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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推着我的护工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周慕皱着眉头,走到我的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腿上,然后又落在我的脸上。
或许是看到了我憔悴的面容,或许是看到了我眼中的绝望。
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她这是怎么了」
护工语气平淡地解释着:「这位小姐没钱了,交不起医药费,医院要停药。」
她顿了顿,补充道:「像她这种情况,回家就等于等死。」
周慕闻言,怜悯地看了我一眼。
「我给她续费吧。」
护工有些犹豫,毕竟我这情况摆在这里,谁都知道是无底洞。
「就算续费,也活不了几天了,先生,没必要浪费钱。」
她这话说的直白,却也是实话。
「没事,不过几万块钱而已,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他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如此善良。
却对我这个怀着他孩子的未婚妻如此心狠。
我想要开口讽刺他几句,可我已经没了开口的力气。
毒气已经严重损伤了我的身体,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周慕打开手机,准备转账,他问护工:
「她叫什么名字我一会儿让助理把钱打到医院账户上,省得麻烦。」
「楚伊意。」
周慕的手指突然停住了,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你说什么她叫什么名字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一丝慌乱。
护工被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
「楚…楚伊意啊,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护工指了指我病床旁边的名牌,上面用黑色的粗体字写着「楚伊意」三个字。
周慕没有理会护工,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我的脸上。
仿佛要透过这张被包扎得不成样子的脸,找寻熟悉的样子。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我,伸出手想要抚摸我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伊意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慕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踉跄地后退,嘴里不停念叨着「不可能」。
他难以接受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腐臭味、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竟然是自己未婚妻楚伊意。
他无法相信,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楚伊意就遭受了如此巨大的变故。
我想笑。
不是他把我送去那种鬼地方的吗
他现在到底在演什么。
父母正巧赶来,他们原本是去给楚雨柔拿一些需要用到的东西,却看到周慕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两人连忙上前扶住他,周慕眼神空洞,抓住我爸妈的手臂,语无伦次地问:
「爸、妈,伊意有没有联系你们有没有!」
妈妈被周慕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拿出手机,想要查看是否有楚伊意的未接来电或短信。
然而,她突然想到自己早已将我拉黑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没有啊,我…我好像把她拉黑了。」
周慕此时已经完全崩溃,他跪在病床前,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伊意,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去,对不起...」
爸妈愣在原地,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怎么可能」
「周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伊意怎么会在这里」
「伊意,你别怕,我这就叫最好的医生来。」
「快,快叫医生!」
周慕对着护工大吼。
我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传来阵阵嗡鸣。
我看到周慕的嘴唇在动,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5.
我的意识渐渐抽离了躯体,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悬浮在抢救室的上空。
没有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没有了令人窒息的绝望,只有一种奇异的平静。
我看着医生们手忙脚乱地在我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心电图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周慕跪在抢救室外,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为我这样失态。
当初把我送进地狱的是他,现在想把我从地狱拉回来的也是他。
我的父母正焦急地踱来踱去。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惶恐,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忏悔。
他们的懊悔来得可真够迟的。
过多久,那个主治医生疲惫地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
周慕一个箭步冲上去,急切地问:
「医生,伊意怎么样了她没事了对不对」
医生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周先生,楚小姐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毒气对她身体的侵害太严重了,全身多处器官已经严重受损。」
「回国后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目前来说能活着也活不了几天了。」
周慕的身子晃了晃,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伊意......」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
一个护士拿着一份病历报告匆匆走了过来。
递给医生,又看了看周慕,低声说了几句。
我看到周慕一把抢过那份病历。
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过上面的文字,当看到某一处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居然真的怀孕了!」
医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的,周先生。」
「我们发现楚小姐的时候,她腹中的胎儿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根据我们的判断,至少已经死亡一周以上了。」
他一直不肯相信我怀孕了,哪怕我拿着医院的诊断书,他仍然觉得那是我逼婚的手段。
而我在长期抑郁中,即便四个月,肚子依然不显怀。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样的鬼地方,伊意......」
他像个疯子一样,不停地用头撞着冰冷的地。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他心中那排山倒海般的痛苦和自责。
父母也呆住了,妈妈捂着嘴,爸爸则是一脸的颓败和茫然。
他们第一次对我的离开有了点悔意。
这时,得到消息的楚雨柔来了。
「慕哥哥......」
她声音柔弱,,一瘸一拐地走到周慕身边,伸出手想要去扶他。
「你别这样,姐姐会没事的,你快起来啊!」
周慕一把挥开楚雨柔伸过来的手,让本就重心不稳的楚雨柔直接摔倒在地。
「滚!」
「雨柔!」爸妈见状,立刻心疼地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把楚雨柔扶起来。
「周慕!你发什么疯!雨柔好心好意来安慰你,你这是干什么!」
「就算你心里难受,也不能把气撒在雨柔身上啊!她还伤着呢!」
我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嗤笑。
看吧,这就是我的父母。
就算我快死了,在他们心里,楚雨柔那点皮外伤,也比我的命重要。
周慕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他看着被父母护在身后的楚雨柔,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审视。
「雨柔,当初你建议把伊意送到X国的时候,你是故意的吧」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笃定,仿佛一瞬间明白他爱了这么久的人并不善良。
楚雨柔的身子一僵,「慕哥哥,你在说什么啊」
「当时我只是看姐姐心情不好,想让她出去散散心,闹着玩的......」
「我哪里想到你们真的会送姐姐去啊。」
她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委屈得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
「我......我怎么会害姐姐呢......」
父母立刻帮腔道:「是啊,雨柔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害伊意」
「你看看你把雨柔吓成什么样了,她都哭了!」
妈妈心疼地抱着楚雨柔。
「周慕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受。」
爸爸叹了口气,「但这也是命,伊意命不好,活该遭这个罪。你又何必为难雨柔呢」
「伊意这孩子,从小就多灾多难的,唉,也是她自己没福气啊!」
我听着他们颠倒黑白的话,怒极反笑。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所遭受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我「命不好」。
周慕的眼神越发冰冷,他死死地盯着楚雨柔。
脑海中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这段时间以来,楚雨柔是如何旁敲侧击地暗示他,我的怀孕是假的。
是如何巧妙地挑拨他和我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
周慕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被欺骗的愤怒,「一直都是你,楚雨柔!」
楚雨柔被他看得浑身发毛,瑟缩着躲在妈妈身后,嘴里还在辩解:
「慕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抢救室的门再次打开,抢救结束。
医生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楚小姐的情况非常危急,经过我们的全力抢救,暂时保住了生命体征,但是......」
周慕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但是什么医生!你说啊!」
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但是,恐怕,只有三天时间了。」
爸妈也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般。
很快,我被护士们从抢救室里推了出来。
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整个人瘦得脱了形,看上去就像一具被抽干了生命力的躯壳。
妈妈看着我这副残破的模样,喃喃道:「这......这是伊意吗」
爸爸的眼神也变得异常复杂。
周慕几乎是扑过去的,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又不敢碰我。
生怕自己的一点点力气都会让我这具脆弱的身体彻底散架。
他小心翼翼地推着我的病床,仿佛在护送一件绝世珍宝。
「我们......我们也要进去看看伊意!」
周慕停下脚步,他高大的身影挡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你们」
他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厌恶。
「你们配吗」
「周慕!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爸被他噎得脸色涨红,「我们是楚伊意的父母!我们有权利见她!」
「滚!」
周慕低吼一声,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再敢靠近一步,别怪我不客气!」
我爸妈被他这副样子吓住了,一时间愣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他们大概从来没见过周慕如此失态,如此不给他们面子。
重症监护室的门在我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周慕守在我的病床前,他紧紧握着我那只插着输液管、冰冷的手。
一遍遍地摩挲着,仿佛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给我一丝暖意。
他俯下身,将脸颊轻轻贴在我的手背上。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我的皮肤上,但我已经感觉不到了。
「你醒醒,看我一眼,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求求你......」
我飘在半空中,冷眼看着他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
还好,还好我只剩下三天了。
三天之后,我就再也不用看见这张令人作呕的脸了。
我无聊地飘出重症监护室,漫无目的地在医院的走廊里游荡。
灵魂的状态很奇妙,没有身体的束缚居然是我最自由的时候。
6.
恰好看到我妈神色恍惚地从电梯里出来,嘴里念叨着:
「伊意的换洗衣物得回家拿。」
我心中一动,竟也生出几分好奇想看看这个家。
妈妈似乎是想去我以前的房间,却在楼梯口顿住了脚步。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转头问正在擦拭扶手的李嫂:
「李嫂,那个......伊意现在住哪个房间」
李嫂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停,有些错愕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大小姐在家里住了二十多年,她自己的女儿住哪个房间,她会不知道
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收敛了情绪,恭敬地回答:
「夫人,大小姐住在二小姐旁边的杂物间。」
林婉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杂物间!楚伊意她住在杂物间」
「是不是你们这些下人背地里苛待她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李嫂被她突然爆发的怒气吓了一跳,慌忙摆手。
「夫人,不是的,不是我们啊......是,是您亲自安排的啊......」
林婉的怒火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好像......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伊意原本的房间在二楼朝南,采光还算不错,视野也开阔。
后来,雨柔说她想学钢琴,觉得那个房间安静,光线也好,适合练琴。
她当时觉得雨柔的要求并不过分,楚伊意嘛,住哪个房间不一样
于是便强硬地要求楚伊意搬了出去。
再后来呢
再后来好像是雨柔又说,她的朋友经常来家里玩,客房有时候不够用。
那个空出来的房间,离她的房间近,不如就......
她当时是就随口让伊意搬去了雨柔房间旁边的杂物间。
她甚至,从来没有亲自去看过那个所谓的「杂物间」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二楼,推开了那扇平日里她绝不会多看一眼的杂物间的门。
一股混杂着灰尘和许久未通风的霉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房间里果然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一张小得可怜的折叠床孤零零地靠墙放着。
床上铺着一套洗得发白、甚至有些起球的旧床单和被套。
房间里几乎看不到任何属于楚伊意的私人物品。
「我怎么会,我真不是一个好妈妈......」
我飘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副迟来的、廉价的懊悔模样。
这不过是她从小到大对我无数次忽视、无数次偏袒楚雨柔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罢了。
我的父母,是典型的家族联姻。
生我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就很一般,冷淡疏离。
所以他们对我也很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漠不关心。
而楚雨柔,是在他们感情最恩爱、最如胶似漆的时候出生的。
仿佛从楚雨柔出声的那一刻起,他们才真正成为了父母,
将他们全部的爱、全部的耐心、全部的偏袒,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楚雨柔一个人身上。
至于我一个多余的,不被期待的影子。
我索然无味地从那个令人作呕的杂物间飘了出去,下到一楼客厅。
爸爸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捂着肚子痛苦不堪。
他靠在沙发上,对着家里的另一个老佣人张妈,有气无力地吩咐:
「快,快去,给我煮那个中药,我又胃疼了,疼死我了......」
张妈一脸为难,站在原地踌躇着:「先生,那个药包没了。」
爸爸本就因为胃疼而心情烦躁,闻言更是皱紧了眉头,
「没了就去买啊!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养你们有什么用!」
张妈被他吼得缩了缩脖子,声音更小了,带着几分怯意和无措,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去哪里买啊。这个药包,以前一直是伊意小姐拿回来的。」
「她说,那是她特地托人找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给您配的。」
「专门调理您的老胃病,外面的药店买不到一样的。」
爸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愈发明显。
爸爸愣住了,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不是雨柔说这些中药都是她吩咐佣人去买的吗」
张妈摇了摇头:「不是的先生,每次都是伊意小姐亲自带回来的。」
「她总是叮嘱我们,一定要按时给您煎药,还特意教我们怎么煎才能把药效发挥到最好。」
爸爸沉默了片刻,胃痛似乎让他的思绪也变得混沌。
他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说道:「那你去给我熬一份蛋花粥吧,就是我胃疼时常喝的那种。」
「好的先生,这个我熟悉,伊意小姐教过我很多次。」
张妈答应着就要往厨房走,又补充道。
「她说您胃不好,粥要熬得绵软,蛋花要打散了慢慢倒,还要放一点姜丝提味,这样对胃最好。」
他靠在沙发上,目光逐渐变得恍惚。
每次他胃疼发作,总能喝到温热的粥,吃到合适的药。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些都是雨柔的功劳。
却从未注意过,真正在默默照顾他的人是他忽视的大女儿。
「伊意,你会不会恨爸爸」
我飘在他身边,看着这个此刻显得如此苍老的男人。
曾经我多么渴望得到他的关注,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关心的话。
可现在,我只觉得心如止水。
「不恨。只是也不爱了。」
我轻声说,虽然知道他听不见。
7.
周慕宣布要和我病重的身体举行结婚仪式。
我嗤笑一声,真是可笑。
他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什么吗还是做给谁看
楚雨柔自然是不甘心的。
她怎么能容忍周慕娶一个快死的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深夜她走到我的病床前,她拿起一旁的枕头,狠狠地捂在了我的脸上。
「楚伊意,你说你回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因为用力而有些扭曲,带着压抑的狠戾。
「你为什么不死在X国!你这个多余的人,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周太太的位置,周慕的爱,爸妈的爱,所有的一切!」
我飘在半空中,冷眼看着她狰狞的表情。
心中竟生出一丝庆幸。
还好,还好我的灵魂已经不在那具身体里了。
不然,这种窒息的痛苦,这种临死前的恐惧和绝望,我该有多难受。
病房的灯突然被人打开了。
周慕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楚雨柔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吓得手一松,枕头掉在了地上。
「慕......慕哥哥......」她慌乱地看着周慕,试图解释。
周慕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地将楚雨柔推开。
楚雨柔被他推得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
她索性也不装了。
「慕哥哥!让姐姐死吧!她反正也活不长了!她这样活着也是受罪!」
她爬过来仰着脸,表情楚楚可怜又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
「以后有我陪着你不好吗我知道你爱我的,你只是对她愧疚了!」
「从今天起,我做你真正的新娘,好不好我会比她更爱你,更好地照顾你!」
「你他妈给我闭嘴!」
周慕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杀人犯!」
他猛地转身,扑到我的病床边,颤抖着手去探我的鼻息。
「医生!医生!」
「快来人啊!救救她!救救伊意!」
几个医生护士闻声匆忙赶来,对着我的身体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和抢救。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周先生,请节哀。楚小姐......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周慕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跪倒在病床边。
他死死地抱着我那具已经冰冷的身体,脸埋在我的颈窝,发出了野兽般压抑而痛苦的呜咽。
他一遍遍地唤着我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瘫坐在地上的楚雨柔充满恨意。
雨柔被他吓得连连后退,声音颤抖:「慕哥哥,你听我解释,我、我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周慕一把抓住楚雨柔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贱人!你也配和我谈未来」
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楚雨柔脸上。
我飘在半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周慕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对着楚雨柔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楚雨柔被打得鼻青脸肿,蜷缩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你不是想当新娘吗」
周慕狞笑着,一脚踹在她的腹部,
「你不是想要我的爱吗」
又是一脚。
「来啊,我现在就给你!」
楚雨柔已经奄奄一息,可周慕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他抄起病房里的输液架,疯狂地砸向楚雨柔。
这时,楚父楚母闻讯赶来,推开病房门的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周慕!你疯了吗快住手!」楚父冲上前想要阻止。
周慕缓缓转过头,脸上那病态的笑容愈发扩大,眼神中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
「哦你们来了」
「来得正好,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楚父楚母对上他那双不似人类的眼睛,齐齐打了个寒颤。
他死死地抓住想要逃跑的楚父楚母,拿起一旁的椅子,狠狠地砸向他们的腿。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楚父楚母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们抱着变形的腿,在地上翻滚哀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体面和高高在上。
这迟来的清算,似乎并没有让我感到多少快慰,只有一种空洞的麻木。
或许,当我在X国冰冷的避难所里,所有的爱恨情仇。
就已经随着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一同死去了。
我的灵魂渐渐变得透明,开始缓缓上升。
我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