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庄估摸着光是这些蜂蜜，就能卖不少钱。
他小心地把水桶封好用绳子固定在背上，又清理了现场痕迹这才带着两条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
宋素素看到他扛着两个大桶回来，桶里还散发着甜腻的香气惊讶得说不出话。
陈庄脸上、手上被零星蜇了几个小包但他毫不在意，脸上满是丰收的喜悦。
“快看，弄回来了不少！”他把桶放下，掀开盖子给宋素素看。
金黄粘稠的蜂蜜还嵌着蜂蜡，看得宋素素眼睛都直了。
接下来就是过滤蜂蜜。
陈庄找来干净的纱布一层层过滤掉蜂蜡和杂质。
……
“这蜜自家留点吃，剩下的拿去卖钱。”
陈庄看着那几罐子金黄的蜂蜜心里定了主意，“明儿还得跑趟县城。不过，先给邻里街坊匀点尝尝鲜也算打个招呼。”
他舀了几小瓢装在粗瓷碗里，先敲开了隔壁王婶家的门又给村里几户平日还算说得上话的人家送去。
只说是自个儿山里掏的野蜂蜜让大家伙儿沾点甜头。
这举动可让不少人开了眼。
蜂蜜是稀罕物陈庄这小子以前眼高于顶的样子大家还记着呢，现在居然会主动送东西上门？
几个接过蜂蜜碗的村民脸上又是惊讶又是好奇，看着陈庄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哟陈庄行啊你！还能耐掏着这好东西了？”王婶嗓门亮当场就用指头蘸了一点尝尝，咂摸着嘴，“啧啧，真甜！跟你婶儿说这蜜咋卖？”
王婶这一开口加上她的大嗓门一吆喝，很快就有几家也动了心思。
毕竟是自家门口看得见摸得着的山货知根知底。
你一斤他半斤的，没到傍晚陈庄兜里就多了七八块钱的毛票和钢镚儿。
钱不多但攥在手里热乎乎的。
这是他靠自己本事正儿八经挣回来的第一笔钱，感觉跟之前卖手表西装或者那张狐狸皮都不一样。
晚上就着昏暗的油灯陈庄捻着那几张毛票和一小把钢镚儿，拢共七块八毛五。
他心里清楚这点钱也就是个响动。
真正能撑起这个家让素素和未来的娃过上好日子的，还得是床底下藏着的那几根“老疙瘩”。
蜂蜜好出手但毕竟量少利薄，来钱慢。
那几棵野山参才是能一下扭转乾坤的硬通货。
他心里琢磨着销路小心翼翼地把那几棵洗干净、用微湿的干净布包好的人参又取了出来，放在桌上借着灯光仔细端详。
这品相这参须，拿到懂行的人手里绝对能卖个大价钱。
就在他全神贯注地想着心事时院子里那几条狼青突然炸了毛，狂吠起来声音透着股子不对劲的凶狠，完全不是平日里对着熟人那种摇尾巴的叫唤！
没等他细想，院门“嘭嘭嘭”被人擂得山响，又急又重，仿似要把那本就不甚牢固的篱笆门给砸开！
陈庄心里“咯噔”一下，手疾眼快地把桌上的人参往床底下一塞，顺手抄起靠在墙角的猎弓，一个箭步就到了门口，压着嗓子厉声问：“谁？！”
这个点，天都黑透了，月亮还没上来，村里早没人走动了。
谁会摸到他这偏僻的山脚小院来？而且这动静，绝不是善茬！
门外响起一个有点憋着气、透着急躁的陌生男人声音，听着不像村里人：“请问，陈庄在家吗？找陈庄！从县里来的，有急事！”
县里来的？还急事？陈庄眉头拧得更紧了。谢家的人？不像，他们没这么客气。那是谁？他没立刻开门，只把门栓拉开一半，从门缝里警惕地往外瞅。
昏暗的暮色中一个穿着干部服满脸焦急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外，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老者。
陈庄握着门栓，心头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谢家的人？不太像，谢悠那帮人不会这么客气敲门，多半直接闯进来或者在门外叫骂了。
县里来的干部？找他一个刚回村没多久的农民能有什么急事？
他把门拉开一条更大的缝隙，看清了门外两人。
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多岁，穿着干净的中山装，即便脸上满是汗水和焦急，也透着一股子不同于村里人的气质，仿似是经常发号施令的人。
旁边那个背药箱的老者，头发花白，喘着粗气，一看就是个老医生。
“你就是陈庄同志？”中年男人语气急切，确认般地问道。
“我是。你们是？”陈庄没有完全打开门，保持着警惕。
三条狼青在他身后低低地呜咽着感受到了主人的戒备。
“哎呀可算找到你了！”中年男人明显松了口气，急忙道：“我是县食品厂的副厂长姓赵，赵卫国。
这位是县医院的老中医李大夫。”
食品厂副厂长？老中医？陈庄更疑惑了这两拨人怎么会一起找到他这山脚下来？
“赵厂长，李大夫，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赵卫国抹了把额头的汗指了指身后的山路：
“我们是找山货的！听土产收购站的老马师傅说今天有个年轻后生送去一张顶好的火狐狸皮还带着几条好猎狗，像是懂山里门道的。
我们急需一样东西就想着来碰碰运气，问问你能不能找到！”
原来是老马那里露出去的消息。
陈庄暗忖看来这县城也不大，一点风吹草动传得还挺快。
“什么东西这么急？”陈庄问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人参野山参！”赵卫国声音都带着颤音，“年份越老越好！救命用的！”
果然是人参。
陈庄的心跳快了一拍。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愁这人参怎么出手，买家就自己找上门了而且还是急需，这价格就好谈了。
“人参？”陈庄故作迟疑，“那玩意儿可不好找得凭运气撞。
我今天进山主要是弄蜂蜜没特意找那个。”他不能表现得太急切，得拿捏一下。
旁边的李大夫喘匀了气，上前一步语气恳切：“小同志不瞒你说，是赵厂长的老母亲急病，现在就吊着一口气医院这边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现在就指望一支老山参吊命，续一续元气看看能不能挺过去！时间等不及啊！”
赵卫国眼睛都红了：“陈庄同志只要你能找到，价钱好说！
我赵卫国说话算话绝不亏待你！你要是现在手里就有，或者知道哪里有，带我们去花多少钱都行！”
看着赵卫国急切的样子还有李大夫恳求的眼神，陈庄知道火候到了。
他侧身让开：“先进屋说吧。”
屋里的宋素素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里一直悬着。
看到陈庄领着两个陌生人进来其中一个还穿着干部服，她更是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下意识地往墙角缩了缩。
陈庄给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让她别怕。
然后招呼赵卫国和李大夫在屋里唯一的木桌旁坐下，给他们倒了凉白开。
“赵厂长，李大夫你们也别太着急。”陈庄开口道，“野山参这东西，确实是可遇不可求。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赵卫国和李大夫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紧紧盯着他。
“不过我前两天进山打猎运气好，确实碰到了几棵看着年份还行。”
陈庄慢悠悠地说着从床底下那个隐秘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取出了用湿布包裹着的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