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陆衔舟在寨子里住了下来。
他不知用什么方法说服了村长,竟在学校旁边搭了个简陋的木屋。
每天清晨,沈棠梨推开宿舍门,总能看见他端着早餐站在门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棠梨,我煮了粥......
沈棠梨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教室。
陆衔舟便端着碗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被她关在教室门外。
寨子里的人很快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
孩子们不再围着陆衔舟喊陆叔叔,老人们看他的眼神也带着警惕。
只有那个总穿红棉袄的小omega女孩还会怯生生地接过他递来的糖果,然后飞快地跑开。
这天傍晚,沈棠梨批改完教案,发现教室里只剩下那个红棉袄女孩——小满。
她正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抄写生字。
怎么还不回家沈棠梨蹲下身,轻声问道。
小满抬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不安：沈姐姐,陆叔叔真的是坏人吗
沈棠梨一怔,没想到孩子会问这个问题。她摸了摸小满的发辫,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给我糖,还教我写字......小满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是阿嬷说,他欺负过沈姐姐。
教室外传来脚步声,谢思远抱着一摞新书走了进来。
看到这一幕,他放下书,蹲在小满面前：小满,好人坏人不是那么容易分清的。
小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送走小满后,谢思远帮沈棠梨整理教室,什么话都没再说。
夕阳透过窗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金黄的秋天,寨子里举办了一场丰收祭。
学校放了假,孩子们穿着节日盛装,在晒谷场上追逐打闹。
沈棠梨被妇女们拉去帮忙准备祭品,谢思远则和男人们一起搭建祭台。
陆衔舟也来了。他默默跟在队伍最后,有村民想给他递水,却被自家婆娘拽了回去。
别理那负心汉！女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陆衔舟的背影僵了僵,但什么也没说,继续埋头干活。
祭典开始后,沈棠梨坐在角落,看村民们围着篝火跳舞。
小满跑过来,拽着她的衣角：沈姐姐也来跳嘛！
还没等她拒绝,谢思远就笑着伸出手：我陪小满跳好不好
小满开心地点头,拉着谢思远跑向人群。他们笨拙地跟着节奏摆动,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沈棠梨也不禁莞尔。
我从没见你笑得这么开心过。
陆衔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他手里捧着两杯米酒,眼神小心翼翼：喝一杯吗
沈棠梨收敛了笑容：不必了。
陆衔舟固执地将酒杯递过来：就一杯......就像我们结婚那天。
这句话像一把刀,猝不及防刺进沈棠梨心里。
她猛地站起身,酒杯被打翻,米酒洒在陆衔舟的裤脚上。
沈棠梨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那根本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对你对我都是。
陆衔舟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鼓声淹没。祭典进入了高潮,村民们手拉着手,将所有人都卷入了舞蹈的漩涡。
沈棠梨被人群推搡着,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抬头,对上谢思远关切的目光。
没事吧他在她耳边大声问。
沈棠梨摇摇头。谢思远便护着她挤出人群,来到一处安静的角落。
远处,陆衔舟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相握的手,眼神黯淡如熄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