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哥,你老婆卖不卖?”
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语气平淡,似乎说着一件日常小事。
“卖……”
林峰张嘴就回了一句,可是当意识回到现实,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床前坐着一个二八少女,绑着两个青春的麻花辫,俏丽的脸上笑意盈盈。
“早就该松口了,你老婆能比你女儿卖更多钱,赌债还清一身轻。
我去安排车,晚点叫人过来拿麻袋套走。
对了,你女儿要不要一起卖了?
多出来的钱,做赌本。”
看着那一张樱桃小嘴,吞吞吐吐地说着越来越恶毒的话,林峰怒不可遏。
“妈卖批!
滚!”
少女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愠怒之色。
“峰哥,你不是说你不爱那个女人,要翻本赢大钱,发达了带我远走高飞吗?
你骗我?”
“啪!”
林峰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让你滚!”
少女捂着带有红色掌印的脸,腾地一下站起来,眼神里带着一丝狠色。
“好!
这一巴我记住了!
林峰,有种以后有事别求我!”
少女什么时候走的,林峰没留意,他看着周围的环境愣住了。
“这是白滩村,我的老屋!”
他看着自己身上破烂的文化衫,黑色的衣服多处发白破洞,上面还有醉酒吐出来的污秽物。
手脚的皮肤光滑没有皱纹,体内充盈着勃勃生机,这是新鲜的年轻身体!
林峰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发黄挂历。
日历被撕掉了很多纸,最新的那一页上,赫然是“一九八零年七月二十日。”
林峰想到一种可能,震惊不已。
他循着记忆,冲进简陋的冲凉房,墙上挂着一面有裂痕的红框圆镜。
脏污的镜面,照出了他那鸡窝一般的浓密黑发,以及胡子拉碴都掩饰不住的青春面孔。
“我,重生了。
今年二十。”
林峰大喜,这意味着,他的人生可以重来!
上辈子,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妻女的死。
他整个人生后半段都在忏悔。
说到卖老婆孩子,如果当年她们没死,二十岁的林峰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混账事。
但现在不同了,重生归来,他要把妻女疼成眼珠子!
“婉静跟珍珠呢?”
“砰!”
突然,一阵大风吹来,残破的窗户撞到了墙面。
这巨响,吓了林峰一大跳。
窗外的树枝疯狂在摇晃,不远处的海平线跟黑暗的天连成一片,一场恐怖的暴风雨在酝酿!
林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糟糕,这事怎么给搞忘了,今天是婉静跟珍珠的忌日!”
这一次,是北部湾五十年间最强的台风,中心风力高达12级!
台风过后,光是白滩村这座只有两三百人的小渔村,就死了六个人。
其中,包括林峰的妻女。
二十岁的杨婉静和三岁的珍珠。
杨婉静带着女儿,在台风天中,把家中唯一的财产——一条小破船,从海滩上把船拉到安全处。
12级台风的风力,把她们跟船一起卷到了海里。
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林峰却跟猪朋狗友喝得烂醉如泥,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屋顶被掀飞了大半,家中的东西全泡水了。
对他百依百顺的妻子死了,乖巧可爱的女儿也死了。
失去,才懂得珍贵。
从那之后,悔恨就一直缠绕着林峰。
几十年来的每个夜晚,黑暗狂暴的台风都会入他的梦中,敲打着他的良心。
林峰离开了白滩村,戒酒戒赌,奋发向上,做出了自己一番事业。
但是,他可悲的人生到头来,一个真心对他的人都没有。
林峰想到妻女的死,感觉好像被一只大手攫住了心脏,呼吸不过来。
“不行,绝对不能让悲剧重演!
我得制止这一切!”
林峰有些着急。
屋外的风越来越大,天黑沉沉的,眼看就要接近傍晚了。
多少年过去了,北部湾的许多老人家还深深地记得,这一场可怕的台风。
台风来得又快又猛,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很多人在睡梦中死去。
此刻的杨婉静和珍珠,不在家里,肯定在海边!
林峰跟发疯了似的,朝着海滩跑过去。
他们家的屋子,离海滩还有三四百米的距离。
林峰跑着跑着,外面的雨越大越大。
远处的海浪激起几丈高的浪花,咆哮着拍打礁石!
终于,林峰在自家船停放的位置,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风雨中,杨婉静背着珍珠,牵着绳子吃力地把船往高处拖。
她的身后不远处是拍打过来的两米高巨浪,犹如张开巨嘴吞噬的怪兽!
她的长发衣袂翻飞,仿佛从世界末日中走来。
“嘭!”
“哗啦!”
无情的巨浪狠狠拍下,林峰无数次在梦中出现的两个至亲,在他眼前被巨浪卷走!
“不!”
难道,重生就是为了让他再次见证悲剧吗?
不,他一定要改变这一切!
林峰全身的血液涌上头,疯了一样,跳进了汹涌澎湃的大海中,寻找他的妻女!
海浪带着他的身体浮浮沉沉,海水不停地灌进他的嘴里,但是林峰顾不了那么多了。
他不会放弃最后那么一点点可能!
可惜,人在大自然的力量面前,太渺小了。
在寻人的过程中,林峰渐渐感觉自己的体力在流失。
“难道,就要这样放弃了?
我不甘心!”
突然,一阵巨大的浪花朝着林峰拍来。
巨大的冲击力,将他脖子上戴着的海螺项链高高的冲起,海螺尖尖的那一端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口。
一阵钝痛让林峰清醒了些,突然,他感觉视线中的海水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脑海里出现了清晰的三维图!
他能看清楚海浪的轨迹、知道它的力量大小和运动轨道。
他能感知到他附近的海洋生物,鱼虾蟹的实际情况和位置在他的脑海中具象化。
他想要什么,都能找到!
林峰欣喜若狂。
“这是我的重生金手指!”
“太好了,我肯定能救回婉静和珍珠!”
他集中精神,试图扩大感知范围。
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在脑海中找到人了!
杨婉静背着珍珠,两人在海水里昏迷了过去,随着海浪浮沉。
她们离林峰不到十米远!
林峰的头冒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当即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杨婉静二人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