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公子叶澜对我一见钟情。
他不顾我已有未婚夫,将我囚禁在豪华别墅,甚至在订婚宴上逼我退学。当我试图反抗时,叶澜将被打断腿的未婚夫陈亦川丢在我面前,淡笑如初:林浅浅,乖乖做我的金丝雀,不好吗
后来,他却在荒芜的郊区别墅里,眼尾染血,声音破碎:浅浅,你爱我一点,好不好
1
礼堂灯光熄灭,我坐在舞台的琴凳上,头顶洒下一束华光。
灵动而朦胧的乐声流淌于黑白琴键中。
曲毕,掌声如潮。
我松了口气,起身朝着观众鞠了个躬,才回到后台。
姐姐和陈亦川早就在那等着我。
我微微提起礼服,迫不及待地朝他们跑去时,却被人拦下了。
同学,校长让你过去一趟。
虽然疑惑,但我还是被领着到了第一排的观众席。
林同学,坐吧。
头发花白的校长笑眯眯地拍了拍他右侧的空座。
可是——
那空座的右侧,坐着一个男人,模样年轻,矜贵俊美,却难掩压迫感。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落在我身上,晦暗不明。
心头涌现出几分莫名其妙的不安,我点了点头,拘谨地坐到座位上。
校长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这位是叶澜,叶总,他很喜欢你刚才弹的曲子。
忽然,含笑的声音响在耳畔,戏谑、漫不经心。
林同学,你刚才弹的那首……
我等了会儿,没见他继续,只好接话道:德彪西的《月色》。
男人笑得弯起眼睛,丝毫不见尴尬,意味深长道:对,《月色》,我很喜欢。
我抿起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只淡淡说了一声谢。
校长见我态度冷淡,叹气道:哎呀,林同学,你有所不知,叶总见过的艺术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能入他的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压抑奇怪的氛围令我窒息,搭在扶手上的手无意识攥起。
蓦地,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上我的,迟缓而不容拒绝地掰开我的手,扣在掌中。
我惊惶地看去,只见男人漫不经心地垂着眸,似乎在干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我很喜欢林同学的手,能弹出这么好听的曲子,你教教我,怎么样
灯光昏暗,附近的人看不清他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我与他暗中的较量。
手心与手背被迫强硬地贴合在一起,交织着灼热的温度,暧昧不清。
咬着牙,使尽了力气,我才从男人的桎梏中挣脱。
我猛地站起身,冷声道:叶先生,你太冒犯了。
说完,我迫不及待地逃离这充满不怀好意的地方。
临走前,我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神——
一片冰冷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趣味与恶劣。
2
回到后台,姐姐和陈亦川还在。
刚一见到我,姐姐就将漂亮的花束塞进我怀里。
是谁的妹妹这么漂亮又厉害呀原来是我的。
原本不快的心情被此刻轻快的氛围化解,我不自觉轻笑。
爸妈在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从那以后,姐姐撑起一切,倾尽所有,维持着我原本轻松幸福的生活。
我的每次演出,她都不会缺席。
好啦,公司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们小情侣了。
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
经营公司并不容易,我没有挽留,看着姐姐离开后,我看向陈亦川。
我今天的演出怎么样
他认真道:很好听,很完美。
我佯装失望道:就夸我六个字
然后,我看到陈亦川那张俊秀白皙的面容缓缓浮现出红晕。
他徐徐低下头,轻柔地在我唇上碰了一下。
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其实……我当时什么都没想。
只想,亲你。
我忍不住扬起笑意,刚准备说什么,就被几声掌声打断。
好甜蜜啊,林同学。
原来你那么急着离开,是为了见男朋友。
循着声音望去。
一张好看到宛如工笔勾画出的面容映入眼帘。
我却毫无欣赏之意。
只觉得浑身发凉。
3
我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陈亦川身前。
叶总,我以为刚才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虽然从小被呵护长大,但我并不傻,相反,对待某些事情十分敏感。
从被校长叫去,我就察觉到不对。
说什么喜欢钢琴曲,他连我弹的曲子叫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是单纯的欣赏。
无非是,见色起意。
我最厌恶的,就是他这种人。
什么意思
叶澜咀嚼着这四个字,满眼兴味地迈开长腿,走近两步。
见我一脸警惕,他不再向前,两手插兜,笑意盈盈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表现得还不明显么
那我就直说好了。
林浅浅,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喜欢你啊。
不再是虚伪的林同学,他干脆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不顾我的未婚夫在场,不顾我厌恶冷漠的态度。
公然地,将他赤裸裸的心思说出口。
……疯子。
神经病。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拒绝脱口而出:
我不喜欢你。
深吸一口气,我尽量冷静道:我已经有未婚夫了。
叶澜无所谓地点点头。
分了不就给大家一个机会么。
我忍不住道:我为什么要分手我喜欢他!
许是接连被拒绝,叶澜的耐心终于耗尽,他啧了声。
他有什么好的,就这么喜欢他不如做我女朋友,也许你就喜欢上我了。
我气得浑身发颤,第一次想不顾修养上去扇他两巴掌。
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不要生气。
陈亦川与叶澜四目相对,开口道:你说喜欢浅浅,但对她毫无尊重,一直在逼迫她。
比起喜欢,更像戏弄。
我们没时间配合你演这么无聊的戏码。
说完,他牵起我的手,带着我离开。
与叶澜擦肩而过时,我听到他凉薄的低笑。
如同毒蛇吐着信子,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让人不寒而栗。
4
直觉告诉我,叶澜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小心谨慎了足足一个月,我才放下心。
也许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起,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能拿我怎么样
他有权有势,总不至于拿刀来砍我。
我不再紧张兮兮,终于在这天答应了社团朋友的团建邀请。
这次的团建地点在半山的别墅。
我没有喝酒,只是喝了几口瓶装的矿泉水。
倚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嬉笑打闹。
错过校庆晚会,绝对是你今年最大的损失,你是没看到,浅浅穿着礼服坐在台上,像仙女似的,还有那首《月色》……
这么夸张这儿就有钢琴,要不浅浅弹一个
意识越来越模糊。
我忽然很困。
脑袋搭在手臂上,眼皮难以睁开。
浅浅她好像睡着了。
那我们别打扰她了吧。
……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意识回归于无尽深处,被漫漫漆黑包裹。
这看不清尽头的黑色里,我看到一点红色。
滴滴答答。
像是鲜血。
顺着连串的红向上看去,是血迹染红的白衬衫,而这衬衫的主人,长着一张熟悉的俊秀面孔。
陈亦川。
我惊叫一声,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只能看到他绝望的眸光,缓缓张开的唇——
浅浅,快逃。
5
我蓦地睁开眼,急促地喘着气。
这一觉睡得很沉。
却头痛欲裂。
麻木地坐起身,我才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放眼望去,是难以言喻的奢华。
这可不是社团租的别墅。
迟来的恐慌如同潮水一样席卷了我,漫过口鼻,让我几乎不能呼吸。
就在此时。
大门被推开。
一个人,随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步入视线。
精致锋利的眉眼,做工考究的衬衫,漫不经心的笑意,以及,令我恐惧的面容。
一切,构成了我最不愿相信的事实。
他就这样走到我面前,随意地伸出手,拨开我额间的乱发,指尖在脸颊摩挲片刻。
他笑道:浅浅,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6
我仰起头,抑制着满心恐惧,不敢置信地问他:你疯了吗这是违法的。
叶澜轻笑一声,带着轻蔑与怜悯。
多谢浅浅提醒我,那你去报警吧。
空气中无形的枷锁被打碎,我猛地掀开被,想下床,却发现——
我的脚踝处,绑着一条金锁链。
叶澜!
我目眦欲裂地看着他。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总会对这个世界充满美好的幻想。
比如,以为自己能拒绝,能逃跑,能得到公道。
叶澜弯起眼睛,眼中却毫无温度。
他的语气慢条斯理。
浅浅,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他忽然伸手将细长的链子攥在手中,狠狠一拽。
我就如同他掌中脆弱的鸟儿,毫无反抗之力,只能按照他的意愿,跌在床上。
脊背摔在绵软的床垫上,不疼,却让人发颤。
我听到他的声音,傲慢中带着轻佻。
你逃不掉了。
7
一瞬间,我的脑中闪过无数想法。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做法后,我强迫自己维持着理智。
叶澜,我之前的态度是不太友好,你可不可以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我尽力让自己的目光诚恳。
可那双漂亮却冰冷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仿佛野兽盯上了感兴趣的猎物,丝毫不为我的话所动。
我只能继续道:你把我放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绝对不会报警的……当然,我们也可以从朋友做起……
硬碰硬只会是死路一条。
他敢做出非法囚禁这种事,就证明他思维异于常人。
我不敢再刺激他,只能一点点哄着他。
至于不报警,怎么可能
我不仅要报警,还要把他的禽兽行径大白于天下。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的表情却是一派真诚。
叶澜听了我的话后,就一直沉默。
就在我以为他被我打动时,他笑了。
像是停不下来,他的肩膀微微发颤,笑声越来越大。
哈……浅浅,你真可爱。
终于笑够了,他伸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我的心猛地沉下去。
叶澜挑起眉,慢悠悠道:让我猜猜,如果我真是个蠢货,信了你的鬼话,你会做什么。
先是假装跟我做朋友,给我希望,然后趁机逃出去,再报警将我绳之以法,对不对
我呼吸一滞,浑身颤抖起来。
不错。他评价道,真是天真得可爱。
那双精致的眸中满是恶劣的笑意。
可惜,我没什么耐心,也不想跟你做朋友。
大掌扬起,轻而易举地将柔软的裙子撕碎。
陪你玩够了,也该给我点报酬了。
8
我觉得自己要疯了。
可每每抵达那个边缘,残存的理智都会将我拉回来。
我不要死,我不想死。
那个声音夹杂在巨大的痛苦中,清晰地传来。
就这样,我在清醒与痛苦中沉沦。
叶澜似乎觉得我这样子很有趣,用更多手段来折磨我。
我没有傻到再去示弱。
而是发泄一般,对他又打又骂。
叶澜歪着头,不耐地皱着眉头。
都是我的人了,还不能学乖点
你做梦!
我冷嗤道。
我永远不会是你的人,你也关不了我一辈子。
姐姐和陈亦川迟早会发现我失踪。
他们总会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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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听了我这句话,叶澜陷入了某种思索中。
半晌,他微微一笑,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第二天,叶澜告诉我,我被退学了。
我不敢置信道:什么叫被退学
叶澜扬唇一笑,风轻云淡道:意思就是,以后,除了我身边,你哪儿也去不了。
他欣赏着我灰败绝望的神色,继续开口。
何必非要惹我生气呢浅浅,只要你说一句喜欢我,要什么没有
我能给你普通人一辈子都买不起、得不到的东西,一个文凭而已,又算什么
算什么。
我忽然笑出声,肩膀颤抖。
从四岁起,除了病到起不来床的时候,我每一天都在练琴。
辛苦十数年,考上的大学,前途明亮,被他毁于一旦。
他却问我,算什么
叶澜为我拂去眼泪,低叹一声。
浅浅,现在,你愿意喜欢我了吗
我掀起眼帘,隔着泪光,望进那双惑人心魄的眼睛。
然后,扬起笑,伸出手,朝着那张脸狠狠打了下去。
也许是他想不到我敢打他,竟然被我得逞了。
我一字一句道:叶澜,我永远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渣。
叶澜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舌尖抵了抵腮边软肉,阴森笑道:不错,小猫会咬人了。
我怒视着他,不肯退让。
叶澜不紧不慢地解开皮带,一把抽出,强硬地绑在我的双腕上。
咬人的猫,总得受点惩罚,才能学乖。
他的笑意中像裹着刀子,一寸寸刮过我的皮肉。
呜咽声掩盖在唇齿中。
叶澜没有说谎,这是一场惩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
失去意识前,我的眼泪骤然汹涌。
难言的情绪将我淹没。
不是因为痛或难堪。
我只是,突然很想姐姐。
很想陈亦川。
9
之后的两个月,我没有再跟叶澜对着干。
他终于将那该死的链子解开。
我没有认命,而是千方百计拿到佣人的手机,偷偷报了警。
焦急地等了两个小时,却没等到警察,反而等来了我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叶澜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依靠在墙边,姿态散漫。
他似笑非笑,无奈道:浅浅,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我微微发颤,问他:为什么
叶澜敛起笑意,沉冷道: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么。
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总会对这个世界充满美好的幻想。
比如,以为自己能拒绝,能逃跑,能得到公道。
他的每个字都像惊雷,砸在我心间。
将我砸得头晕目眩,心灰意冷。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我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他会怎么对我,我不敢想。
连月来的委屈、痛苦、绝望终于爆发。
我崩溃地喊道:为什么是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又为什么要我承受这样的痛苦。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登上那个舞台,弹那首曲子。
偌大的痛苦像密密麻麻的钢针,无情地刺进我身体每一处。
我终于几近绝望。
你恨我吗我红着眼眶,崩溃着质问,你想逼死我,对吗
只有对待仇人,才会用这样冰冷残酷的手段。
可叶澜却皱起眉头,似乎不解,似乎无奈。
他说:我喜欢你啊,浅浅。
我怎么可能想逼死你
将我逼到绝境的人,口口声声说喜欢我。
荒谬,可笑。
我一步步后退,腰抵在窗台上。
我不要你的喜欢……
我恐惧地不断摇头。
口中是神经质般的呢喃。
叶澜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厉声道:浅浅!
我看向他。
你敢跳下去,你姐姐和你那个未婚夫也活不了。
我浑身僵住,茫然又失神地盯着他。
过来,别靠近那,很危险。
我摇头道:不,我报了警,你会罚我……
叶澜语气柔和道:没事的,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呼吸加重,手指抓紧了身后的窗框。
他缓缓朝我走来,轻声道:只要你听话,我就让你见你姐姐,好不好
力气突然消散。
叶澜看准时机,一把将我拉离窗边,抱在怀里。
我颤声问他:你真的会让我见她吗
叶澜眸光晦暗,却点了点头。
10
上次跟姐姐见面时,还是校庆晚会那天。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个月,一切都面目全非。
我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许久不见的亲人。
姐姐……你还好吗
她瘦了很多。
姐姐双目泛红,咬牙道:他说你跟他两情相悦,怎么可能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我沉默下去,摇了摇头。
浅浅,别骗姐姐。
我鼻尖一酸,满腹委屈几乎要忍不住脱口而出。
但下一秒,骤然清醒过来。
这里的叶澜的地盘,到处都是他的眼线。
说不定,屋子里就有监控。
我垂下头,低声道:没有,我现在很好,你放心吧,姐姐。
姐姐虽然不信,但在我的坚持下,她没有再逼问下去。
她隐约明白了什么。
见过姐姐后的一段日子里,我看起来乖巧了很多。
不再对叶澜恶语相向,只是态度冷淡,仿佛他不存在。
终于,叶澜允许我出门了。
虽然身后跟着几个保镖,但总比被关在房间里要强得多。
寸土寸金的商场里,我每到一家商店,就随意指几件买下来。
刷的是叶澜的卡。
保镖们紧紧盯着我,生怕我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
但我没跑。
回到别墅后,叶澜看着一地『战利品』,笑着问我:浅浅,今天开心吗
我随意摆弄着今天买的蓝钻胸针,淡淡道:不开心。
谁惹你不开心了
你。我直直看向他,出去逛街身后还要跟着几个保镖,你知道多少人对我指指点点吗
叶澜将我拉入怀里,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毕竟浅浅这么好看,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我冷着脸,不说话。
他似乎很愿意看我跟他使性子的样子,也没有生气,反而道:既然浅浅不喜欢,那下次我让他们不在身后跟着你,好不好
不在身后跟着,那就是偷偷跟着了。
但我没有再闹,而是点了点头,算作同意。
11
第五次出门后,见我仍没有逃的架势,保镖们似乎放下了心。
第六次。
我在商场的咖啡厅内喝了半杯咖啡,然后去了卫生间。
在隔间内,我见到了姐姐。
没有叙旧,我们直接交换了衣服。
五分钟后,姐姐先走出卫生间。
我又等了十分钟,才戴上口罩,一路跑到商场后门,那里有辆车,提前等着我。
这场逃跑,从叶澜让我与姐姐见面时,就有了雏形。
在这五次外出中,我和姐姐没有直接接触,而是通过留纸条的方式,交换消息。
直到今天。
姐姐身量和外貌本就与我有几分相似,又穿上了我的衣服,那些保镖离得远,错认也很正常。
等他们发现不对时,我已经逃了。
主驾的人,我再熟悉不过了。
陈亦川眼底一片青色,憔悴许多,怔愣地盯着我。
浅浅……
我忍住大哭的冲动,对他道:先开车,叶澜的人一旦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
我们一路逃到了南方。
在某个不知名的县城停下。
陈亦川说,姐姐也逃了,但没有跟我们一起,三个人目标太大。
我和陈亦川挤在出租房里,忍不住问他:对不起……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他本该有大好的前途。
却因为我,停留在这个落后的县城上。
陈亦川紧紧握着我的手,眼中深沉的情愫几乎要化成实质。
见不到你的这几个月,我几乎要疯了。
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才终于再见到你。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浅浅,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再也忍不住泪意,扑在他怀中。
陈亦川……
嗯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满室寂静,只有我与他,在夜色中相拥。
在几近绝望时,我没有选择放弃。
是因为,我知道,在悬崖之上,永远有一双会拉住我的手。
他们不会让我坠落。
12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暂时在这里安了家。
陈亦川带了一部分存款,加上姐姐给他的钱,能保证我们未来几年都衣食无忧地活下去。
等了三个月后,确认叶澜没有找到这里来,我们没有选择混吃等死,而是找起工作来。
我们不敢找缴纳社保的工作,怕被叶澜查到,顺藤摸瓜找到我们。
毕竟,经历过那暗无天日的几个月,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他对付我们,就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还好,不交社保的工作很好找。
偶尔,我会从新闻报道中看到叶澜。
明明只有一张侧脸,却让我浑身发凉。
每当这个时候,陈亦川总会敏锐地发现,然后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怀中传来的温度清晰地告诉我,我已经逃离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可是,我们真的逃掉了吗
我总是不安。
这份不安,终于在冬日到来那天,化为实质。
踏过薄薄的一层积雪,我用钥匙拧开大门。
语气轻快道:亦川,我买了你喜欢的……
下一秒,在看到室内景象时,话语戛然而止,手中装着画笔的袋子忽然掉落在地。
我看到,我的爱人被打断了腿,狼狈地趴在地上。
我们精心打理的屋子,被弄得一片狼藉。
而那个始作俑者——
衣着体面,眉目冷冽,唇边带着一如既往恶劣的笑意。
看到我,他饶有兴味地挑起眉,轻飘飘道:浅浅,好久不见啊。
13
始终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挥下。
将我最后一丝残存的希望斩断。
明明穿着厚重的大衣,却依然隔不断传来的寒意。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叶澜,你想做什么
比我想象中的,更冷静。
叶澜散漫地坐在沙发上,听了我的话后,佯装思索道:做什么……浅浅,你不知道吗
那双桃花眼中满是冰冷的笑意。
我那么想你,一得到你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来见你了。
我忍住颤抖的欲望,问他:我姐姐呢
能找到我们,姐姐的情况肯定也不容乐观。
叶澜啊了一声,慢悠悠道:她帮你逃跑,我肯定不能放过她,不过嘛,她毕竟是你的亲人,我不好做得太过分。
她的公司破产了,仅此而已。
我沉痛地闭上眼。
姐姐的公司只是小有规模,跟叶家这种庞然大物比起来,渺小如蝼蚁。
叶澜的目光落到陈亦川身上,语气中带了几分阴沉。
我以为你学乖了,原来是为了离开我。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一定要选他
恐惧太多,已经麻木,我反而不再小心翼翼。
我当然会选他,他哪里都比你好!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
比我好叶澜哼笑着,看向地上从袋子中滑落而出的画笔,我想起来了,他学美术的,是不是
我心中一紧,还来不及阻止,就见保镖得到叶澜的示意,大步上前,用鞋底碾碎陈亦川的指骨。
惨叫落入耳中,即便经过克制,也惊心动魄。
我的心几乎要碎掉,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却被另一个保镖拦住。
你别动他!叶澜!
叶澜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陈亦川面前。
你不是说他比我好么那我就把他毁了,怎么样
我惊恐地拼命摇头,祈求道:不要!叶澜,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动他!
陈亦川那么喜欢画画,他不可以被毁掉手。
眼泪夺眶而出,我抛掉了所有尊严,乞求叶澜放过他。
陈亦川喘着粗气,虚弱道:不要求他……浅浅……
叶澜嗤笑一声,昂贵的皮鞋落到修长的手指上,重重一碾。
我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求我也没用的,浅浅,这是你逃跑的惩罚。
乖乖做一只金丝雀,不好么
他朝我笑得残忍又肆意。
浅浅,你后悔吗
他不会放过陈亦川的。
我忽然意识到。
乞求没有用,他下定决心要我看到陈亦川毁在我面前,让我体会到最致命的痛楚,知道擅自逃跑的下场。
我跪在地上,任由眼泪滑落,偏过头,终于寻到了目标。
那是一把掉落在地的水果刀。
趁着保镖不注意,我一把拿过,照着自己的手掌,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血液飞溅,叶澜的动作僵在原地,目光震骇。
我握着刀,还在深入,咬紧嘴唇,脸色苍白。
叶澜,你解气了吗
我看到他疯了一般地朝我跑来。
还愣着干什么去叫医生啊!
叶澜撕心裂肺般冲保镖们喊着。
我痛得发抖,无力再推开他,只能倚在他怀中。
不是没想过把这把刀刺进叶澜的心口。
但,不可能。
无论是严阵以待的保镖,还是叶澜本身的身手。
我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伤到叶澜。
我只能伤害自己,来打断这场闹剧。
林浅浅,你他妈疯了吗为了他,拿刀捅自己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叶澜失态,骂脏话。
也是,我这只猎物还没被驯服,他哪能允许猎物被伤到。
我的目光与趴在地上的陈亦川相触。
他看起来,难过的要哭了。
浅浅……
我听到他细微的哽咽。
如此绝望。
就像是,知道之后跟我,再也没有可能了一样。
我垂下眸,不再看他,而是对叶澜道:放过他,我跟你走。
叶澜将我打横抱起,咬着牙道:成交。
14
我刺得太狠,手恢复不到从前了。
叶澜一反常态,没有罚我,也没折磨我,只是看我看的更紧。
有时候,我觉得他看我的目光,不像之前对待猎物的玩味,反而像是……
欣赏、爱慕。
如同刚开始跟我恋爱的陈亦川。
但这个念头下一刻就被我抹除掉。
叶澜他,不配跟陈亦川相比。
他每天都会来看我,气氛灼热时,附在我耳边喃喃:浅浅,给我生个孩子。
我忽而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每当我妥协时,他总会有更过分的要求。
叶澜缓缓笑了,指腹抚过我的眉眼。
听话,你姐姐还在我手里呢。
我张开口,却说不出话。
最后,我说:我要见她。
15
变的不止是我。
从前的姐姐意气风发,像太阳一样照耀着我。
现在,却像熄灭的蜡烛,再也发不出一点光晕。
见到我,她露出笑意。
浅浅,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我尽可能挑着好的话跟她说。
挺好的,叶澜不像之前,他对我很好,你别担心。
姐姐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恍惚,然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浅浅,长大了。
我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姐姐,你别怕,过段时间,我就求叶澜放你出去。
出去……
姐姐呢喃着这两个字,而后,微微一笑。
浅浅,姐姐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我心中发慌,可还不等说什么,姐姐继续道:
从小,你就是最懂事的孩子,连爸妈去世,都不敢当着我的面哭,怕我伤感。
是姐姐没保护好你,才让你遇到这种事。
我哽咽着,摇头道:不怪姐姐,你不要怪自己。
姐姐轻轻抱住我。
浅浅,好好活下去。
那是那天姐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16
别墅内添置了一架钢琴。
叶澜期待地看着我,浅浅,给我弹一首曲子吧。
他因为我弹了那一曲,对我一见钟情,随即强取豪夺。
如今,要被关进笼子里的我再给他弹一首曲子。
我轻笑道:我手废了,弹不了。
叶澜神色一僵。
却没有发火,也没有强求。
之后,他开始补偿。当然,是他眼里的补偿。
各种珠宝首饰,包包裙子,被送到我面前。
叶澜给我的卡,里面有我挥霍两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他以为,这些总能抹去伤痛,让我走出过去。
一天,我突发奇想去花园时,发现种满了同一种花。
层层叠叠,宛如下了一场蓝紫色的雪。
叶澜从身后环住我的腰,清越的声音自耳后传来。
蓝雪花,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很适合你,好看么
蓝雪花,代表孤独、忧郁、勇敢。
原来在他眼里,我是这样的么
我淡声道:好看。
叶澜轻笑道:我们婚礼就用蓝雪花,怎么样
17
叶澜开始筹办起婚礼。
哪怕我表现出抗拒,他也视若无睹。
在婚礼前,我见到一个人。
叶澜的青梅竹马。
宋筠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身后,红唇精致,笑容优雅。
无论他在外面闹得有多厉害,最后还是要娶门当户对的女人。我之前是这么想的。
我不知道回什么,就说了声哦。
她毫不在意地笑道:虽然他从来没喜欢过我,也没喜欢过其他任何女人,但我始终觉得,嫁给他的人,会是我。
我依然没有反应。
心中倒是希望这位宋小姐,能发挥下她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把叶澜抢走。
他喜欢你什么呢宋筠从上到下地打量我,确实长得很美,但他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何必非要娶你
我放下杯子,淡淡道:宋小姐,你不像是来示威,更像是来打发无聊的时间,我没空哄你玩。
被人当玩物的感受并不好,我并不准备继续忍受下去。
没想到,宋筠听了我的话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林浅浅,你真有趣,我都要喜欢上你了。你身上这股劲,很有意思。
我攥紧手心。
更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叶澜,宋筠,他们。
所谓的上等人把我们当成玩物,把我们的自尊踩在脚下,看着直挺的脊背被他们折断,很有趣是不是
我问宋筠:你遇到过多少个有趣的人
她手指卷着头发,漫不经心道:太多了,不过最后不是疯了就是死了。我很好奇,你会和叶澜走到哪步。
说到这,她来了兴致,含笑道:希望你坚强一点,别那么快就死了。
找完乐子,她叹息一声,拎起包,准备离开。
最后,她道:林浅浅,不要逃,哄着他,顺着他,还有可能等到他腻的那天放过你。可你要是逃了,只会落入更惨的境地。
我垂下眼帘。
摩挲着手掌那道浅淡的疤痕。
逃的下场,更惨的境地,我早就遇到过了。
18
我最近胃口不好,叶澜甚至亲手给我做饭。
因为这个,还被烫伤了手。
他好像真的开始爱我。
而最近,也许是婚期将近,佣人对我的监视也更加密切。
我觉得好笑。
现在的我,连家都没有了,还能逃去哪儿
也不敢再逃。
尽管残忍,但叶澜的手段非常有效。
只要姐姐还在,我就永远不敢再逃。
晚上,叶澜抱着我,逐渐意乱情迷。
我烦躁地推开他,冷声拒绝。
他微微一愣,竟然没再继续,老老实实地躺下睡觉了。
我终于确认。
叶澜不再把我当成一只金丝雀。
而是真的喜欢上了我。
他开始受不了我的冷漠以对。
甚至眼尾泛红,近乎卑微:浅浅,你爱我一点,好不好
因为喜欢,他不敢强迫。因为喜欢,他不敢威胁。
我没有回应过他的爱意,反而越来越得寸进尺,他开始一步步退让妥协。
人人都说,叶澜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爱,要星星不给月亮,如珠如宝地养着,不知多少人羡慕我的好命。
在他们眼中,我该为叶澜的喜爱感恩戴德。
叶澜对我无有不应。
除了结婚。
这是唯一一件,我拒绝不了的事。
华贵的缎面婚纱,价值连城的首饰,奢靡铺张的场地。
一切,都组成了叶澜最想要的婚礼。
19
我穿着叶澜亲自挑选的婚纱,任由化妆师给我上妆。
耳边是众人此起彼伏的恭贺、追捧声,我浑不在意。
像个漂亮的木偶。
婚礼很盛大,来了很多人。
可我没找到我想看的人。
我问叶澜:我姐姐呢
他眼睫一颤,若无其事道:她病了,今天来不了了。
我皱起眉头。
别担心,就是发烧,过几天就好了。
叶澜的神色毫无异常。
我却心中一沉。
直到婚礼开始,姐姐都没有来。
阳光灿烂,我伴随着鲜花与众人的目光,一步步走向含笑的叶澜。
新娘,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所有人都看向我。
叶澜目光中含着期待和紧张,等我开口。
我却迟迟没有说出那三个字。
反而眼中涌出泪珠,直直落下,氤入婚纱。
太长时间不开口,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叶澜低声道:浅浅
一声轻呼,如梦初醒。
我忽然笑了。
隔着朦胧的泪光,我声音颤抖,却清晰。
我愿意。
叶澜的所有忧虑悉数化为惊喜,眸光熠熠。
这是一场完美的婚礼。
20
黄昏时,婚礼早已结束。
我换上一条蓝色连衣裙,坐在钢琴前。
抬起手,迟缓而生涩地,弹奏一曲。
是那首德彪西的《月色》。
手掌受伤,极大地影响了我的发挥。
但叶澜毫不在意,他开心地一把抱住我,眼尾都泛了红。
你愿意给我弹琴了,是不是原谅我了
浅浅,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我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呢
叶澜一愣,随后道:
我……一开始,只是喜欢你的外貌。
但后来,我看到你为了陈亦川伤害自己,那么决绝。
我就想,要是你喜欢我就好了。
他也想被人那么爱着。
越得不到,越想要。
毕竟,他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我低低笑着,肩膀发颤。
我告诉他:叶澜,我怀孕了。
叶澜微微一愣,随后目光迸发出狂喜。
他颤声道:我一开始,是做了很多错事,但我会改的,我以后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浅浅,原谅我好不好
保持着这个相拥的姿势,我看着窗外瑰丽的云霞,无声地流泪。
好啊。
我说。
然后抬起手,朝着叶澜的背后,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21
姐姐死了。
直到婚礼开始,她却没有出现时,我才意识到。
她不会不来我的婚礼。
别说生病,就是腿断了,她也会坐在轮椅上,亲自来看我。
她不来,甚至连一个消息都没有,只能说明,她死了。
我想到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浅浅,好好活下去。
她觉得,她是我的拖累。
所以用死来成全我。
可是姐姐啊,如果这世上没有你,我又怎么能好好活下去呢
叶澜捂住胸口,狼狈地跌坐在地。
血,好多血。
我却笑得流出了眼泪。
叶澜,你后悔吗
叶澜抬起头,眼底猩红。
你就这么恨我
我笑着说:我当然恨你啊。
恨你,毁了我的一切。
恨你们这种人上人,仅凭一己私欲,就能肆意地毁掉别人的人生。
我因为你,被退了学,因为你,毁掉了手。
甚至,因为你,失去姐姐。
叶澜的脸色惨白,他慌乱道:不……浅浅,那是个意外……
我笑意冰冷:是啊,我们这种人的生死,在你们眼中,只是意外。
宋筠和我说,让我坚强一点,别那么快就死了。
多可笑,她以为死的只会是我。
我声音冷下去:可凭什么死的是我,明明作恶的是你!
他们都以为,逼入绝境时,我会去死。
然后呢
我失去的只是一条命,叶澜失去的可是爱情吗
我用一条命,换他痛苦,这跟精神胜利法有什么区别
你天天让人盯着我,生怕我会自杀。
我嗤笑。
可我为什么要自杀我没有错,该死的明明是你。
叶澜吐出一口血,声音喑哑道:浅浅……你明知道……叶家会报复你……
是啊。
他权势滔天。
我杀了他,不会有好下场。
但是,我却毫不惧怕,反而勾起唇角。
叶澜,孕妇不会判死刑。
叶澜眼角溢出泪,不顾嘴边吐出的鲜血,拼尽力气想抓住我的裙角。
可……浅浅,我爱你……
他是那么卑微,那么可怜地想抓住我的裙角。如同几个月前,跪在地上求他放过陈亦川的我。
他没有放过陈亦川。
我也没有放过他。
轻轻一步,我就躲开了他的动作。
你的爱那么卑劣,又恶心,我不屑要。
叶澜的手扑了个空,目光更加黯淡。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浅浅。
他听起来是那么的难过。
我知道,他不是在威胁我。
而是在陈述事实,甚至为我担心。
担心他死后,我会迎来各方的报复。
哪怕身怀有孕,可折磨人的方法多的是。
叶澜,在被我杀死前,还在为我想着后路。
可将我逼到绝路,毁掉我的人生的,也是他。
他的爱恨,汹涌而残忍,实在是过于荒唐,我不合时宜地轻笑。
没关系,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了。
叶澜气息渐渐微弱,闻言,苦笑一声。
对不起,浅浅……逃吧。
逃到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去。
在临死之际,他终于放我自由。
可我还能逃去哪儿呢
身体再一次靠在窗边,我伸手一推,窗门大开。
清风拂过,远方余晖璀璨。
眼泪忽然滚滚而落。
叶澜,要是没有遇到你就好了。
无数次的,我幻想自己一觉醒来,就能回到从前。
可每当梦醒,留给我的,是更深的失望。
叶澜蓦地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我。
忽然,含笑的声音响在耳畔,戏谑、漫不经心。
我没有理他,而是看向窗外。
恨你实在是太累了,叶澜。
越挣扎,就越清楚自己的渺小。
别……浅浅……
叶澜哽咽着,乞求着。
我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给予他最沉重的一击。
这是我所有的报复。
我们,就这样吧。
我露出一抹轻松而释然的笑意。
身处黑暗太久,我已经忘了阳光是什么样子。
而现在。
金色的、温暖的辉光落在我身上。
久违的温暖包裹住我。
像是姐姐和陈亦川还在我身侧。
他们在冲我笑,朝我伸手。
我倾过身,伸出手——
去握住熟悉的、温暖的掌心。
我终于抓到,本就属于我的曦光。
我终于见到,久违的天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