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深,你……你是不是有家室我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
他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后那张凉薄的脸淬了冰:苏晚,你凭什么以为我没有我三十二了。
心脏瞬间被撕碎——原来那些温柔都是施舍,我不过是他圈养的金丝雀。
01
我刚从浴室出来,氤氲的水汽还未散尽,带着一丝潮湿的暧昧。
顾霆深就坐在床边,昏暗的床头灯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指尖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点在明明灭灭,烟雾缭绕中,那双深邃的眼眸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沉。
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攥紧了浴袍的领口,鼓足了这几个月来积攒的所有勇气,声音还是不受控制地带上了颤抖:顾霆深,你……你是不是有家室
这个问题,像一颗深埋在我心底的炸弹,问出口的瞬间,连我自己都感到了耳膜的轰鸣。
他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英俊却凉薄的脸。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轻蔑,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扎进我心里:苏晚,你凭什么以为我没有家室我顾霆深三十二了。
三十二了。
所以,有家室是理所当然,而我,苏晚,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不值一提的插曲,一个用钱就能打发的玩物。
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汹涌而出。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那张曾经让我迷恋的容颜,此刻狰狞得可怕。
怒火和屈辱像岩浆一样在我胸腔里翻滚,烧毁了我最后一丝理智。我抓起身旁矮柜上他看到一半的文件,发了疯似的狠狠砸向他!
哗啦——
纸张雪片般散落一地,像我那颗被摔得支离破碎的心。
我要解释!现在!顾霆深,你给我一个解释!我歇斯底里地尖叫,声音嘶哑难听。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随手扔在床头柜上。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如同他此刻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我把你养成一只金丝雀,好吃好喝供着,是为了让你现在打断我的工作,和我胡搅蛮缠的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可以把你身上这些衣服,你那些包包,全都留下,滚回你的大学宿舍去。
金丝雀!
这个词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尊严上。
原来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一只被豢养在笼中的鸟儿,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屈辱和怒火彻底淹没了我。我看着他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抓起手边那个他前几天刚让人送来的爱马仕包,那个我曾经因为得到它而沾沾自喜了许久的包,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那张虚伪的脸砸了过去!
混蛋!
包砸在他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甚至来不及看他的反应,转身,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别墅。
脚上的高跟鞋踩在冰冷的柏油马路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脚踝很快就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夜风呼啸,吹乱了我的头发,也吹干了我脸上的泪痕,却吹不散我心头的绝望。
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我像个疯子一样边跑边哭。跑到筋疲力尽,我再也撑不住,踢掉那双折磨人的高跟鞋,狼狈地蹲在路边,抱着自己的双腿嚎啕大哭。
哭声撕心裂肺,却没有任何人能听见。
心里是铺天盖地的后悔和不甘。
我他妈拽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跑出来我要是真的继续装不知道,至少……至少还有那些钱……
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
哭得妆都花了,眼前一片模糊。就在我哭到快要断气的时候,一双干净柔软的拖鞋,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愕然抬头。
顾霆深就站在我身前,高大挺拔的身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几乎将我完全笼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一丝嘲弄:能耐,跑这么远。
他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张帅气却没良心的脸,看得我恨得牙痒痒。
可笑的是,我的身体却比我的理智更诚实。我慢吞吞地伸出手,拿起那双拖鞋,胡乱擦了擦脚上的泥污,换了上去。
然后,像条被驯服的狗,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顺从,伸手,一把拉过我的手腕,紧紧握住。力道大得惊人,捏得我骨头生疼。
怎么,又没骨气了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舍不得……你的钱。
是的,我舍不得。那些名牌包包,那些漂亮衣服,那种挥金如土的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我回不去了。
回到那栋金碧辉煌的别墅,他径直上了楼,进了书房,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里,看着自己狼狈的倒影,心中的屈辱和悲凉再次翻涌。
我慢慢走回房间,洗了把脸,重新换了衣服。缩在沙发上,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顾霆深,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只是在逗弄一只他养的金丝雀,高兴了就赏点甜头,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掐断我所有的念想。
而我,就是那只愚蠢的金丝雀。
许久,我站起身,去厨房给他泡了一杯咖啡。
端着咖啡上楼,我推开书房的门。他正坐在办公桌后处理文件,神情专注。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朝我招了招手。
我顺从地走过去,将咖啡放在他手边。他却一把将我拉过去,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颈窝,带着他身上特有的烟草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
今天你闹腾了半个小时。他语气暧昧,手指却在我腰间不轻不重地捏着,像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懂,这是代价。我今天的不懂事,浪费了他半个小时的工作时间。
我环住他的脖子,仰头,主动吻上他的唇,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我错了,阿深,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满意地勾起唇角,加深了这个吻。
而我在他怀里,任由他予取予求,内心却前所未有地清醒:顾霆深,你等着。我要在你身上捞够足够的钱,然后,我会让你知道,金丝雀也是会飞的,而且,会飞得很远,远到你再也找不到。
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就像藤蔓一样在我心底疯狂蔓延。
他松开我,眼神幽深地看着我,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声音低哑:乖一点,嗯
我用力点头,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
只是,他没有看到,我低垂的眼眸里,一闪而过的,是冰冷的算计和决绝。
这个牢笼,我一定会亲手打破。
02
那一夜,我睁着眼直到天亮,脑子里反复盘算着我的复仇大计。顾霆深,你等着,我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清晨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进来,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顾霆深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张英俊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温度。
他随手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黑卡,扔在我面前的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昨晚闹够了这张卡给你,以后学聪明点,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他的语气像是施舍,又像是警告。
我慢慢坐起身,拿起那张卡,指尖冰凉。这就是他所谓的补偿,或者说,是我昨晚懂事的奖励。
他大概以为,钱能买到我的一切,包括我的顺从和沉默。
他错了。
我捏紧了卡,坐在他刚刚坐过的真皮沙发上,学着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样子,心里却在冷笑。金丝雀守则第一条:主人给的,必须接着。但怎么用,就是我的事了。
我要用他的钱,为自己铺一条逃离这里的路。
戴上墨镜,我拎着那个他送的、曾经让我沾沾自喜的爱马仕包——哦不,今天我特意换了个低调些的LV文具袋款,开着他车库里那辆最扎眼的红色卡宴,直奔学校。
我知道,这副行头出现在校园里,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果不其然,从我下车的那一刻起,周围同学的目光就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我身上。那些窃窃私语,那些意味深长的眼神,我通通照单全收。
无所谓,脸面这种东西,在顾霆深面前早就被碾碎了。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顾霆深的正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要先搞清楚,那个能让他心甘情愿戴上婚戒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在学校里打听消息,最快的地方自然是计算机学院。那里有个出了名的技术大牛,林澈。据说,只要钱给到位,没有他查不到的东西。
我在计院教学楼下的人群中一眼就锁定了目标。林澈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背着双肩包,戴着黑框眼镜,行色匆匆,一副标准学霸模样。
我几步上前,直接拦在他面前,无视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
同学,找你做个生意。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有底气,我出钱,你出力,查个人。
林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一丝审视和明显的不屑,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
那轻飘飘一个字,带着浓浓的鄙夷。我心里顿时火大,要不是今天出门急没带多少现金,我真想直接把一沓钱砸他脸上,让他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直接开门见山:帮我查个人,五万块起步,查得够细,价钱好商量。
听到五万块,林澈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没再多问,只是冷淡地说了句:跟我来。
我跟着他进了一间堆满各种仪器的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电子元件特有的味道。
查谁他坐在一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跳动着,头也不抬。
顾霆深,百度百科能搜到的那个,我顿了顿,补充道,他老婆。
我拿出手机,当场给他转了一万块定金。
林澈看着手机上到账的提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呵,还真是人傻钱多。
我懒得跟他计较,只要他能把事办成。
然而,他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屏幕上飞快地闪过一些我看不懂的代码和页面。渐渐地,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眉头也越皱越紧。
突然,他啪地一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动作决绝。
钱退给你,这单我不接。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愣住了:为什么钱不够可以加。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压迫感。我注意到他微红的眼尾,那里面似乎藏着一丝……可怜我一定是看错了。
他却不给我细想的机会,直接拉开实验室的门,不带一丝感情地把我推了出去:慢走,不送。
门在我面前重重关上。
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我今天非要撬开他的嘴不可!
我一屁股蹲在实验室门口,打定主意跟他耗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正低着头发呆,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啊!我惊呼一声,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眼前人的大腿。
姿势……极其不雅。
头顶传来林澈带着一丝隐忍怒气的声音:起来!
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疏离的表情,但耳根却有些可疑的红晕。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我我揉着生疼的膝盖,豁出去了。
他盯着我,眼神复杂:你查她干什么
我脑中灵光一闪,一个狗血的念头冒了出来,脱口而出:难道……顾霆深的老婆是你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她嫌你穷,所以嫁给了顾霆深那个老男人
林澈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娇媚入骨的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阿澈,你果然在这里,我有话跟你解释……
我回头,只见一个打扮得风情万种的女人正踩着高跟鞋朝我们走来。那张脸,赫然就是我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乔安娜!顾霆深名义上的妻子!
林澈脸色一变,突然伸手揽过我的肩膀,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胁:走吧,晚晚,我们不是约好去看电影吗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搞懵了,这是……拿我当挡箭牌
乔安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眼神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
林澈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拥着我快步离开。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确定乔安娜没有跟上来,林澈才猛地甩开我的胳膊,语气不善:你不会说话就闭嘴!胡说八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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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冷笑一声:怎么被我说中了你是她养的小白脸
你!林澈气得脸都青了,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我俩正在剑拔弩张地对峙,我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是学校论坛的推送消息。
我点开一看,瞳孔骤然紧缩。
【惊爆!金融系苏晚被实锤小三,金主竟是已婚富豪顾霆深!】
帖子下面图文并茂,有我坐在顾霆深副驾的照片,有我出入他别墅的照片,甚至还有我拿着他给的黑卡在奢侈品店消费的记录!
是谁!
这些照片……有的连我自己都没注意过!
我浑身冰凉,手指都在颤抖。
帖子内容很快就变成了404
Not
Found,我下意识地看向林澈,他正低头看着手机,指尖飞快操作着什么。
是他他帮我黑了帖子
可即便如此,该看到的都看到了。那短短几分钟,帖子已经被无数人浏览、截图、转发。
我的社死现场,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紧接着,辅导员的电话打了进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苏晚,你现在立刻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握着手机,感觉天旋地转。
麻烦,才刚刚开始。
03
辅导员的电话像催命符,每一个字都砸得我头晕眼花。
我握着滚烫的手机,一步步挪向办公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推开那扇沉重的门,迎接我的是三张严肃到结冰的脸——院长、系主任,还有我的辅导员。
会议室里,投影仪将我那些不堪的照片一张张打在幕布上,每一张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苏晚,你有什么想说的院长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照片是真的。我承认,我和顾霆深在一起。但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已婚。
这话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糊涂!系主任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你知不知道这对学校的声誉造成了多大的影响我们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竟然做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
我垂下眼,所有的辩解都显得那么可笑。是啊,在他们眼里,我就是那个不知廉耻,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可他们不知道,我心里的酸涩和苦楚,那些不该滋生的感情,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让我窒息。
最终,一张休学一年的处分通知书,轻飘飘地落在我面前,却重如千斤。
走出办公楼,阳光刺眼得让我睁不开眼。
我漫无目的地走到江边,看着翻涌的江水,再也绷不住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顾霆深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哽咽:顾霆深……我、我给你当小妾的事情……在学校被曝光了……呜呜……好难过呀……
那边的声音顿了顿,随即传来他一贯的沉稳和温柔:别哭,晚晚。等我,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回来的真的很快。
夜深人静时,我蜷缩在沙发上,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顾霆深风尘仆仆地推开门,带着一身的寒气和疲惫。
我像找到了港湾的小船,猛地扑进他怀里,哭得一塌糊涂,将所有的委屈和难堪尽数宣泄。
他紧紧抱着我,大手一下下轻抚我的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乖,不哭了。我已经让人把帖子都处理干净了,明天我会亲自去你们学校,找你们领导谈,让你回去上学。
我埋在他怀里,摇着头。
我难受的不是能不能回去上学,不是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
我难受的是,我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在世俗的眼光里,是如此的不堪和肮脏。
我难受的是,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错的,我却像饮鸩止渴一般,无法离开他。
这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
凌晨时分,我感觉到身边的顾霆深轻轻起身,去了书房。
鬼使神差地,我悄悄跟了过去,虚掩的门缝里,透出他压低却依旧带着怒意的声音。
乔安娜,我警告过你,我们只是商业合作,甚至没有领过结婚证!你到底哪来的胆子,敢这样折腾我的人
我的心,猛地一沉。
合作没有领证
所以,我连名义上的小三都算不上我只是他众多情人中,被乔安娜这个假妻子针对的一个
荒唐,太荒唐了!
紧接着,我听见顾霆深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的声音响起: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看在未来项目7个百分点的让利上,这次,我原谅你。
七个百分点。
原来,我所承受的这一切,我名誉扫地,我被千夫所指,在他眼里,只值他商业项目里的七个百分点。
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七个百分点,是用我的尊严和清白换来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我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我猛地推开书房的门,死死地盯着他。
顾霆深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出现,脸上的怒意还未完全散去,看到我,闪过一丝错愕。
你……你都听到了
我一步步走近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顾霆深,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和你的以后你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被人指指点点,被人骂是小三
我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带着绝望和不甘:顾霆深!我在你眼里,是不是连一个项目的百分之七都不如对吗!
他看着我,眉头紧锁,伸手想拉我。
我甩开他的手,心如刀绞。
顾霆深叹了口气,还是强硬地将我搂进怀里,语气带着一丝疲惫的安抚:晚晚,别闹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嗯
我靠在他胸膛,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只有刺骨的寒冷。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顾霆深,你喜欢我吗
他眸光闪了闪,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吐出一个字:嗯。
喜欢
原来他的喜欢,可以这样廉价,可以这样被践踏。
我惨然一笑,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平静地看着他:顾霆深,我们能分手吗
他脸色骤变,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大手猛地掐住我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捏碎:苏晚,你再说一遍
疼痛让我清醒。
我看着他眼底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突然觉得无比讽刺:怎么顾总这是要死缠烂打
他眼底翻涌着怒火,声音冷得像冰:苏晚,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没有再理会他歇斯底里的威胁。
我转身,一步步走出这个曾经让我沉溺,如今却让我感到窒息的牢笼。
这一次,脚上没有柔软的拖鞋,冰冷的地板硌得我脚底生疼。
走出别墅,外面是漆黑的街道,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皮肤。
我的脚在粗糙的地面上磨破了皮,渗出血珠,每一步都钻心地疼。
但我没有停下。
回到宿舍,我简单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一早,我没有去学校办理休学,而是直接递交了退学申请。
然后,我用顾霆深给我的那张黑卡,买了一张飞往美国的单程机票。
麻烦,还没有真正结束。但属于我的流亡,已经开始。
04
飞机降落在美国的那一刻,我所谓的流亡,才算真正开始。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语言,一切都压得我喘不过气。学费、房租、生活费,每一项都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我不得不打好几份零工,白天在餐厅端盘子,晚上去便利店收银,凌晨还要赶论文。
身体的疲惫尚可忍受,精神上的孤独却像无形的网,将我紧紧包裹。
那天晚上,我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从便利店下班,抄近路回租住的公寓。昏暗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细长,巷子里弥漫着垃圾的腐臭味。
突然,一只粗糙的大手从身后猛地捂住了我的嘴,浓烈的酒气和汗臭味扑面而来!
Ah,
little
Chinese
girl,
sopretty…男人猥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另一只手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拼命挣扎,牙齿狠狠咬在那只捂着我嘴的手上。
Shit!
Bitch!男人吃痛地咒骂,手上的力道却更重了。
绝望一点点吞噬着我,难道我逃离了顾霆深,却要在这里遭受这样的厄运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抵抗的时候,一道黑影如同猎豹般迅猛地冲了过来,伴随着一声闷响,身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我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袭击者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一个清瘦却挺拔的身影挡在了我面前。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声音清冽:滚!
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他转过身,蹲下来,声音温和了些: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清了他的脸。干净,斯文,带着一丝书卷气。
谢谢……谢谢你……我哽咽着道谢。
他扶我起来,看到我狼狈的样子,眉头微蹙: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公寓楼下,他才开口:我叫沈临风,B大交换过来的。
我愣了一下,B大真是巧合。
苏晚。我报上自己的名字,声音还有些沙哑。
或许是异国他乡的孤独,或许是刚刚经历生死边缘的恐惧,我们很快熟悉起来。沈临风像一道光,照进了我灰暗的生活。
我们常常一起泡图书馆,一起吐槽奇葩的教授,一起在周末去唐人街吃一顿聊以慰藉的家乡菜。
我知道了他心里藏着一个叫慕言的女孩,是他的青梅竹马,却因为家族联姻,被迫嫁给了不爱的人。他提起她时,眼里的温柔和遗憾,像针一样细细密密地刺着我的心。
我告诉他我的过去,那些不堪的,被指点的,被抛弃的过往。他只是安静地听着,然后轻轻拍拍我的肩膀: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临近毕业,一个噩耗传来。慕言和她的丈夫在一次意外中双双罹难,只留下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
我陪沈临风去参加了葬礼。他抱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哭得像个孩子。他说,慕言给他发过消息,说如果孩子是女孩,就叫思言。
葬礼结束后,沈临风看着我,眼睛里布满红血丝:晚晚,我们结婚吧。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给这个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一个家。
而我,也需要一个身份,一个不再与过去有任何牵扯的身份。
我们领了结婚证,领养了那个孩子,取名沈思言。
我们成了法律上的夫妻,却更像是相依为命的亲人,共同守护着这个小小的生命。
五年时光,弹指一挥间。
我在一家跨国公司从实习生做起,凭借着不要命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终于在设计部站稳了脚跟。
这天,总监把我叫进办公室,递给我一份文件:苏晚,国内有个重要项目,梁氏集团的,你带队回去谈。
梁氏集团。
我的心,咯噔一下。
回国,意味着要重新踏上那片曾经让我狼狈逃离的土地,意味着有可能再见到那个我早已刻意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人。
我下意识地想拒绝,可看着总监信任的眼神,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是我争取了很久的机会。
好。我听见自己平静地回答。
回到熟悉的城市,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当年的湿冷。我没有回曾经和顾霆深住过的别墅,而是用这些年攒下的积蓄,在市中心买了一套公寓。
输入新的密码,推开门,一切都是崭新的。
我从行李箱里翻出那张被我遗弃了五年的国内电话卡,插进备用手机。
开机,信号闪烁,紧接着,微信提示音疯狂地响了起来。
置顶的是一个许久未曾亮起的头像——迟沉,我大学时最好的闺蜜。
【晚晚!你终于开机了!你知不知道,你走后两个月,顾霆深和乔安娜就公开声明他们是假结婚!乔安娜是为了家族利益才配合演戏,他们根本没有领证!】
【顾霆深那个混蛋,到处找你都快找疯了!】
【晚晚,你到底在哪里回个消息好不好】
一条条消息看下来,我的心湖却意外地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假结婚找我
原来如此。
可这又与我何干
在梁氏集团的第一轮项目交涉结束,我踩着高跟鞋,一身职业套装,干练地走出会议室。
电梯门打开,一道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顾霆深。
五年不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矜贵模样,只是眉宇间沉淀了更多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丝毫停留,仿佛不认识我一般,径直走向另一部VIP电梯。
我心头莫名地泛起一丝郁气,却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很好。
停车场,我刚拉开车门,一辆黑色的卡宴便蛮横地横在了我的车前,挡住了去路。
车门打开,顾霆深倚在车边,指尖夹着一支烟,猩红的火光在昏暗的停车场明明灭灭。
他看着我,目光深沉,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声音低哑得厉害:舍得回来了
我关上车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回来工作而已。麻烦顾总把车挪一挪,我赶时间。
他掐灭了烟,一步步向我逼近,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熟悉的侵略感。
你刚走的时候,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我还在想着,苏晚,你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自嘲:但是后来,每一天,都变成了等你回来。
我的心,因为他这句话,不受控制地轻轻颤了一下。
但我很快克制住那点不合时宜的悸动,抬起头,脸上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反问他:那你怎么不去找我呢
顾霆深眼底瞬间盛满了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不敢。我怕你不想见我,怕你……已经忘了我。
我看着他眼中的期盼和紧张,心中冷笑。
演,真会演。
我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他的心尖:好啊,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猛地怔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知道,他被我骗住了。
顾霆深,你的追妻火葬场,现在才刚刚开始。
05
他信了。
信了我那句轻飘飘的好啊。
于是,顾霆深像一只找回了失物的幼犬,开始黏人。
他会算准我下班的时间,开着那辆依旧骚包的跑车等在公司楼下,然后带我去那些我们曾经去过的餐厅,看最新上映的电影。
电影院昏暗的光线下,他试图牵我的手,我没有躲。温热的触感传来,我却只觉得掌心一片冰凉。
高档餐厅里,他为我切牛排,动作依旧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我小口吃着,味同嚼蜡。
路过珠宝店,他脚步顿了顿,目光在橱窗里那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上流连,意有所指地看向我。
我垂下眼,掩去眸底的嘲讽。是报复的快感,还是……一丝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摇
不,苏晚,你不能动摇。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临风发来的消息:【晚晚,我和言言后天回国,航班号XXXX,记得来接我们。】
后面还附带了一个龇牙笑的表情。
我回了个好,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烦乱。
电话很快又响了,是沈临风打来的,语气带着戏谑:哟,这是准备旧情复燃,给我找个后爸
别胡说。我嗔怪道,唇角却不自觉地弯了弯。
电话那头传来言言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是妈妈吗言言想妈妈了!
妈妈也想言言。我的声音瞬间温柔下来,乖,后天就能见到妈妈了。
挂了电话,我对上顾霆深探究的目光,他显然听到了我后半段的对话。
我没解释,他也没问。
两天后,机场。
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沈临风,他推着行李车,而言言则乖巧地坐在行李箱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
妈妈!眼尖的言言率先发现了我,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我快步走过去,一把将言言抱进怀里,在她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言言乖不乖
言言最乖了!
沈临风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行了,别在机场上演母女情深了,回家再说。
我们正说笑着往外走,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顾霆深。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死死钉在言言粉雕玉琢的小脸上。
言言有些怕生地往我怀里缩了缩,小声问: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呀
那声妈妈,清晰地落入顾霆深耳中。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回到公寓,气氛压抑得可怕。
沈临风识趣地带着言言先回了房间。
我刚想去倒杯水,顾霆深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屏幕还亮着,置顶的联系人备注——宝贝,刺痛了他的眼。
宝贝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卧室门被推开一条缝,言言探出小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顾霆深猛地抬头,视线越过我,看到了从卧室里探出小脑袋的言言。
他的身体晃了晃,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看到备注是宝贝,我已经很难过了…他声音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但是她…她竟然是个孩子,还叫你妈妈
我平静地迎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嗯,我的孩子,她叫沈思言。
你的…孩子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得像破旧的风箱,苏晚,你可真行啊!
他猛地抬高音量,眼底是翻涌的怒火和痛楚:你结婚了还是…离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结婚了,没离。
哐当——他手边的水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就像他此刻的心。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像是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弯下了脊背,双手痛苦地插进发间。
我早该猜到,你一定会报复我…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绝望,可我没想到,你这么狠…结婚,生子…
电话铃声尖锐地划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W市。
我心头一跳,接了起来。
请问是苏晚女士吗我们是W市应急管理局的,您认识沈临风先生吗
认识,他是我…我哥。
是这样的,W市突发特大洪水,沈临风先生所在的信号塔调研组,被困山里,失联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失联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怎么样了!我声音发抖,几乎握不住手机。
目前情况不明,救援队正在紧急搜救,但山区信号中断,暂时无法联系上。
挂了电话,我全身都在发冷。
沈临风,沈临风出事了!
我跌跌撞撞地往外冲,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W市!
刚冲到公寓门口,手腕就被人一把攥住。
顾霆深。
他脸色苍白得吓人,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有直升机。他声音低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把抢过我胡乱塞了几件衣服的背包,我送你去。
直升机轰鸣着降落在W市临时搭建的停机坪。
天色阴沉得可怕,暴雨如注。
苏小姐,顾总,泥石流!前面的路全被梁氏集团派来接应的人员拦住了,他们说泥石流导致山区道路完全中断,救援队暂时也进不去!
我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沈临风…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不能有事…他答应过我要看着言言长大的…我语无伦次,泪水混着雨水模糊了视线。
顾霆深站在我身侧,高大的身影替我挡去了一部分风雨,他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痛楚和…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小,终于传来消息,可以尝试进入救援了。
我要一起去!我猛地站起来,语气坚决。
苏小姐,里面太危险了!
他是我的亲人!
顾霆深看了我一眼,对救援队长道:让她跟着,我会负责她的安全。
梁序,我们公司派来接洽国内项目的负责人,也一脸凝重地陪在我身边。
山路泥泞湿滑,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我们在碎石和倒塌的树木间艰难跋涉,不停地呼喊着沈临风的名字。
沈临风!——
沈临风!——你听到了吗!
回应我们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雨声。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梁序突然指着一处塌方:那里!我好像听到声音了!
我们冲过去,扒开湿滑的泥土和碎石。
咚…咚咚…微弱的敲击声从一块巨大的山石下传来。
是临风!一定是临风!我喜极而泣,用手疯狂地刨着泥土。
小心!顾霆深拉开我,指挥着救援人员用工具撬动巨石。
混乱中,我瞥见顾霆深为了稳住一块即将再次滑落的巨石,用手臂死死抵住,锋利的石棱划破了他的衣袖,鲜血瞬间渗了出来,染红了一片。
我的心,猛地揪紧。
巨石终于被挪开,露出了下面蜷缩着的沈临风。他脸色苍白如纸,但看到我,还是虚弱地笑了笑。
晚晚…
哥!我哭着扑过去,紧紧握住他冰冷的手。
救援人员迅速将沈临风抬上担架,往山下转移。
经过顾霆深身边时,沈临风艰难地抬了抬手,目光转向我身后,意有所指:晚晚,生死相隔,更痛苦。
他顿了顿,声音微弱却清晰:有人…为了救我,受伤了。
我猛地回头,看向顾霆深那只还在渗血的手臂。
06
我猛地回头,看向顾霆深那只还在渗血的手臂,那刺目的红,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心里。
顾霆深!
他似乎才察觉到手臂的异样,随意瞥了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小伤。
小伤石棱那么锋利,血都浸透了半截袖子!
救援队迅速将沈临风抬下山,我跟在担架旁,心神不宁,频频回头看落在后方的顾霆深。梁序察觉到我的目光,低声道:苏小姐,顾总他……
我知道。我打断他,声音有些发紧。
到了山下临时的医疗点,沈临风被紧急处理后送往W市最好的医院。我跟着上了救护车,隔着车窗,看到顾霆深被他的人簇拥着,也准备离开。
他的脸色,比刚才在山上时更白了些。
医院里,沈临风打了镇定剂睡着了。我守在床边,脑子里却全是顾霆深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和他苍白的脸。
晚晚,沈临风不知何时醒了,声音还有些沙哑,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我忙收敛心神:哥,你感觉怎么样
他虚弱地笑了笑:死不了。倒是某些人,为了救我这个大舅哥,可是豁出去了。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我,你不去看看
我的心猛地一跳。
从护士那里问到了顾霆深入住的酒店,我提着医药箱,敲响了他套房的门。
开门的是他的助理,看到我,有些惊讶,但还是恭敬地让我进去了。
顾霆深坐在沙发上,右脚脚踝肿着,显然也受了伤。他正低头看着文件,听到动静,抬眸看来,眼神深邃。
你怎么来了他声音低沉。
我……我一时语塞,晃了晃手里的医药箱,你的手,还有脚……
他没说话,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打开医药箱:我帮你处理一下。
他手臂上的伤口只是简单包扎过,血迹已经凝固,但周围的皮肉有些翻卷,看着就疼。我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用消毒棉签清理血污。
他没动,任由我摆弄。
处理完手臂,我抬头看他:脚踝也扭伤了
他嗯了一声。
我挪到他脚边,想去碰他的脚踝,他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却让我无法动弹。
苏晚,他看着我,眼底情绪翻涌,不要对我好。
我一怔。
他声音更哑了些,带着一丝压抑的痛楚:不然,就算你多喜欢那个人,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我心尖一颤,抬眸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有我熟悉的偏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我看着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顾霆深,我轻轻开口,我不喜欢他。
他呼吸一滞,抓着我手腕的力道猛地收紧。
我忍着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重复:我不喜欢沈临风,从来没有喜欢过。言言是他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但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眼底掀起惊涛骇浪,死死盯着我,像是要辨别我话里的真假。
再说一遍。他声音哽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喜欢他。我轻柔地重复,直视着他的眼睛。
他猛地将我拽进怀里,紧紧抱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碎。我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还有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晚晚……他埋首在我颈间,声音闷闷的。
我轻轻拍着他的背,将我和沈临风、沈思言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从最初的协议,到后来的相依为命,再到我对言言的感情。
他听完,抱着我的手臂更紧了,声音里带着隐痛:对不起,晚晚,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摇摇头,你不用道歉。只是言言,我不可能放下他。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然后,我听到他低沉而坚定的声音:晚晚,我可以等你。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震撼,酸涩,还有一丝仓皇。我推开他,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我……我先走了。
说完,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H市,沈临风比我还积极,拉着我去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他长长舒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晚晚,哥自由了!以后我就留在国内,好好陪着言言,也看着你幸福。
我看着他释然的笑脸,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我们一起把事情告诉了沈思言,孩子比我想象中更懂事,他抱着我和沈临风,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妈妈永远是言言的爸爸妈妈。
傍晚,我拨通了顾霆深的电话。
顾霆深,我深吸一口气,你不用等我了。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只有他浅浅的呼吸声。
我勾起嘴角,继续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沈临风今天去办了离婚手续,他以后都会留在国内的,我可以经常去看言言,言言也可以经常来找我。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过了几秒,才传来他有些失真的声音,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有些哭笑不得。
不到半小时,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顾霆深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黑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里面仿佛映着零星的几颗星星。
我看着他,无声地笑了。
他二话不说,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去哪儿
约会。
他载着我去了江边,晚风习习,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霾。我们像最普通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突然停下脚步,侧头看我,眼底带着戏谑:这就不追了吗
我笑着扬眉,反击道:边谈边追不行吗顾总。
他低笑一声,将我按在江边的栏杆上,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眼神灼热得吓人:晚晚,他俯身在我耳边,嗓音低哑,忍不住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廓,带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顾霆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有多忍不住。
在我第一百零一次答应他的求婚后,我们终于举行了婚礼。
婚礼那天,迟沉和乔安娜都来了,沈临风作为娘家人,笑得比谁都开心。
站在神父面前,看着顾霆深那双紧张又带着几分乞求的眼睛,我清晰而大声地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他眼圈瞬间红了。
婚夜。
我换下繁复的婚纱,走进卧室,就看到顾霆深烂醉如泥地躺在床上,西装外套随意扔在一旁,领带也扯松了。
我失笑,走过去想扶他起来。
刚碰到他的手臂,他却猛地睁开眼,一把拉住我,将我拽倒在他身上。
晚晚,他眼神迷离,带着浓浓的酒气,声音委屈巴巴的,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
我哭笑不得,哄着他:怎么会我不嫁给你嫁给谁
他蹭着我的颈窝,像只撒娇的大狗:那你为什么……在神父问你的时候,犹豫了那么久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根本没醉!
下一秒,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眼底哪里还有半分醉意,清明得吓人,却又带着一丝疯狂的占有欲。
他咬着我的耳朵,声音低沉而危险:骗我。
我心头一跳。
他盯着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重复了他在W市酒店里说过的话:晚晚,就算你多喜欢那个人,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深的笑意,带着几分病态的满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W市说不喜欢他,是在骗我吗
我只是……甘愿被你骗而已。
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