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读高中起,我妈就一直对我说：
你成绩好不用操心,但姐姐需要全家支持。
姐姐高考压力大,我们都得迁就她。
姐姐在学校霸凌我,我妈反过来骂我不知羞耻。
姐姐造谣说我作弊,我妈不管不顾。
后来,我妈还逼我把保送名额让给姐姐。
自此我下定决心,要跟这个家一刀两断。
1.
高二物理竞赛前夕,我正在刷题。
姐姐发脾气一把撕碎了我的辅导书。
一旁的张老师怒道：
林佳慧,你干什么
姐姐转身摔门而去。
我妈闻声赶来,她没管我的辅导书,却脸色阴沉地看向张老师：
佳慧明年就要高考了,我们全家都怕她分心,你却给她增加压力。
我看你以后也不用来了,辅导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就这样,我爸好不容易请来的辅导老师,被她当场辞退了。
我爸出差回来,笑着问我：
筱雅,这次期末考试怎么样
啪！
我妈就一巴掌摔他脸上：
林建彬,你一回来就只关心筱雅！
你心里还有没有佳慧
她期中考试退步了你知道吗
我爸捂着脸错愕道：
我这不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问吗
再说佳慧压力大,我们不是一直在想办法帮她吗
我妈咄咄逼人：你就是偏心！
到了高二下学期。
我妈执意要给姐姐报一个十万元的高考冲刺班。
我爸反对,两人爆发激烈争吵。
她把整个家被砸的一片狼藉。
我爸气得嘴唇都在发抖：
你简直不可理喻,为了佳慧,你真的就不管不顾了吗
他最终摔门而去。
留下我妈一个人跪坐在地,头发散乱。
这两年因为姐姐的高考问题,他们不知吵了多少次架。
过了一会儿,她过来拉着我：
筱雅,你一定会理解妈妈的对不对
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只好点头。
她脸上露出一丝欣慰：
那你要记住,姐姐的高考,是咱家最重要的事。
你成绩好,以后选择多的是,不怕没好大学上。
但姐姐不一样,她基础没你好,又容易紧张。
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所以,我们全家都要创造最好的学习环境给她,知道了吗
我知道,我妈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
外公外婆早逝,她由乡下的祖奶奶抚养。
祖奶奶脾气暴躁,常打骂她。
读小学时,她总吃不饱饭,放学后还要喂鸭子、割兔草。
加上学校离家很远,她要步行近一个小时。
她每天中午连写作业的时间都没有。
繁重的家务和营养不良让她无法全力投入学习。
所以她的成绩只有中上水平,她始终认为是家境影响了学习。
这些年她也一直努力给我们更好的生活和学习条件。
可是她这样偏心姐姐,那我呢
我的感受就不重要了吗
这些念头在我心里翻滚,最终还是没问出来。
在我妈日复一日的强调下。
我开始凡事以姐姐的学习为先。
餐桌上的好饭菜先紧着姐姐,理由是学习要补充营养。
电视和电脑的使用权,优先让给姐姐查资料、看网课。
家里来客人,我就把房间让给姐姐学习用,免得她受影响。
甚至,我要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帮她。
妈说姐姐的英语是弱项。
于是我每天晚自习回来,还要花两个多小时陪她练口语。
后来我参加的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结果出来了。
全国一等奖。
我把金色奖牌拿给我妈看,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知道了,放那儿吧。
然后转身进了姐姐的房间,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手机盒：
佳慧,你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
最新款的手机！
你最近学习进步很大,这是奖励你的
高考前要劳逸结合,查资料也方便。
姐姐惊喜地接过手机,我妈脸上也有了笑容。
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
明明我也是她的女儿,我付出的努力也不少。
为什么姐姐的高考,就比我的一切都重要
更让我难受的是,姐姐总拿高考来当借口,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2.
今天轮到我值日打扫厕所,可我在座位上整理错题耽误了些时间。
等我终于拖完地,整个教学楼已经寂静无声。
就在我走进隔间准备清洗拖把时,一桶冷水突然从头顶浇了下来。
刺骨的寒意让我尖叫出声,我狼狈地推开门。
正看到姐姐得意地站在外面,手里拎着空桶。
林佳慧,你有病啊！我气得浑身发抖。
姐姐却轻蔑地哼了一声：
谁让你学习总比我好害得我压力这么大！
明年就要高考了,我总得找点方式解压吧！
我跑出厕所,想去更衣室换身衣服。
却发现门口竟然围着一群男生。
一看就是那种不爱学习,经常在校外晃荡的类型。
他们正肆无忌惮地朝着我身上看,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我。
我身上白色的校服衬衫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内衣的轮廓。
我下意识的用双臂挡住了胸部,羞愤欲绝。
这时姐姐从身后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学霸吗怎么湿身了
边说她还朝对面的男生使眼色。
我想都没想,转过身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林佳慧捂着脸,眼睛瞪得滚圆：
你敢打我
说完她狠狠跺脚,转身就跑。
边跑边哭喊：我要回家告诉妈……
等到我浑身冰冷地回到家。
刚踏进家门,就看到姐姐依偎在妈妈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妈妈一看到我,几步冲到我面前。
不等我开口解释,反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啪！
比我在学校打姐姐那下更响,我的耳朵嗡嗡作响。
你还有脸回来不知羞耻的东西！
妈妈指着我的鼻子：
你姐姐马上就要高考了！
这么关键的时候,你居然敢动手打她
要是影响了她考试,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我的眼泪涌了出来,带着哭腔反驳道：
是她先往我身上泼冷水,还叫来一群男生来……
我妈却一脸鄙夷地打断我：
那是你姐姐跟你开玩笑,姐妹之间闹一下怎么了
你至于动手打人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自己行为不检点,还敢怪别人。
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瘫坐在门后,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难道姐姐的高考,就比我的尊严和清白更重要吗
一股比那桶水更冷的寒意,从我心底蔓延开来…
3.
这件事终究还是被爸知道了。
他指着我妈的鼻子：
方琴,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吗
你知不知道佳慧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这他妈的是一个姐姐该干的事
我妈毫不示弱地拍开他的手：
林建彬,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结婚前你信誓旦旦地说会把佳慧当成亲生女儿。
可结果呢佳慧这次考试没考好,心情多差你知道吗
筱雅成绩好你就格外关心她,佳慧几次考试失利你却不闻不问,对她公平吗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翻旧账：
你当初给筱雅请竞赛老师的时候,有没想过会刺激到佳慧
说到底,你心里就是觉得筱雅比佳慧聪明,处处向着她！
我爸被气笑了：
请竞赛老师是为了让她发挥特长,争取保送机会！
这跟刺激佳慧有什么关系,你的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
筱雅成绩好,难道还是她的错了
上高中后,我物理成绩突出,想参加竞赛。
可妈妈却坚决不同意,说姐姐本来就容易焦虑。
看到我搞竞赛,她更觉得自己不如我了。
我爸偷偷联系了张老师,让我每周去她家补习。
但纸包不住火,姐姐还是发现了。
当晚,家里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姐姐哭喊着说我爸偏心,爸妈也大吵一架。
最终,我妈妥协了。
但条件是,张老师必须同时辅导姐姐。
哪怕她根本跟不上竞赛内容。
之后每次张老师来家里上课时。
姐姐就坐在旁边,心不在焉地翻做着基础题。
而我还要时常放慢进度,帮助她去理解最基础的概念。
我妈还在大声嚷嚷：
她没错,错的是你不懂得体谅佳慧！
婚前你说要一视同仁,婚后你连个辅导班都不舍得给佳慧报！
你不就是嫌她笨吗
我爸痛心疾首：
方琴,你为了佳慧,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
我妈像是懒得再吵,直接用手指了门口：
我告诉你林建彬,这个家一切都要以佳慧学业为中心！
你要是不支持我,现在就带着你的好女儿走！
我爸声音发颤：你说真的
我妈昂着头,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我爸：
房子是我买的,你有什么资格赖在这儿
我让你走,你就得走,明白吗
我爸最终转身走出了家门。
这个晚上,家里的空气冷得像冰窖。
4.
自从上次大吵之后,我爸没有真的搬出去。
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和我妈几乎零交流。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学校里,我也感觉到整个班级的气氛都变了。
很多同学开始对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今天在图书馆,我拽住一个要好的同学：
巧云,为什么最近总躲着我
她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
你姐发了一个视频到网上。
视频里你浑身湿透,被一群男生围着,你还扬手打她。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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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大家都在传,说你脾气暴躁,嫉妒姐姐,还说你不检点……
是她先往我身上泼冷水……我急着辩解。
我知道,筱雅,我其实是相信你的。
巧云抬起头打断我：
但是现在大家传得很难听,我妈妈也让我少跟你来往。
我的心冷了下去。
课堂上老师讲的内容,我也有点听不进了。
很快,月考成绩出来了。
我从年级前五掉到了三十名开外。
姐姐看到成绩时,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她走到我面前,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
哎呀,有些人平时看着挺厉害,关键时候就掉链子,看来光靠小聪明是不行的。
也许是见我受挫的样子很满意,姐姐没有就此收手。
几天后,学校的贴吧和几个社交网站上,又出现了一个热帖：
【惊爆！某中学物理竞赛金牌得主竟是作弊惯犯】
帖子里爆料,说我的物理竞赛成绩是靠窃取了题目才得来的。
还说我平时考试就经常作弊,这次月考成绩下滑,是因为监考严格,才原形毕露。
帖子下面很快盖起了高楼：
【我说呢,平时看着也不像那么厉害,怎么突然拿了全国金牌。】
【肯定是作弊了,不然这次怎么考这么差】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学霸人设崩塌！】
这次,连王老师都找我谈话了。
他表示相信我,但也提醒我谣言猛于虎,他说学校很快会进行调查。
我找到我爸哭诉：
爸,姐姐又在网上造谣...所有人都信了,连老师都找我谈话...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爸紧紧抱住我：
你的金牌是实至名归的,不该被谣言玷污。
你姐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你的优秀不是你的错,你必须反击。
他直视我的眼睛：抬起头来,你是我的骄傲。
我的眼神也变得坚定：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开始行动。
我冷静地收集了林佳慧在网上发布视频和污蔑我作弊的证据。
截图、链接,每一个细节都保存下来。
然后我找到了那天围观我的一个男生。
他叫李宏浩,我拦住他直接问：
林佳慧那天叫你们去女厕所门口,是不是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他眼神闪烁,支支吾吾。
我盯着他：
她让你们拍我,还故意散播视频,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是霸凌,是违法的,如果学校查起来,你们得进警察局。
李宏浩一听怕惹祸上身,就给我看了他和林佳慧的聊天记录。
上面清楚地显示着,林佳慧如何指示他们去女厕所门口看好戏。
事后还给他们发了小红包。
我整理好所有证据,直接敲开了校长室的门,王老师也在场。
听我说完后,他们的脸色非常凝重。
学校的调查效率很高。
几天后的周一晨会上,校长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痛斥了林佳慧半小时,并给予她记大过处分。
我站在队伍里,看到不远处的林佳慧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全校的人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充满了鄙夷和议论。
回旋镖终究会回到原点,
伤人又伤己。
5.
高三上学期,我终于整理好了我的大学保送申请材料。
第二天一早,却发现我的抽屉被撬开了,那份材料不见了！
我急得团团转。
找了半天,最后在姐姐房间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被撕得粉碎的材料残骸。
我浑身冰冷,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这是我整个高中努力的浓缩,关系到我能不能进入心仪的大学。
我找到姐姐质问她。
她却对我露出恶毒的笑容：
上次你害我全校人面前丢尽了脸...现在想保送做梦！
我二话不说拿着那些碎片又找到我妈：
妈,姐姐她把我保送申请的材料撕了！
我今天就要交给老师审核,很多学校的申请系统马上就要关了！
我妈先是一愣,随即看向我身后的姐姐。
然后她一把将我拉开,紧张地捧起姐姐的手：
佳慧你没事吧有没有被纸张划伤手让妈看看。
姐姐不耐烦地抽回手：我没事。
我妈这才转过头,对着我皱紧了眉头：
林筱雅,你怎么回事
又为了点小事作妖。
什么叫小事这关乎我上大学啊！
我几乎是哭喊着：她凭什么撕掉
她考试没考好,心情不好,你不知道体谅一下吗
我妈的声音陡然拔高：
一篇材料而已,撕了就撕了,你成绩那么好,再申请一份不就行了
要是影响了你姐的心情,耽误了她学习,那才是大事！
我…我被她的强词夺理气得说不出话。
行了,别哭了,赶紧再申请一份去！
记住,以后少拿这种事来烦你姐,也别来烦我！
说完她拉着姐姐坐到沙发上,开始替她分析考试失利的原因。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堆碎纸。
心里对母爱的期望,也跟着彻底碎掉了。
我明白了在这个家中,只要姐姐的需求存在。
我的利益和感受,永远都可以被牺牲。
我冷静地回房拍下垃圾桶里的残骸和抽屉上的指纹。
转身拨通了我爸的电话：
爸,联系律师吧,这次我要报警立案…
没过多久,家门被猛地推开。
我爸铁青着脸带着名律师走了进来。
我妈知道后先是一愣,随即尖叫起来：
林建彬,你什么意思
你还真要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佳慧
姐姐看到律师,吓得躲在我妈身后。
我爸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到我面前：
筱雅,把证据给叔叔看看。
律师仔细看过后,脸色凝重地对我妈说：
方女士,林佳慧的行为,已经涉嫌故意毁损公私财物。
我妈一听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了：
什么毁损财物不就是几张纸吗
她转向我爸,声音更加尖利：
林建彬,你非要毁了佳慧才甘心是不是
她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这么做会影响她一辈子的！
律师在一旁适时开口：
方女士,林先生,我们还是谈谈如何解决问题。
如果林筱雅坚持报案,很可能会留下案底。
听到案底两个字,我妈的嚣张气焰终于有所收敛。
她看向躲在身后的姐姐,眼神复杂。
姐姐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小声啜泣起来。
我爸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佳慧必须为她的行为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否则,我们法庭上见。
最终姐姐还是不甘愿地跟我道了歉。
我也把报送材料重新打印提交了。
从那以后,我所有重要的材料都会在网上留一份备份。
7.
没多久我就获得了保送重点大学的资格。
同时也通过了该校的自主招生考试。
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名校的大门。
王老师特地打电话到家里报喜,我爸和爷爷都很高兴。
我妈却没什么反应。
那天晚上,饭桌上难得有了点喜庆的气氛。
我爸提议全家出去庆祝一下。
我妈突然放下筷子,碗底在桌上磕出一声闷响。
筱雅,那个保送名额,你必须让给佳慧。
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我爸的筷子悬在半空,爷爷的酒杯停在嘴边。
我的声音在发抖：
妈,你说什么
她冷酷的直视着我：
佳慧这次高考连二本线都够不上。
如果她能去你那所大学,哪怕是个普通的专业,对她未来也好。
方琴！你疯了吗我爸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保送名额是筱雅自己凭本事得到的,怎么能让
这根本就不是可以转让的东西！
我妈的声音突然拔高：
筱雅成绩那么好,再考一年怎么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上——是我的保送确认书。
我已经联系了招生办的李主任,他说只要筱雅主动放弃,佳慧就能以特招名义…
你凭什么翻我的东西我猛地站起来打断了她。
凭我是你妈！
她也站了起来,声音尖利：
这个家养你十八年,现在要你回报一点过分吗
我做不到！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啪！
我妈一记耳光抽得我偏过头去。
方琴！我爸一把推开她。
让我打醒她！
我妈歇斯底里地喊着：
你的前途比姐姐的命还重要吗
你知道她这几天在家哭成什么样吗
她说考不上名校就自杀！
你就这么恨她非要把她逼死才甘心
我不恨她,我恨的是你！我大声回应道。
我妈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晃了晃。
保送名额我不会让。
我收起了确认书,转身时碰倒了椅子：
大学我会去读,从今天起,我和这个家一刀两断！
然后转身走出了家门。
这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已经成了一个冰冷的牢笼。
我去了爷爷家。
我爸随后也赶了过来,他看着我,满脸愧疚：
筱雅,是爸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他叹了口气,坐在我身边：
你放心去准备后续的事情,爸支持你。
爷爷也坚定地站在我这边,给我收拾好了房间,告诉我安心住下。
我抱着他们,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终于卸下了长久以来的压力。
我向他们倾诉了这些年来所承受的一切。
那些被忽视的努力,被压抑的情绪,被强加的责任。
8.
大学开学后,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离开了那个压抑的家,我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起来。
我积极参加社团活动,专业课成绩也一直保持优异。
今天下课后回宿舍。
我妈却意外地出现在了楼下。
她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头发也随意地挽着,手里拎着几个袋子。
看到我,她眼睛一亮,快步走过来：
筱雅！
她抓住我的胳膊,眼神急切：
跟妈回家吧。
然后她把手里的袋子递给我：
你看,妈给你买了苹果电脑,还有一些大学用的参考书。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苹果电脑是姐姐之前念叨过想要的。
那些参考书,也大多是偏向财经类的,那是她想让姐姐读的专业。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
妈,谢谢,但我不需要。
筱雅,你还在生妈的气是不是
她的眼圈红了：
妈知道错了,妈不再逼你让名额了,是妈糊涂了。
你跟妈回家好不好
妈以后一定尽量做到公平。
我心里泛起一丝苦涩。
妈,有些事情不是尽量就可以的。
那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妈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你非要跟你爸是不是他能给你什么
他现在自己都焦头烂额。
我看着她的样子,摇了摇头：
妈,我不是要跟谁,我只是想去过我自己的人生。
她看着我坚决的样子,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靠在墙上,捂住了脸,低声啜泣起来。
她跟我讲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我妈是靠别人的资助读了初中,但成绩依旧一般。
祖奶奶没读过书也没钱,在学习上给不了她多大支持。
别人有的辅导书、辅导班和家教,她都没有。
她觉得自卑又嫉妒,认为别人的成绩好,不过是因为家里给的帮助够多。
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去学习,压力一直很大。
晚上甚至不睡觉,通宵学习。
可她越是这样,成绩越下滑。
中考前夜,她依然在彻夜复习。
结果第二天政治开卷考试时,她竟然忘记带课本。
因为压力过大,她最终发挥失常,没考上高中。
祖奶奶没给她机会复读,我妈跟她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进城打工。
因为没有文凭,她做的都是辛苦的体力活。
多年后,她攒够钱开了饭店,生活才变好。
在她看来,那次失利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后来我们姐妹俩渐渐长大,尤其是上了高中后,学业上的差距开始显现。
我似乎继承了爸爸的理科天赋,学习成一直名列前茅。
姐姐虽然努力,成绩却始终徘徊在中游。
我妈开始变得焦虑,甚至有些神经质。
她把自己当年学业失败的恐惧,投射到了姐姐身上。
生怕姐姐重蹈她的覆辙。
所以她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所有的资源和关注都倾注在姐姐身上。
试图用这种方式,弥补她当年的遗憾。
而成绩优异的我,却让她想起那些毫不费力就成功的同龄人。
这让她感到不安甚至嫉妒。
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妈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怕佳慧经历我当年的痛苦,那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别人的感觉,太可怕了。
佳慧已经很不容易了,成绩不如你,心理压力又大。
我必须要把最好的都给她,让她没有后顾之忧,让她考上好大学。
你明明成绩那么好,你拥有的已经够多了…
她伸出手,想要再次抓住我：
筱雅,你体谅妈妈的苦心,好不好
我看着她脆弱又偏执的神情,心里五味杂陈。
我理解她的恐惧和遗憾,但……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
妈,你怕姐姐重蹈你的覆辙,但你知道吗
你正在用另一种方式,让我经历你当年的痛苦。
你把自己没能得到的关爱与支持,加倍给了姐姐。
却把当年你承受的忽视和委屈,加倍给了我。
她的脸色变得灰白,仿佛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不是这样的……
她想要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喃喃自语。
最终她被闻讯赶来的保安带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只有悲哀。
妈妈,你执着于弥补过去的遗憾。
却在我身上造成了新的遗憾和伤害。
9.
那天以后,我妈和姐姐,似乎从我的世界里暂时消失了。
我没有主动联系她们,她们也没有联系我。
直到大一暑假前的家庭聚会。
这是在叔叔家,亲戚们都在。
姐姐也跟着妈妈来了。
她考上了一所本地的普通二本大学。
读的是我妈帮她选的会计专业。
席间,大家问起我和姐姐的学习情况。
当听到我在大学如鱼得水,还拿了奖学金时,亲戚们纷纷称赞。
我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姐姐,脸色越来越难看。
叔叔却半开玩笑地对我妈说：
方琴啊,还是筱雅给你争气！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导火索。
姐姐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成绩那么好显得我那么笨,我怎么会压力那么大！
我高考没考好都是你害的！
现在你上了好大学,所有人都夸你,我呢
我就活该被比下去吗
她越说越激动,从外套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
下一秒,她像失去理智般扑了过来,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你抢走了爸,抢走了我的学业,抢走了所有的关注！
你就是个灾星,你毁了我的人生！
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妈慌忙起身,脸色煞白,试图靠近却又不敢：
佳慧,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爸爸和叔叔也猛地站起来,紧张地盯着姐姐。
姐姐完全不理会,只看向我妈：
妈,你告诉所有人,她没我优秀。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回荡在死寂的客厅里。
你快说啊,你说你最心疼的是谁
你说你只希望我好,你说你后悔生了她！
姐姐的手臂收紧。
佳慧,别！别激动！
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是,妈知道你委屈,妈最心疼的就是你！
是她不懂事,她比不上你,你是最优秀的！
你快把刀放下！妈求你了！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更锋利的刀,刺进了我的心脏。
就在姐姐因为妈的话而松动,注意力稍微分散的瞬间。
一直紧盯着这边的爸爸猛地扑了上来！
他一把抓住姐姐握刀的手腕,用力向外掰。
叔叔也立刻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将她控制住。
哐当一声,刀掉落在地上。
我妈立刻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抱住被姐姐,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佳慧不怕,妈在,没事了……
她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没有问我一句是否受伤。
我心中最后一缕亲情羁绊,彻底断裂了。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110,我妈尖叫着扑上来：
你疯了这是要毁了佳慧！
她差点杀了筱雅。我爸挡开了她。
警笛声由远及近。
姐姐缩在角落发抖。
我妈抓着警察语无伦次：
误会啊…孩子闹着玩的！
最终我拒绝调解,对着我妈说道：
这一次,我不会为你的错误买单。
随后警察就带走了姐姐,她因为持刀威胁被拘留了。
13.
之后爸妈很快就离婚了。
那把刀落下时,这个家就已经碎了。
财产分割得很平静,我妈没有过多纠缠。
大学期间,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业中。
我拿到了国家奖学金,参加了国际性的学术交流,还利用假期去外企实习。
我的世界越来越开阔,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
偶尔,我会从爸那听到一些关于我妈和姐姐的消息。
姐姐她在大学里过得并不顺心,挂了几次科,和同学关系也一般。
我妈为了让她重拾信心,又给她报了考研辅导班,让她跨专业考名校的研究生。
结果可想而知,她再次失败了。
据说那段时间,她们母女俩吵得天翻地覆。
姐姐把所有怨气都撒在妈妈身上。
后来姐姐大学毕业后,好不容易才托关系进了一家公司。
爸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无意提起了她。
佳慧最近工作上好像不太顺心。
我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爸叹了口气：
听你妈说,她公司有个男同事,总是借故对她动手动脚的。
我心里一紧,问道：
那妈怎么说
爸的语气有些无奈：
你妈…唉,她觉得佳慧大惊小怪。
说佳慧自己不懂事,刚进公司不和前辈搞好关系,反而为这点小事闹别扭。
还说职场就是这样,让她自己圆滑一点别得罪人,影响以后发展。
我听着,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
电话那头,我爸继续说道：
佳慧跟她妈哭诉,说那同事让她很不舒服,你妈反而问她平时穿得太招摇了,还说对方可能就是开个玩笑…
我默默挂了电话。
曾几何时,我也渴望过我妈能站在我这边,为我遮风挡雨。
但她没有。
我不知道姐姐这一刻是什么心情,大概也会像我当年一样,感到一阵寒意吧。
只是不知道,她能否承受得住。
后来姐姐果然因为无法接受骚扰而辞职了。
之后找了几份工作,都因为能力不足被多家公司辞退,逐渐自暴自弃。
妈妈又动用自己的积蓄,想给她安排一份好点的工作。
但姐姐已经彻底失去上进心。
几年后,我读完了研究生,在一家不错的跨国公司站稳了脚跟。
零星从我爸那听来一些我妈和姐姐的消息。
我妈依旧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又让她考公、考编。
姐姐屡战屡败,压力越来越大,情绪也越发不稳定。
直到这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那边传来了我妈带着哭腔的声音：
筱雅,你姐她迷上了网络赌博。
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后来输红了眼借了好多网贷…
你救救你姐吧！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她欠了好多钱,几百万啊！
现在没办法了…她为了还钱跑去做外围女了…
妈在这边给你跪下了,你现在有出息挣钱了。
你帮你姐把钱还上好不好
我握着手机站在宽敞明亮的公寓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被撕碎的保送材料,被浇下的冷水,被扇过的耳光…
一幕幕在窗玻璃上闪过。
妈,我冷静地开口：我帮不了她。
你说什么我妈的哭声戛然而止。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你这些年纵容她的结果。
我字字清晰地说道：
我没有义务去承担她犯下的错误。
林筱雅！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可是你姐姐啊,你就这么见死不救吗我白养你了！
我妈的声音再次尖利起来。
姐姐我冷笑,她霸凌我、污蔑我、毁我前途时,拿我当过妹妹吗
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早在我与那个家一刀两断的时候,她们的人生就与我无关了。
之后她又打来我没再接。
日子很快又过了半年。
我已经成为了部门的负责人,生活也过的很好。
听我爸说,我妈为了给姐姐还债,把能借的亲戚都借遍了,最后实在没办法,把房子给卖了。
她们现在租了个小单间,日子过得很苦。
我听着,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那是她的选择,也是她必须为之付出的代价。
又一个周末的午后,我正在家里看书。
我妈又给我打电话：
筱雅,妈错了,妈把房子卖了给佳慧还债。
可她还是赌钱,没钱了就去卖,现在甚至染上了病…
妈为了给她治病,连租房的钱都没了。
妈知道当初太偏心害了你,你原谅妈好不好
你能收留妈吗妈真的没处可去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我听完后缓缓开口：
知道错了不代表就可以被原谅。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永远无法弥补。
我无法原谅你,也不会再为你和姐姐的人生负责。
你怎么能这么绝情我妈的哭声里带上了怨恨：
我是你妈啊,你就眼睁睁看着我无家可归吗
当年你为了姐姐伤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是我妈我反问道。
你的痛苦是你的,我的未来是我的。
然后我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将那个号码彻底拉黑。
窗外的阳光灿烂,我深吸一口气,继续翻开我的书。
我知道,她可能真的后悔了。
但伤害已经造成,时光无法倒流。
她可以去思考如何度过余生,如何面对与姐姐的复杂关系。
而我在她不断的牺牲与忽视中,早已学会独立。
我的人生,不必再为她的遗憾买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