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那年,我放弃了保送机会,陪男朋友复读了三年；
高六的最后
30
天,我去给他送饭,他表情沉重：我们分手吧。
我正伤心三年做的饭都喂了狗,却突然看到了弹幕。
【渣男早就跟绿茶小三搞到一起了！】
【这次再考不好,他就让小三出钱送他留学！】
【他画板里全都是小三的18X
果体速写！】
……
等等,你说什么速写
那我高低得去看看。
01
高考倒计时,三十天。
我来到林浩的画室。
左手是我精心准备的营养汤,右手是我熬了几个大夜整理的错题集。
林浩蹙了一下眉头,接了过去。
他将错题集随手放在一旁,也没有立刻打开餐盒。
嘉嘉。他表情沉重,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林浩重复,眼神开始游移,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感觉淡了。
而且,高考在即,我想静下心来冲刺,清美……是我的执念。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三年前,我为了他那句嘉嘉,等我考上清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放弃了保送名额,一头扎进陪考大军。
整整三年。
每年我都考到了不错的成绩,但都因为他而放弃升学。
为他洗衣做饭,整理笔记,规划复习,甘当他最坚实的后勤保障。
换来的,就是一句轻飘飘的感觉淡了
嗡！
我脑中一阵轰鸣,紧接着,一行行弹幕在我眼前出现：
【卧槽！世纪大渣男林浩！演技可以啊！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前面的姐妹冷静！让我来！他早他爹的跟画室那个叫楚楚的绿茶搞到一起了！天天在你面前装绝世卷王,背地里把你辛辛苦苦做的营养餐,转手就喂给了小三！】
【不仅喂！他还跟楚楚一起开直播,把你当傻子一样嘲讽！说你做的饭一股穷酸味儿！】
【对对对！楚楚还嗲嗲地说：哥哥,嘉嘉姐对要求可真高呀,不像我,只会心疼哥哥~呕！老子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险些撞到身后的桌角。
【他还跟楚楚那个白莲花商量好了,这次高考要是再考不上清美,就全赖你头上！对外就说你恋爱脑晚期,整天缠着他,严重影响他发挥！】
【然后呢然后楚楚家那个开矿的暴发户爹地,就会砸钱送他出国镀金！剧本都他妈写好了,就等你这个冤大头入戏呢！】
【渣男贱女！锁死！钥匙我吞了！】
是幻觉吗这些弹幕的愤怒、那些细节……如此真实……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林浩。
他还在用那种为你好的眼神看着我,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血腥。
我声音沙哑：好,林浩。
祝你……
我顿了顿,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前程似锦。
说完,我转身离开。
02
第二天。
我在画室楼下偶遇林浩。
他看到我,表情有一些不自然。
嘉嘉
我看着他,声音尽量平静：是因为……楚楚吗
林浩瞬间炸毛：孔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他痛心疾首：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你太让我失望了！
【啧啧啧,奥斯卡影帝！快看他那浮夸的演技,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他那个宝贝画板的夹层里,藏着刚给楚楚画的人体艺术！模特当然是楚楚本楚,18X那种,火辣得很！】
【还有一封能齁死人的表白信！至于密码嘛……不是你生日就是我生日,万年不变的土狗操作,他也就这点出息了！】
我垂下眼帘：对不起,林浩,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他缓和了神色：你知道就好。我只是想专心画画。
夜深。
【来了来了！渣男要去画室跟他的楚楚深夜研讨艺术了！】
【呸！明明是去解锁新姿势了！画室门都从里面反锁了,生怕别人打扰他们的艺术创作！】
确认林浩离开宿舍楼,我来到他的房间门口。
用他之前给我的备用钥匙,轻轻一拧。
一股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混杂着臭兮兮的烟草味扑面而来。
令人作呕。
我径直走向他的画板。
果然,画板的侧面有一个小巧的密码锁。
谁的生日
【他那么自恋,肯定是自己的生日啊！】
我输入了他的生日。
没反应。
【草是一种植物！难道这狗东西突然转性了】
我定了定神,转而输入我的生日。
咔哒。
开了！
【……行吧,算他还有点良心,虽然不多。】
我正要拉开夹层,楼道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林浩刻意压低但依旧清晰的说话声。
……我在回宿舍的路上,我好像忘记锁门了……楚楚,你等我五分钟,我马上过来……
我心脏猛地一缩。
来不及多想,迅速扫了一眼四周,闪身躲进了旁边的衣柜里。
衣柜里充斥着林浩常用的洗衣液味道。
是我给他买的松木清香,此刻却令我窒息。
【卧槽卧槽卧槽！林浩这狗东西怎么提前回来了！】
【稳住！千万别出声！】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然后是钥匙插进锁孔又拔出来的声音,接着渐行渐远。
他只是回来确认一下门锁了没
虚惊一场。
我从衣柜里出来,后背已经渗出冷汗。
迅速打开画板夹层。
最上面是一沓普通的素描纸。
我往深处翻找。
几张画风大胆、线条露骨但水平拙劣的速写赫然出现在眼前。
画上的年轻女孩,正是楚楚。
每一张的姿势都极尽挑逗。
旁边还有一封信。
我的缪斯楚楚,遇见你,我贫瘠的艺术世界才有了色彩……
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嘉嘉只是一个过客,和你比起来,她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将这些不堪入目的画作和肉麻至极的信件一一拍照存档。
每一张照片,都将我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可笑的幻想彻底粉碎。
【漂亮！第一滴血到手！】
我面无表情地将一切恢复原状,小心翼翼地抹去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
离开房间。
03
表面上,我每天最早到教室,最晚离开,埋首书山题海。
暗地里,脑中的弹幕成了我的千里眼和顺风耳。
【白莲花又在朋友圈作妖了！】
【林渣男点赞评论一条龙,速度堪比抢饭！】
楚楚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正在和一个兔子挂件贴贴。
配文：哥哥说,我是他的小幸运~
那兔子挂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去年我生日,林浩送过我一个一模一样的。
当时他说：嘉嘉,这是我特意为你挑的,独一无二。
我直接在她那条朋友圈下面评论：
哦这款兔子挂件我去年生日林浩也送过我一个呢。
他说这是在批发市场淘的,十块钱三个,还挺可爱的。
看来你哥哥对你也是真‘大方’。
没过几分钟,楚楚那条朋友圈就消失了。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嘉嘉威武！茶艺大师遇到反诈APP了！】
【楚楚估计气得脸都绿了,正在疯狂捶墙吧！】
【十块钱三个的爱情,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哈哈哈哈！】
弹幕又开始刷屏：
【前方线报！林渣男今晚约了那帮狐朋狗友去‘老地方’喝酒吹牛逼了！】
【重点！他肯定会吹嘘自己怎么‘御女有术’,脚踏两条船还游刃有余！】
【他还计划着怎么利用楚楚家的钱,等拿到手就把楚楚一脚踹开呢！】
【嘉嘉,机会来了！录音笔准备好！】
弹幕还贴心地提供了林浩那帮朋友中一个叫王胖子的人的黑料。
王胖子以前被林浩坑过一次,吃了哑巴亏,心里一直憋着气。
我找到王胖子,没费多少口舌,他就答应帮忙。
当晚,一段清晰的录音传到了我的手机。
录音里,林浩喝得舌头都大了,声音却异常亢奋：
楚楚那小娘们……嘿,还不是看上老子这张脸和才华！
老子在床上可是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她家有钱啊……先哄着呗,等老子出国镀金回来,她算个屁！
孔嘉那个书呆子……也就那样,哪有楚楚会来事儿……
背景音里,是王胖子和其他人的起哄声。
楚楚那边也没闲着。
【楚楚正在她的塑料姐妹花群里疯狂炫耀呢！】
【林浩现在对我死心塌地的,孔嘉那个土包子,活该被甩！】
【她以为她是谁啊还想跟我争笑死！】
【呕！这优越感,真是让人拳头硬了！】
我拜托了一个之前关系还不错的学妹,让她想办法混进了楚楚的闺蜜群。
很快,几段楚楚在群里大放厥词的语音条也到了我手上。
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对我的鄙夷和她自以为是的胜利宣言。
弹幕又有了新动向：
【重大发现！楚楚那个闺蜜李婷,一直被楚楚当枪使！】
【而且李婷暗恋的隔壁班草,当初就是被楚楚撬走的！】
【楚楚还在背后嘲笑李婷是‘万年舔狗’,‘没脑子的蠢货’！】
我将楚楚背后嘲笑李婷的聊天截图,以及楚楚如何算计那个班草的证据发给了李婷。
李婷沉默了很久。
第二天,她主动联系了我。
给我发来了大量的聊天记录和一些短视频片段。
楚楚如何一步步策划接近林浩。
如何在他面前扮演单纯无辜的小白花。
如何引导林浩对我产生不满。
两人在一起后,又是如何在背后用最恶毒的语言诋毁我,嘲笑我的付出。
甚至还有林浩抱怨我太粘人、不懂情趣,楚楚则善解人意地安慰他的片段。
每收集到一份新的证据,我的心就更冷硬一分。
但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太多痛苦,反而是一种解脱后的清明。
我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复习中。
模拟考的成绩,一次比一次好,名次也一路飙升。
04
高考结束的铃声响起。
林浩走出考场,脸色比锅底还黑。
我远远看了一眼,没凑近。
【估分环节到！赌一包辣条,林渣男绝对拉胯！】
【他那两下子,平时全靠嘉嘉的笔记吊着,真以为自己是天才了】
当天晚上,林浩的朋友圈更新了。
三年一梦,终究是错付了。有些感情,真的太耗人……
配图是他低头坐在画室角落的剪影,光线昏暗,氛围拉满。
【来了来了！甩锅文学大师上线！】
【错付了他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这茶艺,我愿称之为绿茶行为教科书！】
楚楚几乎是秒回。
哥哥不哭,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以后有我呢~
后面还跟了个抱抱的表情。
【啧啧,这配合,天衣无缝啊！】
【不是你的错那是谁的错我们嘉嘉吗呸！】
一时间,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同学间悄然传播。
听说了吗孔嘉太粘人了,林浩高考前被她闹得根本没法复习。
怪不得林浩这次估分这么惨,摊上这种女朋友真是倒霉。
孔嘉平时看着挺文静的,没想到啊……
高考结束后的周末,就是班级的谢师宴了。
就谢师宴前两天,楚楚突然给我发了条微信。
嘉嘉姐,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关于林浩哥哥的事情,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语气情真意切,还特意强调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约上几个好朋友,把话说开就好了。
【鸿门宴这是要搞群殴啊！】
【几个好朋友怕不是她那几个捧臭脚的塑料姐妹吧！】
【想用人多势众给你施压让你当场失控然后录下你歇斯底里的视频,坐实你无理取闹的罪名这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我回了个好啊。
地点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楚楚果然带了三四个女生,都是平时和她走得近,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
我只带了我的真闺蜜,赵玥。
一坐下,楚楚就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嘉嘉姐,我知道你和林浩哥哥分手心里难受,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他这次高考失利,压力也很大,你……就别再给他添堵了,好吗
旁边一个女生立刻帮腔：是啊孔嘉,林浩都跟我们说了,你天天查他岗,不让他安心画画,这样真的不太好。
另一个也点头：大家同学一场,好聚好散嘛。
我端起面前的柠檬水,轻轻抿了一口。
哦林浩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我放下杯子,看着楚楚。
可他私下跟我说的版本,好像不太一样呢。
楚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他还能说什么
他说,我微微一笑,他觉得对不起我,耽误了我三年,还说如果不是他,我早就保送名校了。
楚楚旁边的女生们面面相觑。
【哈哈哈哈！漂亮！嘉嘉这波反向输出我给满分！】
【看楚楚那脸,青一阵白一阵,跟调色盘似的！】
我转向楚楚,语气依旧温和。
楚楚妹妹,你这么关心林浩,他知道吗
还是说,你只是特别享受这种‘拯救者’的错觉
毕竟,我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几个脸色尴尬的女生,能从别人手里‘抢’走东西,对某些人来说,确实很有成就感,不是吗
楚楚的脸通红,明显怒气值上来了,但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KO！绿茶道行还是太浅了！】
【爽！太爽了！嘉嘉女王行为！】
赵玥在一旁憋着笑,偷偷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05
谢师宴前一天。
我特意去了预订的餐厅。
经理您好,我是预订明晚谢师宴的孔嘉。
经理很和气：孔同学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我们班想在宴会上给老师们一个惊喜,准备了一个VCR,需要用到投影仪和音响设备。
没问题,我们这儿设备都是现成的,保证高清流畅。
我凑近一步,声音压低了些,带上一丝神秘。
经理,这个VCR呢……内容可能比较特殊,情绪渲染可能会比较到位,我担心到时候场面会有点……嗯,热烈。
我眨了眨眼,补充道：所以,想麻烦您,明天能不能安排几位安保大哥在宴会厅附近稍微留意一下
主要也是怕气氛太好,同学们太激动,万一出点什么小插曲,别影响了其他客人。
经理立刻露出了然的神情,大约是脑补了什么师生情深、痛哭流涕的感人画面。
孔同学考虑得真周到！
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让你们的惊喜圆满成功,秩序井然！
我微微一笑：那就多谢您了。
谢师宴当晚,宴会厅灯火通明。
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们笑容满面地坐在主桌。
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气氛热烈。
林浩和他父母一起来的。
他母亲一见到我,马上拉下了脸,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父亲则重重哼了一声,索性转过头,不看我。
楚楚挽着她母亲的手臂,姗姗来迟。
她一进场,就径直走向林浩。
她母亲则和林浩父母热情地寒暄起来。
赵玥在我身边小声说：嘉嘉,这阵仗,待会儿有好戏看了。
我端起果汁,抿了一口,没说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林浩突然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眼眶微微发红。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
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和哽咽,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我对不起大家,尤其对不起老师们这三年来的栽培和期望……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酝酿情绪。
这次高考,我……我没考好。
我本可以,本可以考得更好,去追逐我的清美梦……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起来：都怪我……太重感情了。
说着,他转头,目光深情又痛苦地落在我身上。
孔嘉她……她爱我,我知道。但她的爱,太偏执,太令人窒息了！
她每天都要查我的手机,看我的聊天记录,不允许我跟任何女同学多说一句话。
我画画的时候,她也一定要待在旁边,说要陪我,其实是监视我。
甚至在我高考冲刺最关键的阶段,她还因为一些小事跟我无理取闹,大吵大闹……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拔高了许多。
我真的……真的身心俱疲！我的状态受到了严重影响！我……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再也说不下去。
几滴晶莹的液体,恰到好处地从他眼角滑落。
【影帝飙泪啊】
【Vocal,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去当编剧可惜了！】
楚楚从包里拿出纸巾,温柔地递给林浩,然后转过身,面对众人,眼圈也红了。
各位老师,林浩哥哥他……他真的太苦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一直都想好好学习,专心画画,为了不让嘉嘉姐多想,他受了很多委屈,很多事情都自己憋在心里。
我……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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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表情,那语气,仿佛她才是这段感情里最大的受害者,是林浩唯一的知己和救赎者。
【白莲花影后上线！这配合,天衣无缝啊！】
【呕！我晚饭都要吐出来了！她怎么能这么自然地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不明真相的老师们开始窃窃私语。
班主任皱起了眉头,看向我：孔嘉同学,感情的事情,老师不便多说。但是,女孩子还是要懂事一点,不能太任性。
一位平时很和蔼的语文老师也开口：是啊,孔嘉,高考对每个学生来说都至关重要。如果因为感情问题影响了林浩同学,确实不应该。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要学会成熟理智地处理问题。
林浩的母亲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家门不幸啊！我儿子这么优秀,怎么就……
她没把话说完,但那眼神,那语气,已经把红颜祸水四个字明明白白地贴在了我脸上。
他父亲则冷哼道：有些女孩子,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就知道缠着男同学,耽误别人前程！
一时间,所有的指责、同情、惋惜,都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我成了众矢之的,那个不懂事、无理取闹、毁了别人前途的千古罪人。
我低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我的眼睛。
06
林浩的哭诉还在继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楚楚在一旁梨花带雨,时不时抽噎两声,将心疼哥哥演绎得淋漓尽致。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我平静地站起身。
拿起桌上的麦克风。
林浩,你的戏,演完了吗
林浩和楚楚的表演戛然而止,愕然地看着我。
如果演完了。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我的‘惊喜VCR’登场了。
我缓步走向早已准备好的投影仪。
赵玥迅速上前,帮我连接好设备。
灯光暗下。
投影幕布骤然亮起。
是楚楚和李婷的聊天记录截图。
楚楚如何一步步策划接近林浩。
如何在他面前扮演清纯无辜的小白花。
如何引导林浩对我产生不满。
如何教唆林浩快点甩掉我这个绊脚石。
两人如何在背后用最恶毒的语言诋毁我,嘲笑我的付出。
林浩的脸,从惨白,到铁青,再到酱紫色,精彩纷呈。
他指着屏幕,声音都在发抖：这,这是P的！孔嘉！你,你恶意诽谤！你血口喷人！
楚楚也慌了神,尖叫道：对！都是假的！孔嘉你这个贱人！你嫉妒我！
我轻笑一声,按下播放键。
一段音频清晰地传了出来。
是林浩得意洋洋的声音：楚楚那小妞,还不是看上老子这张脸和才华！
老子在床上可是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背景音里是王胖子他们几个的哄笑。
她家不是有钱吗先哄着呗,等老子用她家的钱出国镀了金回来,她算个屁！
孔嘉那个书呆子……也就那样,哪有楚楚会来事儿……
音频切换。
是楚楚娇滴滴的声音,在她那个塑料姐妹群里。
林浩现在对我死心塌地的,孔嘉那个土包子,活该被甩！
她以为她是谁啊还想跟我争笑死人了！
等高考成绩出来,林浩要是考砸了,我们就一口咬定是孔嘉那个恋爱脑天天缠着他,影响他发挥！
林浩父母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楚楚的母亲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楚楚,胸口剧烈起伏。
你,你……
我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画面再次切换。
是我从林浩画板夹层里找到的那些人体艺术速写。
楚楚各种搔首弄姿的模样,被拙劣的笔触描绘出来,画作上签着林浩的大名和日期。
旁边,是那封肉麻到令人作呕的情书。
我的缪斯楚楚,遇见你,我贫瘠的艺术世界才有了色彩……
嘉嘉只是一个过客,和你比起来,她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每一个字,都通过特写镜头清晰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老师们目瞪口呆,同学们交头接耳,一个个都像发现了瓜地的猹,上蹿下跳。
啪！
楚楚的母亲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狠狠甩在楚楚脸上。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楚楚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母亲。
我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麦克风。
林浩。
我看着他。
我孔嘉,陪你复读三年,为你洗衣做饭,整理笔记,规划复习,倾尽所有。
换来的,就是你的背叛,你的算计,你的污蔑！
楚楚。
我转向她。
你当小三插足,还想踩着我上位,颠倒黑白,往我身上泼脏水,痴心妄想！
今天,我就让所有人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真实面目！
说完,我拿出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所有原始照片、录音、聊天记录打包。
然后,发送至——
班级群。
家长群。
年级大群。
以及,赵玥提前帮我潜伏进去的几个本地知名吃瓜群。
【炸了！炸了！爽翻天！教科书级反杀！】
【KO！KO！KO！这才是真正的社死现场直播！】
【林渣男和楚白莲这下彻底糊穿地心了哈哈哈哈！】
【我宣布,孔嘉女王,今日登基！】
宴会厅内,此起彼伏的手机提示音,宣告着这场闹剧的全网公审,才刚刚开始。
07
谢师宴最终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楚楚的母亲追着楚楚撕打。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尖叫和哭喊声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疼。
林浩的父亲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误会,都是误会！
他母亲则瘫坐在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浩浩是被人带坏的啊！是孔嘉那个狐狸精！
呵,又是我。
我爸脸色铁青,直接拦在了他们面前：林先生,林太太,今天这事,你们必须给我们家嘉嘉一个说法！
我妈红着眼圈,声音都在发颤：我女儿这三年受的委屈,你们拿什么还！
班主任和几位老师想上来劝,可这阵仗,他们也插不上手。
冷静,大家冷静一下！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餐厅经理带着几个保安,满头大汗地在旁边打转。
各位老板,各位高邻,可千万别砸了我的店啊！
那几个保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茫然,估计也不知道该先拉谁。
同学们倒是兴奋,手机举得老高,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我的天,年度大戏,现场直播！
太劲爆了,比电视剧还刺激！
我站在人群外,赵玥在我身边,看着眼前这乱哄哄的一切。
当晚,各种添油加醋的帖子和短视频,就在各个校园群、本地论坛、社交平台上传疯了。
什么劲爆！xx中学谢师宴上演全武行,渣男小三当场社死！
还有年度最强反杀！陪读女友手撕劈腿男与白莲花！
视频和截图虽然关键处打了码,但也足够让所有人看清林浩和楚楚的真面目。
第二天一早,他常去的画室就发了声明：
本画室秉持艺术先修德的原则,经研究决定,即日起解除与林浩同学的一切辅导关系。望广大学子引以为戒。
紧接着,复读学校也出了公告：
关于林浩同学的严重品行问题,经我校核实,影响极其恶劣。我校决定,将其列入永不录取学生名单。
我听赵玥说,楚楚的母亲在电话里对着林浩父母咆哮：
你们儿子,休想再从我们楚家拿到一分钱！还想出国让他做梦去吧！我们楚楚,以后跟他再无任何瓜葛！
林浩大概是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弹出的消息,和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彻底傻眼了吧。
他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巨大的舆论压力和现实的沉重打击,让林浩和楚楚也彻底撕破了脸。
曾经的浓情蜜意,转眼就成了最恶毒的相互指责。
都怪你！楚楚！要不是你非要搞那些小动作,事情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
我都能想象出林浩那副面目狰狞的样子。
林浩你还有没有良心！当初是谁哭着求我帮你出主意的现在出事了就全赖在我头上
楚楚大概也是哭花了妆,声嘶力竭。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那么蠢,会被孔嘉抓到那么多把柄蠢货！
我蠢你被孔嘉耍了三年,你倒是聪明啊！你全家都聪明！
听说他们在街边大吵大闹,引来不少人围观指点,最后不欢而散,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高考成绩出来,他们俩的分数一塌糊涂。
别说清美了,就连本市一个像样的大学都够不上。
当初甩锅给我影响学习的借口,现在听起来,真是讽刺。
楚楚的福报,也很快就到了。
听说楚楚她妈对她失望透顶,冻结了她所有的卡。
那些曾经她削尖了脑袋想进的艺术院校,看到她的名字和那些光辉事迹,纷纷把她的申请材料扔进了碎纸机。
连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民办三本,都对她敬而远之。
最后,有人传言,楚楚被她妈送进了一所职业技校,专业是高级家政与护理。
曾经不可一世的楚大小姐,未来大概是要学着怎么伺候人了。
08
高考放榜日。
我妈紧张得手心冒汗,连点了三次刷新,页面才颤巍巍地跳出来。
我爸在一旁踱步,比我还像考生。
赵玥的视频通话早就接通了,她在那头嗷嗷叫：嘉嘉！快看啊！别墨迹！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数字上。
比稳了还要稳。
我妈捂住嘴,眼泪先下来了。
我爸抢过鼠标,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才猛地一拍大腿：好！好！好！
赵玥在那边已经开始放《好运来》了。
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阳光特别好。
烫金的校名,金色的镶边,在阳光下闪着光。
那是我从高一就梦寐以求的地方。
我站在阳台上,风吹起我的头发,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开学前,收拾行李。
衣柜角落里,翻出了那个兔子挂件。
林浩送的,后来楚楚在朋友圈炫耀过同款的那个。
廉价,粗糙。
我捏着它,走到窗边。
楼下小区的红色垃圾桶,桶身上印着三个大字——有害垃圾。
挺配。
我松开手。
兔子挂件划过一道小小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入桶内。
就在它落底的那一刻。
我脑中持续了几个月的弹幕,忽然开始变得稀疏。
那些五颜六色、吵吵嚷嚷的字条,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渐渐透明,飘远。
最后,只剩下一行温暖而坚定的金色字迹,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恭喜你,我的女王！】
【你已浴火重生,光芒万丈。】
【去征服属于你的星辰大海吧！】
然后,那行金色的字也如晨雾般,化作点点星光,彻底消散了。
我愣了愣,随即释然一笑。
一个月后,拉着崭新的行李箱,我踏上了开往梦想之都的高铁。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
那些肮脏的、不堪的人和事,也像这些风景一样,被远远甩在了身后,再也追不上我。
手机屏幕亮起。
是赵玥发来的消息：女王陛下！本宫已在清北校内洒扫庭院,恭候圣驾！未来可期,一起发光！
后面跟了个呲牙大笑的狗头表情。
我忍不住笑出声。
回复了一个自信而灿烂的笑脸。
高铁平稳地向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