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重生回了被村民们逼死的前十天。
青龙村的规矩,每三年要献祭一个女子给海神为妻,但我眼睁睁的看见过,上一任海神妻子被淹死的尸体被冲回沙滩,又被村民们草草收走给埋在了乱葬岗。
他们说,被淹死的,都是不被海神认可的,真正的海神妻子是能活着回来的。
但至今为止,从未有一个人能活着从海中出来。
我也没想到,重生之后我一念之间的举动,能让我成为第一个活着回来的人。
01、
原本今年献祭的人选是我的孪生姐姐,但上一世,父母舍得不姐姐去死,就在上花轿之前将我迷晕,让我替她嫁给海神,等我醒来的时候,双脚已经被绑上巨石,整个人的手也被反绑着。
被扔进海水里的那一刻,刺骨的寒冷包裹住我,虽然我的水性很好,但脚下的石头和满身的绳子,让我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感受自己呼吸越来越弱。
这一世,既然有重来的机会,我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二丫快起来,都什么时辰了,快去跟你爹出海。娘的声音从外屋传来,拉回了我的思绪。
看着旁边熟睡的姐姐,我没有反驳娘的话,而是麻利地穿上衣服。
海上颠簸,渔网又腥臭,姐姐从小就晕船还闻不得鱼的味道,所以家里帮忙的活都是我来做。
出门的时候,天还很黑,我陪着爹坐在自家的小船上。
这条船并不大,不能去深海,但是可以去稍微离岸边远一些的地方下网,每天捞回来的鱼也能来得及去市集上卖掉。
今天看着收成不错,咱们可以早点回去。爹让我帮他拉起渔网,两个人一起使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网收到船上。
今日的鱼确实是多,但大多是黑鲷和海鲈鱼,还有一些贝类,在众多的鱼中,一条通体黑色的海蛇引起了我的注意。
上一世,爹把这条蛇带回去剥了皮给姐姐煮了补汤,我没有喝到一口,帮忙处理蛇的时候,我还被它咬了一口。
趁着爹不注意,我快速的抓起蛇,偷偷的把它放回了海里。
快走,快走,别再被抓了,否则你就成蛇羹了。这条蛇并没有马上游走,还在那悠哉悠哉地游着,我只能对它挥挥手,让它游远一点,他仿佛能听得懂我的话,真的游走了。
二丫,你在嘀咕什么呢快来把鱼分一分。
哎,来了。
到了岸边,娘也早早的等在了那,平时都是她和爹一起去市集上卖鱼。
二丫,你也别闲着,你姐姐最近身子不好,你去拣点生蚝和牡蛎,回去给你姐炖个汤。娘一边帮爹把木桶放在车上,一边对我喊着。
我心里盘算着如何脱逃,倒是没注意娘的话。
你这丫头,今天怎么总是发呆,傻兮兮的。娘看我没反应,凑过来推了我一把,险些给我推了一个踉跄。
我今日有些不舒服。
瞎说,我看你就是想偷懒,你壮得跟牛一样,你姐姐马上就要嫁海神了,你就不能多疼疼她,她还能在家几天说完,娘竟然还心疼地流下了泪来。
我看着娘偏心的样子,也不想再多说任何话,因为我知道,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乖乖地接过小篓子,转身去礁石多的地方。
02、
我一边在礁石边翻找着,一边盘算着逃跑的计划,附近的几个村子,是合在一起献祭的,我要跑必然要跑得远一些,但如何在没钱的情况下逃跑,这也是问题。
只顾着想事情,手下一个没注意,被蚝壳划出了一条口子,血瞬间就流了下来。
等我回过神,发现脚下竟然还有一条海蛇,我抓起那蛇准备仍得远一些,但这条蛇通体漆黑发亮竟然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是今早的那条蛇虽然知道蛇不一定能听得懂人话,但我不自觉的就问了出来。
那条蛇听到我的话,竟然点了点头。
让你游得远一些,你怎么还跟上岸了我发现那蛇身上有血迹,以为是他受伤了,赶紧掏出帕子去帮它包扎,但擦了一下,发现那上面竟然是我的血。
低头看着手上的伤口,我又再次陷入发呆,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悲伤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我不明白,为什么都是爹娘的孩子,他们却只疼姐姐。
那条蛇看我没了动作,通人性一样,用嘴扯了扯我的裤腿,又迅速的钻到了礁石下面,我顺着礁石往下看,却见那蛇嘴里叼着一个巨大的贝壳回来。
给我的我有些不敢置信的伸手接过贝壳,一般这种贝壳需要采珠人潜到几十米的水下豁出命去才能采到,极少能在岸边看到。
那蛇又用尾巴点了点我的手,示意我打开。
我拿起篓子里的小刀,打开之后,却着实吓了我一跳。
血珠这种珠子价值连城,海边的人一辈子也只是听过,根本没见过,我怕别人看见,赶紧收到袖中。
没想到救了一条小蛇,还能有如此意外的收获,你的谢礼我收到了,快走,有多远游多远,千万别被人抓到了。
那小蛇点点头,又爬到礁石下面,衔上来两个贝壳,才晃着尾巴,悠哉悠哉地钻回了海里。
剩下的两个贝壳里开出来的不是血珠,但品相也极好,白玉色基底迎着光,泛着七彩的光,大大小小的竟然有四颗。
03、
在海边,也常有人能幸运地偶尔捞到珍珠,一般大家都是去村长家,托他在采珠场当管事的儿子卖掉。
但一次性发现这么多珠子,也可能不是幸运,尤其这价值连城的血珠,还可能给自己招来横祸。
我先把珠子都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拿着一颗最小的珠子,去找村长。
呦,二丫头,你没陪你爹娘去卖鱼啊村长此时正在院子里补着网,看到我过来,还有些诧异。
村长,我想托您卖珠子。我笑着走上前,坐在他身边的小板凳上。
村长听到这话,把手里的烟斗抖了一下,继续不在意的说：你跟你爹今日出海看来运气不错啊。
不是,我自己刚才在礁石那边赶海捡到的,您帮我看看,值钱不说完,我递出手里的珠子。
村长看到之后,睁大眼睛,拿起来瞧了瞧。
这是你在岸边捡的不可能啊。
真是我在礁石那捡的,您看我手都划伤了。我举起包着帕子的手,帕子上的血迹红得格外刺眼。
我的乖乖,你这丫头,要走运了。村长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珠子。
他小心地把珠子收起来,回了趟屋子,拿了十两的银票出来。
你这小的不值钱,回头你东哥拿回珠场卖估计也差不多这个价,我先把钱给你吧。
虽然知道这个珠子不止这个价钱,但如今我也只能收下,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保命的计划。
从村长家往回走的路上,我决定把这笔钱全都交给爹娘,因为我找到珠子的事肯定瞒不住,现在离献祭还有十天,我每隔三天假装找到一颗珠子,面对着巨额的财富和心头爱的女儿,我很好奇他们两个到时候会怎么选。
04、
回到家里,刚好看到推着车回来的父母。
你这丫头,又跑哪去野了,你也不知道早点回来给你姐姐做饭。娘看到我,又像往常一样,皱着眉开骂,我对这些早已习惯。
我笑着走过去,从怀中掏出银票。
娘看到银票,一把抓过去,欣喜地看着,下一瞬又抬头骂我：死丫头,你哪来的钱去偷了去抢了
爹看到银票,也皱着眉头,看着我。
我赶紧摇头,没有,娘让我去赶海,我在礁石那边恰巧看到了一个珍珠贝,开珠子的时候我还把手划伤了呢。说完,我依旧是伸出包裹着帕子的手。
岸上能捡到珍珠贝你这丫头走了什么好运气娘看到我的伤口,有些相信了。
八成是海神要迎娶姐姐,给咱们家的聘礼呢,今日爹爹下网也比平时捞的鱼多一些。我信口胡诌着,也看着爹娘的表情,看到娘听到这话,面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但我假装没看见。
瞧你,开个贝壳还能划伤手,你篓子里的蚝壳让你爹去开,你去歇歇吧。听到这话,我没有半分推辞,迈着步子就回到了我和姐姐的房中。
姐姐此时正绣着帕子,闻到我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你身上臭死了,赶紧去换身衣服。
我对她每日说的话也习惯了,不在意的先去洗了手又换了身衣裳,之后就不再管她,倒头补觉。
不知道为什么,梦中我竟然又梦到了那条通体黑得发亮的小蛇,梦到它冷厉的眼睛盯着我,扑过来咬我,又梦到它被活生生的剥了皮,做成蛇羹被姐姐吃掉,而那个蛇的头,至死都瞪着眼睛,就那么望着我。
被惊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娘也做好了饭菜,她用我今日捡的生蚝做了粥,也出奇的给我盛了一碗。
快吃吧,今日你赚了钱,你爹用你给的银票去买了米。
看着这碗粥,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想到了那碗蛇羹,突然失去了胃口,我也庆幸,这辈子靠着自己微弱的力量,好歹救了一条命。
而我的命,又有谁能来救呢
05、
第二日,因为手上有伤,爹并没有让我跟着出海,但娘也没让我闲着,她拿着小篓子,又给了我一个鱼竿,带着我继续去赶海。
坐在礁石上,娘仔细的到处翻看着,仿佛也不愿意错过下一个找到珍珠的机会,而我悠哉悠哉地扔出鱼线,静静等着鱼儿上钩。
没过一会鱼竿轻轻晃动,我赶紧收回鱼线,却发现上面竟然又钓着个珍珠贝。
娘远远的看见我钓上来的是贝壳,也快速的跑了过来。
我的个乖乖,我还没听说钓鱼还能钓上贝壳来,快开开,看看有没有珍珠。娘看我没动手,自己拿着开蚝壳的小刀,利落地撬开,等她伸手摸到一个正圆的珍珠时,她的脸上都笑出了花。
乖囡囡,你继续去钓,看看还有没有。娘这回也不去找蚝壳了,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我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鱼钩,可是一个多时辰,也没再钓上任何东西来。
娘看了看时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我说：不浪费时间了,你爹一会该回来了,你快去拿珠子给村长,让他今日给你个好价钱。
如果说找到一次珍珠是偶然,那这钓鱼钓上珍珠实在是有些扯,村长听完我的话,有些不敢置信,但我说是和我娘一起钓的,村长就挠着头,仔细查看了珠子没问题,就回屋去给我拿钱。
今天的珠子比昨日的大了许多,村长给了我五十两银票。
昨日你东哥回来,说这种珠子不错,以后要是还能弄到,有多少要多少。村长自然也不全信我的话,没准他以为我有什么别的门路,但这种事解释也没用。
直到第三天,我跟着爹爹出海去捞鱼,又捞到珍珠的时候,整个村子的人都坐不住了。
他们把我家围得一层层的,我也只能把跟娘说的那套再说一遍,让大家相信这是海神给姐姐的聘礼。
村长颤着手,对着海边的方向磕了个头：这回想必是海神真的显灵了,这都是大丫头的福气。
姐姐的手里一直搅着帕子：是二丫捞上来的珠子,海神想要的是一定是她。
这......村长面露难色,但单从外貌上看,虽然是双生子,明显姐姐的脸更白皙细腻,手指纤细修长,身材也更婀娜,而我因为常年在海上帮父亲的忙,皮肤黝黑,手上还有茧子,力气也比一般的男子大很多。
只要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审美,就不可能觉得我比姐姐好看。
06、
海神娶亲,兹事体大,要不然明天带着你们姐妹二人,大家一起出海,去看看到底这两姐妹谁能捕到珠子。村长沉默了好久,只能想出这个法子。
姐姐虽然不愿意,但是这是难得的与我交换的机会,她也就欣然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村里的人都来了,村长把村子里最大的船都召了回来。
大家坐着这艘船,可以到更远的海域。
好了,这有两片网。你们姐妹二人各抛一个下去。村长让人给我们二人各拿了一个网,因为每天都要出海帮忙,我撒网的动作极其利落,而姐姐只会笨拙地往海里一扔。
大家看到姐姐的姿势都摇摇头,心想着她的网里肯定什么都捞不到。
等了许久,村长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让我和姐姐一起收网。
姐姐吃力地拽着网,而我却一脸从容。
二丫果然是捕鱼的好手,这渔网里的鱼可真不少。村里的人看我先把网拽上来,都围过来看。
快看,有贝壳。村里的人帮我摘着鱼,突然看到了有贝壳,就赶紧捡起来,熟练地打开。珍珠,是珍珠。那人手里的珠子又圆又亮,村里的人激动的互相传看着。
姐姐看到这一幕,笑得有些得意：我就说,海神喜欢的一定是妹妹。
是啊,是啊,神婆只说是要那个时辰的女子,但这俩娃是双生子,没准真是咱们弄错了。邻居刘叔附和着。
村长又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我,纳闷的说：这海神的喜好还真独特,竟然在双生子里挑个丑的,呸呸呸,不丑不丑。他估计是说完了才意识到我也在听着,赶紧否认。
那既然如此,海神新娘的人选就定二丫,喜服也赶紧让人改大点。村长高兴地对着众人吩咐,大家听完,赶紧对着大海又是磕头又是拜的。
07、
村长,还没看姐姐的网。
村长听到我的声音,看了眼姐姐的方向,看她还没把网收回来,就上前去帮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把网拽了上来。
有珍珠,有珍珠！因为姐姐的网里什么都没有,那一个贝壳就尤为显眼。
这回没等村长动手,大家就凑上去先把珍珠开了出来。
这回两个珍珠齐刷刷的躺在村长的手中,倒是让他们犯了难。
这海神到底喜欢的是谁啊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回去再议,今日来都来了,你们也都撒撒网,带些渔获回去,要不然白开这么大的船出来了。村长把珍珠小心的收起来,又对着大家吩咐。
大家都是渔民,本来每天早上也都要出海,现在听到村长的话,也分散到船的各个位置,去撒着网。
我自己慢慢地捡着我自己网上来的鱼,倒是不着急,姐姐的网也捞到了珍珠,我的脑海中突然就有了更好的点子。
还有珍珠！一声高喊突然又打破了我的思绪。
我的网里也有！随着大家收起渔网,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村长看着这么多珠子,吸了口凉气。
乖乖,采珠人九死一生的活,咱们现在这么轻松就拿到了这么多珠子
看来真的是海神的聘礼。说完,大家又跪了下来,拼命对着大海磕头。
把今日捞上来的鱼都放生,咱们回去,各家的珠子都够大家生活一年了,这是海神的馈赠,咱们不能贪心。村长站起来,声音都有些激动,而大家也都是十分高兴。
08、
因为不只是我的网里捞到了珍珠,大家的网里全都有,所以村长再次陷入两难。
等回村里大家商量完之后,决定只能同时让我和姐姐一起嫁给海神。
听到这个消息,姐姐只是绝望地说着不可能,而娘差点晕过去。
这是娘第一次因为献祭的事哭得如此凄惨,她扑上去抱着村长的腿：村长,我就这两个闺女,你们好歹给我们家留一个后吧,我们老两口以后可怎么办啊
村里这么多人在,还能看着你们老了之后饿死不成,海神娶亲关乎全村的太平,能选中你的两个闺女,这是她们的福气。人人都是自私的,村里的人也是如此,左右要没命的不是他们家的闺女。
娘直接哭晕了过去,爹只是一直叹着气,村里的人开始来给我量尺寸,一时间我家的破木房子里被大家伙围得水泄不通。
二丫这头上都没个像样的发簪,咱们该给她多置办套头面。村长媳妇赵婶子看着我用粗布绑住的头发,直摇头。
姐姐原本听到还要献祭还有些闹心,但看到这些人来给我置办出嫁的行头,她倒是心里顺畅了许多,毕竟要死一起死。
我这有几支簪子,平日里妹妹总干粗活用不上,我就都帮她收起来了,不如就从我这挑一支吧。说完,姐姐从袖子里掏出钥匙去开床边的柜子,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的妆奁盒子。
呦,这大丫头,真是个细致人,首饰都藏得这么严。旁边的婶子们看到姐姐小家子气的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估计也是在笑话我们家,爹娘偏心的如此明显,姐姐什么都有,而我一无所有,连身上的衣服也都是姐姐穿剩的,我穿着不合身,娘就帮我打着补丁,给袖子和裤子都接长一块。
姐姐现在心情不错,没在意大家说什么,当着大家的面把首饰盒打开。
其实她这么宝贵的盒子里面,总共也就只有三支最普通的发钗,大家本来还觉得她小题大做,这种成色的发钗连镀金都没有,根本不会有人偷,但仔细一看,盒子里竟然有一颗血红圆润纹如火焰的珠子。
赵婶子不认识血珠,但她认识珍珠,她一看这就不是凡品,马上高声喊着大家进来。
等村长进来看到血珠的时候也吸了口气,这难不成是传说中价值连城的血珠这是哪来的
我们刚才看见这是大丫头妆奁盒子里的,她还用钥匙锁起来了,我一开始还寻思她小题大做,真是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宝贝。赵婶子回答着村长的问话。
姐姐此时已经彻底懵了,我没有,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珠子会出现在我的盒子里。
09、
这一定也是海神给的。村长手里拿着珠子,又让大家一起跪下对着珠子磕头。
我就说么,海神又不可能是瞎子,这两姐妹,要是让我选我也选大丫头。旁边的人开始嘀嘀咕咕的,这些话传到姐姐的耳朵中,每一句都仿佛一个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不是,不是,不是。姐姐拼命地捂住耳朵想要跑出去,却被一群婶子们按住。
可别让大丫头跑了,这么多年难得有一个海神中意的新娘子。村长跟众人吩咐着,怕姐姐跑掉,还安排了人日夜在我家门外守着。
之后的几日,我们一家人谁都没有出门,海上刮起了风浪,也没有任何人敢再出海。
大家又聚在一起嘀咕了起来。
是不是咱们把大丫头关起来,海神不乐意了
要不然让她这几天想去哪去哪吧,毕竟也没几天了,万一她......邻居的婶子们这时候倒是也觉得姐姐有些可怜了,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献祭出去的人肯定回不来。
村长听着大家的话,又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点头。
就这样,姐姐自由了,而她被放出去时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想去县城里走一走。
有爹娘陪着村长没再阻拦,只是嘱托爹娘早点把姐姐带回来,毕竟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
我并没有跟着,因为村里需要一个人质,他们怕我们一家就这样跑了。
从清晨等到了天黑,村长和村民们都有些着急,在我们家院子里守着,终于到了亥时,父母的身影才出现在院子外面。
大丫头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了村长焦急地跑上前,摇晃着爹的肩膀。
娘没有说话,只是呜咽地哭着,爹的目光空洞,隔了半天才喑哑着嗓子开口：我把她卖到了翠红楼,现在她已经破了身子,嫁不成海神了。
村长听到这话,气得狠狠扇了爹一个耳光,而我坐在院子里,听到这句话,却有些出乎意料的平静,这一世,爹娘到底还是舍了我,不过姐姐的日子,会比死了舒坦么
我没有说话,从椅子上起来,自己回了屋。
10、
这次村长怕我也跑了,派了更多的人将我们家围得水泄不通。
娘哭着给我梳头：你莫要怪爹娘。
为什么我和姐姐是双生子,你们却从不会疼我我想要一个答案。
娘继续哭着：从小你姐姐就被定成了海神的新娘,我们知道她一定活不成,就想着多疼她些,她身子也比你弱,我们以为以后可以有很长的时间来弥补你。
听到这话我的心中已经没有一丝波澜,也不想再说话了。
第二日午时,又是那条村里最大的船,把我们全带到了海的中心。
我穿着并不合身的喜服,看着哭得伤心的父母,伸手擦干他们的泪。
村长手里拿着绳子,要来捆我,我摇摇头：不必了,死而已,我不怕。
我又拿起了在托盘上的那枚血珠,含在了口中,好奇自己到底是淹死快一些,还是吞珠子噎死快一些。
跳到海里的时候,刺骨的海水瞬间把我淹没,上一世的记忆瞬间涌来,我甚至不知道这次重生的意义。
但是闭上眼睛,那窒息的感觉却并没有传来,而且,我分明感觉到有一个人来拉着我,一边向下,一边给我渡着气。
感受到唇上比海水更冰凉的温度,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面前确实有一个男子的脸。
我挣扎着推开他要向上游,但他抓住我的手却一直在往下,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淹死的时候,眼前却仿佛穿过了一道屏障。
虽然还是在海底,但我感觉自己能呼吸了。
你是谁我挣开他的手,打量着他,这样的容颜,我长到这么大从没见过,我没有读过书,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但此时心里只是闪过好看两个字,对,他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
那俊美得有些妖艳的男子抱着臂膀,有些好笑的看着我：我是乐风,你的,夫君。
11、
你就是海神
嗯,可以这么理解,我是龙族太子,负责守护这片海域的安宁。
那你为什么每三年要杀一个人龙族太子不应该娶神仙么哪怕是娶条鱼也算是同类啊。
之前这个海里的,是邪修并不是神,每三年献祭一个女子也是他提出的,我父王察觉这里有异常,才派我来接管这片海。
那既然你是好神仙,不如把我放了吧,求你了。
那人听完这句话,只是摇头。
你在我与那邪修大战后,灵力最弱的时候,滴了血与我结契,现在作为你的灵兽,你死了,我也会死。
我什么时候滴血跟你结契了刚问完这句,我就想到了那日确实被蚝壳划伤了手,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龙族太子的本体是生蚝
对面的男子听到我的话,皱眉,伸手弹了我的脑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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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那日放走的黑蛇。
龙族太子是条蛇我又继续吃惊,怎么想他也应该是条龙才对。
那日大战后元气大伤,我现在变不回本体,正好在最虚弱的时候被你网到了。那日是我的生死劫,这一劫我必须渡过去才行,我父王说谁帮我渡劫要记得报恩,我只是想去给你送点珠子,没想到你用带血的手碰了我。
沉默,还是沉默,现在他说的内容过于多,明显超出了我脑子的负荷。
那要怎么解开人的寿命这么短,总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死吧。
这个不用担心,你吞了血珠,能让你活得比一般人长很多。
那我要跟你一起生活在海里看着周围的环境,虽然是比我家那个破木屋子好很多,但我并不想在这种见不到天日的地方生活一辈子。
你不愿意
我想回去,告诉他们海里没有神,也不需要每三年枉送一个女孩的性命。
乐风点点头,又抬头望向我,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这个问题倒是把我难住了,我只知道我爹姓白,但他一直管我叫二丫,我没有名字。
那你以后就叫若水可好
白若水,我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觉得确实比二丫好听很多,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南海之外,黑水青水之间,若水出焉,那里是我小时候常去玩耍的地方,我也想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此生唯有你一人足以。
我没文化,听不懂他文绉绉的地方,但我能听懂,他好像是说只娶我一个。
12、
我只是被献祭下来的,我并不想嫁给你。想到上辈子那碗蛇羹和它死不瞑目的眼睛,再看着乐风这双漂亮的丹凤眼,我的心里有点害怕。
乐风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才叹了口气：我们的时间还有很久,不急,我先送你回去吧。说完,他又变回了那条小黑蛇的样子,卷着我的腰带着我极速冲回了水面。
再次呼吸到微咸的海风,我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我真的又回来了。
你现在可以先去你想去的地方,等我处理好这边的烂摊子,会去找你。乐风回到水面的时候就又变回了那漂亮的模样。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其实已经规划好了逃跑的计划,但乐风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
他抬起我的手,放在了他的眉间,瞬间他的额头上就出现了一抹鲜红的印记,显得他的脸更多了几分邪魅。
只要契约还在,千里万里,我都能找到你。
看到他的笑,我就知道跑也没用,不如就不跑了,但我突然想到万一回去了,村民们还想杀我怎么办。
那如果我有需要你的时候,我怎么找你
你在心中叫我的名字,我就能听到。乐风对着我温和地笑。但这这笑容让我毛骨悚然。
你能听到我心里的话
乐风有些迟疑的点头,因为你以血为契,所以我能进入你的识海,也能听见你的心声。
这不公平,我是主人,我为什么听不到你的心声我感觉自己在乐风面前暴露无遗。
等你修炼成仙,自然也能听到我的心声。乐风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又把我送回岸上。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13、
我是午时被扔进的海里,而现在已经是亥时了,回到家里,门没栓,我在门外听到了娘的哭声。
我可怜的两个女儿,就这么都没了。
别哭了,明天我就跟你拿着二丫卖珍珠的钱,去把大丫头赎回来。
她好好个姑娘,这回可怎么嫁人呦。娘提到姐姐,哭得更大声。
爹听到这个声音也沉默了好久,又开口：明日你偷偷买点纸钱,趁村里人睡着了,咱们去给二丫也烧点纸钱,咱们家穷了一辈子,死了不能让二丫也那么苦。
我可怜的二丫,都没来得及让咱们好好疼疼她。娘的哭声再次传过来,这些话,也传到了我的心中。
我嗤笑着,他们早干嘛去了,人死灯灭,我活着的时候那样对我,等我死了给我烧纸钱又有什么用。
我冷着脸推开门,对着他们大声地喊：爹,娘,我回来了。
他们二人看见了我的模样,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娘尖叫着就钻到了桌子下面。
二丫,你别来找我们,有冤有仇的你去找村长和神婆。娘再次哭了起来,但这次明显是被我吓哭的。
我走进屋子：我没死。你看,我有影子。
听到我的话,娘疑惑地抬起头,看到月光下,真的有一道长长的影子映射到地面。
真有影子！娘开心的从桌底下钻出来,一把将我抱入怀中。但我此时的心,早就如身上一样冰冷了。
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我沉到海底,什么都没看到,在快要被憋死的时候,有一个公子救了我。
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嘈杂,只见村长带着一群人,高举着火把就朝这边走来。
二丫真的跑回来了,我就说我没看错。旁边的邻居高喊出声,村长沉着脸,带人快速的走进院子。
你怎么跑回来了快回去,要是海神生气了,全村人都要被你害死了。
我摇着头,我沉下去,海底什么都没有,就在我快死的时候被人救了上来,之前那些女子的死也都只是被淹死,真的没有海神要娶亲的事。
众人听到我的话,面面相觑。
村长阴沉着脸,让人把我们全都看住,又派人去隔壁村子请神婆过来。
14、
她自己跑回来是闯了大祸,海神震怒。神婆过来盯着我看了许久,又神神叨叨的开始怪力乱神。
根本没有海神,根本没有娶亲的事,神仙怎么可能要娶凡人,我在水底什么都没看到,那么多采珠人潜到过水底,哪个人见过海底有神
大家听到我的话,又有些疑惑的看着神婆。
这些渔民都是潜水的好手,还真没有人亲眼见过神。
把这个丫头的嘴封上,她说的越多,海神越生气,今日必须火祭了她,才能保这一片海域的太平。那神婆伸出枯瘦如柴杆的手,指着我。
不要,不要烧死我的二丫娘这回倒是扑在了我的前面,跪着求神婆。
我看,要烧就去把大丫头也抓回来,一起烧了,给海神赔罪。旁边有人开始起哄,大家都回答说是。
娘听到这话,直接就晕了过去。
那个不洁的丫头,烧给海神也无用,先把这丫头带去海边吧。
这回,没人再为我说一句话,爹也只是流着泪,扶着娘一起跟在村民的后面,去海边。
我被绑在木架上动弹不得,脚边堆满了干柴,神婆跳了一阵之后,就从村长的手中拿过火把。
原本被黑暗吞噬的海边,被这熊熊燃烧的火焰照得通亮,我也感觉到越来越灼热的温度,心里想着,乐风再不来,可就要跟我一起同归于尽了。
就在这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却瞬间乌云密布,把月亮遮住,顷刻间海上狂风暴起,又下起了大雨。
脚下的木柴原本就已经被大风吹散了一些,大雨下来,瞬间就把火浇灭了。
快,快把她扔海里,海神彻底生气了。那神婆高声的叫着,村长马上让人过来把我从架子上拽下来。
但这时,云间开始剧烈的雷鸣电闪,数道雷打在了那神婆和村民们的脚边,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大家都吓了个够呛。
所有人都马上跪下,不停地向着海中的方向磕头。
15、
这时,眼尖的人发现,云层中伴着闪电,竟有一只龙的身影若隐若现。
海神现身了,海神现身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又继续更猛烈地磕着头。
何方妖孽在此残害百姓,我乃守护众生的真神,你们打着我的名号,伤害了数条无辜的生命,玷污了本神的清名,如果你们继续害人,本神定降下惩罚。
说完,那神婆和村长的脚边又被打下了数道雷,把神婆吓得嗷嗷直叫。
原来神婆说的是假话,她才是惹怒海神的人。村民们现在有些愤怒,尤其是之前家里献祭过女儿的人家,此刻更是气愤到了极点。
把神婆杀了献祭,平息海神怒火。人群里有一个人高喊出声,众人也都开始附和,吓得神婆腿更软了。
她被架在我刚才被绑着的位置时,已经吓得尿了裤子,但幸好现在天黑,也不那么明显。
求求你们,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我拿着火把,看着她：你现在知道怕了但你可知之前你害死的女子们都是怎样被逼死的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若是再听到你害人,小心你马上就没命。说完,我把火把递还给村长,海神今夜现身来救我,就是不忍心看着有百姓死在他面前,既然如此,也放过她一马吧。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已经停雨的天空,又下起了雨,彻底把村长手中的火把熄灭。
大家见状又跪下对着海里磕头,之后才把那老神婆从架子上放下来。
爹和娘看见现在事态平息了,也赶忙跑上来抱住我哭,但此时他们的泪水已经激不起我身上一丝涟漪。
16、
之后众人回家,但大家都没想到,从此刻开始,翻滚的海面再也没有平息。
渔民们第二天起个大早,发现船根本没法开,而且之后海边的滩涂和礁石上,也再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而奇怪的是,除了附近献祭过少女的几个村子,外地人的船在这海上却能畅行无阻。
但毕竟外来的人少,现在市集上已经没有任何海鱼可卖。
我拿着之前剩下的三颗珠子中的两颗来到村长的家中。
若水来了村长见到我,赶忙熄灭手中的旱烟,从那夜起,我就告诉大家,我叫白若水,也让大家做个见证,从此自立门户。
村长,我这两颗珠子,可能卖得下村里那艘大船我还想要一块地,再买一处好一些的院子。
村长有些吃惊地接过珠子,现在大家都出不了海,你要船作甚
我没有回答,但村长却像怕我反悔一样,马上去给我办好了凭证。
房契地契你收好,这是船的凭证。
我接过来点点头,村长有些好奇：你要何时出海
现在,等我回来,如果各家想要买鱼,上我的新宅子去找我便是。
村长听完我的话有些吃惊,但也没问太多,只是我的船驶离岸边的时候,村长已经跑去告诉了各家,很多人都守在海边,好奇我到底能不能回来。
17、
看到船上坐着的黑衣男子,他依然漂亮的不像话。
看着啊,我要在这撒网了。我回头对着他说。
乐风点点头,手指轻轻敲了下船板,我就感觉渔网变沉了许多。
你一句话,我直接给你把这些送到岸边就是,你何必亲自来撒网。乐风看着我使出吃奶的力气自己往船上收网,有些不解。
这不是你教我写的字么,自力更生。乐风听完,笑眯眯地走过来帮我把渔网一起往船上拉。
他突然俯身在我的耳后：以后我多教你写一些字。温热的气体喷在耳后,让我的耳朵都烧灼了起来,回身看到他的脸,我的心跳也险些漏跳了几拍,但我不想让他察觉到我的异样。
乐风。
嗯
给我坐下。听到这声指令,乐风直直的就坐在了渔网上,把鱼吓得扑通扑通地跳跃着,看他狼狈的模样,我笑得前仰后合。
早知道,不教你这个手势了。乐风气鼓鼓地说着,他站起了身,轻轻用袖子一拂,上面的水迹就全都消失了。
谁让你站得那么近,我不识几个字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乐风听到这话,没有往后退,反而又将他的脸凑到我的面前,可是你是我的娘子,我们不能亲么
跟他越熟越觉得他不要脸,我扭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我脸上的红晕。
给我坐下。
给我坐下。
到回去的时候,看到乐风下船的时候揉了揉他的屁股,我只觉得好笑极了,而听到我的笑声,乐风回头哀怨看了我一眼,又不长记性的凑了上来。
18、
村里的人全都等在岸边,当他们看到我的船靠岸,都好奇的凑上来。
看到甲板上厚厚的一层各式各样的鱼,大家都有些吃惊。
二丫,不对,若水,这些都是你今天出去这么一会捞的鱼
大家又看向了身后激烈翻滚的海浪,有些不敢上前。
我点点头,稍后我把鱼分开,你们如果想要去镇上卖鱼,给我个本钱就好。
大家听到这句话,都有些高兴,虽然平日里的鱼都是大海的馈赠可以白拿,但现在这种情况,能少赚一点也是家中的进项。
大家到他那交钱,回家去取篓子,到我这拿鱼。我欠开身子,让乐风能往前站站。
方才大家只顾得上看我的鱼,还没注意到我身后有人,此刻看到乐风的相貌。大家都吸了口气。
这是村长疑惑地问着我。
这是乐风,我在海上救下的柔弱小书生。我笑着跟村里的人解释。
我的乖乖,若水这丫头,不仅钓的鱼比别人大,还能捞到大活人,还是个如此俊俏的小郎君。旁边的婶子们也看傻了眼。
19、
一整船的鱼很快就被大家抢完,我跟乐风回到了新买的小院里。
乐风只是挥了一下手,杂乱的院子瞬间恢复规整。
嗯,不错,以后打扫的活就全交给你了。我看着被收拾干净的小院,十分满意。
对了,到底为什么明明海面这么平静,但他们看到的就是惊涛骇浪我问出疑惑。
乐风笑着,帮我把渔网接过去,晾在架子上。
人的心才是最可怕的,而且比起事实,大家也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过是给他们施了障眼法,但他们内心的恐惧会把这份风险无限放大,等他们的心足够平静的时候,自然看到的就是平静的海面。
那为什么他们的感官上也会感受到风浪很大,不敢上船
乐风抬头：无论何时,海上必然会有起伏,但他们的心中也会将这起伏无限放大,直到成为心中的梦魇。
我点点头,确实,有的时候天气不好,但明明没有风险,大家也会选择不去冒这个风险。
我是个小心眼的海神,欺负我娘子的人,我都睚眦必报。说这话的时候,他握起我的手抚上了他心脏的位置。
他的举动总是能让我的脸烧起来。
之后的几日,我照常每天带着乐风出海,十里八村的和镇子上的人听说我能捕到鱼,都来抢着预定。
渐渐地城里的饭馆也都直接来找我买鱼,一时间我成了附近唯一的鱼商。
看着我的日子越来越红火,村民们也只有羡慕的份,他们不敢冒这个险,而且分明什么都没有的海滩,只有我能挖出东西来,长此以往村民们也都认命了。
而这一天,我和乐风在院子里织网,却来了不速之客。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已许久没再见他们。
娘搓着手没说话,推了推我爹。
二丫,你现在应该赚了挺多钱的吧爹有些为难地开口。
我皱着眉,想到他们从未在我这买过鱼,现在应该是没有什么赚钱的活计,就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
虽说分了家,但你们要是生活困难也可以随时来找我。
爹看着银子并没有伸手,面上有些羞赧。
不太够。
我有些诧异,爹娘平日里过日子极其节俭,五两银子够几个月的花销,怎么会不够。
娘这时候在一旁开口：我们想去赎回你姐姐,但那老鸨子说她是摇钱树,让我们给她一千两银子,家里哪来的这么多钱,咱们家几辈子都凑不到。
我挑挑眉：娘你觉得一船鱼值多少钱我要卖多少鱼才能赚到一千两
你不是还有一颗血珠么那个我们问了,值很多钱,一定能把你姐姐救回来。
我看着娘的表情,早就冷透的心更加寒冷。
当初把姐姐卖出去,又不是我的主意,还险些害我丧命,我又为何要帮她
那珠子本是海神给你姐姐的聘礼,现在还给她有什么错
听到娘的这句话,乐风笑弯了腰。
那珠子原本就是若水采到的,你们也不想想,这样价值连城的东西怎会凭空出现,海神要是想娶你家大女儿,以他手眼通天的本事,还能不知道你们的算计
娘听到这话有些恼怒：早就听说二丫捡回来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你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说完,娘又拉过我：你的性子娘知道,你不是会看着你姐姐吃苦的人,这小白脸也实在是不靠谱,回头娘找媒人,撮合一下你和隔壁的二狗,他为人憨厚老实,是正经过日子的。
想到二狗黝黑又壮如牛的身材,我再看看长身玉立的乐风,这次我也乐了出来。
比起不爱我的爹娘,他已经是极好的了,这五两银子你们收下,尽量少来打扰我的生活。
20、
日子转眼就过去了一年,我们的宅子越修越大,村民们已经开始有人出海了,但无一例外,收获都是极少的。
大家传的也越来越邪乎,说我那日就是成了海神的新娘,因为我是唯一活着回来的人,但我家养了个俊秀小白脸,海神爱而不得,所以更加讨好我,只想要夺取我的芳心。
我在院子的躺椅上看着正在给我煮海鲜粥的乐风,觉得这样的传闻也是不错的。
没想到我有一天还能跟魅惑海神的故事沾上边。
乐风从屋内出来,端着一锅热腾腾的粥放在我的面前。
你能带我回去见见你的家人么我笑着问他。
乐风有些不明所以。
我们真正办一场婚礼可好我拿着勺子不经意的说着,乐风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欣喜,又是一顿。
他将手放在我的头上。等我渡过下次天劫可好
我点点头,乐风说过人的寿命对他来说不过弹指一瞬,而我又不愿意修炼,作为我灵宠的他只能勤加修炼才能让我的寿数延长。
我也发现,随着他神力的精进,我的容貌也发生了改变,现在无论出海怎么晒,我的皮肤反而越来越白皙,细腻,我的力气也变得更大,但胳膊却越来越纤细。
天劫什么时候来
六月初十
那就六月十八,我们成婚可好我笑眯眯地问着他。
乐风也温柔的看着我,点了点头,他的这张脸,看了一年我也看不厌,每次他的靠近,依然会让我的脸如火烧一般。
接下来的日子,乐风继续修炼,我在出海之余,一个人准备着成亲用的事物。
初十一早,我让乐风试着我亲手缝的喜服,我不如姐姐的女红,缝得歪歪扭扭,但大体上还能凑合。
乐风试着衣服,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他的头抵在了我的肩上,将一个五彩的鳞片递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龙身上最坚硬的鳞片,就算是天雷降身,也能护你性命无虞,记得带在身上。我接过这片鳞片,好奇地翻看着,又小心地收在了胸口的位置。
我感觉乐风有些欲言又止,但我无法听到他的心声,只是隐约觉得,他连日以来的怪异,是不是意味着今日十分凶险。
21、
这一夜,海上狂风骤雨,大风甚至掀翻了很多人的房顶。
天空的闪电仿佛要把天彻底劈开一样,轰隆隆的雷声吓得许多人都不敢睡觉。
我一个人守在小院里,即使大雨已经浇湿了我的衣服,我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空上厚厚的云层,因为只有我能看到,那厚厚的云层中,有一条黑龙,在上下翻动,以身体,扛着一道道雷击。
握住乐风给我的鳞片,我也早已分不清脸上流下的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才让乐风要承受更多,第一次见到他历这样的天劫,以前看他说的轻松,还以为是很容易的事情,没想到竟是九死一生。
迎着风雨,我跑到了海边,我能感觉到,乐风应对的越来越吃力。
又经历了一道雷,乐风竟然从云层上被劈了下来。
我赶紧上前,去抱住了他。
回去。乐风看到我,有些吃力地抬手抚摸着我的脸。
行云布雨不是你的本事么怎么会被雷劈成这样。现在我已经泣不成声,看到他身上的伤,更是觉得心口无比的疼。
对不起,我可能,要失约了。乐风苍白的脸,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笑得我的心里觉得有什么碎掉了一样的疼。
我不懂他的意思,但下一瞬,巨大的雷电竟然朝着我的方向劈来。乐风用尽力气把我护在了怀里,他捂住了我的眼睛,并不让我看清外面的情况。
一滴,两滴,三滴,在冰冷的雨水中,我分明感受到脸上的温热,这是血
我挣扎着,想要抬头,但乐风把我护得更紧。
我手里握着他的鳞片,但我发现,鳞片上已经出现裂痕。
乐风,乐风。我撕心裂肺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直到雷击的声音消失,他才松开了力道,无力地向后仰去。
乐风,我求你,睁开眼睛。我趴在他的胸口,努力去寻找心跳,但什么都没有。
手中的鳞片已经不是五彩的颜色,而是黑色中又带着裂痕,此刻我是真的害怕了,我颤抖着手,努力维持平静。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想起说书先生常讲的志怪故事中,神鬼都喜欢人血。
我拿起鳞片,毫不犹豫地划向手心,血瞬间流出,我把手凑近乐风的唇。
乐风,你还没有真正的娶我,求你睁开眼睛,神说的话怎么能不算数。我抱着他,他依然没有一丝反应。
就这样,我抱着他,一时间伤心欲绝,也晕了过去。
22、
后来,村子里的传说流传了很久,这一夜,村民们看到青龙村的海上出现了两条龙。
而我作为红颜祸水,在海神和文弱书生中选择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俊俏书生,海神吃醋,为了阻止我和文弱书生的亲事,活活用雷把我们二人劈死了。
我坐在海底的龙宫,看着苍白但仍俊秀的脸。
你说,都一百年了还不生,我肚子里的,是人还是龙
听到我的话,乐风给我剥葡萄的手顿了顿。
门外又传来洪亮爽朗的笑声,一个长相俊美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儿媳妇,咱们龙,生的话也是先出来一颗蛋。
听到这话,给我吓得眼泪都出来了,而海上此时的天气也突然骤变,下起了倾盆大雨,我的肚子也开始痛了起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