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招娣,是位军阀姨太太。
我找阿姐已经整整七年了,那么久都找不到,所有人都认为她死了,可我不相信。
阿姐一定还活着的,我一定要找到她！
1
太太,您今天出来已经很久了,要回去了吗她是我的丫鬟,小竹,我坐在椅子上,她俯身下来询问。
若是放在十年前,我肯定不敢想象,自己这条贱命,以后还会有人照顾。
这几年来,我一得空就会来到老房子里,寻找姐姐的气息。奇怪的是自从那场大旱结束后,村里的年轻人都不见了,只剩些许老人住在村子里,他们抛弃了这里。
我环视一下破旧但很整洁的土屋,不甘地缓缓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毫无防备之下一只枯槁的手抓住我的手腕,下意识要挣扎开却发现没有她力气大。那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脸上全是褶皱,只一双明亮又显污浊的眼睛一直盯着我,很是瘆人。
没等我发话,小竹就上前边拽开老婆婆的手,边斥责她快放开你的手,别碰太太！
老婆婆像没有听见小竹说话,越发抓得紧,有些隐隐疼痛,小竹竟也没能拽开她。
恶果,是恶果,我们都逃不掉,逃不掉的。老婆婆喃喃道。
我盯着老婆婆的手愣了神,她虎口上那一大片痕迹好熟悉,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小竹见状就要喊人,听见不远处有汽车轰鸣声,放心下来,气愤说:冲撞我们家太太,你可跑不了了！
伴随着汽车轰鸣声停下,脚步声越来越近,老婆婆撒开手就跑走了,一溜烟便看不见她的身影,腿脚灵活得不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沈不羁警惕地望着老婆婆消失的方向,走到我跟前却又换了一副柔情似水的眼神看着我,说道:阿招,刚才那个人是
借东西的老婆婆。没等小竹开口,我就抢先回答。
小竹这个大嘴巴子,肯定又要一通说,我不想沈不羁找她麻烦,感觉她很熟悉,以前没有在村子里见过这个老婆婆,可是就是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怎么把保护你的人都放村口了,他们要时刻在你身边保护好你的安全。沈不羁说着话就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了出去,他连责怪都是轻声的。
所有人都知道沈不羁不苟言笑,是一位冷酷无情的人,他亲手杀了他的哥哥,排除一切反对他的声音,登上顶峰,手段毒辣,令人发指,却没有人敢议论他,生怕被他听见就被拉去枪毙。
如今的他身上都带着三分寒气,除了见我的时候,柔情似水,所有人都说他有多爱我,只有我知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而已,只能说明他的演技真的很好。
只因那句,我帮你找阿姐,就留在他身边七年,成为她名义上的妻子。
我笑了笑回应道:
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刚要回去便见你来了。顿了顿,又问他阿姐还是没有消息吗
他摇摇头,回道:我会继续派人找。
谢谢你,沈不羁。
他只一愣停下了脚步,嘴角不经意地抽了抽,原来我们还是那么陌生。
所有人都会觉得阿姐已经死了,只有他不会跟我说这句话,他相信我,我觉得阿姐还活着,他就会帮我一直找,可是都找了七年了,她真的还活着吗
人一旦起疑,心里就会生出无数个种子。
可我不会放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边说着话边走到小轿车旁,沈不羁贴心地帮我打开车门,我坐上去后他才轻轻关门,走到另一边上车,张副官给他开了车门,他坐上车,坐到我身旁。
他真的很会演戏,我也很配合,这样日复一日别人看着我们真的很像一对恩爱的夫妻。
将军府是一栋新式洋楼,门口有士兵把守,进入大铁门,面前是一个圆形水潭,中间立着一座观音石像,栩栩如生,观音手中拿着的玉净瓶源源不断地水涌出来,从未间断。
吃完晚饭,沈不羁让医生来给我做了检查,没有什么问题才放心下来,去忙他的事情了,往常会等我睡着才离开,最近许是又不太平了吧。
大家都说他狠辣,可自从他接手以后,老百姓的日子才逐渐好了起来。
我们都以为一切都平安无事,殊不知,被老婆婆抓住的那个地方,一颗埋藏的种子正在我的体内生根发芽……
2
在安神香地帮助下,我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我感觉睡了很久很久,醒来时只觉得眼睛很难睁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我喊了一声小竹,见没人答应,便睁开眼缓缓起身,却被眼前环境吓了一跳,破旧的土胚房,陈旧的家具,还有我躺着的小炕。
怎么会
这是我记忆中的家,可沈不羁早就派人修葺好了,他知道我时不时要过来,连家具都添置新的,可眼前的家,和七年前一模一样。
我看着身上穿着补丁的衣服,越发疑惑,是恶作剧
阿姐,阿姐……十岁的小女孩跑了进来,她只留个寸头,灰头土脸跟小男孩没两样。
我看着眼前的小女孩,怎么会不认得,这不是小时候的我吗
已经准备好啦我轻声回应,发现我并不能控制这具身体。小妹要饿晕了吧我摸着小妹的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团子,打开是半个黑漆漆的窝窝头,递给了小妹。
吃吧。
小妹咬了一口,又递回来给我阿姐也吃。
我推了回去:阿姐已经吃过。
可肚子里饥饿感越来越强,这哪里是吃过了。
那我们出发吧。
嗯小妹三两口就塞完了,嘴巴里还在嚼着,说话不清。
刚踏出门,七年前的场景映入眼帘,白茫茫的天空,井口旁那棵枯死的大树,还有几张枯叶子在风中摇曳,眼看着快要吹落了,零零星星也有不少村妇挎着菜篮子拿着小锄头上山摘野菜。
我跟着小妹关好门,拿起自己的工具也跟着她们一起上山。
阿爹、阿娘去哪里
他们昨天不是去隔壁村办事了吗一晚上还没有回来,带着小耀祖去的。
我心中大叫不好,他们夜不归宿的这天,把阿姐卖了,用阿姐换取了粮食！而我,我现在是阿姐,那不是要嫁给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地主了吗！
七年前,阿姐刚满十七芳华,便被迫嫁给年过半百的地主,换取了丰厚的嫁妆——粮食。
阿姐出嫁前,干旱现象已经呈现,家里靠着阿姐和我挖野菜求生,出嫁不久后,开始大旱,到处贫瘠,没有食物,闹起了饥荒,死了好多人,那时是所有女人和孩子的噩梦……
我家住在莫家村,大概有三四十户人家,也是一个百来人口的小村子,我们家是用黄泥土垒起来的小破土屋,屋顶还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屋前有一口水井,家家户户亦如此。
我叫来娣,家里有五口人,爹、娘、阿姐、我、还有宝弟。
阿姐比我大七岁,叫招娣,这是一个重男轻女的年代,没能生出儿子会被亲戚邻居嘲讽,而女儿的地位极其低。叫招娣是父母的期盼,可惜她没有招来弟弟,我娘第二胎还是生的女娃娃,还险些被他们溺死。
那年阿姐只七岁,她哭着抱着我,不肯撒手,嘴里说着要妹妹,她被爹踹了一脚,抱着我重重摔到地上,还是没让我受伤,阿爹抽了好几鞭子在她身上。
床边还有一个木桶装满了水,是用来淹死我的。
阿爹嘴巴骂着赔钱货,扔掉鞭子也不管我们了。
阿娘就这样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仿佛我们不是她亲生的,甚至脸上还露出嫌恶的表情。
我的命就这样被阿姐留了下来,在她还要被照顾的年纪照顾着我,而我一直都是留着短发,皮肤被太阳晒得小麦色,脸上脏兮兮,活像个男孩。
三年后他们也如愿以偿,生到了男娃。
他们却越发对我们苛刻,我和阿姐在夹缝中慢慢长大。
而现在,他们却想用阿姐来换粮食,阿姐本是以死相逼,可他们利用了我,阿爹说已经收了聘礼,必须要有人嫁过去,你若是不愿意嫁
那便要小妹嫁,我才十岁啊,阿姐怎么舍得让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妹去承受这些。
阿爹便趁热打铁,说现在旱年,到处都没有吃的,嫁过去还有东西吃,还能活命。
……
果然,她们挖野菜回来的时候,阿爹阿娘已经回到家中。
阿爹没有像往常一样对我们骂骂咧咧,就连阿娘也变了一副和善的模样牵着阿姐的手进家里。
笑嘻嘻的说家里有喜事了！
李家村地主寻小妾,我已经答应把招娣嫁给他了。
他们家可是个大户人家,老地主了,你嫁过去也可以享享福。
招娣真是我们家福星。
阿娘说了很多夸阿姐的话,这些话之前从未说过……
我们都知道李家村那个地主十分有名,原配妻子生了一个女娃之后,因身体受损再不能生育,便到处为她丈夫寻小妾,只为能生个男娃。
爹,我不嫁！阿姐性格强硬,直接拒绝了。
谁人不知那地主老李头,已经年近半百,他原配妻子前后替他张罗了四个小妾了,死的死,发疯的发疯,失踪的失踪。
你有什么好拒绝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当六姨太是你的福气！
阿姐跪了下来,哭着道:为何要把我逼上绝路！
这年我才十岁,见阿姐跪着便也跟着跪着,也哭着对爹娘说不要把姐姐嫁走。
阿爹拾起屋角边的细鞭子就挥了过来,打在我的背上。
我痛得叫出了声,阿姐连忙抱住我。
两个小贱蹄子,只知道吃的赔钱货。
养你们那么大,真真是浪费粮食！
你看看咱们村里,哪个女娃的婚事不是由父母安排的你还能飞了不成！
我们已经收了聘礼,答应了这桩婚事,容不得你说不！
他没有打阿姐,是怕地主看到身上有伤疤,所以气撒在我身上。
阿姐无助的看向坐在旁边缝补的阿娘。
只见她冷冷道:女子本就是赔钱货,现在换得粮食已经是最大的用处了！
她没有安慰,没有帮助,作为恶人的帮手只知道落井下石。
阿姐失落的垂下头。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站起来跑了出去。我知道阿姐是想寻死,我感觉到了她的悲伤,她宁愿天天去挖野菜也不要嫁给那老地主。
阿姐跑到家里的水井边,刚要纵身跳下去寻死,身后便传来父亲恶狠狠的威胁:你尽管跳,反正我们已经答应李财主了,你死了就换你阿妹嫁过去！
阿姐闻言愣住了,她转过身看见趴在门口的我,灰头土脸,眼神稚嫩,就缓缓收回了那只跨进水井的脚。
最终,她没有扭过爹娘。
阿爹阿娘得到他们想要的,下雨少,今年收成很不好,他们用阿姐换取了粮食。
现在我才明白,也很怨恨自己为何成为威胁阿姐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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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三日后,阿姐被媒婆接了去,她只穿着一身红色衣裳,媒婆帮着背了个包袱,在媒婆的带路下,两人便一前一后往地主家走去。
没有花轿,没有迎亲队伍,只有小妹一人跟着走了二里路。
阿姐想回头告别,媒婆拦了下来,好言难说:姨太太,嫁出去就不要回头了呀。
阿姐流着泪,喉咙哽咽,停下脚步缓了好久才说道:小妹,别跟着了,快回家,阿姐会回来看你的。
说话算话。小妹也不想阿姐担心,说完就往回走了。
那时我们都不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
我虽然在阿姐身上,能感受到阿姐的喜怒哀乐,不过也没能控制阿姐的身体,只是能看到她看到的,能感受到她感受到的,或许我回到了过去,见证阿姐的经历,就可以找到阿姐了。
一路上倒也平静,只有些老老少少在路旁挖野菜,没有人有力气去嘲笑这场婚礼,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受到阿姐的双脚已经麻木无力,媒婆递给阿姐白馒头和水,吃饱又继续赶路。
走了三个时辰,终于到了隔壁村子,李地主家是村子里最有钱的了,光门前两只石狮子就很是气派了,不过在这旱年头,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媒婆把红盖头拿了出来,盖在阿姐头上,管家把她们领了进去。
太太,新娘子我给您送到了,您看媒婆迫不及待要酬劳了。
太太端坐在椅子上,向管家使了眼色,管家便把媒婆带了下去,领些粮食回家。
及时到,拜堂。
我时不时听见咯咯咯的声音,等到夫妻对拜时,只见一丫鬟压着一只公鸡在跟阿姐拜堂,我内心泛起恐惧和怨恨,怎么可以如此对待阿姐！
想必阿姐也看到了,她没有说什么,配合完成了礼。
洞房怎么能洞房呢,喜床上躺着五十来岁的老爷,想来没受过苦保养的很年轻,看起来也四十出头一般。
原来她们急急忙忙娶阿姐,是李地主生病了,郎中也看不好,只能寻偏方——冲喜。
可没过多久,地主就病死了,太太哭着发丧,只留下三个女儿,大的十三岁,最小一个是五姨太所生,只有三岁,可五姨太偏偏也是薄命,死在地主前面,可怜的小女娃就养在非亲非故的太太那里。
太太骂阿姐是丧门星,每天不是打就是骂,半年后旱灾更是严重,她们能吃的越来越少了,就不再要丫鬟伺候,只使唤阿姐干活,什么洗衣做饭、端茶倒水都是阿姐一个人做完。
又过了半年,正值冬天,没下雪却冻得人直发抖,她们终于也是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了。
今天怎么就吃这么些
太太,已经没有粮食了,之前浪费得太多了,又没有收成……
你个丧门星,出去找食物！太太生气一个碗摔了过来,噼里啪啦落了地,碎了一地。
阿姐看着一个老太婆,还有三个小女孩也没说什么,看着跟小妹一样年纪的小女孩,她也在担心小妹,不一会儿打扫好碎碗,拿个筐子锄头就出门。
就这样靠着阿姐挖野菜养活,又过了半个月,天天喝野菜汤,大家都瘦了。
这一天,阿姐像往常一样出门。
天寒地冻的,田地都干裂了,能吃的大家都挖了,现在哪还有什么东西挖呀,阿姐心里想着,她越走越远,回来时因着太饿,踏空摔了一跤,扭了脚。
山下一户老婆婆帮了阿姐,住了一宿,她端着半碗野菜汤给阿姐:吃吧。
谢谢婆婆。
我看到那个人的脸顿时愣住了,那不是抓我手的老婆婆吗她怎么会在这,难道她知道阿姐去哪里了
我仔细瞧她的手,确实有一块烫伤的地方。
这场灾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能活一天是一天了。婆婆在阿姐对面也坐了下来,缓缓说道。
用干木烤着火,暖和了不少。
阿姐本想吃完就离开了,可是真的走不了了,婆婆也留了她下来,她就坐着凳子头看着墙壁睡着了,她真的很累很累了,只想回去看一眼小妹。
第二日,阿姐把自己挖的野菜留一半给阿婆就离开了,一路上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走好久才到家,刚从后门进去就闻到一股香味,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阿姐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厨房里,管家不知道何时回来了,正在熬着肉汤,香味正浓,他给太太也打了一碗,正吃的津津有味。
见到阿姐进来,两人都慌了。
太太很快就恢复往日的凶狠:你个丧门星,还以为死在外面了,还知道回来！
不小心摔伤了…阿姐回道,看到他们碗里的东西疑惑道:怎么会有肉
哦,这个是管家从他家里带来了,要不然我就被你饿死了！太太依然脾气暴躁。
你别打肉汤的主意,我们都还不够吃呢！大小姐、二小姐推开站在门口的阿姐,冲进厨房,四个人便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老实说,那么久没能吃饱饭,突然看见肉谁不想吃,阿姐很自然地咽了一下口水。
不料管家连锅一起端去卧室,其他人匆匆忙忙跟着,天气寒冷,他们为了节省炭火,只在一个卧室吃东西。
他们都离开厨房之后,阿姐拿起一个小锅,用捡到的野菜煮汤,喝了两碗冰冷的手脚才恢复知觉,又开始在厨房打扫起来。
她看到地上有一小截东西,想都没想就捡了起来。
啊！阿姐被吓了一跳,连忙扔开,如果没看错的话,是一根手指,还是小孩子的,已经炖软了。
阿姐颤颤巍巍地用方巾把断指包了起来,刚才没看见三小姐,还以为会在房间里等他们带吃的过去,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泛起……
不止阿姐,连我都感觉害怕到要呕吐。
阿姐缓和好了,就去找他们几个,来到太太卧室的时候,果然只有四个人,唯独不见三小姐。
太太,三小姐呢阿姐强装镇定,问道。
我哪知道,昨天你没回来,走丢了！
在哪走丢的
就,就跑出去,没见回来。
大小姐也说道:小妹妹昨晚就不见了,我们找不到。
二小姐也点点头。
只有太太和管家两个人眉来眼去的。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看来她们不知道自己在吃的是什么……
我去找找看吧,你们吃完放厨房池子里,我回来再洗。
阿姐也没等太太同意,就着急地跑出了家门,她一直跑一直跑,也感受不到寒冷,不停的喘着气,呼出来的气都有白雾,她不敢停下来,生怕停下来就被他们抓回去。
太太和管家也没管阿姐,一来不知道阿姐要逃,二来就算阿姐逃走了,还有两个小的,能熬一段时间了……
阿姐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疯狂呕吐起来,只吐出几根还没有消化完的野菜渣子和一些苦水。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阿姐的恐惧和恶心,这场灾难最终带来这个结果。我也很害怕,阿姐最后是不是也被……
连续走了好几个时辰,阿姐终于回到家,缓和好情绪,刚想和爹娘诉说,跨进门就闻到一股肉糜汤味,她被吓傻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里面的人也是被吓着了,阿娘惊讶问:你怎么回来了
啊…我阿姐顿了一下家里没有吃的了,太太赶我回娘家。
回来作甚,这里也没有多余的东西给你吃！阿爹很是生气。
阿娘拍拍他,安抚着,不知道说了什么,接受阿姐回家了,但也没给阿姐吃肉糜汤,给了阿姐也不会吃,只说回来前吃过了。
怎么不见小妹阿姐问道。
不知道去哪里挖野菜了吧,好几天都没有回家,怕不是被野狼叼走了！。
阿姐听到阿娘的说辞和太太的没什么不同,顿时心凉了一大截,小妹估计也遭受不测了。
我也慌了,觉得头很疼很疼,像好多针扎进我的脑袋,我死了被做成汤了那阿姐呢为什么是小妹不见了我是谁阿姐又是谁
啊啊啊啊啊啊……
我眼前陷入一片黑暗,我在呐喊着,可是没人听见我的声音。
4、真相
啊啊啊……
沈不羁见我梦中哭着呐喊,我睡了整整一天了,怎么喊都喊不醒,医生也没有办法,说是梦魇难醒,是我自己不愿醒。
他抓着我的手安抚:阿招,别害怕,我在。
我睁开眼睛,两颗眼泪从脸颊上滑落:沈不羁,我是阿姐。
所有记忆涌现,手上被老婆婆抓的痕迹也消失不见……
我把他拉靠近我,我感受到他的呼吸:阿姐是我,从始至终,我都还在,他们…小妹。
沈不羁嘴唇轻触我的嘴唇,不想让我说下去: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必勉强自己说出来。
我抱紧他,不敢撒手,刚才梦里的经历是确确实实的,我不想记起这段回忆,暂时性失忆,如今在梦里又经历了一遍,全身都在颤抖。
沈不羁,他们去了哪里。自从七年前沈不羁答应帮他找阿姐的时候,爹娘和小弟就失踪了,那场火并没有多大,大雪救了他们。
他们去该去的地方,阿招放心,没有人再能伤害你。沈不羁说得风轻云淡,我大概也能听懂他的意思,这就是伤害小妹的下场了。
5.初见
我看着沈不羁的眼神和刚遇见他的时候已经截然不同。
当晚,爹娘对我的态度也转变得很快,我似乎都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小妹她也不见回来,我知道已经遭遇不测。
我还记得她送我时的场景,没想到那竟是我们最后一面,我对小妹感情很深,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娘从来没管过她,所以,我也非常无助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平安长大。
夜已深,寒冬冷得人发抖,我也正打算离开了,走到门口听见爹娘住的房间还有声音,就听了一会儿。
招娣回来了,正愁着我们吃完这些肉该怎么办呢娘说。
是呀,不行还有崽子！总会熬过去的。
你休想动我的崽子！
哼,这还不是你出的主意。
听到这里,我嘴唇不由得傻笑起来,声音却很轻。
我离开了,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离开的,把仅剩的煤油灯点着了,火势越来越大……
我不停地跑、不停地跑,突然吹起了寒风,只觉得脸上,手上都有些湿润,原来是下雪了,雪花一片一片落下,只是天太黑,看不清,只能感受到。
如果早点下雪,小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我一边抽泣一边跑,体力不支也不在乎,终于迷了路,不小心踏空,掉入陷阱,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雪越来越大,已经没过我,好不容易站起来已经到小腿了,我虽然穿得很厚实,但也感觉透心得冷。我悲伤过度又摔到了脑袋,记忆混乱,我以为我是小妹,在找我的阿姐。
我看见陷阱里不远处坐着一个人,吓了一跳,想着他一动不动肯定冻死了吧,身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没有吃的也可以扯他的衣服下来,自己还可以暖和。
正当我把积雪压抠开,想把他扒拉上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着我,那是我第一次遇见沈不羁,眼神空洞,他差点被大哥害死,命大躲过了一劫。
他想寻死来着,我笑着说好呀,你死了我就扛回去,大家都可以填饱肚子了。
死多容易啊,难的是活下来。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感觉比之前更冷了……
我给她讲笑话,讲完阿姐的经历,他放下戒备之后,还给他伤口包扎。
后来我们被救了出去,两人达成合作,我当他妻子,他帮我找阿姐。
他经历种种险境,终于成功杀了大哥,我们都成功地活了下来。
……
沈不羁,这些我都记起来了。
嗯不管你有没有记起来以前的事情,始终是我的阿招。
你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狠毒,相反在你的带领下,大家的日子才好起来的。
嗯他也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在乎自己做过什么,如今百姓生活富足,他只想跟阿招好好的生活。
突然,副官敲门,像有急事找他。
他看着我。
去吧。我对他说。
等我回来。沈不羁亲吻我的额头,转身离开。
这些年他一直跟我说等我回来,我都会回他好,可这次并没有,我想着我们的协议应该结束了,我也应该离开,让他娶门当户对的妻子了,最近来家里找他的,不是这个表妹,就是那个表姐,我实在也应付不过来。
而如今,我更不敢奢望,更配不上他了,一个寡妇怎敢
我不甘心地笑了起来,让小竹帮我收拾好衣服,也给小竹打发走了,她有自己想嫁的人。
之后,我一个人坐火车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去了很多地方,最终在南方的一个小镇上开了一家小面馆,这里山清水秀,民生淳朴,渐渐的也越来越多人来吃我的面,忙不过来的时候找个钟点工小媛帮忙,就这样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而那天,一个人的到来,打乱了我的生活
来一碗清汤面,外加一个荷包蛋,一份卤牛肉。
好咧！
没过多久,小媛端上面来,您的面好了,请慢用。
沈不羁盯着那碗面,闻着熟悉的味道迟迟没有动手。
小媛第一次见那么俊的男人,不由得关注他,见他一直盯着这碗面,迟迟没有动筷子。
您怎么不吃,是味道不行吗
我的妻子不见了,叫我怎么吃得下…
那您的妻子去哪里了
我在后厨听得一清二楚,从他他踏进店里说话开始我便知道是他,此前这些年我有空就做面给他吃,七年了,他从不觉得腻……
我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还没来得及将手里的面粉擦干净,就见沈不羁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小媛还在后面喊着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沈不羁径直走向我,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你再也别想离开我。
我眼睛里含着泪花,再不管手脏不脏,也紧紧抱着他……
我不会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