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因拆散了表哥和舞姬的好事,舞姬承受不住来自各方的压力,最终选择了跳河自尽。
而我的表哥,在得知舞姬的死讯后,对我恨之入骨。然而,命运弄人,表哥后来高中状元,又在我的丰厚嫁妆支持下,仕途一帆风顺,平步青云。
可谁能想到,当他终于爬上权力的巅峰时,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下令将我全家斩杀殆尽,一个不留。而我,也被他亲自带到舞姬的牌位前,被他狠狠地掐住脖子,直至断气。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是你欠莹儿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舞姬,而我,不过是他复仇的工具罢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奇迹发生了——我竟然再次睁开了眼睛!而且,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表哥和舞姬在一起的那一天!
这一次,我决定不再重蹈前世的覆辙。我要放下心中的执念和怨恨,成全这对苦命鸳鸯。毕竟,他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多余的旁观者。
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偏房内那紧紧相拥在一起的男女,身体完全僵住了,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淌。
那个男人,竟然是我一向自视甚高的表哥方明远!他平日里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对我这个表妹也颇为关照,可此刻,他却如此亲昵地搂着那个舞姬,两人之间的氛围异常暧昧,仿佛这世界上只有他们彼此一般。
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前一秒发生的事情,那血腥而恐怖的场景让我浑身战栗。我怎么也无法相信,那个刚刚残忍地杀害了我全家的凶手,竟然就是我一直敬重的表哥!
就在不久前,我亲眼目睹了方明远将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一一斩杀,那满地的鲜血和亲人的惨状,至今仍历历在目。而他,却在杀完人后,面无表情地掐住我的脖子,逼迫我对着那个舞姬的牌位道歉。
随着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我感觉空气都在逐渐稀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终于,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然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让人难以置信的画面。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噩梦中没有醒来,或者是已经死了,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表小姐,表小姐!突然,一阵焦急的呼喊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二夫人身边的丫头春兰正匆匆朝我跑来。
而表哥和那名女子也神色紧张地盯着我。
就在春兰跑过来时,我眼疾手快将房门拉好,深吸一口气后神色如常问道:怎么了
春兰气喘吁吁一鞠道;表小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二夫人正找您呢。
我摇了摇头解释:出来透气就不知不觉走到这儿来了,走吧。
春兰愣愣地点点头,絮絮叨叨带着我回到正院。
我是寄住在方家的表小姐,方府的二夫人是我的姨母。早在一个月前我母亲便要我以探亲为由从扬州赶来洛阳,实则是为了撮合我和表哥方明远。
方家这些年颇得圣眷,表哥更是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如今表哥正是议亲的时候,我母亲于是打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算盘,将我送进了方家。
姨母见我后皱了下眉头,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位夫人介绍给我。
我面带微笑,轻盈地走进宴会厅,向众人打过招呼后,优雅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今天是方家太君的寿辰,整个洛阳城的达官贵人和名门望族都云集于此,纷纷献上珍贵的礼物,以表达对太君的敬意和祝福。
宴会厅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然而,在这众多宾客之中,有几位夫人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她们身着华丽的衣裳,却坐在最末席的位置上,与其他贵妇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用问,我便知道这几位夫人都是商户,想必是花费了不少钱财,才得以进入这场盛宴。
尽管如此,这几位夫人的脸上依然洋溢着欣喜之色,显然对能够参加这样的场合感到十分满足。当她们注意到我的存在时,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我身上。我微微一笑,向她们点头示意,展现出自己的礼貌和谦逊。
这几位夫人见我容貌姣好,举止得体,心中不禁对我产生了几分好奇。于是,她们开始旁敲侧击地询问起我的家世和婚配情况。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然而,一旁的姨母却突然插话,毫不掩饰地替我回答起来。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急切,仿佛恨不得立刻将我的生辰八字都当场送出去。我心中暗叹,姨母的表现实在有些过于热情了。
方家如今在洛阳可谓是如日中天,权势滔天。而我的父亲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离世,家中只剩下母亲一人艰难地经营着商铺。虽然我们家还算富裕,但毕竟已经彻底沦为了商户,与方家这样的名门望族相比,实在是相差甚远。
明眼人都知道我这位表小姐是来方家做什么的,姨母更是一清二楚,但碍于亲戚颜面只能用这种方法将我赶紧甩出去。
不同的是,上一世我回到宴席就直接告诉了姨母表哥和那个舞姬在一起的丑事,姨母惊怒之下匆匆离席,也就没有现在这般纠缠了。
几位夫人听说了我的出身后很快失了兴趣,唯有一位校尉夫人杨夫人还在追问。她的儿子莫名暴病死了两任妻子,正在急着寻续弦。
三言两语后姨母直接略过我的意见当场和杨夫人敲定了这桩亲事。
云锦,我虽只是你的姨母,但也是你的长辈。你刚出孝期年岁也不小了,不如今日就修书一封给你母亲,把这门亲事定下吧。
姨母话音刚落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来,老太君也连连点头附和。
我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回答:多谢姨母挂念,只是母亲几日前来信说已经给侄女订了亲事,等回扬州后就成婚。只能辜负姨母的美意了。
说完我便坐下,见我已婚配众位夫人也不再对我这个商户女感兴趣。
姨母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但还是追问道:定的哪户人家我怎么没听你母亲说过
我的大脑飞快运转着,正准备随口胡诌一个人家时,Y头挑开帘子道:大爷回来了。
众人的目光很快就被吸引了过去,不久就看见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挑帘进入内室。
男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显得既隽秀又沉稳,浑身散发着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
他身着一袭天青色的华服,衣袂飘飘,上面绣着精致的竹叶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仿佛风吹竹林,沙沙作响。
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上面镶嵌着各色玉佩和宝石,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这位风度翩翩的男子,便是方家长房的长子方景程。他自幼聪慧过人,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官至太子太傅,可谓是年少有为,前途无量。
方景程一踏入宴会厅,立刻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老太君喜笑颜开,连忙迎上前去,拉着他的手,不停地念叨着,问长问短,关怀备至。
就连平日里对人总是冷眼冰霜的姨母,此刻也一改往日的冷漠,满脸堆笑地凑上前去,嘘寒问暖,好不热情。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感叹:人果然是要衣装啊!方景程这一身华服加身,再配上他那出众的气质和容貌,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方景程吸引过去,我赶紧向海棠使了个眼色,然后假装头晕,用手扶住额头,娇柔地说道:哎呀,我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可能是这屋子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说罢,也不等别人回应,我便急匆匆地溜出了宴席。
小姐,你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自己定亲了啊,这样你和明远少爷.....哎呀,这下如何跟夫人交代呢。
回到房间后海棠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却不以为意笑道;不这么说就得嫁给那个校尉的儿子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过几天就回扬州当土地主去。
经历了前世那般的噩梦,我现在只想对方家人绕道走。至于那个方明远,就让他和自己的心上人柳莹儿双宿双飞吧。
赵家虽然已经无人为官,但有我父亲生前留给我们母女的扬州盐田,说富可敌国都不为过。
只是盐引是父亲在世时机缘巧合得到,为了防止恶人觊觎便一直用虚构的名姓暗地经营着。
前世的方明远就是靠着我家盐产辅佐齐王夺位成功,从此一步登天。
母亲又怎么会想到方明远这个乘龙快婿得势的第一件事就是屠戮妻子娘家呢,这些事由我回去后和她解释就够了。
我张罗着收拾行李准备跑路,海棠忽然兴奋地说:小姐,明远公子有话跟您说。
别.....我话还没说完,海棠一脸我懂的的表情将门窗掩好。
方明远推门进来后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云锦表妹,白日的事多亏你没泄露出去。莹儿她虽是舞姬却出淤泥而不染,我是真心爱慕她....
方明远换了一身整洁的衣服,看着还是以往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他脖子间的淡红色痕迹却是珍珠粉也遮不住的。
我望着他脖子间的暧昧痕迹和一脸深情的模样莫名有些想呕。
表哥,我什么都没看见,也对你和那位姑娘的事不感兴趣。我赶紧后退了一步打断了方明远的话。
方明远却勾唇一笑,握住我的手施舍般道:表妹可是吃醋了若你一直这般乖顺,我可以考虑纳你为妾。
方明远那看似正直、端庄的外表下,隐藏着的却是一张虚伪、阴险的嘴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伪善的面容与我前世所见到的他那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模样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母亲她们的惨叫声在我耳边不断回响,那一幕幕血淋淋的场景如同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不断放映。
母亲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嫁一个好人家。她又有什么错呢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母亲,却遭到了方明远如此残忍的对待。想到这里,我心中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无法遏制地喷涌而出。这股强烈的情绪让我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为了不被方明远察觉到我的异样,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以免泄露内心的真实情绪。
可是,方明远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他误以为我是因为太过兴奋而颤抖,于是,他竟然俯身过来,想要亲吻我。
我几乎已经闻到他身上那股脂粉的气息,胃里翻江倒海,
我故作娇羞推开他,柔声道:姨母不喜欢我,锦儿没福气,已经准备收拾东西早回扬州了。
方明远见我娇柔的模样果然更加心猿意马,抓住我的肩膀安慰:母亲那边我自然会想办法,你且耐心些。
这时海棠在外面高声道:少爷,大爷找您有话说。
方明远一脸被扫了兴的模样只能匆匆离去,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海棠问我还要不要收拾行李,我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不走了。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我要远远地看着方明远和柳莹儿互相残杀,我要亲眼目睹这一幕的发生,而且,我还要让二房的所有人都一起下地狱!
海棠见我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还以为我终于开窍了,高兴得不得了,立刻欢天喜地地把行李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了自己的计划。我不仅厚着脸皮继续赖在方府不走,而且还比以前更加卖力地去讨好方明远。我对他言听计从,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为了让方明远完全相信我的诚意,我甚至还特意花费了一大笔钱,将柳莹儿从青楼里赎了出来,并把她安置在离方府不远的地方。这样一来,方明远和柳莹儿就可以更加方便地私会了。
方明远果然心花怒放,认为我爱慕他至极。在方府所有人看来我依然是企图攀高楼的表小姐。一日我出门采买,在城郊时却遇到了几个黑衣人劫匪。
这些人训练有素,很轻松就撂倒了我所有的护卫。在我交出所有财物后他们依然不为所动,执意要将我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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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黑衣人在马车内守着我,另外两人将瑟瑟发抖的海棠扔下马车。
我努力稳住情绪拔一个黑衣人的刀抵住脖颈道:带我走可以,但我需要Y头伺候,否则我宁愿血溅当场!
这些人互相看了一眼后又将海棠扔上马车,就在他们也准备上车的一瞬间我拉着海棠跳上马匹,割断和马车连接的绳索,一刀插入马的大腿。
马儿受惊后疯狂乱窜,我努力攥住缰绳,回头依稀可以看见黑衣人骑马追了上来。
怎么办啊小姐,他们追过来了。海棠抱着我的腰声音带着哭腔,我咬牙控制着方向,终于在马精疲力竭跑到一处树林时,我见到了方家的马车。
我跌跌撞撞摔下马,掀开车帘便看见一双墨玉般的清冷眸子,那人坐在车中有些惊诧地看着我。
大爷救我,我是二夫人的侄女赵云锦。我扯住方景程的衣袖颤抖说道。
我此时的样子十分狼狈,发髻凌乱衣衫也被树枝刮破了不少,和端坐在马车的方家长房贵公子形成鲜明对比。
方景程将我搀扶起来,轻声道:别怕,已经没事了。来人,去查看一下。
车外的侍从应声后走远,我赶紧对海棠道:
放烟花信号,通知城内赵家所有的暗卫赶过来。
海棠点点头释放了一簇烟花信号,做完这些我才觉得自己的处境安全了。
我抬眼间见方景程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诧异,便解释道:小女独自出门在外家母不放心,所以花了重金雇了不少护卫在洛阳城中,以烟花为信。
方景程淡淡一笑,转了转左手拇指的翠绿扳指:谨慎些也好。
不一会儿方景程派出的护卫回来了,说刺客都逃走了,我原来坐的马车一切完好,并没有任何的财物损失。
这就怪了,能准确劫持表小姐的马车又不图财。方景程听后低吟。
一旁的海棠恍然大悟般惊呼:难道是二夫人!她不喜欢小姐,所以想毁了小姐的清白!
我也愣住了,这次出门采买确实提前告知过姨母,但我没料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
在下送表小姐去赵家的马车换身衣服,赵家护卫赶来后应该能护送表姑娘安全回府。方景程在一旁开口。
我低声道了谢,方景程将我送到自己原来的马车后就离开了。
海棠看着方家马车离开的背影感叹:大爷真是君子啊,知道他同小姐一起回去不合适,这次多亏了他在。
我没有应和海棠,凭着多年来的警觉只觉得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回到方府的时候天才擦黑,二房并没有什么异常。
赵家的护卫其实并不是母亲为我准备的,而是我自己为了方便做大盐场生意所置办。
由于白盐的利润极其丰厚,为了确保自身安全,我特意在洛阳购置了大量暗卫。这些暗卫平日里隐匿于城市之中,随时待命,以备不时之需。
此次前来洛阳,除了达成母亲的心愿之外,另一个重要目的便是洽谈生意。
此前,洛阳有一位陈姓大客户,有意承包扬州盐场今年一半的产量。
我曾与对方进行过一次面谈,然而遗憾的是,双方在价格方面未能达成共识。
时间紧迫,我必须尽快促成这笔交易,同时也要让方明远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外面照顾柳莹儿的婆子告诉我,柳莹儿已经怀孕了,但这段时间马上要春围,如果学子品行不端闹出什么丑事就会被直接取消应试资格。
这段时间我一直积极给表哥创造机会和柳莹儿相处,并且暗示姨母表哥的行踪似乎不对劲,等待捉奸在床的契机。
我没料到的是,还没等到二夫人前去捉奸,柳莹儿竟直接跑到了方府大门口哭哭啼啼,求二夫人给她和肚里的孩子一条活路。
方府书香世家,又颇有清誉。这样的事情自然引来了不少老百姓围观,二夫人气得当场就要把柳莹儿抓起来治罪,却被老太君拦下接进府中了。
等方明远下学后为时已晚,二夫人将他狠狠了打几十板又关进祠堂
但依然阻止不了这事情传播。
就在我坐等看戏时,二夫人竟主动找到了我。
锦丫头,姨母知道你钦慕明远。你和明远的婚事就这样定下,下个月底前完婚。至于那个柳莹儿毕竟怀着你表哥的亲生骨肉,她生下后抱在你名下抚养,也算是你的福气。二夫人拉着我的手,难得和颜悦色道。
我猛地一怔,完全没有料到姨母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竟然打算让我和表哥成亲,以此来掩盖表哥未婚押妓的丑事!
回想起前世的经历,我心里不禁涌起一股苦涩。那时的姨母,明明知道我在扬州经营着盐场,有着丰厚的家底,才勉强点头同意表哥迎娶我入门。
姨母,我之前就跟您说过,我已经有了婚约在身。您如果真的担心这件事情会影响到表哥的声誉,倒不如让表哥把那柳莹儿送去官府,告发她诬陷之罪。我强作镇定,面不改色地说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姨母的手中抽回。
实际上,这才是我最初的计划。我一直在等待着二夫人捉奸在床的那一刻,看看那个一向对柳莹儿情深意重的方明远,在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和锦绣前程时,究竟会如何抉择。
我何尝没想过,但人现在被老太太扣着呢。夫人见我不愿意目光一冷,拂袖道,你区区一个商贾之女别不识抬举!从现在起不许离开方府半步,安心待嫁吧。
海棠见姨母这般作贱我眼眶一红,我却习以为常。
前世和表哥成婚后方家顺理成章吞并了赵家的资产,即便如此姨母也经常拿商贾的出身羞辱我说我配不上她儿子。
一边吸着赵家的血一边瞧不起赵家,这就是二房的高贵做派。
向来迟钝的海棠也发现了这桩婚事的憋屈,小声问道:小姐,要不找个机会逃走吧
我摇了摇头,既然前有狼后有虎,不如我主动选择。
准备一些礼品,上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和大爷道谢呢。我淡定地抿了一口茶水道。
海棠要是一头雾水了,这都什么时候,小姐怎么还想着和方家人道谢
傍晚我带着礼品来到方家大爷的院子,院子的布置如同主人的性格一般清雅。
侍从带我来到廊前后都悄然退下,方景程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跪坐在内廊,修长白暂的手指捏着一颗棋子不紧不慢和自己对弈。
我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海棠退下。然后,亲自捧着准备好的礼物,缓缓地俯下身去,向方景程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小女云锦,特来拜谢大爷。我的声音清脆而柔和,带着一丝敬畏。
然而,方景程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面前的棋盘上,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平静的湖面,不起一丝涟漪,只是淡淡地说道:不过是一次巧遇,搭救了你而已,表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一阵微风拂过庭院,带来了阵阵竹柏的清香,那清新的气息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我微微一笑,嘴角轻轻上扬,放下手中的礼物,然后又向前迈了几步,走到离方景程更近的地方。
大爷怕是误会了,小女今日前来,并非仅仅是为了感谢大爷的搭救之恩。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小女真正要谢的,是那日大爷手下留情的恩情。
我的话音刚落,方景程手中的棋子突然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啪嗒一声掉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本整齐的棋局,也因为这颗棋子的掉落而被彻底打乱。
方景程抬头盯着我,眸中瞬间闪过凛冽的杀意。不过片刻后他又恢复了惯有的温润笑意道,在下不明白。
我坐在方景程的棋盘对面,捡起他掉落的白子继续说:大爷的目的也许和小女相同。
我将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后真相就明了了。
表哥和柳莹儿偷情的那日我本在院中透气,但一个鬼鬼崇崇的小厮将我引到了房间目睹了方明远和柳莹儿的私情,后来我每每和表哥单独相处总是会被方景程的人打断。
那日在城郊被劫持,方景程的马车竟恰巧停在那荒芜的树林,后面分明是见计划失败有意引导海棠把刺客的来源往姨母的身上引。
姨母的性格我最是了解,若真的是她想要坏我清白,在我回府后她一定会把这件事散布得众所皆知。至少会让刺客拿走我的贴身物件当证据,但是姨母都没有。
若不是那日我当机立断让海棠点燃烟花信号,恐怕已经是自投罗网。
表小姐如何确定是在下在下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方景程转动了一下左手的翠绿扳指又落下一枚棋子。
大爷也许没发现,您一紧张就喜欢摆弄扳指。我勾唇道,上次和大爷谈盐价,虽然大爷未露面,但离开时小女却看见了您手上的扳指。
如今圣上龙体欠安,太子又不得圣心,方景程的二弟更是早就投靠了齐王。方家二爷虽为庶出,但他与嫡出的大爷之间,表面上看似相安无事,实则早已是暗流涌动、明争暗斗。
齐王手握重兵,粮草充足,实力强大。方景程若想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增加胜算,唯一的办法便是掌控扬州的盐场。
然而,一旦我嫁给了方明远,那么扬州的盐场便会落入二房之手。
方景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似乎并未因被我揭穿而感到丝毫的窘迫。他的声音平淡如水,缓缓说道:表小姐有何想法
我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他面容俊秀,剑眉星目,却又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沉。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回答道:自然是与大爷做一笔交易。既然大爷已经帮小女扣住了柳莹儿,那么小女也愿以扬州的盐场作为嫁妆,只求大爷能够庇护小女以及小女的亲人。
方景程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他的目光如同竹影下的青蛇,紧紧地盯着我,仿佛我是他的猎物一般。
聘礼和婚书会快马加鞭送到扬州,二夫人那边无需担忧。最终方景程将棋子放下,站起身后又凝视着我说,若你真心爱慕明远.....
我坚定地摇摇头回答:大爷多心了,我对二房的痛恨不亚于您。
方景程眸中闪过一丝潋滟的光,他点点头没说话便派人送我回了自己的院子。
方家大爷订婚的消息像一道惊雷一般,让方家上下包括洛阳城都猝不及防。海棠知道后更是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
小姐我没听错吧,温家大爷订婚了,对象是扬州赵云锦。扬州还有一个跟您同名同姓的小姐吗海棠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就是我,不用惊讶。我淡定地喝了口茶回:小姐!是不是方家大爷强迫您了!他比您大那么多,听说还克死过两任未婚妻啊!虽然家世外貌确实不差,但这样您以后就是明远少爷的大伯母…二夫人的嫂子了!海棠直接炸毛了。
我揉着眉心将聒噪的海棠请出去整理我的嫁妆因为母亲之前打的算盘,嫁妆倒是早就备好了。
母亲估摸是看到婚书是从方家送来的,高兴得看都没看就签上了,否则怎么会这么迅速。
二夫人怎么也没料到我定亲的对象竟是方家大爷,跑来劈头盖脸地骂我不知廉耻,竟然在她眼皮底下勾引了方景程。
但老太君也不是好惹的,好不容易盼到长子成婚自然欣喜万分。不仅狠狠责骂了二夫人,还罚了她禁闭思过。
成婚的前一晚,方明远喝得醉醺醺地找到我,双目通红道:锦儿,你是不是故意气我才要嫁给我大伯只要你说是,我马上带你走!
我嫌恶地甩开他的手呵斥:请你对我放尊重些,明日我就是你的大伯母了,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这番话若是让你大伯听见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才不怕,我爹说了他和太子一样都是秋后的蚂蚱!等齐王登基大房就完了!方明远依然喋喋不休说着,下一秒一个侍从就将他打晕拖走了。
那侍从是方景程派来暗中保护我的人,临走不忘对我行了一个礼。
我却心中五味杂陈,方明远的话恐怕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方景程此人也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方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景象。红绸挂满了府门和庭院,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仿佛整个府邸都被红色的海洋所淹没。
虽然这场婚礼有些匆忙,但方景程并未遗漏任何礼数。他身着华服,气宇轩昂地站在府门前,迎接着我这位新娘的到来。
三茶六礼,每一个环节都进行得有条不紊,彰显出他对方家传统的尊重和对我的重视。
我身披凤冠霞帔,缓缓走进方府,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期待。
然而,当我看到二夫人时,她脸上那勉强的笑容让我心中一紧。她咬牙切齿地给我敬了一杯茶,虽然口中唤着大嫂,但那语气却充满了不甘和愤恨。
而最有趣的当属方明远了,他被二夫人在背后狠狠地掐了好几下,才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大伯母。那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让人几乎听不见。
我嘴角微微上扬,清脆地应了一声,然后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封红,递给方明远,笑着说道:大侄子真乖。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方明远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那表情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不久之后,学究便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中详细列举了方明远未婚狎妓、品行不端的种种罪行。经过一番调查,这些罪名都被坐实,方明远因此被学究除名,并且被取消了三年内参加秋闱的资格。
这个消息在方府引起了轩然大波,方明远的声誉一落千丈。而我,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中却无比畅快。
我知道这事定是方景程所为,毕竟柳莹儿被他以老太君的名义扣在手上,人证物证俱全。
我也添了一把火,暗中派人在外将方明远的龌龊事散布得人尽皆知,让他从此在洛阳声名狼藉再抬不起头来。
二房因为这事萎靡了好一阵,连二爷都被惊赶回来将方明远狠狠抽打了一顿。
柳莹儿倒是被留下来了,木已成舟,至少柳莹儿还怀着温志远的骨肉。
二夫人火速相看了几户人家把方明远的婚事定了下来,这样柳莹儿的孩子才能名正言顺入籍。
夫人,我看着明远少爷娶的少夫人有几分像您呢。海棠同我一起观礼的时候小声开口道。
我冷嗤一声。
方明远成婚之后不仅没有重振旗鼓,反倒是越发自暴自弃,终日在烟花柳巷喝得烂醉如泥。
而柳莹儿也因为先前的行为彻底被方明远厌弃听二房的丫头说,方明远每每回府总要去柳莹儿的房中打砸一通,有时候半夜都能听见女人的尖叫和啼哭。
我只觉得好笑,柳莹儿从前世方明远心中的白月光成了馊饭粒。男人的深情瞬息万变,唯有利益才是长久不变的东西。
我身为大房的夫人每天除了给老太君请安就是听听八卦,二房越是鸡飞狗跳我越开心。而方景程公务繁忙,常常好几天都不着家,我更是乐得自在。
这天晚上我睡得正迷糊,忽然海棠在外面急促敲门:
夫人不好了,柳莹儿小产了!
如今府中除了老太君我便是当家主母,二房的独苗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要告知我的。我听后不紧不慢穿好衣服,跟着海棠一起过去查看。
路上海棠告诉我,方明远和往常一样喝多了酒跑去柳莹儿房里发疯,推搡间柳莹儿撞到了肚子当场就落红了,虽然叫了医师但也无力回天。
等我赶到二房的时候已经是一团糟,二夫人数落着目光呆滞的方明远,房间里一片凌乱,血迹还没干。
柳莹儿毫无血色躺在床上,身上的青紫伤痕触目惊心。
我厉声斥责了一句,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柳莺儿毕竟是你房中人,你为何娶进门后对她这般糟践,现在连她腹中的孩儿都没保住。若是传出去岂不是给温家抹黑我坐在上首质问方明远。
他当初口口声声说的真心爱慕可是让我一直铭记在心。
方明远忽然冷笑一声,目光接近疯狂般嘶吼:我早该知道她就是个婊子贱货!从前是我瞎了眼,若不是她我早就高中进士,你也应该是嫁给我的!
贤侄这是没醒酒口不择言了,我与你清清白白不要信口胡说!事已至此罚你跪祠堂半个月反省。我皱眉呵斥一声后起身要走,不想跟方明远这个疯子争论。
谁知从方明远身边经过时他竟然牢牢抓住了我的衣袖,甚至俯身过来道:你明明是爱慕我的,全府上下都知道!
我又惊又怒,但奈何他的力气太大根本挣脱不开。
Y头们不敢上前劝阻,二夫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毕竟风月之事男人不过落一句风流,女人则是万劫不复。
啪——混账!就在我挣扎之间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耳边是男人带着愠怒的低沉嗓音。
方明远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脸看着我身后的方景程满脸不可置信。
一众丫头也愣住了,似是没见过一向温润儒雅的方景程发这么大的脾气。
方景程还穿着官服,极高的个子加上冰冷的表情使屋内气压低到极致。
瞬间屋子里乌決泱跪了一片,二夫人也赶紧拉着
方明远跪下不住赔罪:大伯息怒,志远他当真是喝醉了酒才这样...若不是喝醉了也不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
哼,带去祠堂上家法,闭门反省三个月。方景程冷哼一声后牵起我的手离开了二房。
方景程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但宽大的手掌却很温暖。
方景程小睡了片刻又匆匆离府,走之前特意叮嘱我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踏入二房一步,都交给他解决即可。
我揉着酸痛的腰迷迷糊糊应下,方景程回来的少,但每次回来都精力旺盛。
方明远领了家法后老实了许多,但没几天柳莹儿却悄悄上吊死了。
失去了孩子的柳莹儿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妾室被二夫人一卷席子裹了就扔出府邸,一点波澜都没激起。
入冬后天子病危,整个洛阳的形势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方景程最后回来的那次只是告诉我千万不要外出,之后便是数十天杳无音讯。
不好了小姐!齐王谋逆攻城,二爷带人围住了方府不得进出,大街上都是骑兵!就在我一如既往待在房间里看账本打发时间时,海棠急匆匆挑开帘子跑了进来。
我这些天本就心中七上八下,前世记忆也浮现出来。方明远登科一年后二房辅佐齐王发动了兵变,一举歼灭太子党后占领洛阳。
现在时间点提前了太多,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联系我们在洛阳的探子给扬州送信,通知母亲她们赶紧关停商铺回乡下躲避,另外派人查探大爷的消息。我深吸一口气后吩咐海棠道。
海棠也稳住心神去照办,不久就得到了两个消息。
扬州那边母亲来信说早在半个月前方家就来人将她们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不用挂念。另一个消息则是,太子党节节败退,齐王进城后就诛杀了太子太傅方景程。
看到这个消息后我呼吸一滞,扶住了海棠的手才堪堪站稳。
我不相信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男子就这么死了,他可是杀伐果断又步步为营的方家长房长子。
前世的方景程足足和齐王缠斗了数年才落败。
我不死心,又派出所有的密探查找方景程的消息,得到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他的死讯。以及齐王的势力逐步扩大,整个洛阳战火燎燃。
这时候的我偏偏发现自己怀了两个月的身孕,理智告诉我必须在密探和护卫的掩护下赶紧离开洛阳。
毕竟扬州那边的亲人已经在安全的所在,老太君是二爷的嫡母,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和方景程的婚姻本就是各取所需,他帮我收拾二房,我提供盐场便利。如今我算仁至义尽,离开也无可厚非。
就连海棠都劝我先离开洛阳城再做打算,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法下令撤退。
虽然方景程不在了,但他所领导的太子党旧部还在洛阳和齐王斗争。
我最终还是决定留下,动用我所有的人脉和商储为太子旧部应援物资。外面战火纷飞,内院的女眷也无暇顾及我在做什么,倒是方便了许多。
这日深夜我依然坐在案前查看外界战报和物资支援情况,忽然书房的大门被重重踹开,我一抬头就对上了方明远狰狞扭曲的脸。
大半夜擅闯进来,看来你大伯给你的教训还是不够!我匆忙将文书遮掩住站起来呵斥道,余光却看见海棠已经被打晕,外面都是二爷的兵士。
方明远朝我扑过来,带着酒气的鼻息喷洒在我的脖颈。
大伯都已经死透了你还想着他呢,云锦,你知不知道我多爱你.....我之前是被柳莹儿那贱人给蒙蔽了双眼,等我爹辅佐齐王登基就位列三公现在没人阻止我们在一起了!你是我的女人,我已经忍不了了!
说着方明远就撅着嘴想要亲近我,一双手胡乱撕扯我的衣衫。
我又恶心又愤怒,手摸索到砚台便狠狠砸在了他的额头。
方明远痛呼一声额间流下殷红的血,他气急败坏之下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打得我脸颊火辣辣地疼,耳鸣目眩。
贱人,老子想跟你温存是看得起你!等老子玩腻了把你送去当军妓!方明远彻底脱下了的外衣,面露凶光朝我逼近。
我已经退无可退,背靠着墙角怒视着他。
在方明远扑过来之际我拔出了簪子刺向他,但他早早预料到按住我的手腕,簪子应声落地。
我闭上眼睛陷入绝望,明明已经做了所有的努力,到头来结局比前世还难看。
嗖一
啊
—!凌厉的箭羽似雷霆一般穿过房间刺穿了方明远的胸膛,他惨叫一声后不可置信地捂着胸口朝后方看去。
顺着方明远的目光我看见了那双熟悉的墨玉眸子,月白底绣有竹纹的衣衫,只是往常一丝不苟束进发冠的黑发有些凌乱。
方景程如玉般的脸上沾染着血迹,手中长弓的弓弦在月色下颤动着。
我眼眶一热,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拥进怀中。他身后是兵将厮杀的刀山火海,但留给我的胸膛却是温暖安全的。
别怕,我回来了。方景程吻去我脸上的泪柔声说。
我抚摸着方景程清瘦的脸,下一秒就狠狠扇了过去,但因为虚弱,那一巴掌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任何力道。
方景程一脸惊愕,我越发来气,又扇了他一巴掌。
混蛋,为何不给我写信.....我真以为你死了.....我骂着骂着就情绪崩溃大哭起来,方景程却眼含笑意,用斗篷将我包裹住抱起来放到主卧的床榻上。
清晨时外面的厮杀声已经没了,方府一片凌乱,但Y头和侍从们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默默收拾着残局。
我想喊方景程,但身边早就没了他的身影。
海棠见我醒了端着羊奶过来兴奋道:夫人醒了!大爷真是太厉害了,诈死后声东击西,昨夜带着大批人马反攻洛阳。如今反贼齐王已经伏,连着二爷一房都下了大狱。
我抿了几口羊奶点点头,这几天的形势变换太快,给人一种还在梦里的不真实感。
大爷早上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奴婢一定要好好照顾夫人,大爷处理完公务会回来陪夫人吃晚饭。海棠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有气无力地应了几句,喝完了羊奶又躺下去休息了。这段时间劳心劳神已经让我疲惫不堪,再加上身子笨重,每天都困乏嗜睡。
等再次睁眼时天已经黑了,方景程穿着便衣坐在床榻边注视着我。
饿了吗,厨房里已经备好你爱吃的饭菜,叫人传膳吧。见我醒了方景程抚摸着我的脸颊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披上外衣坐在了食案前。我们二人相顾无言默默用着饭,方景程一如既往地优雅从容仿佛那夜射杀亲侄儿的修罗并不是他。
我以为你会离开洛阳。似乎是注意到我的视线,方景程放下筷子淡淡道,眼眸浸润着烛光的细碎光芒。
这解释一般的话语让我一噎,按照我之前的性格,得到他的死讯时的确会离开。
方家大爷料事如神,也有算错的时候。我擦了擦嘴角反讥回去。
我留在洛阳支援了他那么多物资,他怎么可能全然不知。
我们两个谁都算不上正人君子。
之前成婚是形势所迫,利益所指。
如今我却恍然发现自己远远比不上对方心狠,忽然有种烦闷的感觉。
嗯,云锦,也许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既然注定互相猜疑又互相纠缠,不如就顺从本心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方景程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当初成婚时我们约好,交易完成的那天便和离。
如今天下已定,前世害死我娘家人的方明远也死了,到了交易结束的时候。
我拒绝了方景程的请求,最终选择了和离。
这个男人的心太狠太大,若是继续在一起那后半生注定是无尽的猜疑和提心吊胆。但不可否认,我们对彼此都动心了。
可是一时的心动越是绚丽,日后褪色的那刻也越是伤人。
方景程虽然失望却也尊重了我的选择,痛快地签下了放妻书。
离开洛阳之前我挺着大肚子去刑场观刑,见二房的众人人头落地才放心。而坐在监斩席位的方景程也有意无意地看向我,我故意视而不见。
回扬州的路上方家派了许多护卫相送,方景程还送了不少田产和铺子给我,连我送给他的扬州盐引也还给了我。
小姐找真的不懂了,大爷那么疼您,您也舍不得大爷。为何非要闹到和离的地步呢海棠有些郁闷地嘟囔道。
我抚摸着肚子笑着说:只是和离而已,他永远都是我孩子的父亲。以后在扬州,我们母子反而更加安全了。
海棠似懂非懂,我也懒得解释。
回到扬州不久后我产下一对龙凤双生子,我母亲高兴得摆了七天七夜的酒席庆祝。方家那边送来的补品和礼物更是堆成了山。
方景程如今可谓是春风得意,他手握从龙之功,位高权重,令人艳羡不已。而在扬州的我,也因为孩子的身份而备受瞩目。毕竟,这孩子可是方景程的骨肉,那些扬州的贵族们自然不敢小觑赵家。
在这扬州城中,我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仅有钱有权,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陪伴左右,更重要的是,我完全没有那些烦人的婆媳关系需要去应对。这样的日子,简直就如同神仙一般快活。
当然,孩子的爹方景程也并没有完全忘记我们。他偶尔会乔装打扮一番,前来探视我们母女俩。对于他的到来,我并不会刻意阻拦,毕竟他也是孩子的父亲。
这天,方景程又如往常一样前来探望。他一进门,便径直走向孩子,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在怀中。
然而,当他抱起孩子的瞬间,却突然皱起了眉头,说道:这孩子怎么感觉比上个月轻了些呢难道是最近奶水不足吗
我见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道:还不是因为某个人,把我的奶水都给吃光了,要不是有奶娘在,这孩子恐怕都没得吃了!
方景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双原本就狭长的眼睛此刻更是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缓缓地放下怀中的孩子,然后伸出双臂,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畔,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意。紧接着,他的唇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如羽毛般轻柔的触感让我不禁一颤。
洛阳和扬州相距甚远,为夫实在是难解这相思之苦啊。方景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不如我们复婚吧,这样我就可以天天陪伴在你身边了。
我连忙伸手推了他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别别别,现在这样挺好的。你看看你府邸里的那些刺客,都快把门槛踏破了,我可不想整天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而且,连带着扬州这边都增加了好几倍的护卫,我可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让这么多人都跟着受累。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所以复婚这事,还是免了吧。
方景程听了我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也知道我所言不假。他没有再继续坚持,而是默默地吹灭了桌上的烛火,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随着烛火的熄灭,窗纱也缓缓落下,将一室的缱绻都掩盖在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