来黑市就是一群在地下摆摊儿的啊？”张沐之唏嘘道。
“你之前没来过吗？”张沐之指着脖子上的项圈：“五万星元的门票，我才舍不得。
”黑市很热闹，明明刚才在石门外只有她们两个人，看起来没多少人知道这地方的样子，一进来却是人山人海。
冉烟跟着张沐之，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家立有“改头换面”广告牌的商铺。
广告牌上标有业务范围。
能办公民证，也能换身份核。
广告牌后坐着一位和她们一样的“无脸人士”，看不出男女，无脸人身前摆了一台光脑，身后还有一圈黑色幕布。
“你好，办公民证和身份核多少钱？”冉烟上前询问。
无脸人开口问：“你办吗？”冉烟点头：“是。
”“你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普通人。
”“普通人一百三。
”“这么便宜？”张沐之在一旁有些诧异。
冉烟认同道：“确实便宜。
”无脸人明显愣了一下：“呃，你们好像误会了，我是说一百三十万，良心价了。
”冉烟：“？？？”多少？无脸人：“还办吗？”张沐之看向冉烟：“还办吗？”冉烟：“……多久能拿到新身份？”“十分钟。
”冉烟再次试图讲价：“一百万吧，我很穷。
”“一百三十万，不讲价。
”无脸人铁石心肠。
生活不易，冉烟叹气：“好吧。
”无脸人递给她一块虚拟显示屏：“填一下要办的新身份信息。
”冉烟三两下填完，递还给无脸人。
“……十六岁？”冉烟：“嗯。
”无脸人站起身，比了比冉烟的身高，摇了摇头：“不办，太假了有风险。
”“……”奸商，她钱都给了。
张沐之全然不顾冉烟的尴尬，在旁边笑开了花儿。
冉烟：“十四岁呢？”无脸人：“不行，到底多大？”“十二。
”无脸人还是不信：“真的？”“真的！”“好吧，去幕布后面把项圈取下来吧。
”冉烟气哄哄的进了幕布。
没用到十分钟，冉烟就拿到了自己新的星际公民证，也上传了新的全息身份核。
“感谢您此次光临，本着诚信为本，请您相信我绝不会透露您任何信息，我这儿是十九号商铺，期待与您下次见面，再见。
”无脸人看也没看她们一眼，飞快念完了营业语录。
冉烟：“……再见。
”出了黑市，冉烟和张沐之摘下项圈，一同赶往磁浮车站。
冉烟准备给张沐之结尾款。
张沐之没要，说项圈给她一个就行。
冉烟拿出项圈：“那你得再给我四万。
”“嘿，你个没良心的，”张沐之呲着嘴，戳了下冉烟的脑门儿，“最多三万啊。
”“可以，转账吧。
”冉烟见好就收。
张沐之狠狠夺过项圈，给她转了钱。
回到地下公寓，冉烟将公民证也上传到终端上，精挑细选一晚上，总算定下了新的房子，于是在第二天一早，她便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新租的房子在714聚居区，新建的小区，房子在顶层，刚装修好，隔音很不错，而且没什么家具，空间大，正好够她折腾各种器械。
因为在约呈尔城边缘区，房租也相对便宜。
更方便摘果子和卖果子。
对冉烟来说，这房子简直是梦中情屋。
刚收拾好新家，张沐之就约她出去吃饭。
交了一年房租，冉烟正是穷的叮当响的时候，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她爽快答应了。
……“我女儿约上手术了！”张沐之很高兴，喝了不少酒，她坐在烧烤摊前，抱着冉烟左右摇晃。
冉烟被她摇的头晕，小夏在一旁帮忙拉开了张沐之。
“沐之姐，你快把小二晃倒了。
”“我女儿约上手术了！”张沐之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高兴的眉眼飞扬。
冉烟也跟着笑了起来：“老大，恭喜。
”小夏也跟着道了声贺。
“真不容易啊，你们不知道，我和我老公都真的特别不容易……”张沐之笑着笑着又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小夏连忙温声细语的哄她，冉烟不太会说话，只能在一旁帮忙递纸巾。
折腾到大半夜，冉烟才躺回自己的床。
她反思了一下。
这种饭以后还是少吃吧。
一时冲动转了三万给张沐之后，她只剩不到两千了。
看来又得去趟森林了。
苍天啊。
……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709聚居区买能源，冉烟计算了一下里程，买了最便宜的星矿晶，总共花了一千七百星元。
她本来还想当修理工的。
算了一下试练的各种材料费。
还是算了穷蛋不配有梦想。
再进森林，冉烟没那么害怕了。
她开着终端，对标着《异端植物果实大全》摘果子，专摘毒性强的。
大半天过去，冉烟虽然挑挑拣拣的，但也摘了不少。
唰唰，唰唰——一种规律的摩擦着地面的声音传来，冉烟背后一凉，僵着身体回头一看。
对上了四只猩红的眼睛，眼睛没有瞳孔，她却感受到了锁定她的炽热目光。
她扔下手里刚摘的两个果子，连忙操控悬浮滑板往后躲，堪堪避开那眼睛下甩出来的长舌。
离远了冉烟才看清楚，那是一个类似于双头蛇的异兽。
蛇身全是黑色的粘液，行过之处树叶枯萎，草地焦黑。
冉烟发现，这异兽虽然破坏力强，但速度不算快，至少没她悬浮滑板快。
稍稍安下了一些心。
这异兽长的太恶心，冉烟多看它一眼就浑身难受。
【离我远点。
】——冉烟在心里想。
双头蛇动作慢了不少，却依旧朝她扭来。
“！？”靡靡果怎么又不管用了？她的头明明已经开始疼了。
或许是因为追不上冉烟，异兽明显有些恼怒，它忽然发出刺耳的嘶叫声，刺激的冉烟脑子嗡嗡直叫。
悬浮滑板操控不稳，带着她猛地一起撞到了树干上，又掉落下来。
脚貌似扭了。
但头更疼，疼的她抱头蜷缩起来，甚至怀疑自己脑袋快炸了。
硬分出精力回头看，只见那异兽已经快扭到她面前了。
她害怕，害怕之余还有点生气。
恶心东西。
【滚！】异兽嘶叫声戛然而止。
扭动摩擦地面的声音也停下了。
冉烟跟着呕出一口血来，耳朵耳鸣不止，听不见声音，眼前也跟着黑了一片，但人还算清醒。
她心里数着秒。
十七秒后，视觉听觉还有力气才开始慢慢恢复。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向身后。
身后的异兽眼球炸裂，眼眶内往外流着浓稠的紫红液体，身体也从两头之间被撕裂开，却没彻底分开，两边脑袋倒在地上，看着没完全死亡，时不时的还抽搐一下。
冉烟草草检查了一下悬浮滑板，发现可以接着飞行后，爬起来跪在上面，一边干呕一边操作着滑板往森林外飞。
好恶心。
好吓人。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