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萧晨阳所有的温柔、对话、停顿,甚至低头喝汤时轻轻的一声叹息,全都像是他对着记忆里的某个人说的台词。
她不过是那个被选中的镜子。
他每天对她重复着那些话,就像在和过去的某一刻和解。
她成了他自我救赎的工具。
他越来越依赖她的声音,甚至主动握她的手,说:你今天和以前不太一样!
你是不是剪头发了
没!
她低声答。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说完,轻轻一笑。
那一刻,她差点哭出来。
不是因为他温柔。
而是因为她知道,他这一笑,不是给她的。
是给她的。
萧母很满意这一切。
他开始接受你了!
她坐在书房里看着温雪梨,语气难得柔和:继续!
你已经赢了一半!
只要你能守住这个位置,他就永远不会再想起那个女人!
温雪梨点头。
但她心里却越来越空。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她每天学她说话,模仿她的眼神,练习她的语调,甚至在梦里都会被那个声音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偶尔会站在镜子前,看着那张逐渐神似的脸,忽然觉得陌生得可怕。
她想逃。
可她知道,一旦她停下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萧晨阳越来越沉静。
他不再失控,不再咆哮,也不再梦里喊出那个名字。
甚至连夜里翻身的时候,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呼吸急促。
他的世界逐渐安静。
而她,也终于成为了那个他愿意坐在一起吃早餐的人。
可只有她知道,这一切不是爱。
而是一个男人用药物抹去心里最后那点挣扎后,选择顺从的妥协。
她不敢问他:你心里还有她吗
因为她知道,他的答案,只会是沉默。
那是最重的否定。
那是最轻的遗忘。
萧家后花园的石板路又被新扫过,落叶整齐地堆在角落,白茶花的香味被风带进长廊,窗帘微扬。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书房里,萧晨阳坐在沙发上,穿着居家的浅灰毛衣,神情放松,眼神清明。
他正翻看一本摄影集,身侧的温雪梨低声说了句:你前天说过喜欢这本!
他点点头,笑了笑:嗯,好久没看过这些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久违的温度,不再像过去那样每句话都沾着沉沉的钝痛。
他的笑也不再是一种反射,而是从心底浮出来的,像冬日暖阳,浅淡,却真实。
你还记得我们在南山那次拍照吗
温雪梨试探着问。
记得!
他点头,眼底有一点微光:你当时穿了件白裙子,风大,裙摆吹得老高,吓得你整个人躲进我怀里!
温雪梨怔了一下,强撑着笑容点头:对啊!
她记得的不是这个版本。
她记得,那是叶诗韵说过的一次短途旅行,那天风很大,是叶诗韵笑着说风大得能把人吹走,而他则拉着她的手说:你太轻了!
她从没和他一起去过南山。
她从未穿过白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