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悦宁扯了扯嘴角,“对啊,就是这样……”
“他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走不出来,是因为你的妈妈,死在了他们爱得最浓烈的时刻。”
“对他来说,你的妈妈犹如一个不断让他产生惊喜的方程式,正解到最酣处,突然……没了。”
“所以,他难以忘怀。”
“若真如世间大多数男女一般,他们顺利结婚、生子、柴米油盐……或许,那份爱早就在一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中,褪色变质。”
”他解锁了大部分流程,也几乎能一眼望到尽头……”
“你们说,他还会执着于抓住那份已经结了果的感情吗?“
盛恩逸和南溪互看一眼。
徐僖元的抑郁症,还能这么理解?
不过,不得不承认,霜姨说的有点道理。
徐僖元不想活,是因为对那份戛然而止的感情,耿耿于怀。
把自己困在了里面,不愿走出来。
“霜姨,你真有把握能唤醒他?”南溪试探着问道。
柳悦宁顿了顿,摊开手,“我不敢说有十分把握,但试一试,总能有个五分。”
见两人脸上踌躇不定,她笑道:“或者,你们觉得,你们现在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别忘了,多拖一天,对他身体的伤害程度就多增一分。”
“再拖下去,就算唤醒了他,他以后,也只能常年卧床,变成废人一个吧。”
昨天去疗养院,医生说的话,她可都听到了。
当时,柳悦宁是恨不能徐僖元立即死去的。
他一个感情骗子,一个只会逃避不敢面对的懦夫,想寻死,就应该死得干脆一点。
而不是变成这副鬼样子,拖累两个孩子。
可昨晚,看见盛恩逸和南溪抱头一起哭时,柳悦宁又觉得,徐僖元还是活着的好。
不然,两个孩子未来怕是要带着一辈子的心理枷锁活着。
那绝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希望她的南溪,包括南溪的丈夫盛恩逸,未来都活得像朝阳,灿烂又热烈。
心无阴霾和挂碍。
“行,我立马安排。”盛恩逸只沉思了两秒,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此时,已经处于病急乱投医的阶段。
而且他潜意识里,似乎很想相信这个女人。
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好像很了解四叔。
有没有可能,是柳悦宁曾经跟她说过四叔这个人?
不管真相是什么?
也不管这个女人之前给他的感觉有多违和。
只要她能唤醒四叔。
盛恩逸决定,以后都不再用怀疑的眼光看她。
他起身去一旁打电话。
南溪琢磨了一会儿,看向仿佛不受半点影响,又开始正常吃早餐的霜姨。
想了想,体贴地夹了一个水煎包,放到她碟子里。
“霜姨,不管结果如何,我要先跟你说一声谢谢。”
其实这件事,霜姨本不用参与进来的。
因为若是结果不好,她反而会惹一身腥。
可她没有置身事外,主动要求帮忙。
这份情,南溪领。
同时,也是给霜姨一个定心丸。
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怪她。
柳悦宁看向她,心里涌出了无限的骄傲。
这是她的女儿。
从小没有爸爸妈妈在身边,也能成长得如此出色的女儿。
若说她这辈子遇见徐僖元,是上辈子做了孽,才有这份折磨得她体无完肤的感情。
但她今生能有南溪这么个女儿,一定是她上上辈子,拯救了全世界。
所以,老天爷才给了她一个如天使般的南溪。
“南溪,你妈妈从小就对我多有照顾,是我最喜欢也最亲近的姐姐,在我心里,你是她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
“你妈妈不在了,以后,我有责任替她照顾你,看着你幸福。”
“所以,对我,你永远不用说谢谢。”
“霜姨!”南溪眼眸里闪动着水光,仿佛真有一种她是妈妈的错觉。
她吸了吸鼻子,“霜姨,你放心,以后我也会像女儿一般照顾你,孝顺你。”
盛恩逸走回来,就听见两个女人在煽情。
那氛围,真如亲母女一般。
他心里,再次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违和感。
可到底哪里奇怪,他一时也辨不出来。
柳悦宁转头看向他,盛恩逸忙说:“已经安排好了,等下吃完早餐,我送你去酒店见催眠师。”
……
eric打开总统套房的房门,看见盛恩逸和南溪身侧那个女人时,狠狠愣了一下。
原因无它,她这副尊容,也太……惨了一点。
要知道女人最在乎容颜了。
不管什么年龄段。
对美的追求,永无止境。
可这女人就这么不遮不掩的露出整张脸,一双眼睛里,没有半分自卑和自怯。
大大方方地迎接所有异样的打量眼光。
就冲这份强悍的心理素质。
eric顿时有点相信,她或许真有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柳悦宁抬步往屋里走,可刚迈了一步,又顿下,转头看向盛恩逸,“我想单独跟他聊一聊,可以吗?”
盛恩逸眉头微蹙,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以,那我和南溪在门外等你们。”
他要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柳悦宁点头,没有反对,又看了看eric,迈步走进去。
eric扶着房门,看看她,又看看盛恩逸和南溪,眼里的兴味更浓了。
朝他们俩露出一个迷死人的招牌笑容,随即,就当着他们俩的面,关上了房门。
“要喝点什么?”eric客气询问。
柳悦宁在沙发上施施然地坐下,摇摇头,“不用费心了,我们直入主题吧。”
eric挑眉,点点头,“ok,我是绅士,一切都听女士的。”
柳悦宁朝他微微笑,“我有英文名,叫我eudora就好。”
名字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表情顿了顿。
有多少年,她没用过这个英文名了。
此时此刻,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eudora……寓意‘美好的礼物’,是上天赐予的最珍贵所在。”
eric喃喃道,然后看向她,笑问:“给你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很爱你吧?”
柳悦宁眉头拧了拧,垂眸,没有回答他。
但沉默,亦是一种答案。
eric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勾勾唇,聪明地没再说话。
柳悦宁平复了一下心情,抬眸,“我之前告诉盛恩逸的话,是骗他的,但我的确有办法让徐僖元醒来。”
“只是这中间的过程,我不希望让除了我们俩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特别是盛恩逸和南溪。”
“所以,我需要你的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