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结婚十年,我成了植物人三年。
丈夫周慕白为救白月光林纤雪,伪造车祸夺走我的肾。
当我在混沌中腐烂,女儿从未来穿越而来,用最后的力量唤醒我片刻清醒。
我听见周慕白阴恻恻对护工说:她的器官还能再利用。
他与林纤雪盘算着瓜分我的赔偿金,甚至早已选好我的墓地,假惺惺称
一家团聚。
女儿的声音在我脑海回响:医院系统里,藏着他全部罪证。
当周慕白带着医生再次逼近病床,我用尽女儿留给我的力量,颤抖着按下床头铃。
这一按,不仅唤来医护,更触发了女儿提前设置的程序
——
医院系统里的犯罪证据,正飞速传向远方的邮箱。
一场无声的复仇,就此拉开帷幕。

1

炼狱呼唤,残喘的复仇序曲
尖锐的声响划破病房的死寂。
周慕白眉心一蹙,那瞬间的厌烦清晰地刻在我视网膜上,随即,一张
焦急万分
的面具覆上他的脸,嗓音也带上了
关切:微微,怎么了
医生应声而入,机械地开始检查我的身体,冰冷的仪器在我身上游走。
门被推开,林纤雪扶着高耸的孕肚,娉婷袅袅地踱进来,柔弱无骨地倚进周慕白怀中。
她甜腻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慕白,你看宝宝又踢我了,以后一定像你一样活泼,真可爱。
她抚摸着肚腹,目光却挑衅地扫过我,嘴角噙着一抹得意,等姐姐‘自然死亡’后,我们就能给宝宝一个完整的家,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了,我们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我的心,被她每一个字眼凌迟,血液都凝固了。
周慕白朝医生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那医生会意,继续手上的动作,冰冷的仪器贴上我的胸口。
心脏搏动尚可,肝功能数值也还行,
他面无表情地报着数据,那语气,宛如在评估一件待售的物品,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些,到时候都能派上用场。
周慕白微微颔首,他们的对话,是一把淬毒的刀,将我一寸寸切割,身体里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痛。
女儿留给我的那点暖意,正从四肢百骸飞速退潮,清明感一点点剥离。
我拼命睁大眼睛,将他们扭曲的嘴脸,他们无耻的算计,一笔一划,深深刻进这片刻光亮的脑海。
这些,都将是他们日后偿还的铁证!
他们无人知晓,也无人察觉,就在他们得意忘形地编织美梦时,一封凝结了他们所有罪孽的邮件,早已乘着无形的电波,越过重洋,飞向了我远在海外的闺蜜律师
——
那个我曾托付一切信任的人。
一场无声的复仇,已悄然拉开序幕。
护工开始低头收拾床头的杂物,周慕白的手指随意一划,落在我床头柜那个略显陈旧的木质音乐盒上
——
那是我送给他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礼物,里面承载着我当年最纯粹的爱恋。
他凉薄的嗓音响起,没有一丝温度:扔了吧,占地方。纤雪不喜欢这种老旧的东西。
我的呼吸一滞,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老旧的东西我也是他眼里的老旧东西,所以也该被丢弃,被清理。
林纤雪的手指捏起一条项链,那曾是我最珍爱的,周慕白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此刻却服帖地挂在她修长的颈间,钻石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
她故作天真地对我笑道,声音甜得发腻:姐姐,这条项链还是慕白有眼光,真配我。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炫耀与羞辱,狠狠砸在我的脸上。
周慕白拥紧林纤雪,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那声音曾无数次在我耳边低语,如今却字字诛心:等微微‘走’了,就让她葬在我爸妈旁边,我也好时常照看。
林纤雪感动得依偎在他怀里,盛赞他的
有情有义。
他们连我死后的安宁都不肯放过,要将我变成他们
情深义重
戏码里的一个道具。
女儿留下的最后一丝力量终于耗尽,我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坠入无边的黑暗。

2

罪证初显,风雨欲来的前兆
遥远的彼岸,冰冷的屏幕光刺痛了李蔓的眼。
加密邮件的附件,如同一把淬毒的利刃,逐字逐句剜割着她的心。
程微,她最好的朋友,那个曾经鲜活明媚的女子,此刻竟如待宰的羔羊,躺在病床上,任人鱼肉!
周慕白,林纤雪!李蔓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愤怒的火焰直冲头顶,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内疾步踱走,胸腔剧烈起伏。
不行,必须冷静!她深吸一口气,压制住翻腾的怒火,眼神重新凝聚起律师特有的锐利。
电话被迅速拨出,一个个指令清晰而果决地发出:老赵,帮我联系国内最顶尖的私人侦探,背景要绝对干净,手段要绝对隐秘。王教授,您在协和医院的老关系还在吗我需要一份病人的详细诊疗记录,对,非官方渠道。
此刻的周慕白,正意气风发。
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繁华的都市,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弧度。
与林家的联姻,为他的商业帝国注入了新的活力,版图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张。
那笔来自程微的巨额保险赔偿金,如同最肮脏的基石,支撑着这片浮华的空中楼阁。
他的手机震动,是林家的电话:慕白啊,纤雪爸爸他……
心脏那边又不大好了,医生说,恐怕需要尽快……
周慕白眼神一沉,语气却依旧温和:伯父您放心,我已经跟医院打过招呼了,程微那边……
很快就会有最终结果。
他挂断电话,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狠厉,催促医院出具程微
脑死亡
最终判定的念头愈发急切。
他需要程微剩下的器官,为林父续命,也为他的商业帝国扫清最后的障碍。
协和医院内,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绝望混合的特殊气味。
经验丰富的刘主任,当年程微手术的参与者之一,此刻眉头紧锁。
周慕白近乎催逼的急切,以及程微病例上某些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疑点,在他心中投下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调阅了程微所有的诊疗数据,指尖在
脑死亡
初步诊断的字样上反复摩挲。
职业的敏感与残存的良知,如同两股力量在他内心拉扯。
一封匿名的举报信,夹杂在无数普通邮件中,悄然抵达了市卫生系统的权威机构邮箱。
信中寥寥数语,却精准指出了程微病例中几个关键时间节点的异常,以及器官移植背后可能存在的伦理与法律风险。
李蔓坐在电脑前,看着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紧绷的神经略微松弛。
这只是第一步,她要让周慕白和林纤雪,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周慕白推开程微病房的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他走到床边,垂眼看着那个毫无生气的女人,脸上没有半分怜悯。
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寂静的病房内游走:微微,你知道吗我和纤雪很快就要订婚了。她说,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在秋天举行,那时候,枫叶最美。
他自顾自地说着,仿佛程微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倾听者,一个见证他幸福的工具。
我们以后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纤雪说,如果是女儿,就叫思慕,如果是儿子……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我混沌的意识边缘反复切割。
我的幸福,我的家庭,我曾经对未来的所有憧憬,都被他轻描淡写地赋予了另一个女人。
几天后,林纤雪的生日宴,冠盖云集,觥筹交错。
周慕白挽着身着名贵礼服的林纤雪,春风满面地接受着众人的祝福。
宴会的高潮,他举起酒杯,高声宣布:为了庆祝纤雪的生日,我决定,将我名下,位于西郊的那套观澜别墅,过户到纤雪名下,作为她的生日礼物!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艳羡的议论。
那套别墅,是我父母留给我唯一的念物,是我曾经最温暖的港湾。
此刻,它却成了周慕白取悦新欢的筹码。
林纤雪依偎在他怀中,笑靥如花,眼中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
她娇滴滴地说:谢谢你,慕白,我就知道你最疼我。
那声音,甜得发腻,却又尖锐得刺穿我的耳膜。
与此同时,我的
病情
在周慕白的授意下,急转直下。
输液管中的营养液被悄悄调减了剂量,维持生命的药物也开始间断供应。
他们要用最
自然
的方式,加速我的死亡。
我的身体,像一株被抽干水分的花朵,迅速枯萎下去。
就在周慕白和林纤雪沉浸在虚假的幸福中时,几位身着制服的人员,以例行医疗纠纷检查为名,走进了协和医院。
他们径直来到档案室,平静地开口:我们需要调阅一位名叫程微的病人的全部病例资料。
为首的那人,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3
章暗流汹涌,绝望中的守护者
那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病房的门,在我混沌的意识中砸开一道裂缝。
周慕白的声音,第一次失了惯常的冷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惶,在门外响起又压低。
脚步声杂沓,混合着文件翻动的哗啦声,一种紧绷的气氛,取代了往日的死寂。
随后几日,病房外的动静愈发频繁。
我听见那个熟悉的老医生的声音,他平日里总带着一丝疲惫的温和,此刻却透着几分执拗:病人的情况复杂,脑电波监测数据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最终确认,我需要更多时间。
更多时间
周慕白的声音陡然拔高,旋即又刻意压低,但那股子狠戾,依旧穿透墙壁,渗入我的耳膜,李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所有指标都摆在那里!
周先生,这是对生命的负责。
老医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勾勒出周慕白此刻阴沉的面孔,那双惯于伪装深情的眼眸,此刻一定淬满了寒冰。
这小小的拖延,于我,却是在无边黑暗中透出的一线微光。
周慕白进出病房的次数变多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和一种焦躁的荷尔蒙气息,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格外刺鼻。
我时常听见他在走廊尽头压低声音打电话,那些零碎的词句,拼凑出一个令他烦躁的名字,和一个
遗产、律师
之类的词。
李蔓,我的闺蜜,那个说好要为我讨回一切的律师,她回来了。
我的心,这具被判定为
无用
的躯壳里,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颤动。
那个女人,简直阴魂不散!
某一次,周慕白在我床边低吼,完全不似往日在我
耳边
扮演深情丈夫的模样,她还想翻出什么花样程微的一切,早就是我的!
他的手,攥得死紧,骨节发白。
这份焦躁,很快也蔓延到了林纤雪身上。
她尖细的抱怨声,偶尔会从门缝中溜进来:慕白,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是不是那个程微的律师又来烦你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查的!再说,她的器官那么健康,早点用了,也算是废物利用……
闭嘴!
周慕白一声怒喝,打断了她。
门被砰地关上,隔绝了后续的争吵,却隔不断我心中翻涌的恶心与冰冷。
林纤雪,你的愚蠢,就是你最好的墓志铭。
日子在一种压抑的平静下流淌。
直到那天下午,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停在我的床头。
不是周慕白,也不是林纤雪,更不是护士例行的检查。
一股熟悉的馨香,淡淡的,是我曾送给李蔓的香水。
微微,我回来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哽咽,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带了囡囡的歌给你听,你最喜欢她唱歌了,对不对
囡囡,我的女儿。我的心,猛地一揪。
然后,一段稚嫩的童谣,透过微小的播放器,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
是囡囡的声音,她唱着我教她的歌,每一个音符,都像一把钥匙,试图开启我尘封的记忆与情感。
我的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可那歌声,穿透层层叠叠的黑暗,撞击着我几近熄灭的灵魂。
一股微弱的电流,从我意识的废墟中升起,我拼尽全力,想抓住那声音,想回应那呼唤。
指尖,似乎微微抽动了一下。
有反应!她的脑电波有异常波动!
一个压抑着激动的老者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我听觉的边缘响起。
是那位李主任。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李蔓的呼吸,急促起来。
周慕白很快察觉到了李主任的不配合。
深夜,我听见他将李主任堵在了办公室,声音阴冷得如同寒冬的冰棱:李主任,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择。程微的这份文件,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这个数,够你安享晚年了。
金属落地的轻响,伴随着李主任一声疲惫的叹息。
他会屈服吗我不知道。
我只感到一种被命运反复碾压的无力。
远在故乡的父母,他们一定也察觉到了什么。
周慕白用各种理由阻拦他们前来探视,那份绝望与无助,隔着千山万水,也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
他们唯一的求助对象,也只能是李蔓了。
又过了几日,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是林纤雪一个人。
她穿着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趾高气扬地走到我的床边,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带着香水和恶意的甜腻。
程微,你躺在这里,一定很‘舒服’吧
她的声音娇滴滴的,却每个字都淬着毒,慕白现在是我的,你的公司,你的房子,甚至你那对宝贝父母,都得仰仗我的鼻息才能过活。你设计的一切,为我做了嫁衣,感觉如何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那尖锐的指甲,缓缓划过我手臂的皮肤,冰凉刺骨。
你知道吗慕白说,等你的器官‘顺利’捐献出来,他会亲自挑选最新鲜的花,送到你的墓前。当然,墓碑上写谁的名字,还得我说了算。
她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得如同玻璃刮擦,刺得我耳膜生疼。
你曾经拥有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包括周慕白的心,虽然,他那颗心,或许从来都不属于你。
她凑得更近,声音压低,如同毒蛇吐信,你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念想,都成了笑话。你,程微,彻底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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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惊天丑闻,植物人的
苏醒
林纤雪的笑声像带刺的藤蔓,在我意识深处疯狂攀爬。周慕白阴鸷的眉眼、她抚摸孕肚时挑衅的眼神,反复在脑海里灼烧。我在心底琢磨着这两张面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
只要还有一口气,这血债必当涌泉相报。
监护仪的滴答声愈发刺耳。周慕白最近总在走廊尽头压低声音打电话,皮鞋跟砸在地面的声响透着焦躁。直到那天,李蔓的声音如破冰利剑刺进病房:周先生,关于程微的遗产问题,我们需要谈谈。
她的声线冷静如刃,带着异国归来的凛冽气场。我听见周慕白喉结滚动的声音:李律师远渡重洋,辛苦了。只是微微还在治疗......法律程序不会等人。
李蔓截断他的话,高跟鞋跟敲出不容置疑的节奏,程伯父程伯母委托我全权代理,这是委托书。
脚步声渐远,病房重新陷入死寂。约莫半盏茶工夫,茉莉香突然漫进鼻尖
——
是李蔓!她反手锁门,脚步声急切地靠近病床。我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贴上我的手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微微,你听得见吗那天囡囡唱歌时,你的脑电波有波动,李主任偷偷记下来了。
心脏监护仪的频率陡然加快。原来那天不是幻觉,是女儿跨越时空的呼唤,是李蔓在深渊里递来的绳索。周慕白在逼李主任签脑死亡确认书,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手术刀般的锋利,但他不知道,林纤雪在酒会上的‘肺腑之言’被人录了音。‘程微的器官还能再利用’,这话够她喝一壶了。
我想笑,嘴角却只能扯出僵硬的弧度。林纤雪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她抚摸项链时的得意眼神,此刻都成了悬在她脖颈的绞索。李蔓从手提包掏出录音笔,轻轻放在我掌心:还有更妙的
——
李主任复制了原始病历,里面有周慕白篡改数据的亲笔签名。
金属外壳的凉意渗进皮肤,却点燃了我胸腔里沉寂三年的火。李蔓忽然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惊人:撑住,微微。等你能开口说话,我们要让全天下都听见他们的罪。

5

短暂的
平静,风暴前的虚妄
李蔓离开时带起的风,将床头那束雏菊吹得轻轻颤动。母亲坐在床边替我按摩僵硬的手指,指腹传来的温热触感让我眼眶发酸。父亲照旧在削苹果,果皮落成完整的螺旋,像极了我结婚那年他在厨房偷偷练习的模样。
微微,尝尝李律师熬的汤。
母亲舀起一勺骨头汤,吹了又吹才递到我唇边。汤里浮着几颗枸杞,红得像坠在夜色里的星。林纤雪生了个儿子,
李蔓不知何时又折回来,手里多了份财经报纸,周家没人去产房,听说她在手术室门口哭了半小时。
我吞咽的动作顿了顿。那个曾在我病床前炫耀
宝宝胎动
的女人,此刻该抱着早产的婴儿,在消毒水味弥漫的病房里手足无措吧周慕白在看守所闹绝食,
李蔓翻动报纸的声音沙沙作响,但看到财经版说周氏股票跌停,又狼吞虎咽吃了三碗饭。
母亲突然抹起眼泪:今天又有好心人送花来,护士说走廊都摆满了。
她从床头柜拿起一叠信,有个中学生写了封信,说姐姐是她心里的英雄......
话音未落,眼泪已滴在信纸上。
我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忽然想起车祸前那个春日,我在阳台晾晒囡囡的小裙子,周慕白从身后环住我,说等女儿长大要送她去学钢琴。此刻阳光同样温软,只是晒不到铁窗里那个蜷缩在角落的男人了。
对了,
李蔓忽然压低声音,看守所传出来的,说周慕白总盯着墙上的影子喊‘囡囡’。
她冷笑一声,当初为了林纤雪的肾,他可是连女儿的抚养权都能卖的。
我闭上眼,任由午后的阳光灼着眼皮。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但会变成铠甲。就像此刻掌心里渐渐恢复的知觉
——
虽然迟钝,却真真切切地提醒着:我还活着,复仇的齿轮已开始转动。

6

记忆碎片,迟钝的悔意萌芽
深秋的阳光斜斜切进病房,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影。李蔓翻着最新的庭审记录,忽然轻笑出声:周慕白托律师带话,说想见你一面。
她抬头看我,镜片后的眸光冷如霜雪,你猜他说什么他说‘想跟微微道歉’。
母亲正在削梨的手突然顿住,果皮

地断在砧板上。我盯着床头那束渐渐枯萎的雏菊,想起七年前的结婚纪念日,周慕白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问:微微,这个牌子的玫瑰你喜欢吗
不用见。
我动动嘴唇,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石壁,让他在铁窗里慢慢‘回忆’。
李蔓点点头,将文件收进公文包:他现在每天对着墙壁发呆,狱警说他总在念叨‘观澜别墅的秋千’‘女儿的第一声爸爸’......
假惺惺。
母亲将削好的梨切成小块,语气里带着少见的尖锐,当初把你父母的心血送给林纤雪时,他怎么不想想这些
她把果盘推到我面前,果肉上还凝着水珠,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窗外传来孩童的笑声,某个瞬间竟与囡囡重叠。我摸向枕头下的录音笔,指腹触到开关凸起的纹路。那里面除了林纤雪的录音,还有段李蔓偷偷录下的监控
——
周慕白在产房外对着护士大吼:保大人,孩子可以再生!
林纤雪把孩子扔在医院了。
李蔓忽然说,她昨天丢掉了最后一只翡翠手镯,在酒吧跟人厮混时被记者拍到。
她从手机调出照片,画面里的女人披头散发,正对着镜头比中指,网友说她连‘慈母’都演不好,活该众叛亲离。
暮色漫进病房时,我终于能握住水杯。透明的玻璃映出我苍白的脸,眼角新添的细纹像被刻刀划过的痕迹。走廊传来护工推车的声响,混着某间病房家属的低泣,忽然想起李蔓说过的话:周慕白现在每天数着铁窗的影子,像数着从前你等他回家的夜晚。
我望着渐暗的天空,嘴角扯出释然的弧度。有些债,时间会替我讨;有些人,终将在回忆的废墟里,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而我
——
程微,不再是任人宰割的藤蔓,而是即将破土的荆棘,要在这萧瑟的秋光里,长出最锋利的刺。

7

白月光的崩塌:罪恶的共谋者
法槌落下的声响撞在花岗岩地面上,回音里裹着法庭特有的冷寂。我坐在轮椅上,任由李蔓推着穿过旁听席,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划开人群
——
周慕白穿着三年前我送他的藏青西装,肩线却已松垮得撑不起曾经的意气;林纤雪刻意选了素白连衣裙,指尖却在绞着裙摆,蕾丝花边被扯得变了形。
请出示第一组证据。
检方律师的声音刺破凝滞的空气。大屏幕亮起时,林纤雪的身体猛地往后一缩,仿佛要把自己嵌进被告席的皮椅里。那些她亲手敲下的文字在光里显形:程微的体检报告显示双肾健康车祸制造得自然些,别留痕迹拿到肾就甩了她,反正植物人活不了多久。
不是我!
她突然尖叫着扑向周慕白,高跟鞋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是你说只要拿到肾就娶我!你说她这种女人死了活该……
周慕白像被烫到般猛地推开她,西装袖口扫过她精心盘起的发髻,几缕碎发垂下来,反而衬得她妆容格外狰狞。
我注意到周慕白的喉结在剧烈滚动,眼神从震惊逐渐转为暴怒。这个曾为
白月光
亲手推我入地狱的男人,此刻正盯着屏幕上
孩子反正可以再生
的聊天记录,指节因攥紧栏杆而泛白。原来他一直坚信的
爱情,不过是林纤雪为了上位精心编织的网。
下面出示医疗鉴定报告。
律师的声音像冰锥,林纤雪所患肾病根本无需肾移植,常规治疗即可控制。但她隐瞒病情,目的是长期操控周慕白,并侵吞程微的财产与社会资源。
法庭后方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林纤雪忽然捂住耳朵摇头,珍珠耳环从耳垂滑落,在地面滚出细碎的弧光,像极了三年前她戴着这对耳环在我病床前炫耀时的模样。报应来得这样快,快到她甚至来不及摘下不属于她的珠宝。
程微女士,请你陈述案发经过。
李蔓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轮椅向前滑动时,我听见周慕白急促的呼吸声。当我的目光与他相撞,那个瞬间,我在他瞳孔里看见了恐惧
——
怕我说出真相,更怕他一直逃避的良心终于要开口。
2022

3

17
日,周慕白伪造车祸现场……
我的声音平稳得像深秋的湖面,每说一个字,都能看见周慕白的脸色灰败一分。说到手术台上的意识碎片时,林纤雪突然起身想逃,却被法警牢牢按住,她胸前的珍珠项链崩断,珠子滚到我轮椅下,映出她扭曲的脸。
关于林纤雪腹中胎儿
——
辩方律师突然抛出重磅炸弹,我们申请当庭进行亲子鉴定。
林纤雪的尖叫混着周慕白的怒吼,在法庭上空炸开。我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叶,想起女儿曾在这样的季节里追着落叶跑,银铃般的笑声能穿透整条街。而现在,那些笑声只能在记忆里作响,如同这个法庭里,所有的喧嚣最终都将归于沉寂。

8

孽债:深渊里的倒影
庭审进入第四天时,林纤雪已经不再化妆。她素颜坐在被告席,黑眼圈浓重得像瘀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周慕白则始终盯着自己的皮鞋尖,那是双擦得锃亮的牛津鞋,我曾在他生日时亲手为他上油,现在却沾满了法庭的尘埃。
请鉴定人出庭。
当亲子鉴定报告递交给法官时,林纤雪突然冲向栏杆,几乎要翻过被告席:那是意外!我爱的只有慕白!
周慕白猛地抬头,目光像箭般射向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检方开始播放监控录像:林纤雪在酒吧与陌生男子亲昵的画面,她在酒店走廊与富商挽臂而行的画面,甚至有一段她对着镜子抚摸肚子的独白:周慕白不是喜欢孩子吗那就让这个野种当筹码……
你以为我真的爱你
林纤雪突然转向周慕白,妆容花掉的脸上带着破罐破摔的狠戾,你不过是我摆脱贫民窟的跳板!程微的肾、她的钱,都是我应得的!
周慕白的身体剧烈颤抖,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砸向她。玻璃杯在地面炸开的瞬间,我想起车祸当晚,他也是用这样的力道握住方向盘,将我推向死亡。碎片划过林纤雪的脸颊,血珠滴在她素白的裙摆上,像开了朵妖冶的花。
肃静!
法槌重重落下,法官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怒意,被告双方互相指控的行为已严重扰乱庭审秩序,若再发生类似情况,将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李蔓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递给我一张纸巾。我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
不是为眼前的闹剧,而是为曾经那个蠢到相信
爱情
的自己。那些被他们践踏的真心,那些在黑暗里独自煎熬的日夜,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最直白的答案。
庭审间隙,我在走廊遇见周慕白的母亲。她曾经总是戴着精致的珍珠项链,此刻却素颜憔悴,手里攥着褪色的手帕。微微,
她声音颤抖,慕白他……
伯母,
我打断她,有些错,不是一句‘他后悔了’就能弥补的。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点头,转身时,我看见她鬓角新添的白发。曾经的豪门太太,如今也不过是个为儿子心碎的母亲。可这世间,从来没有
母亲
这个身份能为罪恶开脱。
回到法庭时,林纤雪正在哭诉童年不幸。她颤抖的声音里带着精心设计的哽咽,可我知道,那些在我病历上动手脚的夜晚,她的眼神一定冷静得像手术刀。真正的恶人,从来不会在作恶时流泪。
周慕白忽然站起身,面向法官:我认罪。所有罪行,我一人承担。
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得让全场哗然。林纤雪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换上惊喜的表情。
但我知道,这不是
护短,而是另一种自私。他不敢面对自己亲手养大的恶,不敢承认自己的愚蠢,只能用
承担
来换取最后的体面。可惜,法律不会因他的
表演
而动摇半分。

9

审判:无法丈量的伤痛
宣判那日,阳光很好,透过法庭的落地窗,在地面织出金色的格子。周慕白穿着囚服坐在被告席,脊背佝偻得像个老人,全然不见当年在商业酒会上指点江山的意气。林纤雪蜷缩在一旁,双手死死攥着膝盖,指甲几乎要抠进肉里。
周慕白,犯故意伤害罪、非法买卖人体器官罪、伪造证据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法槌落下的瞬间,周慕白的身体晃了晃,随即瘫软在椅子上。他的律师在一旁低语,他却像听不见般,只是盯着自己戴着手铐的双手,眼神空洞得可怕。林纤雪则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嚎,身体向后仰去,被法警稳稳扶住。
我望着他们,心里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只有一种说不出的疲惫。那些在黑暗里循环往复的噩梦,那些午夜惊醒时的冷汗,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终结的模样。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它终究没有缺席。
庭审结束后,李蔓推着我走出法院。门口挤满了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抬头望去,看见人群里有个女孩举着
感谢程微女士
的牌子,眼里含着泪。
程小姐,请问你对判决结果满意吗
满意。
我轻声说,但更希望这样的悲剧,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回到家时,母亲正在厨房熬汤,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里。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我回来,急忙放下报纸迎上来。累了吧
他接过李蔓手中的轮椅,先休息会儿,汤马上就好。
我看着他们两鬓的白发,突然鼻子一酸。这些年,他们为我操碎了心,却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如果没有他们,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夜里,我坐在书桌前,翻开女儿的相册。照片里的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手里拿着冰淇淋,笑得无比灿烂。妈妈会好好活下去的,
我轻声说,带着你的那份,一起。
窗外,月光如水。我知道,那些曾经的伤痛,终将在时间的河流里慢慢沉淀,而我,也会带着新的希望,继续前行。

10

重生:行走的光
三年后。
晨曦基金
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整齐的光影。我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
那里藏着一道淡淡的疤痕,是复健时留下的印记。
程姐,这是今天的求助信。
助理小夏推开门,抱着一摞文件放在桌上,有个女孩的情况特别紧急,她……
慢慢说。
我转身,给她倒了杯水,我们有的是时间。
小夏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她翻开文件夹,开始讲述那个女孩的故事。我听着,不时在笔记本上做些记录,阳光落在纸页上,把字迹照得发亮。
这些年,基金会帮助了无数女性。她们有的像曾经的我一样,遭遇了背叛和伤害;有的则在生活的重压下艰难前行。但每一次看到她们重新扬起笑脸,我都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午休时,我接到李蔓的电话。微微,
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轻快,周慕白的保外就医申请又被驳回了。监狱那边说,他现在每天都在写忏悔录,不过……
不过什么
我笑着问,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不过没人想看。
李蔓轻笑一声,他现在就像个透明人,连狱警都懒得搭理他。
我望向窗外,几只麻雀在树枝上跳跃,叽叽喳喳的叫声听起来格外热闹。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终于尝到了被世界遗忘的滋味。但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下午,陆哲来接我下班。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阳光般的颜色映得他的脸格外柔和。今天有个小女孩康复了,
他笑着说,她说等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帮助别人。
我接过花,闻着淡淡的花香,心里暖暖的。陆哲总是这样,总能在不经意间,让我感受到生活的美好。
我们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路过一家幼儿园时,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我停下脚步,透过围栏望去,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正在追着蝴蝶跑,她的裙子在风里轻轻扬起,像极了女儿小时候的模样。
陆哲轻轻握住我的手,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懂我的思念,也懂我的遗憾。但有些伤痛,终将被时间抚平;有些希望,也终将在灰烬中重生。
夜幕降临时,我们回到基金会。陆哲帮我打开电脑,屏幕上弹出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是个陌生的地址,标题写着
感谢。我点开邮件,里面是一个女孩的照片,她穿着大学的校服,笑得很灿烂,附言里写着:程姐姐,谢谢你让我重新相信,生活可以很美好。
我关掉电脑,望向窗外的星空。那些曾经的黑暗,那些痛苦的回忆,此刻都显得那么遥远。我知道,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而我,终于可以带着女儿的那份希望,勇敢地走下去。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却也带来了远处的歌声。我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切,心里满是平静与坦然。浴火重生的路上,我终于活成了自己的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