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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售楼处和摩托车行出现我的身影。
「时小姐,您一个月前看的房子我给您留着呢。」
售楼中心的服务人员热情洋溢,我全款拿下后,银行卡里的余额竟只动了零头。
不久,一个全副武装的机车女孩出现在荣城西部最贵的大平层的车库里。
领证后的整整两个月,我都在享受高质量的独处生活。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
「时言,我最近的眼睛有点发酸,我爸的腰痛也犯了,你知道我妈去哪了吗她以前做卧底时介绍的推拿师傅很有效。」
「奇怪,以前我妈假死的时候还能每天联系一次我们,怎么这次生这么多天的气不就是让她再忍几年吗以前假死都熬过去了现在居然忍不了一个活人」
我没有回应,而是将修铭的电话拉黑。
过了几天,修铭又发了消息：
「时言,你以前给我按摩的是哪个穴位来着,我花了六位数请的按摩师按完居然还没你按得好！」
「你还在生我气咱们不是说好假离婚么,等我在公司位置稳定了咱们再领证。」
6
收到这条消息时,我早已和摩友行驶在川藏线上。
路上的风景令我应接不暇。
我和修铭相识于孤儿院。
小时候因修家大伯讨厌公公这个私生子,便动用了手段让他成年婆婆假死后才被允许回公公身边。
而我因一场车祸带走了父母后,便因车祸后遗症短暂性失明。
或许是相似的病症,又或许是在孤儿院里被欺负的总是我们俩,我和修铭心心相惜
到了二十多岁,才将这份珍贵的友谊转为爱情。
直到婆婆假死回来后,我才因意外摔倒恢复视力。
本想告诉修铭这个好消息时,却不想枕边人早已不是当初的人。
修铭多次联系我未果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修养一段时间后,我报考了学习班,失明后我一直没有鼓起勇气继续学业。
经过高强度的学习,我被本市最好的MBA录取。
公公和新娶的余洋董事长的新闻经常滚动在财经新闻里。
所有人都夸赞他们是一对门当户对的黄昏恋。
而修铭,也顺理成章地与他救下的女孩高调地谈起了恋爱。
大哥王鹏告诉我的。
几乎是修铭在朋友圈里官宣了新女友的第二天,王鹏的电话便轰过来。
「弟妹,你别担心,我们哥儿几个替你讨回公道！」
很快,他将我和修铭拉进同一个群聊。
离婚后我早已删除他的微信,再次点进他的朋友圈。
豪车名表和名模赫然其中。
几乎同时,一条申请好友的消息弹来。
我没有理会。
【时言,这些天为什么不回我消息电话不接家也不回,你还当有我这么个亲人吗】
【亲人我妹子不是你老婆吗当年你求着我妹子嫁给你发誓无论贫穷富贵都要守护她的不是你修铭吗】
王鹏连忙回复道。
修铭一时语塞。
不久,群里进来一个头像是卡通人物的新人。
【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修少的新女朋友,江莱。】
【姐姐,伯父婚礼那晚我们见过,不过你可能看不到我长什么样,不,你可能连自己发枕边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最近在帮阿铭调养脾胃,如果当初陪在阿铭和修伯父身边的是我和余姨,他们肯定不会吃这么多苦。】
女孩的消息一条一条弹出来。
王鹏气得立马解散了群聊。
「妹子,修铭他不值得。」
「无所谓。」
我一边啃着最难懂的金融知识,一边练习着口语。
婆婆暝诞前一周,公公罕见地通过管家联系我。
「修董事长要给于女士寄一份生日礼物,他特地强调,价值不菲。」
管家一如既往地高傲地问着地址。
我没有继续搭理,而是和同学教授讨论着最新的经济动向和投资方向。
「房地产行业将迎来大变革,我研究过我市著名房地产商历年财报和今年的投资动态,我预测,这个企业离暴雷不远了。」
教授严肃地说道。
「我也觉得奇怪,修氏的新董事长一上任便到处贷款拿地,按照现在的资金回笼装况,修氏应该早就资不抵债了,按理说不应该这么胡来啊。」
同学纷纷围绕着修氏滔滔不绝地讨论着。
管家将礼物寄到我的住处。
只是,和礼物一起来得,还有四个不速之客。
7
「修远把阿铭妈妈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我,阿铭的妈妈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女人。」
珠光宝气的女人哽咽着,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你余姨晚上在宝格丽酒店为于大姐订了生日宴,你邀请她过来吧。」
公公一边扶着女人的腰一边自然地说道。
我摇了摇头。
「时言,你让妈别再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了。」
婆婆生前对我极好,我实在看不惯眼前几个人的虚情假意。
「妈早就去世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三个人噗嗤笑了。
公公笑得最为厉害。
「死了她于阳是谁,她可是能坚持七天不吃饭躲到我大哥的床下只为拿到能送我大哥进去的证据,她会因为我跟她吵一架就去死」
公公的话音刚落,余董事长挺直了背,用余光看着笑得放肆的公公。
「既然你妈这么爱玩,不如......我们把这个生日宴办成葬礼送给阿姨吧,有好几个明星的愿望都是能在活着的时候举办一场葬礼呢」
江莱笑着提议道。
公公和修铭连连点头
「我妈都大半年没装死没理我们了,如果她还沉浸在假死的游戏出不来,我们倒是可以将这个葬礼作为送她的礼物。」
修铭也认真说道。
说完父子二人盯着余洋,直到这个珠光宝气的女人点头才笑起来。
一股寒风吹来,我的后背直发凉,转身便离开。
「我送你回去！」
我走了许久,修铭才追上来将我拉上车。
「你似乎适应了黑暗的日子,最近好像没怎么看到你用盲杖了。」
见我没有搭理,修铭将车停到路边,头伸向我的脖子。
熟悉的气息混杂着香水味让我恶心,我连忙躲开。
修铭皱了皱眉头,捶打着方向盘。
「别误会,我只是关心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我的眼睛最近酸得厉害,不靠眼药水都睁不开。」
「下个月我去国外的诊所检查一下,盲人的世界,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不等修铭说完,我便下了车,径直朝家里走去。
8
婆婆暝诞这天,网上有了【身体健康的六旬老人生日体验葬礼】的热搜。
点进话题主持人,竟是江莱。
修铭将婆婆的葬礼选在海边。
灵堂布置得极其奢华。
我来到现场,修铭等人身穿一袭黑衣。
几十个机位365度无死角对着葬礼直播。
「时言,我妈呢我爸和余姨这两个董事长陪她做游戏,她还不知足」
修铭看到我时一边问一边拿着对讲机布置着现场。
「妈会在一会儿赶往现场。」
我淡淡地回道。
「放心吧,江莱,这次直播保证能提升你公司的知名度。」
修铭拍胸脯保证着。
我轻蔑一笑,拎着手提包进入葬礼中央。
「妈来了。」
众人和摄像头齐刷刷地望向我。
修铭伸直了脖子：
「妈呢」
我还没开口,江莱倒是翻了白眼：
「妈怎么有些人这么喜欢蹭热度,她是我男朋友的妈妈,什么时候轮到你喊妈了」
「好了,可以开始了吗时言,阳......于姐什么时候到」
公公问道。
「已经到了。」
我将婆婆的骨灰盒放在葬礼中央。
「哪呢」
「时言,你跟妈又玩什么把戏呢」
修铭嘲笑上前。
「这里是我妈的骨灰盒对吗」
我点了点头。
引得在场除了余洋以外的人大笑。
「时言,你跟阿姨的花样真多,我和阿铭好心帮她办了个体面的葬礼,若不是我,她这辈子还不一定享受到这么奢华的葬礼呢。」
江莱捂着肚子大声笑着向我走来。
「骨灰你们俩个女人就是靠装可怜拿捏阿铭和修董吗」
话音刚落,江莱便将骨灰盒拿到手,重重地朝地面砸去。
骨灰散落一地。
「道具还挺逼真。这怕不是奶粉吧」
恰好起了一阵微风,骨灰被吹落在修铭和修远的西装上。
修铭捂着鼻子,不停地拍打着衣服
只有公公死死地盯着碎了的骨灰盒,捻起昂贵西装上的灰仔细观摩。
突然,他突然蹲下来,抱头痛哭
「爸,你不会也相信了吧江莱说这是......」
「住嘴,这是你妈！」
「什么」
【哟,这是什么剧本,为了流量弄了一罐真的骨灰】
【很明显是剧本。】
【我是殡仪馆工作人员,这个明显是真的骨灰......】
【卧槽......】
【儿子儿媳为了流量把自己妈的骨灰扬了】
直播间的弹幕不停地跳动着。
9
「怎么回事」
修铭抓着我的手问道。
「你妈因为当卧底时饥一顿饱一顿患了胰腺癌,修铭,我告诉你无数遍让你和修董事长去见妈最后一遍,你们不去。」
修铭的脸色通红,连忙后退摇着头。
「不可能,我妈怎么可能真的死了,她不是假死吗」
「爸,这是假的吧」
公公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说话。
「大哥在我小时候便将我关在殡仪馆里吓唬我,这是真的......骨灰」
公公绝望地盯着我。
修铭脸色惨白,颤抖着跪在破碎的骨灰盒面前,猩红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江莱,突然冲到江莱面前掐着她的脖子：
「这是我亲妈！快让你的人把直播关了！」
江莱不断地摇着头挣扎着：
「修铭,直播可是你的主意,是你说既能陪你妈做游戏又能靠这场直播向我爸证明你的能力,你朝我发什么火」
众人赶忙将修铭拉开。
【修氏集团董事长父子做局把自己亲妈骨灰扬了】
【太冷血了,听说这对父子一上位就和原配离婚另娶他人了。】
【上岸先斩意中人啊。】
成千上万的弹幕滚动着,修氏集团的股价一路下跌。
修远沉浸于悲痛之中遗嘱对秘书的提醒置若罔闻。
修铭的力气实在太大,挣扎之间,江莱的头突然磕到桌角,鲜血流了一地。
9
三个月后,商界出了个重磅新闻。
【荣城著名房地产商董事长之子迎娶江氏集团董事长私生女江莱。】
「听说这个江莱自从葬礼直播后脑子好像被撞伤影响了眼睛,失明了。」
「修氏集团自那天后市值蒸发了好几百亿,看来是想用联姻这招挽救股价了。」
「联姻江氏的实际接班人可是江家的大小姐,可不是这位私生女。」
新公司里,同事讨论着今天的新闻。
我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寒暄后开启了忙碌的生活。
下班回家时,躲在门后修铭吓了我一跳。
「没想到,我最终还是摆脱不了找个盲人当老婆的命,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跟你假离婚......」
修铭抱着胳膊,倚靠在门框边,香烟散发出的微弱的火光若隐若现。
「修总,您一已婚男人半夜到单身女性家门口诉苦合适吗」
另一男声响起。
「你是谁」
修铭突然挺直腰。
「时言女士的同学。」
「同学时言,没想到啊,这么快你就找到下一家了。」
「有问题我们已经离婚,修总。」
修铭突然徒手掐灭手上的香烟。
「离婚时言,你别忘了,我们是假离婚！若你违反规定,我有权去起诉你们。」
我勾了勾唇。
「假离婚我们可是在民政局领过离婚证的,货真价实的离婚证,再说......」
「修总,您现在不是个已婚男人吗起开！」
我一把拉开房门,撞到修铭身上,修铭一个没站稳,差点扑倒在地。
「谢谢你,周正。」
我对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嗨,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得。」
门外响起拍打声。
「里面的男人,你口味可真重,看你一表人才,怎么会看上一个瞎子。她可是我的前妻,我睡过的前妻。」
「看来你曾经的眼光确实不好。」
同事周正说道。
我耸了耸肩。
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将修铭带走时顺便联系了他的家属。
听说江莱大发了一场脾气,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向了修铭。
修铭被打进了医院。
10
再见到修铭时,已经是几个月后的过年。
大哥王鹏邀请我旧地重游。
索性也放年假没事儿,我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便到达了目的地。
王鹏和几个朋友热情地招待着我。
瘦削的修铭戴着厚重的墨镜出现时我们差点儿没认出来。
「时言,你果然还没忘了我,还记得我们当初过得最快乐的地方。」
「唷,这不是修氏集团的总经理吗怎么会光临我们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呢」
王鹏抬高嗓音。
修铭皱着眉头,依旧嫌弃地看着王鹏,而后突然晃了晃手机。
「大哥,我知道你还生我气,但,如果你这次帮我劝回时言,我就立马转50万到你的账户里。」
话音刚落,本来笑嘻嘻的王鹏立马站起来,拎起修铭的衣领,修铭立刻求饶。
同事周正这时正好进来,望着狼狈的修铭,不禁嗤笑起来。
「时言,我堂堂一个著名房地产集团的接班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屈尊来接你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只要你肯跟我回到我给你安排的地方居住,过一段时间,我们修氏顺利渡过这段危机,我就和江莱离婚重新娶你。」
我笑了笑。
「我这个瞎子,就这么值得你费心思」
修铭整理了一下衣服。
「你一个瞎子没了我怎么生活再说,我也不亏江莱那个瞎子每天只知道乱发脾气。你比她温柔多了。」
周正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瞎子修总,看来在场的人确实有个瞎子。」
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修铭面前。
摘下墨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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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
修铭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治好了什么时候」
「在你的妈妈假死后第一次回家前。」
「不可能......不可能。」
「时言......你别走。」
修铭拉住我的胳膊。
「我回去就和江莱那个瞎子离婚,我们可以复婚吗」
「可是......江莱会同意吗」
我举起手中已经拨通的电话。
【我不同意！修铭,你害我成为瞎子,你敢跟我离婚我让我爸取消给你们集团的融资！】
江莱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修铭的脸色瞬间变黑,空气里突然安静下来。
我和王鹏没有理会他,整个年假在享受着乡村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年假休完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里,荣城房地产集团就发生了大地震。
【修氏集团董事长深夜失足从15层高楼摔下楼,疑似修氏集团资不抵债,遭遇破产危机。】
修铭醉醺醺地再次找到我时,我正参加同学聚会。
「时言,你为了别的男人离开我你又了解他吗」
修铭叉着腰来到周正面前。
大声笑道。
而后又给我一叠文件。
是周正的个人资料。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他就是个人渣。」
好奇的同事抽走我手中的文件。
「咦周正,你结婚了怎么不告诉我。」
修铭勾起得意地嘴唇。
「只要你回来,我就和江莱离婚,我现在只有你了。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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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捡起散落在地板上的个人资料,放在周正怀里。
周正也笑了。
「修总,我出现在王鹏家里,是因为我是他的妹夫,有问题」
修铭僵在原地。
「你......」
随后又将目光移到我的脸上,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我们是假离婚。何少说过我们签过协议,可以复婚的。」
「复婚修少,但凡你多读点儿书,就不可能会签下这么可笑的协议。难怪修氏落到你的手里后没多久就濒临破产了以前的修家大伯好歹是耶鲁大学法学院的高材生......」
说完,周正翻着白眼看着修铭。
修铭像是一头突然被激怒的狮子。
眼球猩红。
突然扑向周正。
修铭被警察带走后,一直没有人去接他。
警察将电话打到我的手机里。
「抱歉,他和我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是江莱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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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入职后业绩突出,公司奖励了欧洲游。
我带着相机,沉浸在欧洲的风土人情中。
路过一个花园小镇时,一个挺拔的身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赶忙拿出手机。
词条一条条弹出来。
【修志,修氏集团前董事长,三年前死于失足。】
我用力克制住颤抖的身体。
原来假死的不止是婆婆,还有修远的大哥。
「修先生,修氏在那两对废物的运作下,已经破产了。」
修志抖动着肩膀。
「那个私生子以为靠一个女人就能取代我」
「余洋,你做得很好。」
余洋
我的大脑尝试重新整理突如其来的信息。
直到看到熟悉的身影。
原来,修铭的继母余洋,就是修志放在修远身边的卧底。
回国后从同事的口中陆陆续续知道了修铭的婚变。
修铭用天价分手费和江莱结束了婚姻。
怪不得,他早早地等在餐厅中。
「时言,我离婚了,我可以合法地重新娶你了。」
修铭拿着戒指冲我说道。
「可,我不需要了。」
我的话音刚落,一群人冲进来夺过修铭手中的戒指。
「还钱！」
我赶忙后退离开了餐厅。
半年后,一个盲人流浪汉突然拦住了我的去路。
仔细一看居然是修铭。
原来修铭的眼疾又犯了。
我放了100元,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一切,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