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映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大姑急忙给她顺了顺气。
“我的乖…怎么生这么大气,好了好了,他打老婆是他不对,咱们不搭理这样的。”
云映瞪着那男人,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就讨厌你们这些男人,种瓜的瓜没听说过把什么都怪在女人身上!”
男人的脸涨成猪肝色。
说着推开站在她身前的孟怀,快走两步站在他面前,一把攥住男人的手腕。
青葱般的指尖按在对方脉搏上。
清亮的眸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大姑,回家!”
云映一副打了胜仗的将军模样往前走。
转身时布拉吉的裙摆旋转,像朵迎风招展的向日葵。
走出十步远突然又折返,看向还跌坐在低的妇人:“有空了来我大姑家找我。”
梅叁衡突然弯腰凑近她耳畔:“小妹,你…”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孟怀拎住后领拽开。
云映看向男人,这位孟团长不知道为何又开始绷着一张脸,看得云映更加心烦。
“种瓜的瓜?”孟怀低沉的声音混着泥土气息飘来。
“你倒是敢说。”
云映提着土块的脚突然一顿,“我说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孟怀冷哼一声,“下次注意。”
云映撇了撇嘴,看向站在原地疑惑挠头的梅叁衡和几位表哥追了上去。
路过知青点时,一个男人正皱着眉抱柴火,一抬头看见云映,竟有些愣住了。
神色有些奇怪。
云映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适,但处于礼貌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那是前阵子刚到的知青。”梅壹铭的声音里夹杂着些不满,云映能想象的到是什么原因,也没多问。
大姑家在村子的最里面,山脚下的地方。
院子收拾的很干净。
石块垒的院墙上挂着成串的红辣椒,土筐里似乎是从山上摘采的蘑菇,还是新鲜的。
最扎眼的是北墙那排樟木打的武器架,猎枪早被公社收走了,现在整齐挂着自制的弓箭和兽夹。
云映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自然和放松。
她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但却出乎意料的有些喜欢。
村子里,消息传得很快。
就从村口到家这一小会儿,大家就知道梅二叔家来了个会号脉的城里姑娘。
云映麻利地换了身靛蓝背带裤,又将乌黑的长发编成麻花辫,发梢系着一根碎花发带,活泼俏皮。
“我跟小妹去!我力气大能背五十斤山货!”
“我......”
五个表哥挤在院门口像群争食的雏鸟,许是太过恼人,大姑举起笤帚挨个抽向他们。
云映趁机溜出了门。
山清水秀,连带着心情都放松了许多。
如果没发现身后跟着的那个男人的话。
云映突然停下来,转身。
“孟小叔怎么转行做特务啦?”
辫梢的发带划过一个十分俏皮的弧线。
孟怀站在五步开外,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沉默地看着她。
“小叔?”
男人的眼角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神色莫名。
云映不再理他,塌下心来去找自己此行的目的——野山参。
她记得师傅说过这附近的野山参最好,她还从未见过。
云映往前走了走,突然蹲下,指尖拨开腐叶。
七十年代的深山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植被,潮湿的泥土散发着淡淡的腥甜。
师傅说过,野山参最爱长在椴树下的腐殖土里,五片复叶的...
忽然,她的动作顿住了。
那掌状复叶的轮廓,分明就是...
云映的指尖刚要碰到参叶,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拽回。
孟怀的手臂铁钳般箍住她的腰,带着她连退三步。
一条乌黑发亮的乌梢蛇从她方才蹲着的地方窜出,昂起的三角头颅离她的布鞋尖只有寸许。
“别动。”
云映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沉稳有力,令人安心。
蛇信吞吐间,她细细簌簌地顺着背带裤的兜里掏出个小纸包扬手一撒。
粉末炸开金黄的雾,长虫立刻扭身。
云映俏皮地眨了眨眼,故意忽略对方眼底的讶异。
“孟小叔,我厉害吧?”
孟怀看着她娇俏的面容,皱了皱眉。
“很危险。”
“下次不许。”
云映笑了笑,“孟小叔可没什么身份管我。”
孟怀看向怀中少女,指腹突然划过她的脸颊,扰得云映心痒痒的。
“小叔…”
“沾上了。”
云映拍了拍他紧箍在腰间的手。
男人的大手却旁若无人地在腰间摩挲了几下。
云映又顺着小路往里走。
突然,她呼吸一滞。
腐叶掩映间,几片翠绿的掌状复叶静静舒展,茎杆顶端缀着几粒鲜红的参籽——是野山参!
云映没敢贸然动手,而是从背篓里摸出一根红绳,系着枚磨得发亮的铜钱。
她小心翼翼地绕在参茎上,嘴里无声念叨着采参人的老话。
孟怀眉梢微挑,却没出声,只是默默拿出背篓里的匕首,递了过去。
云映接过,刀尖轻轻拨开土层,一点点露出底下淡黄色的人参根须。她屏住呼吸,生怕碰断一根参须——断一根,药性就损一分。
不虚此行,云映开心得很。
她的小篓里装得满满当当——几株柴胡、一把新鲜的益母草,还有几颗刚摘的五味子,红彤彤的像玛瑙珠子。
这趟上山,值了!
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踩着松软的落叶往回走。
“咔!”
一声金属咬合的闷响,剧痛瞬间从脚踝炸开!
云映顿时疼到眼前发黑,生锈的捕兽夹狠狠咬住她的布鞋,锯齿般的铁齿已经刺进皮肉,鲜血顺着鞋面洇开。
她疼得眼前发黑,本能地伸手去掰,可铁夹纹丝不动,反倒因她的动作咬得更深。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她咬着唇不敢叫出声。
“别动。”
孟怀的声音冷得要命,人已经半跪在她面前。
他一手扣住捕兽夹的机关,手臂肌肉绷紧,力道大得骨节泛白。
随着一声低沉的金属摩擦声,铁夹缓缓松开。
云映的脚踝已经血肉模糊,她疼得指尖发颤。
孟怀瞥了她一眼,突然撕下自己的衬衫下摆,动作利落地缠上她的伤口。布料勒紧的瞬间,云映终于没忍住,“嘶”地吸了口气。
“疼就喊。”他语气硬邦邦的,手上力道却放轻了些。
云映瘪嘴,小声嘟囔:“喊了又没用……”
孟怀没接话,直接俯身,一手穿过她的腿弯,一手扣住她的后背,打横将她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