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怡看到庞燕连续吃瘪,差点笑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
庞燕平时在同龄人中,一向以伶牙俐齿著称。
无论跟谁吵架都没吃过亏,经常把别人弄得灰头土脸。
而且,她性格高傲,平时最瞧不起“农村人。”
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农村人”怼得哑口无言。
庞燕尴尬地站在那里,让开也不是,不让开也不是,一双眼睛看着陈建安,恨不得喷出火来。
徐佩云适时出来打圆场。
“小伙子,你别生气。”
“庞燕没有恶意,只是担心我们而已。”
“这是十块钱,门口还有五十斤玉米面,你还是把野鸡卖给我吧。”
徐佩云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公社干部,很会说话。
她说话和气,给了双方台阶下。
“阿姨,您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可能集市上有比我便宜的野鸡呢。”
“您要是买贵了,多吃亏啊……”
陈建安这话是对徐佩云说,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庞燕。
庞燕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紧紧咬着嘴唇。
可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毕竟,徐佩云都已经表了态。
就算陈建安再怎么挤兑,也得忍着。
“没事没事,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阿姨还是懂的。”
“快把钱拿着吧,以后如果再有野鸡,你还给我送来。”
徐佩云将钱塞进了陈建安的裤子口袋。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
陈建安将野鸡放下,走到门口背起那袋玉米面,潇洒离开。
没有再看那个庞燕一眼。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要高兴……”
走在路上,陈建安心情舒畅。
五十斤玉米面,要是省着点吃,足够自家吃一个月。
还有裤兜里那十块钱,更是一笔巨款。
想到这,他把钱从兜里掏了出来。
这个年代还没有百元大钞,十块钱的大团结就是最高面额。
摩挲着上面细腻的纹理,闻着淡淡墨香,陈建安心情振奋。
这是他获得的第一笔钱,不但可以缓解眼下的困顿,还建立了一个优质的人脉关系。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合计着需要购买的东西。
“弹弓皮筋、渔网、妈妈和妹妹的礼物、豆油、调料……”
随便一想,就想出了好多,家里的东西实在缺得太多啦。
徐佩云家中。
“徐姨,悦怡,我回家去了。”
庞燕自觉没脸再待下去,穿鞋离开。
她下了楼,越想越气,狠狠一咬牙,使劲往前跑。
几分钟之后,终于追上了背着玉米面的陈建安,还听到了他嘴里唱着歌。
“站住!”
庞燕跑到陈建安身前,张开双臂将他拦了下来。
由于剧烈运动,一阵波涛汹涌。
她眼神凌厉地站在陈建安对面,距离只有不到半米,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汗味。
“别以为自己会耍一些小伎俩,就得意洋洋!”
“你能骗得了悦怡和徐姨,却骗不了我,你一定是个骗子!”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挤兑得这么惨,对方还是一个她看不上的农村人。
这让她非常的愤怒。
陈建安看着斗气公鸡一样的庞燕,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抬腿就从她旁边绕了过去。
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胸大无脑……”
如果他真是从前那个少年,现在肯定会被激怒。
万一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就掉进了这女人的圈套里。
看她嚣张跋扈的样子,肯定是个官二代,收拾一个农村人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的陈建安两世为人,心态非常超脱。
如果说眼前这女人是一只蚂蚁,那他就是一只大象。
将军赶路,不追小兔。
对于陈建安来说,搞钱搞事业才是最重要,没功夫跟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庞燕听到了他嘴里的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先是脑子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暴怒。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她简直要抓狂了。
一个农村人,居然敢这么说自己。
这是耍流氓!
庞燕并非真的胸大无脑。
她表面行为非常过激,其实心里已经准备了好多后招。
反正不再徐佩云面前,也不用再假装乖巧的形象。
无论眼前这个农村人怎么说,她都要使劲吵,闹得越大越好。
哪成想,人家根本理都不理。
她郁闷得要胸口发闷,好像使足了力气,却一拳打在棉花上,差点憋出内伤。
“你听错了吧,我说什么了?”
陈建安特意停下来,转头反问。
由于两个人的争吵,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你说我胸……”
庞燕刚要脱口而出的“胸大无脑”,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毕竟是个大姑娘,怎么好意思当众说这种词。
她几乎要把牙给咬碎了,强忍着怒气。
“你要是个男人,就把名字说出来!”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吼道。
“我叫陈建柱,爱咋咋地。”
陈建安毫不犹豫,把堂哥的名字报了出来。
“好你个陈建柱,你给我等着!”
庞燕咬牙切齿,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好意思,我没有等人的习惯。”
陈建安淡淡飘了一句话,径直离开
“陈建柱!!!”
庞燕狠狠跺着脚,满怀怨恨的大喊。
“姑娘,男女朋友闹个别扭很正常,可别在大街上吵啊。”
“咱可得注意点影响,这里是公社宿舍区。”
一个戴着红袖箍的大妈发现这里发生争吵,“好心”地过来劝道。
庞燕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可是看着满脸认真的大妈,她只能忍下这口气,低着头快步离开。
把这笔账,全都记在了“陈建柱”的头上。
“啊切!”
小河沿村,正在干活的陈建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爹,好像有人在背后骂我。”
陈建柱使劲揉着鼻子。
“少废话,抓紧干活!没看村长盯着吗?”
陈木生伸出烟袋锅,狠狠怼在他缠着厚厚绷带,马蜂窝一样大的脑袋上。
“哎呦,疼……”
“都怪陈建安,我要报仇!”
陈建柱想起头上的伤口,就一肚子气。
昨晚一时没防备,居然被陈建安那个病秧子给吓到了。
不但脑袋挂了彩,还尿了裤子,真是丢死人了。
还好今天效果不错,告了黑状之后,村长直接发配陈建安去荒草滩。
就凭陈建安那小体格,累死也开荒不出来多少耕地。
没有成绩,就得不到工分,一家人非饿死不可。
要是他运气再差点,陷到泥潭淹死或者碰到狼被吃掉,那就更好了。
无论如何,陈建安死定了!
陈建柱想到这里,心情不由得舒畅起来。
幻想着陈建安一死,他就把房子抢过来,然后再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