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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日,我一直称病闭门不出,未曾去寻过慕容珩。
直到我的及笄礼当日,他才与谢子瞻、陆云帆一同,冷着一张脸出现在贺喜的宾客之中。
他们三人皆锦衣华服,一出现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我蹙眉看向身旁的掌事嬷嬷,我分明与父王说过,今日宣布的联姻对象并非他们,根本不必请他们前来观礼。
可嬷嬷却一脸惶恐地摇头,示意她也不知情,是三位公子自己过来的。
我无奈地轻叹一声,预备只当未曾看见他们。
底下前来贺喜的宾客,却比我还要热络,纷纷与他们三人寒暄攀谈。
慕容公子当真是年少有为!上月王爷力排众议,推行的漕运改革,听闻便是公子您在幕后出谋划策,运筹帷幄,才得以如此顺利推行,难怪郡主殿下对公子您一往情深,非君不嫁啊!
可那漕运改革的条陈,明明是我熬了数个通宵,与父王一同商议草拟的,慕容珩不过是在父王决策已定时,附和了几句罢了。
陆公子虽性情率直,却嫉恶如仇,侠肝义胆。郡主若主跟了你,日后定然不会受委屈。
我心底冷笑,平日里将我视作洪水猛兽,避之不及的,恰恰就是陆云帆,他恨不能将我立刻逐出王府。
谢公子芝兰玉树,一表人才,郡主殿下若是选中了您,那可真是天作之合,再合适不过了。日后还望谢公子多多照拂我们这些商贾之家,提携一二啊!
他们三人,在我的及笄礼上,竟如同王府的主人一般,游刃有余地应酬着宾客。
我忍无可忍,正欲开口呵斥,陆云帆最先变了脸色,几步冲到我的面前,狠狠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我身子踉跄,珠钗坠落一地,狼狈不堪。
满堂宾客都被吓得纷纷后退,无一人敢上前相助。
慕容珩拦下了陆云帆,转过头,咬牙切齿地瞪视着我:
苏清漪!我们兄弟三人,已然如同待宰的牲畜一般,站在这里任由你挑选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非要把莺莺逼上绝路,让她身败名裂,你才甘心吗!你的心肠怎么能如此歹毒!
我不明所以,面露不悦。
谢子瞻见我这副不知悔改的表情,眼中更是不屑。
你趁我们兄弟三人都不在莺莺身边,竟派人去后园妄图毁她清白!苏清漪,我告诉你,你的这些卑劣诡计,是绝对不会得逞的!
此话一出,我即刻明白,定是柳莺莺又在背后捣鬼。
可在场宾客无一人为我说话,他们早已认定,靖安王府的未来会落入慕容珩之手。
我捂着肩膀,冷眸看向陆云帆:
此事与我没有半分干系!你们当真如此眼瞎心盲,是非不分吗!
陆云帆讥讽地扫了眼我凌乱的发髻和通红的眼眶,开口道:
莺莺差点清誉尽毁,你不过是衣衫凌乱罢了,有什么好委屈的
此时,柳莺莺被人搀扶着走进来,衣裳破碎,手臂青紫,做足了受害者的姿态。
慕容珩飞快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厌恶地看向我: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机深沉,我是绝不会娶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
一向沉默寡言的谢子瞻也冷着脸,挡在柳莺莺前面:
郡主殿下,当年你母亲生不出男丁继承王位,王爷便想方设法,收养我们兄弟三人,作为王府未来的臂助与靠山,我们早已认命,甘愿为王府鞠躬尽瘁,没想到你竟还如此不知足,贪得无厌!
既然如此,这表面上的和平,也没有必要再维持了。
他扭头便走,丝毫不顾及靖安王府的颜面。
临走前,慕容珩高傲地扔下一句:
我会向王爷请旨,娶你为妻。但从今往后,你只是靖安王府名义上的郡主妃。若你想让我护住王府的基业,保全你父王的体面,你就必须给我安分守己,不得再兴风作浪!
我笑了,他们是不是忘了,若没有我,靖安王府又怎会收留他们,给予他们如今的地位
见他们三人径直向外走去,终于有几位与父王交好的老臣想要上前阻拦。
我却冷下脸,厉声喝止:
让他们走!
柳莺莺躲在慕容珩身后,挑衅地斜了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直到掌事嬷嬷焦急地凑上来,低声说:
郡主,这可如何是好三位公子都走了,您今日的婚事,该如何向宾客交代
其他宾客也都拧起了眉头,窃窃私语。
身为女儿家,终究要嫁出去的,知根知底的三位义兄都不要她,那还能嫁给谁
我拭去眼角的泪痕,笑着端起一旁的酒杯,向各位宾客遥遥一敬:
诸位长辈,想必大家都知道,今日除了是小女子的及笄之礼,亦是小女子的订婚之日。
厅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给候在一旁的司仪太监递了个眼神。
太监会意,高声宣读道:
奉靖安王爷之命,靖安王府清漪郡主,淑慎性成,克娴于礼,特赐婚于北疆翊麾大将军,萧远!择黄道吉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