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我就辍学去了外面的工厂打工,每年过年我才会回家。
在我二十岁这年,我刚从外地回到家,妈妈就跟我说。
小英,你过完年先别急着出去,姨妈家的秀兰姐,过完年就要结婚了,你姨妈让你去送嫁。
我们这个地方有个习俗,就是男女双方结婚时,双方都要找几对年轻的女孩子,去送嫁。
秀兰姐要出嫁了,男方是哪里人谁介绍的我一听到这个,立马一脸八卦的看向妈妈。
男方是我们隔壁村的,是我介绍两人认识的。妈妈满脸笑容的说道。
看来,妈妈对男方很是满意。
妈妈,男方知道,秀兰姐小的时候,烧坏脑子,不太聪明这件事情吗我看向妈妈,好奇的问道。
当然知道,种事情怎么可能满的住,而且,男方跟你秀兰姐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小的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不是很聪明。妈妈立刻笑着解释道。
那以后他们两个结婚了,日子怎么过呀！还有,他们两人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像他们一样。我身情担忧的看向妈妈。
他们两个只是稍微有些老实,又不是不能挣钱,再说了,男方和他爸妈,都在外面打工,我还特意去他们村打听过。
别人都说,他们在外面的工资还不低呢！我就是看到他,虽然脑子不是很清醒,但是有挣钱的能力,这才将你秀兰姐介绍给他的,不然,两个脑子都不是很清醒的人,结婚以后怎么生活。
再说了,他们两个会变成这样,都是小的时候,医疗条件没现在好,发烧烧坏了脑子,又不是天生这样,应该不会影响下一代。妈妈想了想后,才回答。
而且,现在是什么年代,只要有力气,肯吃苦,随便找个活干,都能挣到钱,哪里像以前一样,每天只能在村里干农活,还挣不了几个钱。妈妈看向自己,很是认真的说道。
我想了想,也觉得妈妈说的对,就聊起了另一个话题。
那秀兰姐成亲后,就要跟着男方一起出去吗
那当然,结婚了肯定是要在一起的,不然,一旦分开的时间长了,夫妻之间,肯定会出问题的。妈妈语重心长的看着自己。
而且,男方是请假回来结婚的,结完婚就要回去,你秀兰姐,可能要等到有了孩子,才会回来吧！妈妈想了想说道。
哦,也对。我了然的点了点头。
没过几天,我跟着爸妈去姨妈家走亲戚,到姨妈家时,就见到了,妈妈给秀兰姐介绍的,那个结婚对象。
那个男人长的高高瘦瘦的,从穿着就能看得出来,在来姨妈家之前,有用心的好好打扮了一下。
我来到妈妈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朝不远处站着的那个,正在跟爸爸聊天的男人,抬了抬下巴,笑着问道。
妈妈,那个男人,就是秀兰姐未来的老公吗长的还不错啊！
妈妈停下手中的活计,顺着我的视线,朝男人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我的眼光怎么可能差,再说了,你秀兰姐可是我的亲侄女儿,我怎么可能,坑你秀兰姐。
妈妈,他叫什么名字啊！我看了男人一眼,这才想起来,自己好似还没问妈妈,这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秦风,比你秀兰姐大三岁。妈妈头也不抬的回答。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见妈妈正忙着帮姨妈做饭,就不在打扰她干活。
转身走到一旁桌边坐下,跟其他人坐在那里,聊天嗑瓜子,一边还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不远处的秦风。
妈妈不是说,秦风跟秀兰姐一样,小时候烧坏了脑子吗怎么看着,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啊！
我观察了好一会儿后,就发现了秦风不对劲的地方。
秦风跟其他人聊天时,感觉会记忆错乱,就比如,几分钟前他给爸爸递了一根烟,好似没过几分钟,他就给忘记了,又再次给爸爸递烟。
而且,他跟其他人说话时,就给人一种,脑子不是很清醒的感觉。
秦风给我的感觉就是,他只要不开口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那里,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可他一旦开口,你就能明显察觉到,他跟其他人的不同。
我看向一旁跟我一样,默默听着其他人聊天的秀兰姐,忍不住调侃道。
秀兰姐,你觉得,秦风哥长的帅吗你喜欢吗
秀兰听到这话,抬手用力拍了我胳膊一下,别乱说。
我见秀兰姐嘴上虽这样说,但看她时不时偷瞄向秦风的眼神就知道,她对秦风也很是满意。
我想应该是喜欢的吧！
我揉了揉被拍疼的胳膊,笑了笑,没在调侃她。
我和爸爸妈妈,在姨妈家用完午饭,就回家了。
过年走亲戚时,时常能在亲戚家见到,秦风和秀兰姐,两人在一起的身影。
很快就到了,秀兰姐结婚这天。
秀兰姐结婚这天,秦风的父母,并没有因为秀兰姐脑子不好,就随便敷衍她,而是跟其他人家娶媳妇一样,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
结婚当天,我和妈妈早早就来到了姨妈家,妈妈帮着姨妈去接待客人了,我则是去了秀兰姐的房间。
我抬脚走入秀兰姐的房间,房间里布置的很是喜庆,贴了大红喜字,床上的被子也换上了喜庆的颜色,秀兰姐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今日的秀兰姐很是漂亮,穿着一件新买的大红色衣裳,胸口还戴着一朵,写有新娘的塑料大红花。
我来到秀兰姐身前,真心的夸赞道：秀兰姐,你今天真漂亮。
秀兰姐听到我的夸奖,害羞的低下了头。
吃完早饭,新郎官就来接人了,秦风还特意去租了俩辆小轿车。
这要是放到后来,结婚租小轿车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可要是放在0几年,结婚这天,能特意去租俩辆小轿车,对新娘子的家人来说,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就从小轿车这件事情来看,就能看出,秦风哥对秀兰姐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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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秀兰姐的身后,来到了秦风哥的家,我看着布置的很是喜庆的婚房,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这就是,秀兰姐以后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看着此时幸福的站在一起的两人,心里还很是羡慕,就在我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走下去时。
有一天,我跟妈妈通电话时,突然听到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你秀兰姐,要跟你秦风哥离婚了。
为什么他们两人不是过得挺好的嘛两人不是还生了一个女儿,为何会突然离婚我有些惊讶的问道。
我记得前几次跟妈妈通电话时,还听她说。
秀兰姐这人,虽然脑子有时候不太清楚,偶尔也会跟她婆婆吵架之类的。
但是,每次她跟她婆婆吵架,秦风哥都会站在她这边,这可比有些男人强太多了。
按理来说,秀兰姐不会对秦风哥有意见啊！可现在为何要离婚呢我很是想不明白。
妈妈听到我这话,语气瞬间变得有些气愤。
还不是你姨妈,她偏要说,你秀兰姐和秦风两人,脑子都不好使,怕他们以后挣不来钱后,你秀兰姐跟着秦风会受罪,就想趁着你秀兰姐还年轻时,给她找个有钱的男人,这样,就算你秀兰姐以后老了,也不至于受苦。
那秀兰姐,也同意跟秦风哥离婚吗
你秀兰姐那个脑子拎不清的,现在什么都听你姨妈的,她现在已经带着孩子,收拾行李,回了娘家。妈妈在提到秀兰姐时,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而且,你姨妈还不准秦风去看,你秀兰姐和孩子,秦风去一次,你姨妈就打他一次。听得出来,妈妈对于秦风的处境很是同情。
你姨妈不让秦风见她们,他现在每天都来家里找我,想让我跟你姨妈说说,不要让两人离婚。妈妈说道这些时,语气有些无奈。
我看他实在是可怜,还特意给你姨妈打过一次电话,想劝劝她看在孩子还小的份儿上,不要让两人离婚。
结果你猜怎么着,你姨妈居然将我臭骂了一顿,还说我居然帮着一个外人,来欺负他们家秀兰,你说说,我冤不冤。
电话另一头的妈妈,在说这话时,语气气愤中透着些许无奈。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她作为局外人,也只能尽力劝说,不好过多的插手。
其实,姨妈想法也没错,毕竟,没有哪个妈妈,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在有可能会受苦的情况下,而不想办法做些什么。
而且,就秀兰姐和秦风哥两人的情况,姨妈的担忧,其实也不无道理。
我跟妈妈又聊了一些其他的话题,就挂断了电话。
我每天都在忙忙碌碌中度过,时间很快到了,又要回家过年的时候了。
我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后,这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家。
回到家的我,告别了三点一线的忙碌生活,每天睡觉睡到自然醒,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这天,我看向正在厨房忙碌的妈妈,有些无聊的找着话题。
妈妈,你知道,秀兰姐现在怎么样了吗
她和你秦风哥离婚了,就带着孩子,回了你姨妈家！
妈妈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说道,她突然很是同情的再次开口。
你秦风哥也是个可怜的,自从跟你秀兰姐离婚后,钱也不去挣了,每天都躺在床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饿了就直接去米缸抓米吃。
秦风哥的爸妈呢不管他吗我皱着眉问道。
你秦风哥离婚后,脑子好像更加的糊涂了,以前还能出去打工挣钱,对他爸妈也还不错。
妈妈说到这里,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接着说道。
现在,只要他父母一有点不对,他就对他们拳打脚踢的,也是可怜,岁数这么大的人了,还要伺候整天躺在床上的儿子。
秀兰姐,知道秦风哥的情况吗我好奇的看向妈妈问道。
她跟着亲戚,出去外地打工去了,也不知道你姨妈,有没有跟她提起过,秦风的事情。
妈妈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道。
对了,她应该也是这几天回来过年,到时候问问她就知道了。
那她的孩子谁带,姨妈吗我一脸八卦的,看向忙碌的妈妈。
嗯,她自己要让秀兰和秦风离婚,秀兰又去了外地打工,孩子不给她带,给谁带。
再说了,爷爷奶奶岁数那么大了,又还有一个整天躺在床上的爹,怎么放心将那么小的孩子交给他们。
也对。我认同的点了点头。
很快到了过年走亲戚的时候了,这天,我和爸爸妈妈,早早就来到了姨妈家里。
妈妈去了厨房帮忙,我则是坐在一旁嗑着瓜子,顺便听听其他人聊天,正当我听入神时,突然看到,一旁抱着孩子,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的秀兰姐。
这是秀兰姐,怎么瘦成这样,都快成皮包骨了,脸色也没有以前好,蜡黄蜡黄的。
我眼神震惊的看向,抱着一个两岁大孩子的秀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秀兰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站起身,好奇的来到她身旁坐下,笑着唤了她一声,秀兰姐。
秀兰双眼无神的看了我一眼,扯出一抹笑,语气慢悠悠的说道。
嗯,小英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回来好几天了,听说你也出去打工了,怎么样我好奇的看向她问道。
还行。秀兰就说了这么一句,就抱着怀里的孩子,坐在那里,不再言语。
我看着秀兰这呆呆的模样,心里有些惊讶。
秀兰姐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只是看着有些老实,现在怎么看着,整个人都变得很是木讷。
我看了一眼呆呆抱着孩子的秀兰姐,起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我和爸妈在姨妈家,吃完午饭就回了家,路上,我再也忍不住歪头看向妈妈,将心中憋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妈妈,我看秀兰姐,今日怎么呆呆的,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刚在姨妈家,她不好问出口,现在离开了,终于能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了。
你秀兰姐不是跟着亲戚,去外地打工了吗我听说,她有次出去买东西时,被一个五十多岁的,一个捡垃圾的老头,给骗回了家,那个老头把她骗回家后,就将给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
带她出去打工的那个亲戚,到处找她都没找到,有人说,看到她跟着一个老头走了,具体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你姨妈的那个亲戚,最后实在是瞒不住了,只能给你姨妈打电话,说了秀兰不见了的事情,当你姨妈得知秀兰不见了后,着急上火的得了好大一场病。
妈妈在说道这里时,还忍不住一阵唏嘘。
后来是怎么找到秀兰姐的。我好奇的看向妈妈。
是她自己回来的,没人知道,她是如何从那个老头那里逃出来的,她回来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整个人都呆呆的,也不说话。
妈妈脸上,满是对秀兰姐的同情。
而且,我还听说,你姨妈让人给你秀兰姐,又介绍了一个男人,好像男方的脑子比你秀兰姐还严重,不过,家里好像很有钱。
秀兰姐什么意见我歪头看向身旁的妈妈。
当然是不愿意啊！我见过那个男人,只看他的长相就知道,他脑子有问题,根本就不能跟秦风比。
妈妈在提到那个男人时,脸上是明显的嫌弃表情。
可是你姨妈却觉得,男方家里有钱,你秀兰姐如果嫁过去,以后也就不用担心她,老了会没钱生活,你姨妈就硬逼着,秀兰嫁。
难怪我看秀兰姐,一脸不开心的模样。我现在都有些同情秀兰姐了。
你秀兰姐,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脑子有些糊涂,不能将自己想要说的话,清楚明白的表达出来而已。
嗯。我也觉得妈妈说的对,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妈妈,秀兰姐这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看向身旁的妈妈,好奇的问道。
我听你姨妈说,可能就是最近这几个月,男方会娶你秀兰姐,就是想让她给生个孙子的,肯定会急着催她快点结婚。妈妈想了想回答。
看来,自己是见不到,跟秀兰姐结婚的那个男人了。
我突然想到,秀兰姐现在都要结婚了,不知,秦风哥现在怎么样了。
妈妈,秦风哥现在怎么样了
他呀！脑子好像更加的有问题了,而且,他妈妈在几个月前也去世了,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快六十岁老头,每天起早贪黑的,去外面捡垃圾,来养活,整天躺在床上的秦风和他自己,想想都觉得可怜。
妈妈在提到秦风时,语气里满是对他的同情。
从那次在姨妈家见过秀兰姐后,我好几年都没再见过她,每次都只是在妈妈口中,得知她的消息。
说她嫁给第二个男人后,结婚好几天,都不愿意跟那个男人同房,还是男人的妈妈,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就找到姨妈,让她劝劝秀兰姐,让她好好跟自己的儿子过日子。
秀兰姐被姨妈劝说后,这才勉强接受了那个男人。
两人结婚几年,秀兰姐给那个男人,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而且,她的脑子现在是越来越不清醒了,要是有人不小心惹到她,她不管你是谁,都跟你干架。
男人的妈妈,知道她脑子不清醒,也不敢找秀兰姐麻烦,而是直接找到姨妈,找她诉苦,说秀兰姐不但不尊重她这个婆婆,还对她动手。
姨妈听到这些,也很是无奈,因为,现在的秀兰姐,精神很是不稳定,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而秀兰姐知道,她婆婆去找过姨妈后,回家又是一通吵闹,闹得她婆婆,再也不敢找姨妈诉苦。
而且妈妈还跟我说,那个男人虽然脑子不太好,但对秀兰姐很好。
有次秀兰姐去打她婆婆,她婆婆想还手,那个男人居然拦着,不让她还手。
自己在听到这里时,都不知道是该羡慕她,还是该同情她。
妈妈说,她有次去街上买东西时,偶然间见到了秀兰姐,她当时看到她时,都不敢出声叫她,因为,秀兰姐瘦的,都快认不出来原本的样子了。
当时妈妈还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你秀兰姐,在那个男人家,是过得什么日子,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也不知道,你姨妈现在看到这个样子的秀兰,有没有后悔当初,让你秀兰姐跟秦风离婚。
秀兰姐跟秦风生的大女儿,跟着秀兰姐去那个男人家,生活了几个月后。
刚开始那个男人的家人对她还可以,后来渐渐的,就开始出现问题。
毕竟不是亲生的,时间一长,那个男人的家人,对她就越来越不好。
再加上,姨妈又很是想念她,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外孙女儿,姨妈就去那个男人的家里,将她给接了回了自己家。
姨妈将她接回来后,每天省吃俭用的供她读书,她也还算争气,还考上了大学,她除了长相之外,一点都不像,她的爸爸妈妈,脑子很是聪明。
秀兰姐自从嫁给第二个男人后,也不怎么管这个大女儿,只是偶尔,会回姨妈家来看看她。
至于秦风的消息,我再没听人提起过,只知道,他还活着,秀兰姐跟他生的女儿,偶尔也还会回去看看他。
在这几年里,我也在别人的介绍下,结婚生子。
我偶尔想起秦风时,都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他虽然有些脑子不清醒,但他对秀兰姐的感情,却很是纯粹,好些聪明人,都不一定做到像他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