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6.
一周后,江市。
顾家家主顾铭的生日宴,遍请名流贵族。
弟弟不在,顾晨熙一人招呼宾客,忙得不亦乐乎。
三层蛋糕推上来的时候,大门忽然被推开了。
迎上男人惊慌失措的眼,我微微一笑：
「借顾老先生庆生之际,特来通报好消息。」
「听说二老都想让自己的一双儿子早点成家,实现含饴弄孙的心愿,这可巧了,小儿子已经有了亲密的女朋友,这几天正在外旅游呢。」
一叠照片轻轻洒落,顾晨朗和安然依偎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不过,这女朋友好像有点面熟呢,应该不止和弟弟一人谈恋爱......是不是啊,顾家大少,顾晨熙」
我的话让原本一片欢乐祥和的大厅,瞬间嘈杂起来。
而顾晨熙的脸,也变得惨白如纸。
他的视线却没有落在我摔下的照片,而是震惊地看着我。
「瑶瑶......你......你早都知道了......」
我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他竟然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是啊,江市名门顾家育有二子,同卵双胞胎,长相身材毫无差别,从小就连父母都分辨不清......而我却做了整整一年的傻子。」
「好玩吗」
听到我从牙缝里逼出的几句话,顾晨熙抬起猩红的眼。
突然又想到什么般上前一步,声音颤抖：
「瑶瑶你......晨朗几天前就出发去M国了,他不是去救你了吗......为什么......」
他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那些照片上,死死盯着左上角的日期。
一天前,两天前,六小时前......
照片里的顾晨熙无论是与身旁的女孩低头共吃一个冰淇淋。
还是坐在小船上替女孩挡住溅起的水花。
脸上的笑容都异常灿烂。
他的手指猛然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我轻笑一声道：
「安然可比我聪明多了,知道怎么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而你的弟弟顾晨朗,宁可偷偷摸摸也要一个二人世界,何尝不是爱意至深的缘故。」
「顾大少现在是何感受啊」
被鞭子抽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时候。
被关在肮脏恶臭的仓库里。
身旁还有几只饿了几天的猎犬,虎视眈眈盯着我的时候。
我不是没有隐隐的期盼。
即便我从没想过原谅他们对我的所作所为。
但在危险的关头。
也不免想起那些会救我出去的话。
更不免在心里升起希望的曙光。
可咬牙挨了五天,负责看守我的小头目却狞笑着对我说：
「是不是还在等那两兄弟来营救你啊,别做梦了！」
说着他向我播放了两段录音。
「其实我没有告诉晨朗,最后一份证据五天之内是拿不到手的,所以等他们发现抓错了人,再次回到国内的时候,警方根本不可能一网打尽,那到时候,安然还是有危险！必须要让池瑶坐实慕雅的身份,让他们到此为止！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把池瑶的生平履历都想办法洗成慕雅的身份,务必不能露出一点破绽,动作要快！」
「顾少......池瑶也不是傻子,肯定会拼命解释自己的身份......」
男人讥诮一笑：
「所以,我早都偷偷加重了给她那一针的剂量,放心吧,那是几个生化实验室联合搞出来的东西,劲儿足得很,池瑶半个月之内都不可能开口说话了,等到她能说话,估计她也快没命了......」
「当年慕雅卧底三年,捣毁了她们近一半的势力,是他们最大的仇人,所以只要确认池瑶就是慕雅,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而第二段录音,从语气听来很明显是另一人：
「安然,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一定会比大哥更爱你呢,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好好好,都听你的,我现在就订飞机票,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我早都想带你去看极光了,我会在那里许下爱你坚贞不渝的誓言......」
7.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
兄弟俩其中一个从没想过让我活着回来。
而另一个,也早已将自己说过的话抛之脑后。
忙着陪自己的心上人。
我池瑶身陷险地,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小头目的刀刃紧紧抵上脖颈,鲜血汩汩流淌。
却比不上心里万分之一疼。
「他们兄弟俩刚开始有动作,我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偷偷放了录音设备,才知道林慕雅那个贱人早都死了！既然他们想拿你顶包,我们自然也得遂了他们的意......」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仓库里的人一时大乱,忙着四散奔逃,顾不上我。
才让我得以机会逃出生天。
老天也眷顾我一回,让我没跑多久就碰上了国际刑警。
在他们的帮助下,我被紧急送往医院,受损的喉咙很快痊愈。
又被安全送回国。
踏入江市之前,我已经想得很清楚。
刚得知真相的时候,我纵有万般屈辱心痛。
也不过是做好决定,从此远离。
但经此一遭。
我与他们之间便只有彻骨的仇恨。
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顾晨朗和安然私会的事实。
让他们之间从此结下仇怨,生生闹出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场面。
也堂而皇之揭下那两张虚伪的假面踩在脚下。
今日顾老爷子生日宴,在场宾客众多。
这样的丑闻也足以让他们喝一壶了。
我凑近他的耳畔,轻声道：
「顾晨熙,见到我还活着,是不是很震惊但你也确实可怜呢,你以为顾晨朗顶多是跑空一趟,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带着你心爱的女人在外潇洒吧。」
他目光一拧,死死盯着我：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见到你活着很震惊什么叫我知道他会跑空一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瑶瑶......如果晨朗没有去救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不愧是玩过扮演游戏的人,确实演技不错。」
笑至胸腔震颤,引发一阵剧烈咳嗽,我下意识抬手掩住口鼻。
衣袖顺势滑落,手臂上那一道道的狰狞伤口。
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视线之中。
顾晨熙看到后竟然愣住了。
半晌才哽咽着问我：
「瑶瑶......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懒得再听这种假惺惺的话。
我抬起头向惊呆的众人点头示意：
「诸位打扰了,你们继续。」
顾晨朗似乎在身后嘶吼着什么。
但我并没有注意,只用心听着顾老爷子暴怒的喝声：
「孽畜！这照片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在和她谈恋爱又为什么会和晨朗搅在一起」
「我们顾家的脸面都要让你们丢尽了！」
「赶紧打电话叫你弟弟回来！我非打死他不可！」
如我所料,顾老爷子恨极了这种有辱家族门楣的男女之事。
竟然顾不得宴会还未散场,就如此大发雷霆。
勾起一丝讥笑,我大步离开。
8.
与我预想中一样,不到两天的功夫。
「顾氏兄弟竟两男侍一女,到底是恶趣味还是恋爱脑」的八卦新闻。
就登上各大平台热搜。
不知是谁扒出安然和两兄弟不同的亲密照,一时间传得铺天盖地。
我看着网友们五花八门的评论,微微一笑。
若是寻常人出现这样的事,肯定会有一大堆打着「男权主义」幌子的人。
替当事人冲锋陷阵。
毕竟这件事,怎么都可以被描绘成男性才是受害者的模样。
但偏偏是顾家的子弟。
上流圈里只会觉得他们是脑残。
并以此当做笑柄长久流传。
而且当天生日宴,到场宾客不仅仅是江市名门。
更有不少京圈大佬和其他豪门富贵。
虽说为了维持体面,前来庆生。
但说到底,各大企业都是竞争关系。
我在所有人面前戳穿这件事。
自然给了有心人暗中搞黑手的机会。
光是他们请来的水军,大肆搅动网络舆论。
就足以让顾氏企业一夜之间股票大跌,人心涣散。
顾老爷子的如今身家是他当初豁出半条命拼来的。
现在闹出这等丑闻。
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绝不会手软。
真的很想看见顾氏兄弟被家族除名,赶出家门如丧家之犬般的样子呢。
只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小池,小池」
温柔的呼唤打断我的思绪。
我忙抬起头,看见经理的脸。
「是不是还没完全恢复,不如再请假回去休息几天」
我笑着摇摇头：
「不用了,我刚刚只是走神了而已,现在就去做事。」
回到海市后,才知道那天我在店里晕倒,同事们将我送进医院。
后来我被顾晨熙带走,待我再度回来。
经理本想直接用擅自离岗的理由辞退了我。
却没想到,我名下突然多了几百份神秘订单。
统统订购的都是限量款的首饰。
领导对我的态度也就客气了许多。
刚刚陈列完一排钻石耳坠,店员突然叫我：
「池瑶姐,外面有人找你。」
声音里还隐隐含着几分惊讶。
我没有多想,信步走出门外。
瞳孔骤然一缩。
男人额间猩红的伤疤纵横交错,宛如狰狞的蛛网。
眼旁还残留着缝针的痕迹,伤痕蜿蜒可怖。
居然是顾晨朗。
「瑶瑶......」
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见我出来,他的眼里漫上一层喜色,随即眼皮耷拉下来。
遮住了化不开的忧伤。
「瑶瑶,大哥和我说你受了很重的伤,现在看到你没事,真好......」
「那些事......还是让你知道了,我和大哥......的确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我承认,以前我们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后来她因病去世,我们想要找寻寄托,所以......所以......」
我不耐烦道：
「想起那些事我只觉得恶心,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男人闻言,眸光微暗,半晌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你既已经知道,我也不配求得你的原谅,但我这次来......瑶瑶,你听我说,在我出发前,我接到大哥的电话,他言辞非常激烈地不要我去救你,还说已经安排好接应你的人,我要是贸然行动只会扰乱计划,所以我才放弃了去救你的念头,生怕我打乱了大哥的行动,让那伙人鱼死网破,对你造成更大伤害......」
「所以大哥根本没有去救你对吗」
9.
我冷笑道：
「到了这个时候还装什么」
见我要转身离开,他忙攥紧我的手：
「不！瑶瑶,请你相信我,我绝没有想过对你置之不顾,我承认我知道大哥会去救你后,就不那么担心了,所以生了歪心思,想要和安然最后相处一次,其实之前也是她暗示我的,因为......我已经打算这次事毕,就带你离开的！」
「大哥也发了短信告诉我你已经安全,我才没问那么多,想着回来再说。」
「我的确贪心,但我没想过放任你不理,真的！」
我抽开手,后退一步直视他赤红的双眸。
「顾晨朗,无论你再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回去帮我告诉你大哥,我们之间的事,还早着呢。」
话音刚落,他突然做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举动。
双膝一软,他竟然直直地跪了下来。
「瑶瑶,你相信我好不好其实那天我被叫回家,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我爸大发雷霆,我和大哥都没能逃过家法......我费了好大劲才搞明白事情缘由,可大哥只来得及告诉我你受伤,之后我们就被单独关起来,我根本没有时间和他多说几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跑出来见你一面。」
「如果真是大哥耍计谋,我不会放过他！」
回想起濒死的恐怖时刻,和一路奔逃的狼狈。
我忍不住上前狠狠踹在他膝头。
「是一场地震才让我有逃出来的机会,何曾见过你大哥！给我滚开！」
不管他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再心软半分。
回到店里,他还在街上跪了很久,仿佛一直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蓦地想起以前,我前一天告诉过他花粉过敏,后一天他却不记得。
兴冲冲说带我去花市看热闹。
甚至曾经说错过我们的相遇日期。
原来老天早就提醒过我。
我却一心沉浸在虚假的世界里糊涂了整整一年。
最后还想搭上我的性命来保全另一个女孩。
叫我怎能不恨。
三天后,又一则新闻上了热搜。
打了马赛克的图片依然能辩清现场的血腥恐怖。
我蜷起手指,看着颗颗雨滴砸在窗上。
顾晨朗居然对顾晨熙下了狠手,一番毒打不说,还生生用刀砍了十几下。
新闻上说,顾家几十个保镖和下人都没能拦住暴怒的他。
而顾晨熙身为大哥,在顾老爷子嘴里是那个没有起好「榜样作用」的人。
不知是不是本就被体罚得奄奄一息。
竟然也没有挣扎。
这倒是远超我计划之外。
我突然想欣赏一下他的惨状,于是在第二天的周末,来到了江市。
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充斥鼻腔。
全身包满纱布的人听见脚步声,微微转动头颅。
原本雾蒙蒙的眸子陡然亮起一丝微弱的光。
「瑶瑶......」
气若游丝的声音听来真是很爽。
「顾晨熙,这是报应。」
他似乎想要坐起来,但挣扎了半天,还是无济于事。
只是蹭开了床垫,掉出一张订货单。
有些眼熟。
「这是什么」
男人眨巴着眼睛看了半天,苦涩一笑：
「那天安然闹那样一出,我怕影响你的工作......所以......」
我猛地将纸摔在了他脸上：
「这种苦肉计你觉得我会信顾晨熙,你真恶心。」
「不过我没想到,先动手的居然是顾晨朗而不是你,按理说是他勾引你女朋友,应该是你先沉不住气啊。」
泪水顺着他苍白的面容大颗大颗砸下。
他断断续续开口：
「晨朗说得那些事......我没有做过......」
「晨朗......不是因为安然,我也不会因为安然......罢了,都是我们兄弟俩铸成大错......」
我挑眉一笑：
「是吗」
他蓦地住了口,长出一口气。
「瑶瑶,我心中已经有数了......等我养好身体,就会......解决这些事。」
「不管你信不信......我们绝不会送你去死。」
我的手猛地按住他吊起的左腿,目眦尽裂。
「你拿我去换安然的时候,不就是等于送我去死」
10.
他闭了闭眼,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
「瑶瑶......对不起。」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大步离开病房。
对不起,从来都是世上最不值钱的三个字。
回到海市的半个月后,终于听到了我想听到的消息。
顾晨熙和顾晨朗兄弟正式被家族除名,逐出了顾家。
就在我默默喝下一杯庆祝的红酒后。
手机在梳妆台震动,跳出一条未读视频。
我眉心一跳。
居然是「漫猫咖啡店」的监控。
那间铺子,是我十年前用人生中第一笔积蓄买下。
当时还怀揣优雅情怀的我,就开了一家小小的咖啡馆。
但后来因为地段实在太偏,导致经营不善,最终关门大吉。
后来也没人问过租赁事宜,就从此空置在那里。
只是装了一个摄像头偶尔查看一下。
记得刚谈恋爱,我带着「顾晨朗」常常去那里约会。
小院风景很好,一坐就是一下午。
设备虽然老旧,但并不妨碍我精心手磨一杯香醇的咖啡递给他。
他喝一口,满意地笑。
我就会跟着傻笑,顺便把他嘴边的奶泡抹得满脸都是。
我赶紧甩甩头,试图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拿过手机一瞧,居然看到顾晨熙静静地坐在门口。
微闭着眼,面色苍白,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看得分明,他身上的纱布,已经渗出了丝丝血迹。
正在疑惑,小院大门忽然被「砰」地一声推开。
顾晨朗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揪起顾晨熙的衣领。
「你还敢来这里你有什么资格」
顾晨熙睁开眼,狭长的眉峰微蹙。
「如果我没有资格的话,你就有资格吗」
顾晨朗动作微滞,旋即眉心一拧,一拳打向大哥：
「就凭你差点害死瑶瑶,我就比你有资格,给我滚出去！」
鼻血飞溅的同时,顾晨熙竟然扬起一抹凄惨的笑。
「瑶瑶替我挡过酒瓶,留下一道永久的伤疤,你有吗」
本欲打下第二拳的顾晨朗突然顿住,蓬乱的碎发在风中悠悠晃动。
半晌,他缓缓吐出一句：
「瑶瑶有恐高症,可是那次她看见海市举办蹦极活动,不过是打了个名头叫什么为心爱的人跳一次,她就毫不犹豫参加了,即便双腿发抖,她还是冲我笑得特别灿烂！」
「她知道我喜欢吃,所以不善厨艺的她为了我整整学会了九十九道菜！」
「那又如何,瑶瑶知道我芒果过敏,最爱吃芒果的她这一年都没碰过芒果！」
「她的手机铃声是我最喜欢听的歌！」
「那次我发高烧,她不眠不休照顾我整整三天！」
......
眼前突然一暗。
再看去的时候。
两个男人竟然在满地梧桐叶里翻滚。
顾晨朗的拳头带着寸劲,而一直没还手的顾晨熙也突然发了狠。
膝盖精准顶向对方胃部。
就像两匹撕咬的恶狼。
直到「嗤啦」一声,顾晨熙的外套口袋撕扯开来。
掉出一串五色线绳缠绞的菩提手串。
他突然笑了。
「顾晨朗,这是瑶瑶亡母的遗物,她给了我,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12.
压在上面的男人面色骤然一变,脖子上青筋凸起。
突然毫无预兆地起身向他腹部猛踹一脚,然后一把扯住他的头向地面死命砸去。
「你用的是我的名字,你记住,和瑶瑶在一起的,是顾晨朗！」
这一句话,终是偃旗息鼓。
顾晨熙随意地抹去额头上的鲜血,苦笑了一下：
「你说得对。可是你有多了解瑶瑶呢她除了温柔细心,你还知道什么呢」
顾晨朗愣了一下,也瘫坐在了地上。
「她很有爱心,附近小区的流浪猫都被她喂得肥肥胖胖的。」
顾晨熙叹息一声,顺着他继续说。
「她的眼睛像小鹿一样,大大的,忽闪忽闪的。」
「她唱歌的时候很陶醉,声音很动听。」
「她不高兴地时候会皱鼻子,特别可爱。」
「她还很独立,对待工作很认真,完全不服输。」
「所以我爱她。」
顾晨朗张开的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扼住。
一片梧桐叶落了下来,砸在他的手背。
过了好半天,他才震惊地问道：
「你说什么」
顾晨熙转头看他,眸底逐渐升起一股炽热。
「晨朗,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为什么会害怕她知道所谓的男友其实是两个人,为什么在和安然接触后越发的心思恍惚,为什么知道安然周旋在我们两个之间却丝毫不在意,而是为了瑶瑶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
「而你又为什么知道一切后会那么伤心惶恐,为什么会不顾一切从家里逃出去只为见她一面,为什么会为了她对我痛下狠手」
「晨朗,我们早都爱上瑶瑶了,早都爱上她了！」
悲恸的哭声从男人的口腔轰然爆出。
「一开始的确是因为慕雅,但后来......我们真傻啊,晨朗,我们真是太傻了啊！」
一旁的男人像是被电击一般动弹不得。
半分钟后,一阵更为凄怆痛苦的哭声,响彻半空。
「瑶瑶她......曾经也那么爱我......」
暮色四合,浓重的乌云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我轻触屏幕,关掉监控视频。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似乎沿着面颊缓缓滚落。
我轻咳一声,用指尖拭去。
他们说得事,我其实都记不太清了。
也不想再记起。
三天后,一封邀请函寄到了家门口。
看着上面烫金的名字,我大为诧异。
听闻顾老爷子收回了兄弟俩名下所有的资产。
每人的账户里都只剩几十块钱。
如此奇耻大辱,之后何去何从还不知道。
怎会还有心思和金钱搞什么晚宴。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在下班后赶往了宴会地点。
却没想到,不是什么豪华酒店。
而是一幢阴暗的二层小楼。
顺着掉漆的门走进去,我心中警铃大作。
哪里有什么宾客,也没有酒水美食。
全然不是办晚宴的样子。
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听到一声绝望的哭喊：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这声音......竟然是安然。
顺着声音一路走到地下室,视线匆匆一瞥。
我的呼吸猛地静止半拍。
虚掩的门后,安然赤身裸体吊在那里。
身上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疤,涌出的鲜血染红半个地面。
两个男人垂首站在她身前。
我猛地抓住胸前的衣服。
其中一个男人冷声开口：
「你早就知道我们要将瑶瑶送去M国那伙黑恶势力手中,并打算在五天后营救她,你虽不知道原因,但想到你与瑶瑶容貌有三分相似,心中终究不安,不想让她活着回来,所以想出一条毒计,先故意暗示让我带你外出旅游,然后用变声软件给我和大哥都打了电话,正因如此,我们俩才会以为对方都安排妥当,瑶瑶也被成功救出,差点害死她！这一切,你让我们如何放过你」
安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你们喜欢的人不是我吗」
另一个男人猛地揪住她的头发,笑容阴冷：
「喜欢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瑶瑶比」
手上力道逐渐加重,另一只手操起匕首狠狠划过。
竟然将她的头皮扯下大半！
这恐怖的场景让我忍不住后退一步,尖叫出声。
两兄弟齐齐回头,我忙转身跑开。
还没跨出几步,手臂就被一把攥住了：
「瑶瑶......求你别走......再看我一眼......」
我猛地回身甩出一耳光：
「别碰我！」
顾晨朗眼底的哀伤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
却不敢再抓着我,缓缓松开了手。
顾晨熙慢步走上前,还未说话,殷红的血丝已然从嘴角涌出。
多日不见,我才发现他好像瘦了几十斤。
双眼凹陷得厉害,背也深深的佝偻了下去。
「瑶瑶,我们知道你听到了两段录音......你相信我,那都是合成的,那帮人其实是想利用你的仇恨来对付我们而已......」
「够了！」
我迅速打断他。
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紧盯着二人。
「即便你们从未想过害死我,但过往种种,还不够吗顾晨熙,我再和你说一遍,从你选择我去替换白苏那一刻,就已经将我推入了深渊,你难道不知道那帮人穷凶极恶吗」
他站在黑暗中,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许久,他终于呼吸沉重地开口：
「瑶瑶,都是我们的错,你放心,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向你赎罪。」
他转头看了一脸悲戚的顾晨朗一眼,嘴角漫上一抹微笑：
「我们兄弟俩,已经商量好了。」
不想再理会二人。
我转身大步离开。
走到门口,一声破碎的哭腔陡然响起：
「瑶瑶,你爱的是我,还是他」
不等我回话,他突然又自嘲地笑起来：
「瑶瑶谁都不爱,我们根本就不配让她爱！」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所以分不清是谁。
但,也不重要了。
沿着小径缓缓走向前方。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旁边的湖面映出熊熊大火。
我脚步一顿。
没有人知道,我其实已经发觉。
那伙势力已在三天前入境。
正如我预想的那样,他们不会放过那三个人。
只是我也没想到,两兄弟竟然动作快了一步。
也好。
刚好我的心愿,从来都是不死不休。
恍惚间,似乎有个男人站在不远处。
眉梢眼角都是温柔的笑意。
「瑶瑶,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