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千面诡闻录 > 第3章
古董修复师林秋生接到神秘订单,修复一件带血的民国杭罗旗袍“忆魂裾”,却卷入一系列离奇事件。旗袍主人苏晚筝的记忆依附于衣物,林秋生在修复过程中逐渐揭开苏晚筝的死亡真相,同时遭遇以记忆为食的鬼怪“影噬”,最终通过“逆时缝魂”之法化解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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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味。
林秋生的指尖刚触到那团青灰色布料,鼻翼便捕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腐朽气息。像是被雨水浸泡多日的旧书,又混着些铁锈味,黏腻地攀在喉间。
“这是民国二十三年的杭罗。”他对着台灯举起布料,经纬间细密的纱孔在光晕里浮沉,“但这血渍……”
收件箱里的订单信息还亮着屏。匿名寄件人,地址栏只写着“西关老宅”,修复物品栏赫然填着“旗袍一件”,附言简单得诡异:“务必子时修复,勿见天光。”
窗外,梅雨季的雨丝正顺着青瓦往下淌。林秋生回头看了眼古董店墙上的挂钟,指针即将指向二十三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块带着血渍的杭罗旗袍铺在了工作台上。
台灯的光晕里,暗红色的血点像凝固的蝴蝶,停驻在月白色的布料上。林秋生戴上放大镜,凑近观察那些血渍的纹路。突然,他瞳孔微缩——那些血点边缘,竟有细小的绒毛状结构,像是某种生物的触须。
“叮——”
手机突然震动,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林秋生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看到血点了吗?那是苏晚筝的执念。”
他皱眉,正欲回复,短信却已被撤回。再看发件人,号码显示为空号。
林秋生放下手机,目光重新回到旗袍上。杭罗特有的经纬纹理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可他总觉得那些纹路深处藏着什么,像是无数双细小的眼睛,正从布料的孔隙里窥伺着他。
子时已至。
古董店的座钟发出沉闷的报时声,林秋生握着修复工具的手不自觉收紧。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他猛地回头,却只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台灯的光晕轻轻晃动。工作台后的落地镜里,旗袍静静地躺着,月光透过窗户,给它镀上一层冷白的边。
林秋生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是错觉。他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根杭罗丝线。就在这时,他看见旗袍领口处的盘扣突然微微颤动,像是被风吹动。
可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哪里来的风?
他放下镊子,伸手去摸那枚盘扣。指尖刚触到光滑的表面,突然有冰凉的液体滴在手背上。林秋生浑身一僵,慢慢抬头——
落地镜里,旗袍的领口处渗出点点血珠,正顺着布料往下流淌。而在旗袍上方,隐约有个模糊的人影,长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啊!”
林秋生猛地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椅子。当他再抬头时,镜中却只有那件安静躺着的旗袍,血珠早已消失不见。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滑,他伸手抹了把脸,摸到一手的冰凉。古董店里静得可怕,只有座钟的滴答声在耳边回响。
“是幻觉……”林秋生喃喃自语,弯腰捡起椅子,“一定是最近太累了……”
他重新坐回工作台前,强迫自己专注于修复工作。然而,当他再次拿起镊子时,却发现杭罗布料上的血点似乎比刚才多了些,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像是某种活物的皮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秋生渐渐沉浸在修复的节奏中。杭罗的丝线在他指间穿梭,他惊讶地发现,这旗袍的织法竟有些特殊,经纬间似乎藏着某种规律,像是……某种文字。
他凑近了看,那些丝线交织成的纹路,隐约像是“忆魂裾”三个字。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林秋生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将古董店照得亮如白昼。
在那一瞬间,他看见落地镜里的旗袍旁站着一个身影,身着月白色长裙,长发及腰,正缓缓转过身来。
闪电熄灭,黑暗重新笼罩房间。林秋生心跳如鼓,摸索着打开了所有的灯。明亮的灯光下,落地镜里只有他自己苍白的脸,以及那件安静躺着的旗袍。
他站起身,走到镜前,伸手摸了摸镜面。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或许,真的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林秋生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凌晨两点。他决定先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修复工作。他小心翼翼地将旗袍收好,放进一个木质的盒子里,然后锁上了盒子。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盒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林秋生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慢慢转过身,盯着那个木盒。
寂静。
过了一会儿,林秋生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走向里间的休息室。或许,等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当他关上休息室的门后,木盒上的铜锁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锁舌缓缓缩回。月白色的杭罗旗袍从盒子里滑出,在地板上铺开,领口处的盘扣轻轻颤动,像是某种生物的呼吸。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工作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秋生揉着太阳穴从休息室出来,昨晚的诡异经历仿佛一场荒诞的梦。他看了眼那个木盒,铜锁依然锁得好好的,似乎昨晚的一切真的只是幻觉。
“叮铃——”
店门的风铃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林秋生抬头,看见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怀里抱着一个油纸包。
“林师傅,”女孩笑了笑,“我又来麻烦你了。”
“小周啊,”林秋生认出她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周敏,经常来店里帮忙整理古籍,“这次又是什么东西需要修复?”
“是我奶奶的陪嫁,”周敏打开油纸包,露出一块褪色的织锦,“她说这上面有她母亲的味道,想让您帮忙修复一下。”
“没问题,”林秋生接过织锦,“不过今天可能要晚一点,我手头有个加急的活儿。”
他说着,看了眼那个木盒。不知为何,阳光照在木盒上,竟让他心里泛起一丝不安。
“哦?是什么呀?”周敏好奇地探头。
“没什么,”林秋生摇摇头,“一件旧旗袍而已。”
“旗袍?”周敏眼睛一亮,“我能看看吗?我最喜欢民国的旗袍了。”
“还是别了……”林秋生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周敏期待的眼神,还是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木盒。
月白色的杭罗旗袍在阳光下舒展,周敏发出一声惊叹:“好漂亮的料子!这是杭罗吧?”
她伸手想去摸,林秋生突然想起昨晚的血点,急忙阻止:“小心,这上面有……”
话音未落,周敏的指尖已经触到了旗袍的布料。一瞬间,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小周?”林秋生急忙扶住她,“你怎么了?”
周敏浑身颤抖,眼神空洞,喃喃自语:“镜子……好多镜子……她在里面……出不来……”
“小周!”林秋生大声喊她,同时掐了掐她的人中。周敏猛地惊醒,大口喘着气,脸色依然苍白如纸。
“林师傅,”她抓住林秋生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那件旗袍……不干净。”
林秋生心里一沉,却还是故作镇定:“你说什么呢?可能是你太累了,产生了错觉。”
“不是错觉!”周敏摇头,“我摸到它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好多画面……一个女人,穿着这件旗袍,站在镜子前……然后……然后她的脸就裂开了,从镜子里伸出好多手,把她往镜子里拉……”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呜咽。林秋生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昨晚镜中的人影突然又浮现在脑海里。
“小周,你先坐一会儿,”林秋生扶她到沙发上坐下,“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他转身走进厨房,手却不受控制地发抖。周敏的话让他不得不正视昨晚的经历——那件旗袍,真的有问题。
回到店里时,周敏已经恢复了些血色,正盯着那件旗袍发呆。
“林师傅,”她轻声说,“这件旗袍,是不是叫‘忆魂裾’?”
林秋生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幻觉里,”周敏抱住自己的胳膊,“那个女人一直在念这个名字……忆魂裾,忆魂裾……她说,这是用来留住记忆的衣服。”
林秋生想起昨晚在布料上看到的“忆魂裾”三个字,心跳不由得加快。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工作台前,再次拿起了放大镜。
这次,他更加仔细地观察起旗袍的织法。果然,在经纬交错的纹路中,“忆魂裾”三个字若隐若现,像是用特殊的手法织进去的。而在这三个字周围,还有许多细小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
“林师傅,”周敏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你有没有听说过‘逆时缝魂’?”
“什么?”
“我奶奶以前跟我说过,”周敏说,“有些古董带着太多执念,就需要用‘逆时缝魂’之法来修复。就是在子时,用槐木针,顺着布料的经纬逆向缝补,同时点燃安息香,这样就能把附在器物上的魂灵暂时唤醒,问清它们的心愿。”
林秋生想起昨晚的订单附言“务必子时修复,勿见天光”,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或许,这个神秘的寄件人,就是希望他用“逆时缝魂”之法来修复这件“忆魂裾”。
“小周,”他转头看向她,“你能帮我个忙吗?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槐木针、安息香……还有,今晚子时,可能需要你陪我一起。”
周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但我们一定要小心,那件旗袍……感觉很危险。”
夜幕再次降临,古董店里的灯光次第熄灭,只剩下工作台上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林秋生将“忆魂裾”平铺在台上,旁边放着槐木针和安息香。周敏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一张从奶奶那里拿来的护身符。
子时到了。
林秋生点燃安息香,淡淡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漫。他拿起槐木针,针尖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深吸一口气,他将针尖刺入旗袍的布料,顺着经纬逆向缝补起来。
一开始,一切正常。但随着他的动作,旗袍上的血点开始慢慢蠕动,像是活过来的虫子。周敏发出一声低呼,林秋生却咬牙坚持着,他能感觉到,随着每一针的落下,布料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颤动。
突然,台灯的光剧烈闪烁起来,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明暗不定的诡异氛围中。林秋生抬头,看见落地镜里的旗袍正在慢慢升起,像是被无形的手托着。
“林师傅……”周敏的声音带着颤抖。
镜子里,旗袍缓缓展开,领口处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长发遮住了眼睛,嘴角裂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林秋生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要停止,手中的槐木针“当啷”落地。女人的脸渐渐清晰,她抬起头,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林秋生,张开嘴,发出沙哑的声音:
“帮我……找到他……”
话音未落,镜子里突然涌出大量的黑雾,将女人的身影吞噬。林秋生和周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他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雕花木床,青砖地面,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穿衣镜。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粉味,案几上放着一张泛黄的报纸,日期是民国二十三年五月十九日。
“这是……”周敏惊讶地环顾四周。
“是她的记忆。”林秋生低声说,“我们进入了‘忆魂裾’的记忆里。”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走了进来。林秋生瞳孔骤缩——那女子身上的旗袍,正是他们正在修复的“忆魂裾”。
女子走到镜前,轻轻抚过自己的脸颊,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林秋生这才看清她的长相,眉毛细长,眼尾上挑,是个十足的美人。但她的眼神里却满是哀伤,像是藏着无尽的心事。
“晚筝,你在做什么?”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女子急忙转身,脸上换上温柔的笑意:“砚秋哥,你回来了。”
走进来的男人穿着长衫,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给你带了件礼物。”
苏晚筝眼睛一亮:“是什么?”
沈砚秋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翡翠镯子,碧绿的颜色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上个月去杭州,特意给你挑的。”
“好美……”苏晚筝伸出手,沈砚秋轻轻将镯子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满是爱意。
林秋生和周敏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这个男人就是沈砚秋,苏晚筝的表哥,也是她的恋人。
然而,就在这时,画面突然扭曲起来。苏晚筝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翡翠镯子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纹。
“砚秋哥,”她声音发颤,“镯子……裂了。”
沈砚秋脸色一变,急忙拿过镯子查看。裂痕从镯身中央延伸开来,像是一道狰狞的伤疤:“不可能,我明明让人检查过的……”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晚筝的脸上,眼神突然变得复杂:“晚筝,你是不是……去过那个地方?”
苏晚筝脸色一白,后退两步:“你……你说什么?”
“别骗我了,”沈砚秋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你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但那已经过去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忘了呢?”
“忘不了……”苏晚筝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那是我母亲的忌日,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够了!”沈砚秋打断她,“你以为你去了就能改变什么吗?你母亲已经死了,是被你父亲害死的,你再怎么怀念她也回不来了!”
苏晚筝像是被雷劈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甩开沈砚秋的手,转身跑向门口。
“晚筝!”沈砚秋想去追,却被门槛绊倒。他看着苏晚筝跑出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画面再次扭曲,林秋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等他站稳脚跟,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古董店。落地镜前,“忆魂裾”静静地躺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林师傅,”周敏声音颤抖,“刚才那个女人……是苏晚筝?”
林秋生点头,拿起地上的槐木针,发现针尖上竟然沾着一丝血迹:“看来,她想让我们帮她找到沈砚秋,或者……找出她死亡的真相。”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雨声,仿佛上天也在为这段往事悲鸣。林秋生看着手中的旗袍,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使命感——他必须完成修复,帮苏晚筝解开心中的执念。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透过镜子,死死地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