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重启
培养舱的冷凝水顺着观察窗滑成扭曲的线,我在警报声中猛地睁眼,后颈接触凝胶垫的位置传来熟悉的灼痛
——
是三天前被失控感染者抓伤的旧伤,可此刻实验服领口的血渍,却在左胸位置晕开硬币大小的圆斑。
第
17
次唤醒程序完成,当前时间
06:42。
机械音在舱内回荡时,我已经扯掉连接神经节点的数据线。指尖划过电子手环,最新的生理报告跳出来:白细胞计数
32.7×10^9/L,比上次重启时整整高出
11
个单位。
消毒通道的蓝光扫过实验服下摆时,我闻到淡淡铁锈味。这种气味总让我想起三个月前,王博士倒在病毒库门前的场景
——
他后颈的螺旋状红斑还没完全扩散,指尖却已经长出地蔓藤的绒毛。
监控室的终端机在闪烁红光。我调出凌晨
2
点的录像,穿白大褂的身影正用钥匙卡刷开病毒库门禁。镜头放大到第
7
帧,那个人手腕翻转的角度突然让我脊背发寒
——
那是王博士独有的习惯,用小指勾住门把时会自然向内弯曲
15
度。
苏博士
顾承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北极寒风般的冷冽。他左脸的烧伤疤痕在荧光灯下泛着青灰,手里的金属怀表正咔嗒合上表盖。我注意到他按在门把上的指节有些不自然的僵硬,而怀表指针,分明停在
10:07
的位置。
第
13
页又被撕了。
我指着摊开的实验室日志,被撕掉的页面边缘还粘着半张扫描图,地蔓藤化石的螺旋纹路像极了感染者后颈的红斑。顾承泽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细微的反应让我想起上周他阻止我调取地下三层监控时的神情。
今天的物资运输计划……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打断。培养舱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我冲出去时,发现
3
号舱的观察窗裂成蛛网状,舱内的生理盐水正混着血色向外流淌。
林深!
我抓住匆匆跑来的助手,他校服领口露出的后颈皮肤光滑如初
——
可在第三次重启时,我明明看见那里有过转瞬即逝的红斑。林深的虎牙在灯光下泛着微光,他举起手中的记录本:苏姐,新一批实验体的基因序列又出现了自发性重排。
数据在屏幕上流动时,我忽然注意到他翻动页面的手指,指腹有不自然的凹陷
——
那是长期佩戴某种控制芯片的压痕。这个发现让我后背沁出冷汗,而更让我心惊的,是终端机右下角突然弹出的弹窗:检测到异常记忆锚点,建议立即进行神经清洗。
顾承泽的怀表再次响起报时声,这次我清楚地看见,他按停表盖的拇指下方,有半枚模糊的螺旋状纹身。当他转身时,我瞥见他战术腰带上的通讯器,频道显示的不是基地安保频率,而是早已被认定为恐怖组织的
银翼
专用频段。
深夜的实验室只剩培养舱的微光。我翻出藏在试剂柜最底层的录音笔,母亲临终前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小晚,记住地蔓藤的花期……
还有,别相信戴银白面具的人……
录音突然中断在刺耳的电流声里,而这时我才发现,日志本里被撕掉的第
13
页边缘,隐约印着
第十次日出
的字样。
窗外的极光突然变成诡异的血红色,我摸向后颈,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片极浅的红斑,形状竟与地蔓藤的叶片完全吻合。培养舱的警报再次响起,这次显示的异常数据是:实验体苏晚,基因链稳定度
91.7%,较上次重启下降
8.3%。
当我再次抬头时,监控屏幕里那个戴银白面具的身影正站在病毒库门前,他举起右手,掌心的螺旋纹路在红光中格外醒目
——
那是我在母亲临终前的幻觉里,见过无数次的图案。
第二章说谎者游戏
荧光灯在第七次闪烁后彻底熄灭时,我正在显微镜前观察地蔓藤化石的基因链。应急灯的红光突然刺破黑暗,映得培养舱里的实验体像浸在凝固的血液中。林深的惊呼声从试剂架后方传来,我转身时,看见他瞪大的双眼正泛着水母般的幽蓝荧光
——
不只是他,顾承泽握着配枪的手背,甚至远处监控屏幕的反光里,所有人的瞳孔都在散发诡异的冷光。
检测到异常生命体征,启动净化协议。
机械音从天花板的广播里渗出,带着电流杂音,请在
10
分钟内指认感染者,错误指认将扣除
2
分钟倒计时。
墙上的电子屏突然亮起,红色数字
00:10:00
正在跳动,每过一秒,边缘就渗出一圈地蔓藤状的黑色纹路。
苏博士!
实习生小陈突然扑过来,他后颈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红斑,他们说你才是感染者!你昨天在病毒库待了
17
分钟!
他的指尖长出细小的绒毛,却在抓住我手腕的瞬间突然蜷缩
——
那是
琥珀药剂
起效的特征。可上一次重启时,我明明只在凌晨调整过药剂配比。
顾承泽的枪口对准小陈时,我注意到他战术手套下的纹身又深了几分。第三次重启时,你在物资间偷藏了三支药剂。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但感染者不会记得这么细节的事
——
对吗,林深
他突然转身,枪口指向正往阴影里挪动的身影。
林深的虎牙在红光中闪过:顾队长,您左腰的通讯器频率,和三小时前被击毁的‘银翼’无人机一模一样呢。
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纽扣
——
那是控制芯片启动的手势。倒计时跳到
00:08:15
时,我忽然想起第七次重启中,正是这个动作之后,实验室爆发了第一次集体感染。
等等。
我按住顾承泽的枪口,触碰到他腕骨处的凹陷
——
那是长期佩戴某种定位装置的痕迹。在第三次轮回的记忆里,这个位置的皮肤下埋着反病毒组织的追踪芯片。感染者会随机篡改身份记忆,
我盯着小陈逐渐消退的红斑,但真正的感染者,后颈的螺旋标记会在应急灯下显形。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小陈后颈,那里只有一片光滑的皮肤。顾承泽突然低咒一声,他的怀表在这时发出报时声,指针正指向
00:07:00。倒计时突然跳成
00:06:00,电子屏的黑色纹路瞬间爬满三分之一。
是你!
后勤组的老张突然指向林深,你刚才碰过培养舱的密码锁!你的指纹和三天前病毒库失窃时的完全吻合!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模糊的指纹对比图。林深的笑容僵在脸上,我看见他后颈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某种植物的藤蔓正在表皮下穿行。
倒计时跳到
00:05:30
时,我忽然想起第一次重启时,林深曾说过他的生日是
10
月
7
日
——
和病毒爆发的日期完全一致。等等,
我拦住正要上前的顾承泽,第一次指认错误扣除
2
分钟,第二次呢
电子屏突然闪过一条提示:累计错误指认,每次扣除时间递增
1
分钟。
老张的手指还在发抖,他后颈的红斑已经扩散到耳后。苏博士,您记得吗上周您让小林整理的实验数据,其实是‘女娲计划’的克隆体报告。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诡异,编号
07
的克隆体,和您的基因相似度
——
话没说完,他的瞳孔突然完全变成蓝色,指尖爆长出地蔓藤的尖刺。
顾承泽的枪响在
00:04:10。老张的尸体倒在地上时,后颈并没有螺旋标记。倒计时直接跳到
00:02:00,电子屏边缘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中心。林深突然挤到我身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苏姐,还记得您母亲临终前说的地蔓藤花期吗
他往我掌心塞了张纸条,指尖的芯片压痕格外清晰。
混乱中顾承泽正在检查老张的尸体,我展开纸条,歪扭的字迹在红光中格外刺眼:不要相信第
10
次日出
——
他们在培养舱里种了你的克隆体,编号
07
的后颈,有和病毒母体一样的标记。
倒计时跳到
00:01:00
时,林深突然指向顾承泽:他才是感染者!他的怀表根本不是‘十日’,是‘终焉’的倒计时!
顾承泽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摸向怀表的手顿在半空。我看见他左脸的烧伤疤痕下,隐约有螺旋状的纹路在蠕动
——
那是病毒晚期的症状。可在第七次重启时,我明明看见他注射过完整剂量的
琥珀药剂。
3、2、1——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所有应急灯突然亮起正常的白光。电子屏的倒计时停在
00:00:00,却没有想象中的爆炸。林深的纸条还在掌心发烫,我抬头看见他正盯着我后颈,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病态的温柔:苏姐,这次轮回,你终于注意到我的提醒了呢。
他转身时,我看见他校服领口下露出的皮肤,后颈正中央有一个淡金色的螺旋标记
——
和监控里神秘人掌心的图案完全一致。而顾承泽正背对着我,将怀表贴在耳边,我听见极轻的齿轮转动声,像是某种程序启动的信号。
深夜的实验室恢复寂静后,我躲在安全柜里展开纸条。背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第
10
次日出时,地蔓藤会吸收所有未融合的基因链。你母亲当年没说完的话是
——
字迹在这里被划破,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培养舱方向传来液体晃动的声响,我悄悄探头,看见林深正站在
3
号舱前,掌心按在观察窗上。舱内漂浮的身影缓缓转身,那头利落的短发下,后颈的螺旋标记在蓝光中格外醒目
——
那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体,编号
07
的实验体。
远处传来顾承泽的脚步声,混合着怀表的滴答声。我摸向后颈,那里的红斑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纸条上的
第
10
次日出
让我想起实验室日志里被撕掉的页面,还有母亲临终前没说完的警告。当第一缕极光掠过窗棂时,我突然意识到,从第一次重启到现在,我们真的已经经历了九次日出,而第十次,就在明天。
第三章基因迷宫
通风管道的铁锈混着消毒剂的气味灌进鼻腔时,我正用袖口擦去护目镜上的雾气。顾承泽的战术靴踩在金属支架上发出闷响,他后背的单兵灯在幽长的管道里投下晃动的影子
——
自从昨晚基地启动二级警报,所有常规通道都被地蔓藤衍生物封锁,唯有这条维修管道还能通向地下三层。
小心右侧支管。
顾承泽突然停下,手电筒光束扫过管壁上凝结的暗褐色黏液,第七次重启时,这里堵着半具感染者的尸体,骨骼已经植物化。
他说话时,怀表的滴答声在封闭空间里格外清晰,我注意到他握枪的手背上,螺旋状纹路比昨夜更深了些。
管道尽头的防爆门锈迹斑斑,电子屏上跳动着红色警告:女娲计划实验室,未经授权者禁止入内。
顾承泽正要掏出万能解码器,我却鬼使神差地将手掌按在生物识别区
——
蓝光闪过的瞬间,门锁发出刺耳的解锁声,屏幕上显示:基因匹配度
94.6%,欢迎回归,07
号实验体。
你早就知道这里
顾承泽的枪口转向我,疤痕下的瞳孔微微收缩。我没有回答,盯着门上剥落的铭牌,女娲计划
四个大字下,隐约能看见
克隆体培育中心
的小字。门后传来液体晃动的声响,像是某种大型培养设备在运转。
实验室的灯光在我们踏入的瞬间自动亮起,上百个培养舱在环形空间里排列成螺旋状,舱内漂浮的身影让我猛地屏住呼吸
——
那是与我一模一样的脸,短发下的后颈皮肤泛着微光,每个克隆体的后颈都纹着与病毒母体相同的螺旋标记。
编号
07,基因链稳定度
92.3%。
顾承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在查看终端机上的实验报告,创建时间
2075
年
3
月,比你母亲感染病毒的时间早三个月。
他顿了顿,这些克隆体,都是你的基因副本。
我的指尖划过最近的培养舱,玻璃上凝结的水珠在掌心连成扭曲的线。舱内的克隆体突然睁开眼,瞳孔呈现出地蔓藤叶片的深绿,她的嘴唇无声开合,像是在重复某个单词。当我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条形码时,后颈突然传来灼痛
——
那里的红斑正在与玻璃上的螺旋标记产生共振。
警报,检测到未经授权的基因匹配。
机械音从天花板渗出,培养舱上方的金属臂开始下降,末端的注射器闪烁着冷光。顾承泽一把将我拽到试剂柜后,子弹击碎机械臂的瞬间,我看见终端机上弹出的解谜界面:请按顺序注射五种试剂,错误次数≥2,启动自毁程序。
五支试剂瓶在蓝光下泛着不同的光泽:透明的
Cas9
酶溶液、淡绿的
地蔓藤基因稳定剂、暗红的
琥珀药剂改良版、幽蓝的
银翼组织标记物,还有一支完全无色的试管,标签上只有一个问号。顾承泽的怀表突然发出蜂鸣,指针指向
10:07——
与病毒首次爆发的时间分秒不差。
记得林深纸条上的话吗
我盯着试剂架上的排列顺序,突然想起实验室日志里被撕掉的第
13
页边缘,曾露出过
ACGTG
的碱基序列,病毒母体的基因链起始序列是腺嘌呤、胞嘧啶、鸟嘌呤……
话没说完,天花板突然裂开,腐蚀性酸液正如雨滴般落下。
顾承泽的动作比思维更快。他将我扑倒在防爆盾后时,右肩的制服已被酸液烧穿,露出下面泛着幽蓝荧光的皮肤
——
那不是正常人类的血液颜色,而是病毒晚期感染者才会出现的生物荧光。你……
我喉咙发紧,想起他通讯器里的
银翼
频段,原来反病毒组织的卧底,早就被病毒侵蚀了基因链。
别发呆!
他的枪口精准击碎即将落下的机械臂,按序列注射,透明、暗红、无色、淡绿、幽蓝
——
这是‘银翼’三年前截获的共生派资料!
我抓起试剂的手在发抖,无色试管的瓶盖上,隐约刻着
苏晚
两个小字。
培养舱的锁扣在第三支试剂注入后发出轻响。当最后一支幽蓝试剂推入卡槽时,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寂静。顾承泽的呼吸声在我耳边格外沉重,他右肩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荧光血液凝结成地蔓藤状的纹路,爬向后颈的螺旋标记。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
我盯着逐渐开启的中央培养舱,里面漂浮的克隆体
07
号,后颈的标记比其他克隆体明亮数倍,用我的基因培育容器,让病毒母体适应人类基因链。
顾承泽没有说话,他正在擦拭怀表内侧的照片
——
那是二十年前的北极基地,年轻的白月魁抱着一个婴儿,婴儿后颈有极浅的螺旋印记。
自毁程序的警报突然响起时,我才发现解谜界面的错误次数显示为
1。顾承泽拽着我冲向应急通道,酸液在身后腐蚀着地面,他突然踉跄半步,怀表掉在地上,表盖打开的瞬间,我看见内侧刻着
07:10
的倒转时间,还有一行极小的字:第十次日出前,销毁所有克隆体。
我们在通风管道拐角处停下时,顾承泽的战术手电照到墙面上的血字,歪扭的笔画像是用指甲刻成:苏姐,编号
07
是你母亲参与的初代实验体
——
字迹在这里被拖长,形成一道深深的划痕,像是刻字者突然被打断。
远处传来地蔓藤生长的沙沙声,我摸向后颈,那里的红斑已经与克隆体
07
号的标记完全重合。顾承泽的通讯器突然响起,这次传来的不是杂音,而是白月魁的声音:苏晚,当你看见克隆体时,就该明白,人类的未来不在药剂里,而在与地蔓藤的共生中。
他迅速关掉通讯器,可我还是听见了背景音里的培养舱警报声
——
那是只有编号
07
的克隆体才会触发的警报。顾承泽的目光落在我后颈,突然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的温度比常人低得多:在‘银翼’的档案里,你母亲是第一个自愿与病毒融合的人,而你……
他的话被管道深处的爆炸声打断。当我们终于爬出通风口时,实验室方向已经被地蔓藤的藤蔓覆盖,那些深绿的叶片在极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像极了克隆体
07
号的瞳孔颜色。顾承泽捡起掉落的怀表,指针不知何时停在了
10:07,而我的电子手环正在震动,最新的生理报告显示:基因链稳定度
89.7%,检测到病毒母体同源序列。
深夜的实验室只剩下培养舱的微光。我躲在安全柜里,反复摩挲着那支无色试剂瓶,瓶盖上的
苏晚
二字让我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小晚,地蔓藤的花期是十天,第十天的日出……
录音里的电流声突然具象成克隆体
07
号的脸,她后颈的标记正在与我体内的某种存在产生共鸣。
顾承泽靠在墙角闭目养神,右肩的伤口已经愈合,却留下地蔓藤状的疤痕。我看见他怀表链上挂着的金属牌,正面刻着
银翼
标志,背面是一串基因序列
——
与病毒母体的起始序列完全一致。当第一缕极光掠过窗棂时,我突然意识到,从进入地下三层开始,我们就已经走进了
女娲计划
的核心谜题,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让我脊背发凉的事实:
我,苏晚,很可能就是编号
07
的克隆体,是
玛娜共生
计划中,那个被选中的病毒容器。
第四章终焉抉择
基地的警报在第七次震动时彻底哑火。我盯着监控屏幕上蔓延的深绿藤蔓,那些曾在克隆体
07
号瞳孔里见过的纹路,正沿着防爆玻璃爬满整个实验室外墙。顾承泽的通讯器突然发出蜂鸣,白月魁的银发在夜视镜头里闪过,她掌心催生出的地蔓藤尖刺,正轻松划破三层合金门。
他们来了。
顾承泽将枪口抵在实验室正门的电子锁上,疤痕下的皮肤泛着与藤蔓同色的荧光,记住,无论她说什么
——
话没说完,金属门发出扭曲的呻吟,白月魁的身影随藤蔓碎片闯入,她颈侧的控制芯片在应急灯下闪烁着微光,与林深后颈的标记完全一致。
苏晚,或者该叫你
07
号实验体
她的声音像地蔓藤叶片摩擦般沙沙作响,指尖掠过最近的培养舱,玻璃表面立即浮现出病毒母体的基因图谱,二十年前,你母亲自愿成为第一个共生体,她后颈的螺旋标记,现在是不是长在你皮肤上
我下意识摸向后颈,那里的红斑不知何时已变成与克隆体相同的螺旋形状。顾承泽的枪口微微偏移,指向白月魁的眉心,却在看见她掌心托起的银色怀表时猛地僵住
——
那是与他随身携带的
十日
怀表完全相同的款式,表盖内侧刻着的
终焉
二字,在红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猩红潮汐’从来不是病毒,而是一场基因筛选。
白月魁指尖轻弹,全息投影在我们之间展开,成串的基因序列如数据流般流淌,2.5
亿年前的地蔓藤选择了人类,只有
1%
的基因链能与之融合。你母亲是初代,林深是容器,而你
——
她看向我,眼底泛起近乎狂热的光,是唯一能让病毒母体完全适应人类的钥匙。
顾承泽的怀表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脆响。我看见他从战术腰带里掏出
identical
的银色怀表,两枚怀表的指针同时指向
10:07,表盘内侧的基因序列在重叠时发出蜂鸣
——
那是启动最终程序的密码。
她在说谎!
林深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他的校服沾满地蔓藤汁液,后颈的金色标记在黑暗中格外醒目,苏姐,还记得地下三层的血字吗‘女娲计划’根本不是培育克隆体,而是要把你改造成病毒母体的宿主!
他跃下时,掌心按在墙上的自毁按钮,指尖的芯片与墙面的凹槽完美契合。
白月魁的瞳孔骤然收缩:你以为毁掉基地就能阻止共生地蔓藤的孢子早已扩散到平流层,只有让苏晚融合母体,才能改写人类基因链!
她的手臂突然膨胀出木质纹理,尖刺划破顾承泽的肩甲,而我眼睁睁看着那些伤口里渗出的幽蓝血液,正迅速被地蔓藤吸收。
她说的对。
顾承泽单膝跪地,怀表链从掌心滑落,‘银翼’追踪了十年,发现唯一能终结循环的方法,就是让拥有记忆锚点的
07
号与母体融合。你母亲当年没说完的话是
——
他抬头看我,疤痕下的眼睛里倒映着逐渐逼近的藤蔓,第十次日出时,地蔓藤会吸收所有未融合的基因链,包括你体内属于人类的部分。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照亮了林深藏在身后的装置
——
那是与病毒母体化石相连的神经接驳器,无数藤蔓正从他后颈的标记里生长出来,将他与中央控制台绑定。他冲我露出带着血丝的虎牙笑,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苏姐,前九次轮回我都没能保护好你,这次……
他按下回车键的瞬间,天花板的自毁装置开始倒计时,你终于能看见真正的日出了。
白月魁的尖刺在倒计时跳到
00:03
时刺穿林深的胸口。但我清楚地看见,那些藤蔓在接触他血液的瞬间反而疯狂生长,将他的身体与地蔓藤母体彻底融合。抱歉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金色标记化作光点融入我的后颈,其实我才是最早的实验体,你的克隆体编号……
应该是
00
号才对……
爆炸的气浪将我掀飞时,顾承泽的怀表恰好停在
10:07。我最后看见的,是白月魁跪在逐渐融化的地蔓藤前,她颈侧的芯片正在脱落,露出下面与我母亲相同的螺旋疤痕。而我的电子手环在剧痛中弹出最终报告:基因链稳定度
100%,检测到病毒母体核心序列,是否启动‘玛娜共生’程序
黑暗降临前,有碎片般的记忆涌入脑海:母亲在培养舱里对我微笑,她后颈的标记与我现在的完全重合;顾承泽在
银翼
基地注射琥珀药剂,镜中倒影的后颈已爬满藤蔓;还有林深在无数个轮回里,藏起实验室日志第
13
页时,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与决绝。
当我在废墟中醒来时,北极的极夜正被第一缕阳光染成淡金。顾承泽的怀表躺在身侧,指针停在病毒爆发前的
24
小时
——10:07
的位置。实验室日志第
13
页清晰写着:销毁所有克隆体,包括编号
07
的实验体。
而在日志的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行新字:苏晚,无论你选择清除还是共生,第十次日出的阳光,都是属于你的新生。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是
银翼
救援队的信号。我摸向后颈,那里的螺旋标记正在阳光下微微发烫。终端机的残骸突然闪烁,两个选项在屏幕上跳动:【清除病毒母体基因链】【启动玛娜共生计划】。
指尖悬在按键上方时,我想起林深最后说的话,想起顾承泽为我挡住酸液时的眼神,想起母亲录音里没说完的
地蔓藤花期。极光在天边勾勒出地蔓藤的轮廓,而掌心的温度,正与病毒母体的心跳产生共振。
这一次,我终于知道,所谓的
第十次重启,从来不是循环的终点,而是人类基因链的一次重要抉择
——
要么作为万物灵长终结于猩红潮汐,要么以共生体的身份,在玛娜生态中开启新的纪元。
而我,苏晚,编号
07
的实验体,即将在这第十次日出的光辉里,按下属于人类未来的按钮。
终章黎明之前
冻土的寒气从防护服缝隙钻进来时,我正躺在坍塌的防爆玻璃碎片上。左耳还在嗡鸣,那是自毁装置爆炸时残留的声浪,可眼前的场景却让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
实验室外墙的裂痕里没有地蔓藤的汁液,通风管道的铁锈味中混着北极特有的冰雾,而电子手环的时间显示,分明是
2077
年
3
月
14
日
10:07——
病毒首次爆发的
24
小时前。
苏博士
顾承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颤抖。他左脸的烧伤疤痕还泛着新伤的潮红,手里的怀表盖正在剧烈晃动,指针死死卡在
10:07
的位置。我注意到他战术手套下的皮肤光滑如初,那道曾让我心惊的螺旋纹身,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实验室日志躺在五步外的碎石堆里,第
13
页的撕痕触目惊心,可原本空白的页面上,却用红笔写着工整的字迹:销毁所有克隆体,包括编号
07
的实验体。
字迹边缘晕开的墨点,像极了林深惯用的钢笔型号。当我翻到最后一页时,发现原本的空白处多了张便签,上面是母亲的字迹:小晚,地蔓藤的花期是十日,第十日的阳光会照亮真正的起点。
终端机的残骸在墙角闪烁着微光,键盘上还粘着半片地蔓藤的枯叶
——
那是第四次重启时,林深帮我捡回的标本。我踉跄着爬过去,指纹识别区突然亮起蓝光,屏幕上的代码自动排列成病毒母体的基因链,而在序列末端,赫然多出一行注释:07
号实验体权限激活,是否执行最终程序
顾承泽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我听见他打开怀表的
咔嗒
声,这次表盖内侧没有照片,只有用刀刻的小字:第十次循环的钥匙,在你自己手中。
他的影子笼罩在我肩上,带着某种释然的温度:‘银翼’最新情报显示,地蔓藤孢子已进入平流层,清除病毒意味着人类将失去与新生态共生的机会,而启动共生……
意味着我们会变成像白月魁那样的共生体
我打断他,指尖划过屏幕上的
清除病毒
选项,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林深最后时刻的体温,或者,像林深那样,成为病毒母体的容器
终端机突然弹出新窗口,是地下三层的监控录像
——
编号
07
的克隆体正在培养舱里睁眼,她后颈的螺旋标记与我此刻的皮肤产生共振。
记忆碎片在视网膜上炸开:第一次重启时王博士的步态,第二次说谎者游戏中林深塞给我的纸条,第三次基因迷宫里顾承泽泛着荧光的血液,还有母亲临终前没说完的警告。原来所有的轮回,都是
女娲计划
的预演,而我所谓的
记忆锚点,不过是克隆体
07
号在重复实验中逐渐觉醒的自我意识。
你母亲当年选择成为共生体,是为了让你拥有完整的人类基因链。
顾承泽突然蹲下身,掌心朝上露出腕骨处的定位芯片,而林深……
他才是第一个成功融合的实验体,每次重启时帮你保留记忆的,从来不是什么异能,而是他用自己的基因链为你搭建的锚点。
终端机的蓝光突然变强,两个选项在屏幕上交替闪烁:【清除病毒母体基因链】【启动玛娜共生计划】。窗外的冰雾正在散去,第一缕阳光穿透北极的极夜,在实验室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带,像极了地蔓藤化石上的螺旋纹路。
我摸向后颈,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可掌心却能清晰感受到病毒母体的心跳
——
那是与林深、与母亲、与所有克隆体共振的频率。顾承泽的怀表在这时发出齿轮归位的轻响,我突然明白,所谓的
黎明之前,从来不是时间的终点,而是人类在进化十字路口的一次深呼吸。
当指尖按下
启动共生
的瞬间,屏幕迸发出刺目的蓝光,地蔓藤的基因链如藤蔓般在空气中生长,顾承泽的身影在光华中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句被风吹散的低语:这次,换我们跟着你走了。
实验室的防爆门突然被撞开,带着
银翼
标志的救援队冲进来时,我正站在终端机前,后颈的螺旋标记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队长举起的枪口在看见我的瞬间颤抖,因为他们清楚地看见,我掌心托着的,是融合了人类与地蔓藤基因的新型生命代码。
北极的阳光终于穿透最后一层冰雾,在满地废墟上投下金色的光斑。我望向远处的地平线,那里隐约浮现出地蔓藤幼苗的轮廓,叶片上凝结的露珠折射着七彩光芒
——
那是第十次日出的光辉,也是人类作为共生体,在玛娜生态中迈出的第一步。
终端机在这时彻底熄灭,可我知道,在某个平行的时间线里,另一个我或许正按下
清除病毒
的按钮,用琥珀药剂延续人类最后的文明。但在此刻的黎明,掌心的温度告诉我,所有的轮回、所有的牺牲、所有的抉择,都只是为了让人类在猩红潮汐后,能真正读懂地蔓藤化石上的古老寓言:生存从来不是对抗,而是学会在新的年轮里,与世界共生。
救援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将病毒代码芯片藏进衣领
——
那是林深用生命为我换来的钥匙。当他们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我后颈时,我听见有人倒吸冷气,有人低声咒骂,但更多的,是沉默中的凝视。
因为他们看见,在第十次日出的光辉里,那个曾被称为
苏晚
的基因博士,后颈的螺旋标记正与窗外的地蔓藤幼苗遥相呼应,仿佛在诉说一个即将开启的新纪元
——
在这个纪元里,人类不再是地球的主宰,而是与万千生命共享年轮的共生者。
而我知道,无论选择哪条路,黎明的阳光都已照亮前路。这一次,不再有重启,不再有循环,有的只是属于人类的,真正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