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假死郡主的替身复仇记 > 第一章

喜轿颠簸,凤冠沉重,她以为是嫁给那个传说中缠绵病榻的病秧子。
一杯合卺酒,却送她见了阎王。
再睁眼,她换了张脸,成了京城艳帜高张的绝色舞姬阿洛。
曾经的掌上明珠慕容清雪已死,如今活着的,是承载血海深仇的厉鬼。
她要用这副颠倒众生的皮囊,亲手撕碎那些仇人的伪善面具!
01
喜庆的唢呐尖锐刺耳,如哭如泣,这种感觉不是迎亲,而是送葬。
慕容清雪端坐于颠簸的喜轿之内,身上沉甸甸的凤冠霞帔,精致的刺绣纹样,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禁锢。
轿窗外掠过熟悉又陌生的街景,这繁华帝都,曾经她也满心期待。
那明晃晃的靖王府牌匾,更像是通往地狱的门牌。
只因撞破了家族那些腌臢龌龊的勾当,她便从掌上明珠,变成了必须铲除的障碍。
父亲的冷漠,继母的伪善,兄长的贪婪,一一在她眼前闪过。
他们亲手将她推入了这个火坑——嫁给靖王萧绝尘!
那个传说中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用一个已死的郡主,换取家族更大的利益,他们打得一手好算盘。
轿子猛地一沉,停稳了。
靖王府到了。
红烛高烧,映得满室通红。
她被喜娘搀扶着,机械地完成每一个繁琐的礼节。
拜堂时,她甚至没有看清那个与她并肩的男人。
隔着厚重的喜帕,她只感觉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药香,以及那几乎察觉不到的、冰冷的体温。
传闻果然不虚,这靖王,怕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郡主,请饮合卺酒。
喜娘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意。
慕容清雪接过那杯沉甸甸的玉杯,酒液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她没有犹豫,仰头饮尽。
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诡异甜腻。
瞬间,一股强烈的麻痹感从四肢百骸涌起。
手中的玉杯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碎裂成几瓣。
她视野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呵……
一声极尽嘲讽的轻笑,从头顶传来。
慕容清雪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透过朦胧的泪光,她看见了一张熟悉到令她作呕的脸——
她的前未婚夫,永安侯世子陆景渊!
他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喜床边,锦衣华服,俊朗的脸上却带着扭曲的快意。
慕容清雪,你也有今天
陆景渊毫不掩饰内心的恶毒。
你不是一向清高孤傲,视我如无物吗现在,还不是像条死狗一样躺在这里
他缓缓蹲下身,用手中的折扇挑起她散落在颊边的发丝:
安心去吧,这郡主之位,很快就会有更合适的人选。你的死,会为我们铺平道路。至于靖王……一个将死之人,配上你这个‘死人’,倒也算是一段佳话。
是你!是你和家族联手!
她想嘶吼,想质问,想将眼前这张伪善的面孔撕碎!
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呢
陆景渊轻蔑地笑着,将她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撕得粉碎。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着,渐渐沉入无边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
当慕容清雪再次醒来,首先感觉到的是刺骨的寒冷和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剧痛。
尤其是脸颊,火辣辣地疼。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这里不是靖王府的新房,更不是阴曹地府。
她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坚硬的石床上。
这里似乎是一间密室,石壁冰冷粗糙,触手生寒。
她想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最让她感到惊骇的是自己的脸。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摸,指尖传来的触感完全陌生。
不是她熟悉的轮廓,皮肤似乎更加细腻光滑,但骨相却截然不同。
这……这不是她的脸!
她挣扎着爬下石床,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密室角落里,似乎有一汪浅浅的水洼,映着从石缝中透进来的微弱天光。
她几乎是扑了过去,借着那点可怜的光线,看向水中的倒影。
水面倒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容颜。
眉如远黛,肤若凝脂,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带着致命的妖娆与妩媚。
这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却也陌生得让她通体生寒。
啊——!
一声尖叫在她喉咙里炸开,身体禁不住剧烈的颤抖。
这不是她!
慕容清雪的容貌虽也清丽,却带着几分清冷与英气,绝非这般妖冶。
这是谁自己到底怎么了
就在她心神俱裂,几乎要被这诡异的现实逼疯的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自密室的阴影处响起。
慕容清雪,你死了。
慕容清雪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
他穿着一袭玄色劲装,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银色恶鬼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锐利的眼睛。
被你的家族和前未婚夫联手毒杀。新婚之夜,一杯合卺酒,送你上了黄泉路。
银面人的声音平铺直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死了……她真的死了……死在了最亲近之人的算计之下。
但从今往后,你将以另一个身份活着,为我做事。
银面人缓缓踱步而出,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种绝对的掌控与不容置喙的威严。
另一个身份为他做事
慕容清雪的脑中一片混乱,仇恨、迷茫、恐惧、不甘……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她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发出的声音沙哑难听:
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银面人没有回答她问题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嘲弄:
救你不,我只是需要一个棋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欣赏她脸上绝望的表情。
然后,一字一句地揭开了一个让她永生难忘的惊天秘密:
那个传闻中缠绵病榻、命不久矣的靖王萧绝尘,就是我。
什么!慕容清雪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银面人。
他……他就是靖王那个任人摆布的病秧子
我从未生病,至于武功,杀你一百次也够了。
银面人,不,萧绝尘的声音依旧冰冷。
我掌控着大周最大的地下情报网‘暗影阁’。你以为的赐婚,你经历的假死,都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我的目的,是引出那些藏在暗处,勾结叛党、意图谋反的硕鼠,比如……你的好父亲,镇国公,还有你的好前未婚夫,陆景渊。
而你,慕容清雪,
萧绝尘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
只因无意中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才招来了这杀身之祸。
巨大的反转和真相的冲击,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
她曾经以为的绝境,竟然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步棋。
而她,从始至终,都是一颗被算计的棋子。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但有一点,她无比清晰——那些害了她的人,那些将她推入深渊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复仇的种子,在这一刻,混合着刻骨的恨意与不屈的求生欲,在她心中疯狂滋长,破土而出。
她抬起头,迎上萧绝尘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尽管声音依旧沙哑,语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你要我做什么
萧绝尘的嘴角,似乎在面具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
很简单!他说。
活下去,然后,亲手送你的仇人下地狱。
02
过去的慕容清雪,已在那杯合卺酒中断魂。
如今活下来的,是承载着血海深仇的厉鬼,一个名为阿洛的复仇工具。
萧绝尘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沉湎于震惊与悲痛,他需要的是一把锋利的刀,而不是一件易碎的瓷器。
暗影阁的训练远比她想象的更为严酷。
那张名为阿洛的脸,并非凭空捏造,而是通过一种极为精妙的易容术,在她原本的容貌基础上加以改变。
每日,她都要忍受药水浸泡和细针调整带来的刺痛与麻痒,感受着自己的骨骼轮廓被一点点细微地重塑,肌肤的纹理也随之变化。
镜中的容颜日益妖冶,眼波流转间媚态天成,与曾经清冷孤傲的慕容清雪判若两人。
每一次对镜梳妆,都是一次对过去的凌迟。
除了易容术,情报收集、追踪、密语解读、毒药辨识、自保武艺,乃至琴棋书画、歌舞仪态,皆是她必须精通的课程。
曾经的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却要在泥泞中翻滚,学习如何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如何在谈笑间套取信息,如何在绝境中搏得一线生机。
自保武艺的训练尤其艰苦,她没有丝毫根基,每日筋疲力尽,浑身青紫。
汗水混着泪水,被她倔强地咽下。
她不再是那个娇弱无助的郡主,每一次挥拳,每一次闪避,都像是在磨砺一把即将出鞘的复仇之刃,寒光渐露。
与靖王萧绝尘的接触,也从最初的冰冷命令,逐渐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依旧戴着那张狰狞的银色面具,声音听不出喜怒,如古井无波。
多数时候,他只是默默地观察她的训练,洞悉她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他极少夸奖,也极少斥责,只是在她遇到瓶颈时,偶尔会亲自指点一二。
他的指点往往一针见血,简单直接,却能让她茅塞顿开。
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一种深不见底的力量和令人窒息的掌控感,仿佛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周的暗流,都在他的股掌之间。
有时,在深夜,她拖着疲惫至极的身体回到自己的房间,会发现桌上放着上好的伤药,或是几本她训练中提及的孤本。
没有言语,没有解释,只有沉默的安排。
这是萧绝尘的风格。
他观察她,评估她,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打磨她。
两人之间,依旧是清晰的利用与被利用,训练与被训练。
但偶尔,当她从某个致命的模拟陷阱中挣脱,对上他面具后那双深邃的眼眸时,会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难以名状的情绪,让她捉摸不透。
那或许是…赞许
又或许,只是对一件趁手工具的满意。
数月后,当阿洛这个名字在京城权贵圈中激起层层涟漪时,慕容清雪知道,她的第一步,成功了。
京城第一舞姬阿洛,横空出世。
她第一次以阿洛的身份公开亮相,是在一场由户部尚书举办的赏花宴上。
满园春色,人头攒动,皆是京中显贵。
当她一袭水袖罗裙,抱着琵琶缓步而出时,满场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张绝色倾城的容颜,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曲《春江花月夜》被她演绎得如梦似幻,舞姿更是惊为天人,时而轻盈如燕,时而婉转如柳,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或惊艳,或贪婪,或带着赤裸裸的欲望。
若是以往的慕容清雪,定会对此感到屈辱与不适。
但此刻,她是阿洛,内心冰冷如铁。
这些目光,不过是她复仇路上的阶梯。
她游刃有余地周旋于这些权贵之间,用甜美的笑容和谦卑的姿态,掩盖着眼底的寒冰与杀意。这种极致的伪装与内心的复仇渴望形成的强烈对比,让她在每一次呼吸间都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感。
复仇的序幕,在她死去的镇国公府拉开。
府里正为病逝的慕容清雪郡主举办悼念宴,实则是各方势力借机笼络人心、交换利益的场合。
阿洛受邀献舞。
她穿着一身素雅却不失华贵的舞衣,脸上薄施粉黛,刻意收敛了平日的妖娆,添了几分清丽脱俗,竟与传闻中慕容清雪的清冷气质有几分相似。
乐声起,她翩然起舞。
舞姿绝美,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婉,仿佛在为一个逝去的灵魂送行。
陆景渊,那个她曾倾心相待,却亲手将她推入地狱的男人,此刻正坐在上首,与人谈笑风生,意气风发。
他端着酒盏,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阿洛旋转的身影,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和轻蔑,对身边的人低语:
你们瞧这舞姬,倒有几分像那个慕容清雪,一样的清高冷傲,可惜啊,是个短命的。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阿洛的耳中。
她裙裾飞扬,旋转至他面前不远处,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那笑容甜美无害,声音却带着一丝刻意的天真与好奇:
世子爷谬赞了。奴家不过是下贱舞姬,怎敢与金枝玉叶的郡主相比只是听说……郡主仙逝前,世子爷曾是她的未婚夫呢,不知世子爷可曾为她落下一滴泪奴家还听闻,郡主才貌双全,却红颜薄命,真是令人惋惜。不知世子爷,午夜梦回时,可曾为郡主感到一丝遗憾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在陆景渊心上。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恼怒,压低声音警告:
放肆!有些不该问的,最好烂在肚子里!
阿洛盈盈一拜,声音依旧甜美无害:
奴家知错了。奴家只是觉得,郡主去得蹊跷。若能抓到害死郡主的人,奴家愿为她献上最后一舞,送那些人……下地狱!
她抬起头,目光直视着陆景渊,那双美丽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陆景渊心中一凛,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傲慢:
你这舞姬,倒是心善。可惜,那等肮脏事,与本世子无关。
无关
阿洛在心中冷笑。
很快,你就会知道,你与这件事,到底有多相关!
宴席之上,她看着那些曾经的亲人——父亲的虚伪哀痛,继母的假意抹泪,兄长的故作沉重。
他们谈论着她的不幸,语气中却透着如释重负的庆幸。
她端起一杯酒,遥遥对着主位上那个空着的位置,那里本该是她父亲为她设的灵位。
在众人不及细察的角落,她将杯中酒液倾洒在地。
慕容清雪已死,从今往后,只有阿洛。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阿洛,为复仇而生。所有害过我、负过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亲手将你们,一个个,都送下地狱!
那一刻,她彻底斩断了与过去的最后一丝牵连。
03
京城风月,从来不缺新鲜面孔。
但如阿洛这般,能在短短数月内便艳帜高张,引得无数王孙公子趋之若鹜的,却是凤毛麟角。今日是吏部侍郎府的赏菊宴,明日是安远将军府的夜宴,后日或许又是某个皇亲国戚的私密雅集。
阿洛穿梭其间,罗裙生香,媚眼如丝。
她不仅仅是个舞姬,更是京城社交圈中一道流动的风景,一个微妙的符号。
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在她面前,似乎也愿意卸下几分伪装,谈论些风月之外的朝堂秘闻,或是对家政敌的私下抱怨,只为博她嫣然一笑,或是换她多敬一杯薄酒。
阿洛的耳朵,像最精密的筛子,自动滤去那些无用的奉承与调笑,贪婪地汲取着每一丝可能关乎镇国公府、关乎陆景渊、关乎那张弥天大网的情报。
她学会了用最天真无邪的表情,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学会了在觥筹交错间,捕捉那些一闪而逝的复杂眼神;
学会了从男人们酒后的胡言乱语中,拼凑出事件的真相。
她游走于这些权贵之间,就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优雅而危险。
她的笑容是淬毒的蜜糖,她的眼神是引魂的钩索。
无人知晓,在那张颠倒众生的绝色容颜之下,跳动的是一颗怎样冰冷而坚定的复仇之心。
她享受着这种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
陆景渊便是最早跌入罗网中的猎物之一。
自从在镇国公府的悼念宴上被阿洛几句话刺得心神不宁后,他便对这个神秘的舞姬上了心。起初是好奇心,继而是征服欲。
他陆景渊想要得到的女人,还从没有失手过。
更何况,这个阿洛眉眼间竟有几分神似那个死去的慕容清雪,尤其是那股子清冷中透着倔强的劲儿,让他有一种挑战感。
他开始频繁地出现在阿洛献舞的场合,送上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绸缎衣料。
他自诩风流,以为凭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俊朗外表,足以让任何女人对他投怀送抱。
他看着阿洛收下他的礼物,对他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与羞怯,心中的得意与满足感便愈发膨胀。
他会在众人面前刻意展现与阿洛的亲近,言语间充满了暗示。
阿洛姑娘的舞姿,真是京城一绝。只是这般抛头露面,终究辛苦了些。
一次宴后,陆景渊拦住正欲离去的阿洛,摇着他那把标志性的玉骨扇,眼神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上游走。
本世子在城东有处别院,景致清幽,阿洛姑娘若是有暇,不妨去小住几日,也免了这些迎来送往的烦扰。
阿洛垂下眼帘,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世子爷厚爱,奴家愧不敢当。只是……奴家听闻靖王爷身体抱恙,近日正在招募些能歌善舞之人入府,为王爷解闷。奴家想着,若能入王府,也算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不必再这般漂泊。
陆景渊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靖王府
萧绝尘那个病秧子,朝堂上下谁不知道他是个活死人,太医三天两头地上门。
莫非,这里面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门道
他最近总觉得靖王府安静得有些诡异,几次派人打探,都无功而返。
若能安插一个眼线进去……这阿洛,倒是个绝佳的人选。
她足够美,足以迷惑男人;
也足够聪明,懂得察言观色。
哦阿洛姑娘竟有此意
陆景渊故作惊讶,随即又露出一副为她着想的神情。
靖王府规矩森严,王爷又……唉,姑娘这般娇弱,进去了怕是要受委屈。不过,既然姑娘心意已决,本世子倒是可以帮你疏通一二。只是,日后若在王府见了什么,听了什么,可别忘了与本世子说道说道。你也知道,本世子与靖王殿下,也算有几分旧怨未了。
他刻意将旧怨二字咬重,暗示的正是慕容清雪之事。
阿洛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世子爷的大恩大德,奴家永世不忘。若真能得世子爷相助,奴家定当效犬马之劳。
看着陆景渊那张自以为得计的嘴脸,她只觉得阵阵恶心。
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这般自负,以为天下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他哪里知道,他才是那个一步步踏入陷阱的猎物。
慕容清雪将计就计,开始有意识地迎合陆景渊的需求。
她不再像从前那般疏离,偶尔会接受他的邀约,与他在隐秘的场所小酌几杯。
她总能在他不经意间,用最无心的话语,透露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内幕消息。
比如,某位大臣私下对镇国公府的不满,或是某个与陆家敌对的势力最近的动向。
这些消息,有些是萧绝尘提供的真实情报,有些则是她根据已知信息巧妙编造的诱饵。
世子爷,奴家昨日在李尚书府献舞,无意中听到李夫人抱怨,说镇国公府行事愈发张扬,连宫里的贵妃娘娘都有些微词了呢……
阿洛端着酒杯,眼神迷离,仿佛不胜酒力,声音也压得极低。
陆景渊心中一动,李尚书是太子一派的人,与他父亲素来不合。
贵妃娘娘难道是皇后那边又有动作了
他故作不在意地笑道:
妇人之言,当不得真。阿洛姑娘还是安心饮酒便是。
心里却已将此事记下,盘算着如何利用。
阿洛见他上钩,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耐心十足地布置着陷阱,看着猎物一步步靠近,却浑然不觉。陆景渊的傲慢与色欲,便是她手中最好用的诱饵。
他越是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便越是容易暴露自己的底牌。
与此同时,她与靖王萧绝尘的联系也从未中断。
夜深人静时,她会借着夜色的掩护,来到暗影阁位于京城中的某个秘密据点。
萧绝尘依旧戴着那张银色恶鬼面具,但阿洛已能从他平静的语气和深邃的眼神中,读懂更多的情绪。
陆景渊已经开始怀疑靖王府,他想利用我探听虚实。
阿洛将今日与陆景渊的对话和盘托出。
意料之中。
萧绝尘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他的野心,远不止一个侯府世子。镇国公府这条船,他坐得并不安稳。
他递给阿洛一个小巧的锦囊。
这是陆景渊府中部分下人的名册和喜好,以及他近期与几个关键人物的往来记录。适当的时候,让他‘发现’一些东西,引导他往我们希望的方向去想。
靖王的情报网,果然深不可测。
她详细汇报着自己收集到的各方信息,以及对某些官员的判断。
萧绝尘则会针对性地给出下一步的指示,或是提醒她需要注意的危险人物。
这种并肩作战,共同谋划的感觉,让慕容清雪在冰冷的复仇之路上,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
京城之中,卧虎藏龙,并非所有人都像陆景渊那般容易被表象迷惑。
一日,阿洛受邀前往庆国公府献舞。
庆国公是朝中元老,历经三朝,眼光毒辣,心思深沉,是块极难啃的硬骨头。
宴席上,阿洛一曲舞罢,正待退下,却被庆国公叫住。
阿洛姑娘,请留步。
老国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眯着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细细打量着阿洛。
老夫看姑娘舞姿精妙,谈吐不俗,不像是寻常风尘中的女子。不知姑娘师从何处家中尚有何人
阿洛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带着得体的微笑:
国公爷谬赞。奴家自幼坎坷,父母早亡,机缘巧合下得一位隐居的乐师收留,学了些浅薄的歌舞。如今孑然一身,只求能在这京城有个容身之所。
她这番说辞,早已演练过无数遍,天衣无缝。
庆国公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
前些日子,老夫府上的管事在城南遇到些麻烦,据说是为了争抢一批上好的苏绣锦缎,与人起了冲突。听闻那批锦缎,是被一位出手阔绰的神秘买家尽数购走了,其中有几匹‘流云百蝶’的料子,据说是宫中贵人预定的贡品。阿洛姑娘见多识广,可知此事
阿洛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流云百蝶!那是她初入京城时,萧绝尘为她准备的衣料之一,用来打点各府女眷,其中确有几匹是贡品规格。
此事极为隐秘,庆国公是如何得知的
他是在试探!
冷汗几乎要浸湿她的后背,但她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国公爷说笑了。奴家不过一介舞姬,整日为生计奔波,哪有机会接触到那等珍贵的贡品锦缎更不知晓什么神秘买家。想来是国公爷府上管事弄错了。
庆国公定定地看了她半晌,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就在阿洛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他却突然哈哈一笑:
许是老夫糊涂了。人老了,就爱听些捕风捉影的闲话。阿洛姑娘莫怪。
阿洛暗自松了口气,连忙屈膝行礼:
国公爷言重了。奴家告退。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庆国公府。
直到坐上返回暗影阁据点的马车,她才发现自己的掌心全是冷汗。
庆国公今日试探我了。
她将事情经过告知萧绝尘,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后怕。
萧绝尘沉默片刻,道:
庆国公老谋深算,他或许察觉到了什么。但你应对得很好,没有露出破绽。‘流云百蝶’的事情,我会处理干净,不会留下手尾。
他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安抚,不过,这也给你提了个醒。京城这潭水,比你想象的更深。每一步,都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04
经过上次庆国公那茬事儿,阿洛心里绷得更紧了。
她知道,京城里厉害的人多着呢,不像陆景渊那么好糊弄。
在萧绝尘的默许与暗中支持下,阿洛开始将触角伸向镇国公府和陆景渊核心利益的更深处。她不再满足于宴会上的只言片语,而是利用陆景渊对她的迷恋与信任,巧妙地引导他透露更多关于生意往来、官员勾结的细节。
她甚至通过暗影阁提供的细作网络,接触到了一些曾经在镇国公府做事,后因各种原因被排挤或发卖的下人,从他们口中,一点点拼凑着那些被掩盖的罪恶。
调查越深入,阿洛越震惊。
镇国公府与陆景渊的狼子野心,远超她的想象。
他们不仅仅是勾结边境部落,意图在朝局动荡时里应外合,谋取更大的政治利益;
他们还秘密操控着几条重要的私盐和铁器贩卖通道,所获巨额利润,一部分用来贿赂朝中官员,编织关系网,另一部分则源源不断地输送给那些叛党,充作军资。
更令阿洛发指的是,她发现了一丝线索,指向一桩几年前的悬案——一位并无过错、却意外病逝的远房皇室宗亲,其名下的大片良田和几处重要矿产,事后竟都辗转落入了镇国公府的姻亲手中。
那宗亲之死,疑点重重,如今看来,恐怕亦是他们罪恶链条上的一环。
随着合作的深入,阿洛与萧绝尘之间的关系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最初,他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她是复仇的棋子。
但渐渐地,萧绝尘开始在她面前展现出不同于往日的细微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下达命令,有时也会与她一同分析情报,甚至会听取她对某些计划的看法。
有一次,在复盘一个针对陆景渊党羽的行动时,阿洛提出了一个与原计划略有出入、但更为冒险也更为直接的方案。
她本以为会遭到驳斥,没想到萧绝尘在沉默片刻后,竟缓缓点头:
此法虽险,却能一击即中。你的胆识,超乎我的预料。
甚至在某个深夜,当她整理完一沓关于镇国公府私运铁器的密报,他眉宇间难掩疲惫与愤恨时,摘下了脸上那张冰冷的银色面具。
尽管密室中光线昏暗,阿洛还是清晰地看到了他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真实容颜。
那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郁色和与其年龄不符的深沉。
暗影阁的建立,并非一帆风顺。
他声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解释。
我曾亲眼目睹信任之人的背叛,也曾在最绝望的境地挣扎求生。所以,我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阿洛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
但你,慕容清雪,或者说阿洛,你的坚韧和智慧,让我看到了不同的可能。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寥寥数语。
她看到了一种信任,对她而言,重逾千金。
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感,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越是接近真相,危险便越如影随形。
镇国公府有一批秘密训练的死士,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行踪极为诡秘。
阿洛得到线报,这批死士近期将护送一份极其重要的名册离开京城,名册上记载着与镇国公府有深度勾结的朝中官员名单,以及他们之间利益输送的详细账目。
这份名册,一旦到手,便足以成为扳倒镇国公府的致命武器。
她向萧绝尘请命,希望能亲自参与这次截取名册的行动。
萧绝尘沉吟良久,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但条件是必须由暗影阁的顶尖高手从旁协助,且一切以她的安全为重。
行动定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阿洛按照计划,扮作一名因家道中落、被迫流落风尘的官家小姐,试图混入那批死士暂时落脚的一处城郊废弃驿站。
驿站内外守卫森严,她凭借精湛的演技和过人的胆识,成功骗过了外围的守卫,进入了驿站内部。
驿站内灯火摇曳,气氛压抑。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寻找着名册可能藏匿的地点。
就在她接近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马厩,准备进一步探查时,变故陡生!
不知何时,一把冰冷的刀锋已经抵在了她的颈间。
说!你是谁派来的那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铁。
阿洛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她暴露了!
对方显然早已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之前的盘问不过是麻痹她而已。
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衫,她强作镇定,试图辩解。
但对方显然不吃这一套,手中的刀又近了一分,细微的刺痛感传来。
更多的死士从暗处涌现,将她团团围住,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天而降,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只听数声短促的闷哼与兵刃交击的脆响,围困着阿洛的几名死士便已倒地不起。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正是萧绝尘!
他此刻并未戴面具,一张俊颜在摇曳的火光下显得冷峻无比,眼神中是滔天的怒火与杀意。他手中握着一柄软剑,剑身薄如蝉翼,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动她者,死!
萧绝尘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令人胆寒的杀气。
那死士头领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如此强劲的对手,厉声喝道:阁下是什么人竟敢与镇国公府为敌!
萧绝尘冷笑一声,不再废话,身形一晃便攻了上去。
他的剑法快如闪电,狠辣凌厉,每一招都直指要害。
那死士头领武功本也不弱,但在萧绝尘面前,却显得捉襟见肘,不过数招便被逼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阿洛从未见过萧绝尘真正出手,此刻亲眼目睹他如天神降临般,为自己破开绝境,那强大的气场和毫不掩饰的保护欲,让她心头狂跳,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汹涌而出!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那并不算特别魁梧的身躯,此刻却如山岳般可靠。
激战并未持续太久,暗影阁的其他高手也已赶到,迅速解决了剩余的死士。
萧绝尘一剑封喉,解决了那名死士头领,溅起的鲜血甚至有几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他收剑回鞘,转身快步走到阿洛面前,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细细查看她颈间的伤口。那里,一道浅浅的血痕正在渗出细密的血珠。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充满了后怕与自责。
还好只是皮外伤。
他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她带离了这片血腥之地。
她任由他拉着,第一次,她在一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安全感。
两人之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那份在生死边缘滋生出的情愫,再也无法忽视,如同雨后的春笋,破土而出,疯狂滋长。
回到暗影阁的安全据点,萧绝尘亲自为阿洛处理颈间的伤口。
他先用温热的帕子轻轻擦拭掉血迹,然后拿出上好的金疮药,细致地为她敷上。
他的动作轻柔得与他平日里冰冷的气场截然不同,专注的神情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阿洛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草清香,心中一片柔软。
以后,不准再以身犯险。
萧绝尘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坚定。
任何计划,任何情报,都不能以你的安危作为代价。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慕容清雪,记住,你的命,比那些所谓的证据重要得多。我要你活着,亲眼看到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而不是让你成为另一个牺牲品。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露对她的在意!
05
镇国公府最近不太平。
不是明面上的,是暗地里。
几个曾经在府里管事、后来被发卖出去的老人,接连暴毙。
死相一个比一个惨。
不是意外落水,就是失足摔死,或者干脆是病得蹊狞,七窍流血。
京城风声鹤唳,没人敢议论,但阿洛知道,这是镇国公府在清理门户。
清理那些知道不该知道的死人秘密的知情者。
她让暗影阁的人去查。
那些死者的背景、与镇国公府的关联、死亡前的异常。
线索一点点汇集过来,血淋淋地呈现在她眼前。
她死的那天晚上,除了陆景渊和她父亲,还有谁在场
毒药是谁下的
尸体又是谁处理的
每一次调查的深入,都像是在剥开一层腐烂的皮肉,露出下面更恶心的真相。
她查到了一个名字,一个她从未想过会与此事有关的名字——姑母。
镇国公府的大姑太太,慕容清雪的亲姑母。
那个在她小时候,总会给她带精致点心,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她床边,会在她出嫁前拉着她的手抹眼泪的长辈。
暗影阁的人送来一份供词,是一个在镇国公府做了几十年事的管家,临死前留下的。
上面详细记载了那个夜晚,姑母是如何出现,如何冷眼看着她被下毒,如何在陆景渊犹豫时,语气平静地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她甚至亲自检查了尸体,确认她断了气。
供词上,管家写着:姑太太的样子,比世子爷更像索命的恶鬼。
阿洛看着那份供词,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曾经以为,这个世上最冷漠的不过是父亲,最虚伪的不过是继母,最恶毒的不过是陆景渊。
她错了。
原来最锋利的刀,往往藏在最亲近的人手中。
姑母,为了彻底掌握镇国公府的权力,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竟然能亲手葬送她的侄女!
那份所谓的慈爱,那些温暖的笑容,全都是假的!
假的!
她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陆景渊最近很烦躁。
他安插进靖王府的眼线,一个接一个地失踪。
他几次试探靖王府,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反应,却又隐约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这种无力感让他恼怒。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看走了眼。
那个舞姬阿洛,在他面前装得那么乖巧柔顺,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太过聪明,太过八面玲珑,而且……她长得太像慕容清雪了。
尤其是某些瞬间,那双眼底闪过的一丝冰冷和倔强。
他想起了镇国公府那晚,她问他有没有为慕容清雪落泪时的眼神。
那不是一个下贱舞姬该有的眼神。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生长。
他放出消息,说自己手里有当年与镇国公府合作的一份密账,账本里记载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包括某些人的假死。
他还故意让人在阿洛面前不经意地提及这个消息。
果然,阿洛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他约她在城外一处废弃的庄子见面,美其名曰商议入靖王府事宜,实则布下了天罗地网。
他要看看,这个阿洛,到底是什么底细。
慕容清雪当然知道这是个陷阱。
陆景渊的手段,她太清楚了。
他放出密账的消息,不过是引她上钩的饵。
但她必须去。
那份密账,很可能是扳倒镇国公府和陆景渊的最后一块关键证据。
而且,她想亲手,在这个陷阱里,了解与陆景渊之间的一切。
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在绝境中,会露出怎样丑陋的嘴脸。
去,是冒险。
不去,复仇之路可能功亏一篑。
她没有犹豫。
她将计划告知萧绝尘。
萧绝尘沉默了很久。
太危险了。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反对。
这是最好的机会。阿洛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你知道他会做什么。
我知道。
你可能会死。
阿洛笑了,带着一丝决绝:我早就死过一次了。
萧绝尘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告诉她:我会盯着。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
好。
山雨欲来。
废弃的庄子笼罩在夜色和阴影中,透着一股死寂。
阿洛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
刚踏入院门,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便让她汗毛倒竖。
不对劲!
太安静了!
阿洛姑娘,来了陆景渊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令人不适的笑意。
下一秒,四面八方涌出无数黑衣人,手持刀剑,将她团团围住。
刀光剑影,寒意逼人。
陆景渊从阴影里走出来,手中把玩着那把玉骨扇,脸上带着猫捉老鼠的得意。
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舞姬。他盯着她,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说吧,你是谁派来的靖王还是太子
阿洛没有回答,身体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她知道,今天恐怕很难善了。
她环顾四周,敌人太多了。
怎么不说话了平日里不是挺伶牙俐齿吗陆景渊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想要捏住她的下巴。
阿洛猛地侧头,躲开他的触碰。
陆景渊,她开口,声音清冷,再无平日里的甜美妖娆。你以为你赢了吗
陆景渊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难道不是你现在就是瓮中之鳖!乖乖告诉我你的秘密,或许本世子还能饶你一命,让你继续做我的玩物!
玩物
阿洛的心头涌起滔天的怒火。
她抽出藏在袖中的软剑,直指陆景渊。
你的玩物,早就死了!她一字一句地说,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陆景渊脸色一变。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阿洛冷笑。陆景渊,你有没有想过,你亲手送下黄泉的人,有一天会回来找你索命
她一边说,一边抬手,缓缓地,当着陆景渊的面,触碰自己的脸颊。
指尖轻柔地摩挲着,仿佛在卸下什么东西。
陆景渊看着她的动作,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后退一步,厉声喝道:抓住她!别让她耍花样!
黑衣死士们蜂拥而上。
阿洛没有躲避,只是站在原地,继续着她的动作。
她将脸上的易容一点点揭下。
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在夜风中飘落。
露出了那张隐藏在阿洛之下的,真正的容颜!
陆景渊的眼睛骤然瞪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比纸还白。
他发出了一声不成调的惊呼,像见了鬼一样,指着阿洛,声音颤抖得不像话:你、你……慕容清雪!
没错!
她就是慕容清雪!
那个被他毒杀,被他嘲讽,被他以为已经下了黄泉的慕容清雪!
是我。慕容清雪看着他惊恐万状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扭曲的快意。
陆景渊,好久不见。
不可能!你明明死了!陆景渊尖叫起来,状若癫狂。我亲眼看着你……
你亲眼看着我‘死’了,是吗慕容清雪声音冰冷。可惜,阎王不收我,让我回来找你们算账!
黑衣死士们也愣住了,他们听过慕容清雪的名号,那是他们清理过的对象。
但眼前这个女人……
别愣着!杀了她!杀了她!陆景渊回过神来,歇斯底里地大喊。
死士们重新举起刀剑,冲向慕容清雪。
就在刀剑即将加身的那一刻,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从天而降!
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越的剑鸣,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和短促的惨叫。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死士,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便倒在了血泊中。
一个身穿玄色劲装、戴着银色恶鬼面具的身影,挡在了慕容清雪身前。
是萧绝尘!
他没有戴那张病秧子的面具,而是戴着暗影阁首领的银色恶鬼面具。
杀气!
铺天盖地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庄子。
那是一种让人胆寒、让人窒息的恐怖气场。
陆景渊脸上的惊恐还未消退,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
银面人……暗影阁首领……
他就是靖王!
你……你是萧绝尘!陆景渊指着萧绝尘,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了。
萧绝尘没有理会他,只是将慕容清雪护在身后,手中软剑挥舞,带起一片血雾。
他的武功,比上次在驿站时展现出的更加恐怖!
快、准、狠!
每一剑都直取要害,不留活口。
黑衣死士在他面前,简直像纸糊的一样,根本无法抵挡。
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味弥漫开来。
不过短短片刻,围攻慕容清雪的死士便倒下了大半。
陆景渊彻底吓傻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病秧子靖王,竟然是暗影阁的真正掌控者!
而慕容清雪……她竟然没死!她竟然和靖王联手了!
他想逃,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动。
萧绝尘解决完大部分死士,身形一闪,便到了陆景渊面前。
软剑抵在陆景渊的喉间,冰冷的触感让他彻底崩溃。
别怕,我在。
萧绝尘的声音,在慕容清雪耳边低语。
简单四个字,一股暖流涌入她心底。
你为什么……慕容清雪想问,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险
我说过,萧绝尘打断她,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你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手,带着一丝血腥的温热,却让慕容清雪的心像被电流击中。
她主动上前一步,踮起脚尖,摘下了他脸上的银色恶鬼面具。
那力度,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清雪……我的清雪……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她耳边低语。
慕容清雪从萧绝尘怀里抬起头,看向陆景渊。
陆景渊,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吓人。你没想到吧,我还会回来。
你欠我的,镇国公府欠我的,我会让你们,加倍偿还!
06
慕容清雪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在陆景渊心头。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曾经清冷孤傲的郡主,如今化身妖冶致命的阿洛,站在他面前。
他挣扎着想说什么,却被萧绝尘的手下死死按住,发不出声音。
萧绝尘站在慕容清雪身侧,他的身影如同最坚实的壁垒,将她护在身后。
废弃庄园的战斗迅速平息,陆景渊带来的死士全部被制服。
而陆景渊本人,则被暗影阁的人悄无声息地带走,他的失踪,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成为镇国公府的头等隐秘烦恼。
萧绝尘转身,将慕容清雪拥入怀中。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他紧紧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清雪……我的清雪……
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身份的暴露,仇恨的宣泄,生死的考验,让他们的关系彻底升华。
他不再只是她的盟友,她的掌控者,他是她的萧绝尘。
她也不再只是复仇的工具阿洛,她是他的清雪,他愿意赌上一切去守护的女人。
从这一刻起,他们是并肩作战的伴侣,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回到暗影阁的据点,陆景渊被秘密关押。
他带来的密账和信件,以及他口中被迫吐露的更多信息,与暗影阁多年来收集的罪证相互印证,形成了一张足以将镇国公府及其同党一网打尽的罪恶网络。
这份证据链,详细记录了他们的叛国、贪腐、以及谋害慕容清雪的罪行。
为了不打草惊蛇,陆景渊的失踪被暗影阁巧妙地掩盖。
他们制造了一些假象,让镇国公府误以为陆景渊是因其他事情暂时躲避,或是被某个敌对势力绑架,而不会立刻联想到阿洛或慕容清雪。
镇国公府为了颜面和稳定,也极力压下陆景渊失踪的消息,暗中寻找,反而不敢声张。
接下来的日子,复仇的齿轮加速转动。
萧绝尘指挥暗影阁,利用手中掌握的证据,开始精准而隐秘地剪除镇国公府的外围羽翼。
那些与镇国公府有染的官员,在不暴露核心证据的情况下,被暗影阁通过各种手段,或是抓住其他把柄,或是制造意外,让他们纷纷落马。
户部尚书因陈年旧案被翻出而下狱,兵部侍郎因治军不严被撤职,京畿卫的几个将领也因贪污或渎职被查办。
这些行动看似分散,且罪名并非直接指向与镇国公府的勾结或谋反,反而让镇国公府产生了错觉,以为这只是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或是萧绝尘在病愈后开始清算异己,并未将这些与已死的慕容清雪联系起来。
他们感到不安,但并未意识到真正的致命危机已经逼近。
同时,萧绝尘的病体渐愈也成了京城的热门话题。
他开始公开在府中接见官员,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气度不凡,眼神中透着精明与威严。暗影阁散布的传言称他因祸得福,功力大增,这让原本轻视他的势力纷纷重新评估。
不久后,边境传来大捷,靖王殿下运筹帷幄,指挥边军一举剿灭了常年袭扰的叛军部落。
皇上大喜,下旨要在皇宫内举办盛大的庆功宴,既是为了表彰边军,也是为了庆贺靖王康复并立下不世之功。
慕容清雪知道,这所谓的大捷和庆功宴,都是萧绝尘精心布置的局。
叛军部落早被暗影阁渗透瓦解,只等一个时机宣布剿灭。
而这场庆功宴,便是引蛇出洞,将所有仇人——包括镇国公、她的姑母,以及那些以为自己安全的同党——聚集一堂,进行最终审判的舞台。
至于陆景渊,他将作为最关键的证人,在庆典上发挥他的作用。
庆典之上,所有人都将齐聚一堂。
萧绝尘在密室中对慕容清雪说,他的眼神锐利如刀,镇国公府、你的姑母,以及那些与他们勾结的核心同党,一个都不会缺席。
慕容清雪点头,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即将复仇的平静与坚定。
她的身份依然是秘密武器,只有陆景渊一人已知晓,而他,此刻被暗影阁牢牢掌控,无法泄密。
镇国公府其他人,则因陆景渊的失踪而焦头烂额,反而无暇深究其他。
庆典前夜,慕容清雪和萧绝尘再次来到密室,桌案上堆满了卷宗、账册和信件。
所有关于镇国公府叛国、陆景渊谋害、姑母参与其中的证据,都已整理完毕,证据链完整无缺。
明日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慕容清雪看着那些罪证,轻声说。
萧绝尘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
慕容清雪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心中充满了力量和宁静。
曾经,她以为自己会带着满腔恨意孤独终老,如今,她有了他。
对于未来,她第一次感到了期待。
庆典日,皇宫金碧辉煌,灯火璀璨。
慕容清雪再次以舞姬阿洛的身份,混迹于人潮之中。
她看到镇国公府的人满面春风,与人推杯换盏,享受着虚假的荣耀。
镇国公虽然因为陆景渊的失踪有些心烦,但在人前依然强作镇定。
她的姑母则优雅地坐在诰命夫人的席位上,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仿佛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
她听见镇国公府的人低声议论,提及她慕容清雪时,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庆幸。他们以为她早已化为一抔黄土,以为陆景渊的失踪只是小麻烦,以为他们已经高枕无忧。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志得意满,那么的不可一世。
慕容清雪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冰冷杀意。
07
丝竹声声,皇宫庆功宴已至高潮。
今日的阿洛,一袭绯红舞衣,水袖翻飞,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
每一个旋转,每一个眼神,都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又透着破茧重生的炽烈。
台下众人看得如痴如醉,连皇帝也微微颔首。
这阿洛,今日的舞,似乎与往日不同,多了几分……凌厉
有官员低声与同僚议论。
镇国公抚着胡须,对身旁的妹妹——慕容清雪的姑母笑道:
此女倒有几分清雪当年的傲气,可惜了,终究只是个玩意儿。
姑母端着茶盏,嘴角噙着一丝淡漠的笑:
是啊,再像,也终究上不得台面。
一曲舞罢,满堂喝彩。
阿洛没有像往常那样盈盈拜退,而是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缓缓走向大殿中央。
那里,几个面无表情的内侍押着一人跪伏在地,那人形容枯槁,眼神涣散,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正是失踪多日的陆景渊。
镇国公府的人虽然心烦他失踪,但此刻见他被内侍押着出现,心中隐隐不安,却不知是何缘故。
众人正诧异间,只见阿洛抬起了手,在万众瞩目之下,指尖轻柔地划过脸颊。
一片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她缓缓揭下。
灯火辉煌的大殿,刹那间鸦雀无声。
面具之后,是一张众人既熟悉又惊惧的脸。
眉眼依旧清冷,却比记忆中多了几分凌厉与沧桑。
慕……慕容清雪!
一个老臣失声惊呼,手中的酒杯哐当落地。
镇国公猛地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双目圆瞪,指着她,嘴唇哆嗦着:
你……你是人是鬼
姑母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碎在地上,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她却浑然不觉,脸色煞白如纸,死死地盯着那张脸。
陆景渊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想喊却喊不出来。
慕容清雪的目光扫过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仇人,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父亲大人,别来无恙您瞧瞧,女儿这副样子,可还认得
她转向面无人色的姑母:姑母,当日您‘送’我的那杯合卺酒,滋味可真是让清雪永世难忘呢。
你……你胡说!慕容清雪早就死了!
镇国公色厉内荏地咆哮,试图掩饰内心的恐慌。
死了
慕容清雪轻轻一笑。
是啊,是死过一次。拜你们所赐,我从黄泉爬回来了,只为问你们一句——我慕容清雪,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值得你们如此处心积虑地置我于死地!
她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镇国公慕容渊,身为国公,却勾结边境叛党,意图谋反!陆景渊,她看向跪在地上的陆景渊,你这狼心狗肺之徒,亲手将我推入深渊,如今被我擒住,滋味如何
陆景渊身体一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还有我的好姑母,为了你儿子的前程,竟也成了帮凶!
来人!将这些年镇国公府与陆景渊勾结叛党、走私铁器、贪墨军饷、残害忠良的账册、书信,一一呈上来!
随着她的话音,一队身着禁军服饰的士兵抬着数个沉重的箱子进入大殿,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展示。
一派胡言!这些都是伪造的!
镇国公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额上青筋暴起。
陛下!此女妖言惑众,意图扰乱庆典,请陛下下令将她拿下!
哦是吗
一个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从大殿入口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直称病不出的靖王萧绝尘,此刻身着亲王蟒袍,龙行虎步,哪里还有半分病容他面色虽然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气势逼人。
靖王殿下
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萧绝尘走到慕容清雪身旁,与她并肩而立,目光冷冷地扫过面如死灰的镇国公等人:
镇国公,陆世子,还有这位姑太太,本王这里,也有些东西,想请诸位一同‘欣赏’。
他拍了拍手,暗影阁的几名核心成员押着数名垂头丧气的证人鱼贯而入,其中便有当年参与处理慕容清雪后事的管家和执行毒杀命令的下人。
陆景渊被押到前面,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有力的证据之一。
陛下,萧绝尘转向皇帝,朗声道,镇国公府谋逆之心昭然若揭,陆景渊蛇蝎心肠,罪证确凿。臣,恳请陛下降旨,严惩叛党,还慕容郡主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太平!
铁证如山,人证俱在。
镇国公一党面如死灰,再无狡辩的余地。
皇帝目光沉沉,威严的声音响彻大殿:
传朕旨意!镇国公慕容渊、前侯府世子陆景渊、慕容氏姑太太及其同党,犯上作乱,图谋不轨,罪大恶极,证据确凿,着即刻打入天牢,三司会审后,斩立决!镇国公府查抄,所有涉案人员,一律严惩不贷!
数日后,刑场。
慕容清雪站在监斩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仇人们,一个个跪伏在地,身首异处。
风吹起她的发丝,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