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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5.
电话彼端回荡着无尽的机械音,
那冰冷的女声一遍遍重复着的提示音几乎像是在对顾千帆明示:
我已经离他远去。
在这被谎言欺瞒的五年中,
我从不曾有过哪怕一次遗漏有关于顾千帆的信息。
他在我眼中,也曾是个救人于水火的英雄,
在那个独属于我的乱世中,他的雄姿英发,
甚至足以挽救我这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舞者。
我想过他做着一切只是出于善心,换作别人也会如此。
我也想过他或许有一天会厌倦我,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可我万没有想到,从前的救我的英雄,
竟然和扼杀我梦想的匪寇是同一人。
他的自导自演,竟然真的让我心甘情愿地囚困在他编织的幻梦中,
也因此不知不觉中为沈清雪让出了那条通向世界舞蹈殿堂的阳关道。
我就这样傻傻地将自己一切的荣光与成就全部拱手他人。
我曾对他的那些千依百顺、浓情蜜意,如今想来无一不令自己作呕。
这一纸离婚协议,也权当是我为他写下的诀别信,
斩断从前,再无往后。
顾千帆被不歇得电话铃声逼迫得几乎要神经崩溃,
最终,他还是颤抖着双手将这通永远都不会有回应的电话挂断。
涔涔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淌下,顾千帆有些失神,茫然无措地四下环顾,
在空荡荡的房间中,仍旧处处遍布着我曾经来过的证明。
可唯有他的身上,残存着的是属于沈晴雪的痕迹。
就连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
他的身与心,再没有一寸我的立足之地——我早就该远走高飞。
而我也确实做出了这五年之中唯一一个属于自己的选择。
舍弃了从罪恶中孕育出的孩子,诀别了在谎言中玩弄我的丈夫,
我又成了了无牵挂的一个人。
过去那些思绪如断线风筝一般,
带着我全部的悔恨统统被放逐蛮荒。
我坐在飞机上俯瞰层云,茫茫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
为了离开顾千帆,
我匆匆买下一张机票,就连目的地都是随便选的。
又或者说,
只要是没有顾千帆的地方,全都是我的目的地。
仅在我消失的这几个小时之中,
顾千帆就想尽了办法探知我的消息,
可得到唯一的答案就是我已经离开了这里,
而且再也不想见到他。
五年中留给他回头的机会数不胜数,
他并非是不知道珍惜,而是根本就不屑一顾。
我既然可以轻易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将我留在身边,谁知道是因为他出于愧疚,
还是根本就是在享受看我被蒙在鼓里的这副窘态呢
他将自己对沈晴雪的爱意投射在我身上,
让我成为一个受其摆布的傀儡,
就连我们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也从一开始就低人一等。
或许我也要感谢他的口无遮拦,
这才不让我再白白耽误第六年韶华。
伴随着逐渐释然的心情,
这架通向再无顾千帆目的地的飞机也终于平稳落地。
我深吸一口气,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无拘的气息。
6
顾千帆得知我与他诀别的消息,久久不能平息。
或许我倘若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就这么死在他身边,
他也不会有这么忧愤悲酸。
面对着已经有些疯魔的他,几乎没有知情人愿意透露我的下落。
曾经的他既然可以用五年的时间骗我与他相爱,让我为沈晴雪让路;
如今焉知他不会故技重施,再拉下我与他玉石俱焚。
只是他的伪装太好,
至今还有人相信他对我情深意重,始乱终弃的人是我。
就连顾千帆自己也开始相信,
我的离开,是对他的辜负。
每一个有可能找到我的人,统统被他三番五次地打扰,
到最后,甚至连从前与他交好的人见了他都会绕道而行。
可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场由我发起的集体背叛。
是啊,我也曾是那么的爱他,
在他的谎言中都能与他恩爱不疑,
这样的我,哪怕是有一丝反常的行为,都会令这个负心人惶惑不安。
他一面享受着欺骗我带来的安慰,
一面又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谎言被拆穿。
如今我不辞而别,
无论是离婚协议还是流产报告,
都足以成为令他彻底陷入谵妄的催化剂。
自此之后,顾千帆就如同患上了焦虑症一般,
时常独自一人蜷缩在我们曾经的爱巢。
在这里,顾千帆只要张开双眼,
就能看到我从前的一颦一笑。
我曾在他的怀抱中一次次尝试再次翩跹起舞,
可最终总是以失败告终。
那时的他甚至还笑着对我说,
我总有一天能得苍天垂爱,再次登上舞台一展风采。
如今想来,实在令我感到阵阵恶寒。
如今的顾千帆即时在白天也会拉上房中全部窗帘,
将自己淹没在无边的漆黑之中。
妄图对自己也加以欺骗:
我从来没有离开,只是还未回来。
顾千帆无时无刻不盯着那些随时有可能会响起的通讯设备,
但凡有些响动或灯光都叫他浑身一个激灵,
他既在等,也在赌,
等我得知他的悔恨后能够回心转意。
赌我为了从前的五年光阴还会自欺欺人。
在这样暗无天日的环境中,顾千帆变得愈发潦倒憔悴,
还没几日,他整个人便变得形容枯槁、鸠形鹄面,
那副神色,说是大限将至也会有人相信。
卿雨,你会回来的吧
卿雨,我甘愿献出我的全部......你会回来的吧
他干瘪的双唇一张一翕,呢喃起我的名字。
那双因为哭泣过太多次而变得浑浊的眼睛,
痴痴看着我们曾经的合照,
那个时候我的笑意澄澈无暇,毫无防备地向这个真凶敞开心扉。
顾千帆抚摸着照片中我的面颊,脸上露出了几近痴狂的狞笑:
如果你永远无法站起来,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定。
朝阳透过窗帘间的罅隙洒下一泓光芒,
亲吻向顾千帆苍白的脸颊。
虽然我对这个负心人怀以仇恨,
但我宁愿他能真的与我恩断义绝,
也不愿他就这样陷入可望不可及的怪圈中。
7
沈晴雪本以为,没了我的世界,
于她而言将会是天堂。
我的离开,让她可以名正言顺地彻底占据顾千帆。
但事实却与之截然相反。
在我离开的那一天,
曾捧她荣膺桂冠的顾千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论这五年间外面关于我与顾千帆的消息如何,
至少彼时的沈晴雪是笃定的,
我的存在,从来不会撼动她在顾千帆心中的地位。
可如今我虽消失,沈晴雪却再也不能确定她是否能成为顾千帆的唯一。
从前她在顾千帆身边恃宠而骄,
将我作为他们情愫的投影。
高高在上的两个人,如同造世主一般。
审度起我这个滑稽可笑的人偶。
或许我从前的言行举止,都是他们耻笑我的谈资。
正如同顾千帆发了疯似的给我来电,
对于顾千帆的人间蒸发,沈晴雪同样变得焦躁不安。
她发出去的每一条消息,统统都是已读不回,
她拨出去的每一个电话,都由自己的不甘来挂断。
从前这个将她视若珍宝的情郎,
一时之间却如黄粱一梦般烟消云散。
虽说我难以苟同沈晴雪与顾千帆多么登对,
但有一点可以确信,
他们两个人都有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性格。
在种种线索都同时指向我时,
她再也无法坐以待毙了。
沈晴雪不假思索地叩开了顾千帆家那扇紧闭的大门,
殊不知此时的房间正如同薛定谔的箱子,
凡要打开,必然将做好其中那只猫死去的准备。
自然,这只是个类比,此刻真正死去的,
是顾千帆曾对沈清雪用以粉饰假意的真心。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或许是因为许久没有直视日光,
顾千帆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
以一种不屑且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沈晴雪。
沈晴雪苦笑道:
我只是听说你身体抱恙,闭门不出,所以才来探望你。
她的怀中捧着一大束鲜花,花中弥散着紫藤香水的气息。
那淡雅的馨香沁入顾千帆的肺腑,
这是沈清雪最喜欢的味道。
但可笑的是,
在他们的作弄下,这也成了我最喜欢的味道。
原本温和的气息瞬间因此变得充满了侵略性,
让本就精神紧绷的顾千帆蓦然想起来我从前与他走过的光阴,
他的骗术之精湛,让他自己都信以为真:
他就是真心与我相爱。
至于沈晴雪,她的不请自来、她的鸠占鹊巢,
似乎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与顾千帆其人毫无关系。
出去!你给我出去!
顾千帆猛地将沈晴雪手中的鲜花打散,
一切充满暧昧的回忆都随着消逝。
此时的顾千帆,岂止想要与沈晴雪割席,
更恨不得彻底扼杀从前的自己。
顾千帆愤懑惊慌的锁上了大门,
不由得瞳孔颤动地盯着我们的合照,
在他眼中,原本笑靥如花的我,
此时似乎正憎恶地蔑视他,
拷打着他已被啮蚀到变得千疮百孔的良心。
只是有一点他错了,
我早就对他不再抱有任何感情,
去憎恨他,实在是辜负光阴。
8
在陌生的环境中,看着别样的风景,
我从未对自己的这场旅行计划过期限。
或许是我的身边一下子涌入了太多新鲜未知的事物,
彼时沉沦在谎言中的五年记忆,
像是被谁窃走了一般。
我记不得自己对顾千帆的憎恶,
但也记不起自己从前的满腹委屈。
在我找到下一个足以留下我的地方之前,
我想我都会继续这样没有目的地享受人生。
等再一个五年,
也许我被毒药浸透的身心也就彻底得到了疗愈。
也能够扎根在一片全新的土地,从新开始。
如果说唯一有什么遗憾,
那就是我的确失去了起舞的机会。
对于一只曾经翱翔天际的飞鸟,
不要说是囚禁在樊笼之中,
就连将她约束在大地上,都异常残酷。
往来人群行色匆匆,我漫步在街头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坡脚,我走得比别人都慢些,
而在我眼中的风景,往往也会停留的更久些。
那些幸与不幸在人潮中悄然发生,
都成为了合奏出我生命的鼓点。
如果说我彻底欣然接受了未来都放慢脚步的生活自然是假,
只是看漫天云霞,忽而竟也有了纵情山水之感。
离开顾千帆许久,
他仍旧坚持不懈地联系我,
我虽然并未做出任何回应,但我也好奇,
这个素来喜欢自我感动的家伙,
到底能将这痴情的戏码演到几时。
我原本有千百般的才干,却因为顾千帆只能在爱恨中周旋。
如今的我,
离开了我最热爱的,也离开了我最痛恶的,
就这样孑然一身,
成为了世间所有悲欢离合中的匆匆过客。
这种潇洒无羁的感觉,是我此生都从未有过的。
除了顾千帆,也曾有他人问我何时才会回去。
可我毕生所愿,也不过是足丈四海,逍遥此间。
我已经失去过属于自己的天空,
绝不能在失去汪洋与青山。
我时不时向从前的亲故们寄去信札与伴手礼,
又将自己的故事编撰成了游记。
离开了顾千帆的我突然变得很忙,
除了舞蹈,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的爱好,
而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告诉我自己:
苏卿雨,你不必再登上世界舞台......因为世界就是你的舞台。
可是我也很清楚,这都是心理安慰,
每每午夜梦回,我还是会因为从前舞台而惊醒。
即便我想法设法让自己的心理足够强大,
但生理上的痛苦仍旧会令我感到惊慌无措。
我枯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双脚,
似乎只要是回忆起来,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就依然存在。
也许,我还是需要另寻一剂良药。
9
为了消解自己的痛苦,我跑遍了各大医院,
不少医生都表示,想要治好我的坡脚不难,
但让我像从前那样起舞,就是痴人说梦了。
当然,在我从舞台摔下的那一刹那,
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舞蹈梦早就被葬送了。
即便我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就是顾千帆蓄意谋害,
也再无法挽回这些既定的事实。
凡是打开有关于舞蹈的世界比赛,
总能看到沈晴雪那张明妍的笑脸。
无论以什么身份,她都要将我取而代之才罢休。
也常常有医生安慰我:
别太难过,小姑娘,人生又不是只有舞蹈。
你可以培养更多的爱好。
我笑着摇摇头,
一只鸟儿即便奔跑得再快,
也找不回在天空颉颃的感觉。
我虽然在感情上没有遇见良人,
可我仍旧懂得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滋味。
多谢您的安慰,不过除了舞蹈,其他的爱好也只是聊以自娱罢了。
带着一沓又一沓的诊断报告和治疗意见,
我辗转在各座城市之间。
我仍旧时刻关注着舞台赛事,
却渐渐发现沈晴雪虽然偶有成绩,
但也开始渐渐淡出了大众视野。
层层后浪迟早是要独占鳌头的,
我所要抗衡的不止有疾病,还有时间。
可是那些诊断报告全都如出一辙,
他们像是长了同一副喉舌,
无声地告诉我,时不我待,我终究与舞台无缘。
可我还是不死心地向前跑,渴求着再度翱翔地一天。
又一次将检查结果递到医生手边的我已经有些麻木,
那些大同小异的话我几乎倒背如流。
或许可以尝试治疗,但我无法打保票。
虽然言辞有些犹豫,但这是第一个没有斩断我梦想的医生。
他自己开了一家中医店,虽说名不见经传,
但既然他敢说,那我就敢信。
因为要时时去店里治疗,我也开始与他熟识。
他说他叫柳筠,也是背井离乡来到这片土地。
虽然不敢自诩医术高明,
但既然我已经屡屡碰壁,那么孤注一掷也未尝不可。
或许真是苍天垂爱,又或者是柳筠妙手回春,
我脚上的旧伤真的好了不少。
我曾许诺自己待到伤痛疗愈,就落地生根,
看来兑现这个承诺,根本不需要五年之久。
柳筠虽看出我的心思却也并未多言,
毕竟无论我如何想,于他而言我也只是一名病人。
在我旧伤大好后,我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受病魔侵扰,
可与往常无异,我仍旧梦到自己摔落舞台的那个瞬间。
在梦中,顾千帆狞笑着向我走来,毫不留情地将我推下,
伴随着意识的模糊,我倏忽间堕入混沌。
随之而来的,是又一次的惊醒。
如今我才知道,真正的良药,不止要疗愈病痛,也要纾解心结。
而我既然已经觅得良药,又怎么会错失时机
10
花开花谢也不过是转瞬之间,
而在世界舞台的舞动生命的仙葩也莫不如是。
当我再次重回舞台时,
眼前风景早已大不相同。
为了求得柳筠这味良药,我可谓是相当虔诚,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没了谎言,凡我所求,我愿倾其所有。
卿雨,我把你之前全部的舞蹈录像都重新看了一遍!
再进候场室前,柳筠兴冲冲地握紧我的双手:
这是我第一次看你的现场,我会把你的舞姿刻成光碟的!
我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看什么光碟呀。
柳筠却故作严肃:
我就会啊,我还为你准备了手幅和灯牌,你在台上一定会看到的。
他双眼中闪烁着渴盼的光芒,
那是我在顾千帆谎言中从不曾读出的情感。
从舞台上颙望向观众席,
他们像一颗颗璀璨的星子围着我打转,
曾经那个聚光灯下的宠儿,也终于再次凯旋。
在无数鲜花和掌声中,我仍旧能最快寻找到柳筠,
毕竟除了他,谁也不会扯着横幅冲我呐喊。
或许有些尴尬,但对于我这个被谎言刺伤的病患,
这确实能疗愈我的伤口。
虽然没有一骑绝尘,但能再次立于世界舞台,
我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只是我太小看了沈清雪对我的嫉妒与憎恨,
她好不容易将我推下舞台,我即便只是出现在镜头前,
都会令她感到刺目而胆寒。
为什么......顾千帆不是早让她成了残废么
还是说,都在骗我......这群家伙都在骗我!
沈晴雪紧紧盯着电视屏幕,干涩的喉咙中涌出阵阵呜咽。
即便她对顾千帆同样怀以最大的仇恨,
但她却彻底葬送了自己复仇的机会。
如今的她,就像从前的我一般,
成为了一只坠落到地上的飞鸟。
在屡次被顾千帆拒之门外后,
沈晴雪再也不渴求他那份自视甚高的爱了。
从争执引发到辱骂,从辱骂引发到厮打,
理智的缺失,最终让沈清雪从二层阳台上栽了下去。
当她再次清醒时,就和我一样,只能放下步子看世界了。
我当然清楚这并非是什么无药可医的病痛,
只是那剂可以抚慰人心的良药,于沈晴雪而言,
恐怕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更何况寄生在他人性命上的梦想,
还是早一点破灭为好。
至于顾千帆,他的精神早已从疯迷变得木讷,
家中有关我的一切都被他锁在卧室内,
似乎只要有关于我的事物足够多,我就还陪伴在他的身侧。
借着重登舞台的契机,我约定返回故里与亲朋相聚,
柳筠也要随我一道前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个消息最终也还是传到了顾千帆的耳朵里。
就这样,我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手机,又整日间变得聒噪不已。
柳筠不解道:
索性就把这个人删除掉好了。
如果顾千帆真的已经和我决裂,那联系方式的去留根本就无所谓,
时至今日他还是这样恋恋不舍,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同样病入膏肓。
柳筠,顾千帆他从前是个负心人,如今是个可怜虫......
他病了。至少在别人口中,他早就是无药可医。
但是正如同柳筠可以为我医心一般,
我同样也有方法消除顾千帆如今的病灶。
本着人道主义,我们临行前去探望下这位精神病患吧。
我订好返程的机票,
并以私人的名义约顾千帆在机场相见。
当然,柳筠同样在场。
如果他不来的话,我们按时乘飞机返航就好。
我低下头有的没的刷着手机,柳筠摇了摇我的肩:
那个人,就是顾千帆吧。
我闻声抬头,在涌动的人潮中,的确有个飘摇不定的身影向我走来。
他幽怨的双眼在人群中锁定向我,
想要加快步伐,却一直被人流推搡。
最终被推到了我的身边。
即便顾千帆想要彰显自己,
可长久的焦躁已经然他变得看起来十分疲惫。
顾千帆紧盯着柳筠的脸:
他是谁
我微笑道:
他是你的主治医师......
我说罢吻上了柳筠的面颊,
也是我的丈夫。
他和我打赌,说你不会真的来这里见我。
名为痴恋的顽疾,就此被一刀斩断。
你看,你真是个好医生,不但让我药到病除......
就连素昧平生之人的心病也能治好。
顾千帆本想要开口争辩些什么,却最终只是打了一个寒颤。
他看向柳筠良久,最终低下头嗫嚅道:
拜托你,照顾好她。
机场的提示音一遍遍在大厅中回荡,顾千帆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他背过身去,晃着身子与我渐行渐远。
我无法想象他此刻会是何种心情,
我只知道今后的他的世界,大约是再也没有苏卿雨这个人了。
而束缚我世界的最后一道枷锁,
也随着顾千帆的转身彻底绷断。
自此以后,我们将天各一方,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