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本凰第一次遇见顾承渊的时候,正凄凄惨惨地叼着能量块准备迫降地球。
我正要观望降落地点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他,他裹着高定西装站在悬崖边,像根被雷劈过的黑松木,看着怪想让凰变回原形态落落脚的。
我正要仔细瞅瞅凰生遇见的第一只正宗两脚兽呢,他就一下往悬崖下跳去。
哎哎哎(┳◇┳),人类也有喜欢玩滑翔吗不对不对,培训手册里说了,这叫自杀,我太幸运了,第一个KPI!
这位两脚兽,不用太感谢我哦。我以优雅的姿态快速飞到他的身后,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
放手。他的声音比我的能量块还冷硬。
好嘞！我松爪的瞬间才想起人类不会飞,连忙甩出尾羽缠住他的腰。
刺啦——高定西装裂成了露背装,月光在他脊背上淌成银色溪流。
这是意大利手工缝制的。他吊在半空幽幽开口。
这是陆闪闪超级至尊一对一救援服务！我拎着他降落在树杈上,发现能量块黏在了他腹肌上,那什么...蛋白质补充算赠品。
他冷冷地回道：多管闲事。
转身,跳跃~
等等！我赶紧伸臂把他捞了上来,欧耶欧耶,这肯定算第二个指标！
被我救上来后那根黑松木沉默地坐在地上。
我开心地蹲在他身旁,这景色真不错啊,培训手册上说人类管这叫自杀圣地,但在此刻在我眼里分明是凰族成年保障地嘛。
我欣赏完美景后,歪头打量他：喂,两脚兽,你叫什么名字
他沉默了三秒,惜字如金：顾承渊。
哇哦,好名字！我拍拍翅膀,我叫陆闪闪,闪闪发光的闪！
他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写满了关我屁事。
但我陆闪闪是谁我可是凤凰界最受欢迎的外交大使！于是我笑眯眯地凑近：顾先生,你知道吗我们凰族有个规矩,必须完成‘救助100人性命’的指标才能正式算作成年。
他面无表情：所以
所以——我啪地展开翅膀,金光闪闪,我宣布——你就是我的KPI！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跟着你,救你100次,直到指标完成！
顾承渊：……
他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灰,只是裸露着上身,怪不体面的。然后,他转身就走。
哎哎哎！等等我！我赶紧扑棱着跟上,你去哪儿
回家。他头也不回。
好嘞！我欢快地蹦到他旁边,那我也去！
他终于停下脚步,侧头看我：……我允许你跟着了
我理直气壮：你也没拒绝啊！
顾承渊：……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心里默念不要和傻鸟计较,然后继续往前走。
我得意地甩了甩尾羽,小跑跟上：放心啦,我很省心的！不会乱啄家具,也不会在你床上掉毛……呃,尽量不会。
顾承渊：……
（就这样,我,陆闪闪,一只急迫想要成年的凤凰,成功赖上了顾承渊,并正式开启了我的100次救命KPI计划。）
2
我扑棱着翅膀跟在顾承渊身后,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家伙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我是只凤凰
喂,顾承渊！我蹦到他面前,翅膀一展,金光闪闪,你难道不好奇吗我可是会说话的凤凰诶！有翅膀！会飞！还能用尾羽缠你的腰！
他脚步没停,绕过我继续往前走,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预报：哦。
就‘哦’！我瞪大眼睛,你们人类看到超自然生物不都应该‘啊啊啊妖怪’或者‘天哪！妈妈我出息了！神仙显灵了’吗
顾承渊终于停下,回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种你这傻鸟问题真多的无奈：所以呢你是要我现在跪下来喊‘凤凰大人万岁’
那倒不用……我挠挠头,但你好歹给点反应嘛！
他沉默两秒,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微笑：行。我很震惊,很害怕,世界观崩塌了,满意了吗
我：……
这人演技烂得让我尾羽都尴尬得卷起来了。
算了算了！我挥挥翅膀,不过你这也太淡定了,难道你早就见过妖怪还是说——我眼睛一亮,你其实是有什么隐藏的身份书上说的天师其他族遗落在地球上的...
顾承渊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我只是觉得,如果真有外星生物或者神话物种要统治地球……他顿了顿,挺好的。
我：……啊
至少比现在这群人类强。他转身继续走,声音飘过来,赶紧的,要跟就跟上。
我愣在原地,翅膀都忘了扇。
——这家伙,居然是个摆烂到期待外星人接管地球的厌世社畜！
我赶紧追上去,兴奋地绕着他转圈：那你觉得凤凰统治世界怎么样我们可以实行‘每日竹米上供制’,所有两脚兽必须上供竹米,否则就别想休息！
顾承渊：……闭嘴。
或者颁布‘陆闪闪羽毛崇拜法’,人人必须赞美我的尾羽！
再说话就把你炖汤。
哇你们人类果然凶残！我立刻躲到他背后,只探出个脑袋,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会坚持救你100次~KPI+1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顾承渊：……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很想把我和这个世界一起重启。
一人一凰慢慢走到了山脚下,陆闪闪收起金光闪闪的翅膀,羽毛化作点点光斑消失在空气中。
真神奇！两脚兽的感觉还是挺不错呢！她兴奋地转了个圈,身上幻化出来的宽大的T恤下摆像花瓣一样绽开。
顾承渊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走向停车场那辆黑色奔驰。他按下钥匙,车灯闪烁两下,发出滴滴的解锁声。
哇！陆闪闪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扑到车前,整个人几乎贴在引擎盖上,这个铁盒子会发光！还会叫！这就是车吗
顾承渊拉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这是一辆普通的车。怎么你们那的神兽都会飞吗
那是自然。陆闪闪骄傲地扬起下巴,却趁顾承渊不注意偷偷摸了一把车门,哇,好光滑！比有些凤凰的羽毛还——
上车。顾承渊打断她的惊叹,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个不太聪明的下属。
陆闪闪学着顾承渊的样子去拉车门,却因为用力过猛差点把整个门拽下来。顾承渊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轻点。
哦哦。陆闪闪讪讪地收回力道,小心翼翼地钻进副驾驶。她好奇地东摸西摸,一会儿戳戳空调出风口,一会儿摆弄安全带,这个带子是干什么的
顾承渊叹了口气,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一瞬间,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的呼吸。陆闪闪身上有股淡淡的焦糖香气,像是阳光烤过的甜味；而顾承渊身上则是清冽的雪松与苦涩的咖啡混合的气息。
咔嗒一声,安全带扣好。顾承渊迅速退回驾驶座,发动车子。陆闪闪却被突如其来的推背感吓得惊叫一声,整个人贴在座椅上。
她紧紧抓住扶手,眼睛却亮晶晶的,好刺激！再来一次！
顾承渊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系好安全带,别乱动。
3
车子驶入A市城区的一处高档别墅区,陆闪闪的脸几乎贴在车窗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沿途的景色。路灯、喷泉、修剪整齐的灌木丛,每一样都让她惊叹不已。
你们人类现在住的地方还挺漂亮的嘛！陆闪闪由衷地赞叹。
顾承渊没有接话,只是将车停在一栋三层现代风格别墅前。别墅外墙是低调的深灰色,大面积的落地窗映出室内的暖光,前院种着几株修剪得当的罗汉松。
到了。他简短地说,下车走向大门。
陆闪闪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一进门看着宽敞的客厅。
不错不错！她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比不上我的梧桐神木,但在人类住所里算是上等了。配得上本凤凰的身份！
顾承渊把钥匙扔在玄关的托盘上,头也不回地说：二楼有空房间,自己挑一间。别碰书房和主卧。说完就径直向二楼主卧走去。
知道啦知道啦！陆闪闪挥挥手,迫不及待地跟在他后面爬上二楼,我要选最大最亮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陆闪闪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她揉着眼睛飘下楼——没错,是飘,因为她还没完全适应用双腿走路——发现顾承渊正在厨房煎蛋。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家居裤,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陆闪闪一时看呆了,心想这个人类还是有点姿色的。
醒了顾承渊头也不回,洗手吃早饭。
陆闪闪凑到餐桌前,好奇地看着盘子里金黄的煎蛋和培根：我从没吃过这些东西,我要吃竹米！喝甘露！
顾承渊回道：没有竹米。要么吃这个,要么饿着。
你这是什么态度！陆闪闪气鼓鼓地拍桌子,我可是来帮你的！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凰
顾承渊终于转过身,手里还拿着锅铲：第一,是你欠我恩情,不是我欠你。第二,如果你想在人类社会生活,就得遵守人类的规则。
陆闪闪立刻蔫了：......我吃还不行吗。她委屈巴巴地戳着煎蛋,小声嘀咕,凶巴巴的两脚兽,比我们凤凰族长还严厉......
顾承渊嘴角微扬,转身继续做自己的那份早餐。
吃完早饭,顾承渊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准备出门。陆闪闪围着他转圈：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上班。顾承渊系好领带,你留在家里。
陆闪闪眼睛一亮：我可以陪你啊！我会喷火！还会——
不行。顾承渊干脆地打断她,待在家里,别惹事。中午我会给你点外卖。
陆闪闪还想要继续抗议,顾承渊已经关上门离开了。
独自在家的陆闪闪开始了她的探险。她打开每一个柜子,研究每一件电器,对冰箱的制冷功能赞不绝口,还差点把微波炉当成新型炼丹炉用。
中午时分,门铃响了。陆闪闪警惕地躲到沙发后面,直到外卖小哥放下食物离开才敢靠近。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份披萨和炸鸡。
她小心地撕下一块披萨尝了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天哪！人类什么时候发明了这么好吃的东西！比竹米好吃一百倍！
等顾承渊下班回家,发现客厅一片狼藉,沙发上沾满油渍,而陆闪闪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毯上,肚子鼓鼓的,周围散落着几个空外卖盒。
你......顾承渊太阳穴突突直跳,还吃得下晚饭吗
陆闪闪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摸着肚子：当然可以,我还可以吃得下一份披萨,两份炸鸡,还有那个会冒泡泡的黑水——可乐！超好喝！
顾承渊扶额：......
4
晚饭后,顾承渊换了泳裤去后院游泳池放松。陆闪闪跟到门口就停住了,厌恶地看着那一池清水。
你怕水顾承渊挑眉。
才不是怕！陆闪闪炸毛,我只是......不喜欢。懂不懂
顾承渊没再说什么,独自跳入泳池。陆闪闪则回到客厅,继续她未完的探险之旅。
一通忙活之后,她试图打开电视。她记得顾承渊早上按过一个按钮,盒子就亮了,可是现在无论她怎么戳遥控器,屏幕都毫无反应。
顾承渊！她跑到后院门口喊,那个黑盒子怎么——
话没说完,她突然僵住了。泳池里,顾承渊没有在游泳,而是静静地躺在泳池中央,任由身体慢慢下沉。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眼睛望着天空,仿佛在等待什么。
陆闪闪的心猛地一沉。
不......陆闪闪颤抖着,即使是对水的本能厌恶也无法阻止她。她冲到泳池边上,在顾承渊完全沉入水中的瞬间跳进泳池。
水接触皮肤的瞬间,她感到一阵难受,凤凰本不惧水,只是她体质特殊,格外敏感。但她咬紧牙关,奋力游向顾承渊,用尽全力把他拖上岸。
咳咳......顾承渊吐出几口水,睁开眼睛,看到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陆闪闪,愣住了,你......
你混蛋！陆闪闪一巴掌拍在他的胸膛上,眼泪混着池水往下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受！你就不能跳跳崖吗
顾承渊微微一笑,又怔怔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
陆闪闪愣住了。
我......顾承渊声音沙哑,我只是太累了。
陆闪闪跪坐在他身边,翅膀的虚影不受控制地展开,轻轻包裹住两人：我知道......但你先不要这样了,我也可以去救救别人的。
顾承渊看着她被水浸湿的睫毛,和那双盛满担忧的金色眼睛,突然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声道：好。
夜风拂过,带着夏日的温热。陆闪闪的翅膀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而顾承渊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温度。
顾承渊的指尖还停留在陆闪闪湿漉漉的脸颊上,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陆闪闪眨了眨眼睛,金色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在月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你......她刚想说话,突然打了个喷嚏,翅膀上的羽毛全都炸了起来,阿嚏！
顾承渊如梦初醒般收回手,迅速站起身,从一旁的躺椅上扯下一条干毛巾放在她的头上：擦干。凤凰感冒了也会很难受吧
陆闪闪接过毛巾,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撇嘴：才不会感冒呢！我们凤凰可是——阿嚏！又一个响亮的喷嚏打断了她的话。
顾承渊嘴角微微上扬,转身走向别墅：来吧,别站在外面吹风。
陆闪闪裹着毛巾跟在他身后,湿透的T恤贴在身上,走一步就发出啪嗒的水声。她好奇地低头看着自己在地板上留下的一串湿脚印,又抬头看看顾承渊的背影——他的肩膀比初见时似乎放松了些,不再那么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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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三个月过去,顾承渊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办公室里,市场部经理正在汇报季度数据,突然被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打断。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总裁专属座位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金发女孩,正抱着一袋薯片吃得欢快。
陆闪闪。顾承渊头也不抬地敲了敲桌面,安静。
哦。陆闪闪委屈地瘪瘪嘴,放轻了咀嚼的动作,但没过两分钟又忍不住小声问,承渊,这个会还要开多久啊我都饿了。
市场部经理的眼镜滑到了鼻尖,财务总监张大了嘴——全公司上下,还没人敢直呼总裁的名字,更别说打断会议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顾承渊只是叹了口气,合上文件夹：今天就到这里。李经理,剩下的数据明天上午发我邮箱。
高管们鱼贯而出,陆闪闪立刻蹦起来,拽着顾承渊的袖子：我想吃楼下那家甜品店的草莓蛋糕！
你半小时前刚吃完一袋薯片。顾承渊挑眉。
那不一样！陆闪闪理直气壮,零食是零食,甜点是甜点,它们用的不是同一个胃！
顾承渊摇摇头,却伸手帮她擦掉嘴角的薯片渣：走吧。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几个月里已经成为常态。从最初的抗拒到默许,再到如今的纵容,顾承渊自己都没意识到,陆闪闪已经像一缕阳光,悄无声息地融化了包裹着他的坚冰。
最明显的变化是,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过结束生命这件事了。
顾承渊,你看这个！甜品店里,陆闪闪指着橱窗里的新品兴奋不已,彩虹千层蛋糕！我要吃这个！
顾承渊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湿漉漉的夜晚,她也是这样不顾一切跳进水里救他。从那天起,他的生活就像被按下了重启键——虽然重启的按钮是个聒噪又贪吃的小凤凰。
点吧。他说,嘴角微微上扬。
陆闪闪欢呼一声,立刻向服务员点了最大份的彩虹蛋糕,外加一杯草莓奶昔。她吃东西的样子总是很专注,眼睛眯成月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时不时还发出满足的叹息。
顾承渊发现自己经常不自觉地观察她这些小小的习惯,就像在收集某种珍贵的标本。
你不吃吗陆闪闪挖了一勺蛋糕递到他嘴边,尝尝嘛,超好吃的！
顾承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接住了那勺蛋糕。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比他记忆中的任何甜食都要美味。
怎么样陆闪闪期待地问。
.....不错。他轻声回答,看到她脸上绽放出胜利的笑容。
回家门的路上,陆闪闪一手拎着打包的甜点,一手自然地挽着顾承渊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在公司看到的趣事。顾承渊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但眉宇间的冷峻早已被柔和取代。
明天周末,我们去哪里玩陆闪闪晃着他的手臂,我想去游乐园！电视上说那里有过山车！
你不是怕水吗顾承渊故意逗她,过山车也有水。
那不一样！陆闪闪鼓起脸颊,过山车又不会真的掉进水里！而且有你在,我不怕！
顾承渊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好。他听见自己说,明天去游乐园。
陆闪闪高兴地蹦起来,差点撞到路边的树枝。顾承渊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正停在他们家门不远处。
我回来了！陆闪闪一进门就踢掉鞋子,光着脚冲向厨房,我要把蛋糕放冰箱,明天当早餐！
顾承渊刚弯腰准备帮她摆好鞋子,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这就是你不接电话的原因
顾承渊身体一僵,缓缓直起身。客厅沙发上,一对衣着华贵的中年夫妇正冷冷地看着他。男人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女人戴着珍珠项链,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刻板。
爸,妈。顾承渊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淡漠,我没接听到你们的电话。
撒谎！顾父猛地拍了下茶几,我打了三个！公司说你提前下班了,就是为了陪这个小姑娘
厨房里的陆闪闪闻声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两位不速之客：承渊,这是谁啊
没你的事。顾母冷冷地扫了陆闪闪一眼,保姆就待在厨房里。
陆闪闪瞪大眼睛：保姆我才不是——
闪闪,顾承渊打断她,上楼去。
陆闪闪看了看顾承渊紧绷的侧脸,又看了看那对夫妇不善的眼神,难得乖巧地点点头：哦。但她没上楼,只是退到楼梯口,竖起耳朵听着。
解释一下。顾父命令道,这女孩是谁为什么住在你家
朋友。顾承渊简短地回答。
朋友顾母冷笑,顾承渊,别忘了你的身份。顾氏集团的总裁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同居,传出去像什么话
顾承渊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我的私生活不需要向你们汇报。
不需要顾父猛地站起来,别忘了是谁把你从孤儿院领出来,给你最好的教育,让你有今天的地位！
楼梯口的陆闪闪捂住嘴——孤儿院顾承渊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我当然记得。顾承渊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也记得你们在亲生儿子出生后,就把我送到寄宿学校。记得你们让我管理公司只是为了给顾启明铺路。
顾母的脸色变了：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我们养你这么大——
投资。顾承渊冷笑,你们一直这么说,不是吗养我是为了将来有回报。现在回报够了吗需要我再为顾氏卖命几年
顾父勃然大怒,扬起手就要打下去：逆子！
一道金光闪过,陆闪闪不知何时已经挡在顾承渊面前,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你敢碰他一下试试！
顾父的手僵在半空,震惊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她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金色,发梢飘动,周身隐隐散发出不容忽视的热度。
你......你是什么东西顾母惊恐地后退。
我是陆闪闪,她一字一顿地说,顾承渊的家人。现在,请你们离开。
顾父还想说什么,但当他看到顾承渊站在陆闪闪身后,脸上那种从未有过的坚定表情时,突然意识到什么,冷哼一声拉着顾母离开了。
门关上的瞬间,陆闪闪身上的异象立刻消失。她转身看向顾承渊,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承渊......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手,你还好吗
顾承渊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轻微,却很冰凉：你都听到了
陆闪闪点点头：嗯......你是被收养的
顾承渊怔怔地松开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他们一直想要孩子,多年无果才收养了我。结果我刚上小学,顾太太就怀孕了。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从此我就成了多余的人。
陆闪闪心疼地看着他,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他：才不多余！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我可以做你的家人啊,我给你说,我们凤凰一族,最护短了......
顾承渊僵住了。陆闪闪的拥抱温暖而有力,带着蛋糕的甜香和阳光的气息。他迟疑了片刻,终于慢慢回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金发里。
谢谢你,闪闪他低声说。
那天晚上,顾承渊罕见地做了个美梦。梦里没有黑暗和坠落,只有一片金色的阳光,和阳光中心那个笑容灿烂的女孩。
6
第二天,他们如约去了游乐园。陆闪闪对每一个项目都充满好奇,拉着顾承渊玩遍了所有过山车。当他们在最高点俯冲而下时,陆闪闪兴奋的尖叫声响彻云霄,而顾承渊发现自己竟然也在笑——真心实意地笑。
顾承渊！我们去坐摩天轮！陆闪闪指着远处巨大的轮盘。
顾承渊的心跳突然加速,听说在最高点接吻的情侣会永远在一起。
但他看着陆闪闪天真的脸庞,她没有这个意思。但他内心的渴望却是无法反驳。是的,他想永远和这个聒噪的小凤凰在一起,这个认知让他既惊讶又坦然。
摩天轮缓缓上升,城市的灯火在脚下展开。陆闪闪趴在玻璃上惊叹不已,而顾承渊则专注地看着她被灯光映照的侧脸。
闪闪。他轻声唤道。
嗯陆闪闪转过头,正好对上他专注的目光。
顾承渊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没什么。
两人玩的精疲力尽,终于从游乐园门口出来,去停车场准备回家。
等在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人群停下等待。突然,一个弹球滚到了马路中央,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仓惶地追了出去。
危险！陆闪闪惊呼。
一辆小轿车正疾驰而来,司机拼命按喇叭,但紧急刹车,但已经来不及。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闪过,陆闪闪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冲了出去,一把抱住孩子滚到路边。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在距离他们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
闪闪！顾承渊冲过去,心脏几乎停跳。
陆闪闪坐起身,怀里的小男孩安然无恙,只是吓哭了。孩子的母亲跑过来千恩万谢,但顾承渊什么都听不进去,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陆闪闪的左臂上——那里有一道长长的擦伤,渗出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金色的液体。
我没事。陆闪闪小声说,试图用袖子遮住伤口,只是皮外伤。
顾承渊一言不发地拉起她,脱下外套遮住她的伤口,拒绝男孩母亲的感谢,急忙找到车回了家。
一进门,他就翻出医药箱,动作轻柔又快速地给她消毒包扎。
疼！陆闪闪缩了缩手。
现在知道疼了顾承渊的声音冷得吓人,你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如果车速再快一点——
但那孩子会死啊！陆闪闪争辩道,我是凤凰,受点伤很快就能好,人类小孩可不行！
顾承渊猛地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他突然停住,喉结上下滚动。
陆闪闪愣住了,金色的眼睛慢慢睁大：你......担心我
顾承渊别过脸,不想承认。
陆闪闪笑了,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戳了戳他的脸：顾承渊,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哦。
顾承渊拍开她的手,却无法反驳。是的,他害怕了。害怕失去这个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他全部心思的小凤凰。更让他恐惧的是,陆闪闪救他总有结束的一天,到时候她会不会离开,去寻找下一个能帮她完成任务的人
这个念头让他整晚辗转反侧。
7
第二天早晨,顾承渊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拨通了顾父的电话：我要退出顾氏集团......是的,我考虑清楚了......不,不是因为......我会完成手头的项目交接,就这样。
挂断电话,他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陆闪闪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看到他站在窗前发呆,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顾承渊转身,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今天我要去S市出差,最后一次。你要一起吗
陆闪闪欢呼一声：要！我可以保护你！
飞机上,陆闪闪对窗外的云层兴奋不已：和我自己飞的一样高！但一点不费力,人类真厉害！
顾承渊转头看她：我难道不厉害吗这可是我的飞机。
哦。真厉害真厉害陆闪闪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说,但我还是更喜欢用翅膀飞,这样。她偷偷在座位下展开一小片金色羽翼,轻轻扫过顾承渊的手背。
顾承渊心跳加速,却假装镇定：坐好,系好安全带。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顾承渊干净利落地处理完了项目,结束了与顾氏集团的所有关联,走出会议室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们晚上就回去吗陆闪闪问。
当然,想家了吗顾承渊揽住她开心地往停机坪走去。
然而命运总爱开玩笑。返程的私人飞机起飞后不久,顾承渊就察觉到了异常。机身突然剧烈颠簸,氧气面罩从上方掉落,警报声刺耳地响起。
怎么回事陆闪闪抓住。
气流问题,别怕。顾承渊安慰她,但自己心里也没底。飞机继续剧烈摇晃,机长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说明飞机数据显示异常,要求所有人做好紧急迫降准备。
顾承渊突然意识到一个讽刺的事实——他曾经无数次尝试结束生命未果,如今当他真正想要活下去时,却可能真的要死了。
闪闪,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如果......
没有如果！陆闪闪打断他,金色的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飞机再次剧烈颠簸,然后开始急速下坠。乘客们的尖叫声中,陆闪闪突然抱住顾承渊,在他耳边轻声说：相信我。
下一刻,一道耀眼的金光爆发,顾承渊感到自己被温暖的力量包围。恍惚中,他看到了陆闪闪展开的巨大金色羽翼,美得不可方物。
抓住我。她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顾承渊紧紧抱住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又听见了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再睁开眼时,他们已经悬浮在千米高空中,下方是正在坠落的飞机和不远处缓缓打开的降落伞——其他人应该安全了。
闪闪......顾承渊刚想说什么,突然注意到陆闪闪的脸色异常苍白,你怎么了
没事......陆闪闪勉强笑了笑,强行转移所有人就是有点......累......哈哈,这得给我增加好几个指标的吧
可她的翅膀突然一滞,两人开始急速下坠。顾承渊惊恐地发现,陆闪闪的羽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
闪闪！放开我！给自己留点力量他大喊。
陆闪闪咬紧牙关,在即将坠地的瞬间再次展开翅膀,缓冲了下落的力量。他们重重摔在一片树林里,顾承渊因为陆闪闪的保护几乎没有受伤,但陆闪闪已经昏迷不醒,金色的血液浸透了她的衣服。
不......不要......顾承渊颤抖着抱起她,发现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透明,闪闪！醒醒！
陆闪闪微微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别怕......我会直接回家去......只是需要回去养伤......
不,你不能走！我还没告诉你......顾承渊紧紧抱住她,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她消失。
我知道......陆闪闪的声音越来越轻,等我......
她的身体化作无数金色光点,在顾承渊怀中消散。顾承渊跪在原地,手中只剩下一片金色的羽毛。一滴泪水落在羽毛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
8
三个月后,顾承渊站在别墅的阳台上,望着远处的天空。自从那场事故后,他疯狂的去查飞机失事的真相。原来是顾家夫妇不满他离开集团,担心他日后打压报复,他干脆利落的报了警,彻底斩断了彼此的联系。
他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生活——创办了自己的公司等着陆闪闪回来给她最好的一切,甚至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医生说他的抑郁症已经好转很多。他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那片金色羽毛被他做成项链,时刻戴在胸前。每天清晨,他都会对着第一缕阳光轻声问：今天你会回来吗
然后继续等待。
直到一个普通的傍晚,顾承渊正在厨房尝试做陆闪闪最爱的芝士披萨——虽然失败了三次。门铃突然响起。
他皱眉走去开门,心想可能是快递。但当门打开的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门外,金发女孩笑容灿烂,金色的眼睛在夕阳下闪闪发光：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我跟你说,我没成功完成任务,被赶回来赶指标了,要是一直完不成我就得一直待在这里了......
顾承渊站在原地,生怕一动这个幻影就会消失。
陆闪闪歪着头看他：怎么几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她指了指厨房,我闻到了披萨的味道,我要吃我要吃。
顾承渊这才回过神,猛地将她拉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好,你想吃,我会一直给你做。
两个人手拉着手走进屋内,影子在夕阳的照射下拉地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