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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所有人都愣住了,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周家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一个消防员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不好了！刚接到总台电话,说有持枪歹徒闯进了旁边幼儿园！已经造成伤亡！」
「总台要求我们消防队火速支援！」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浑身的疼痛,朝着幼儿园的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传来周家明惊慌失措的喊声：「快！所有人立即出动！」
周家明的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又猛地刹住。
「上车！」
他拽着我的胳膊,「跑什么,你能有车快。」
我刚坐进副驾驶,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一口鲜血喷在了车窗上,暗红的血迹顺着玻璃缓缓流下。
周家明脸色一变,原本到嘴边的苛责咽了回去。
他狠踩油门,车子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对...对不起,我刚才不该...」
「开快点,快！」
等我们赶到幼儿园,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人窒息。
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还未干涸,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几个警察正在拉警戒线,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匆匆跑过。
小李老师的尸体被白布盖着,但依稀能看到布下渗出的血迹。
我听到有人小声说他是被开膛破肚的,凶手手段极其残忍。
地上还散落着一些不明的血块,我不敢细看,生怕认出那是什么。
为什么我不能重生得更早一些
如果能早一点报警,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一切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上一世,歹徒们是在费了很大功夫后才进来的。
而这一次,他们似乎早有准备。
难道有人跟我一样也重生了
周家明看到地上的血迹和那块白布,脸色瞬间难看。
他一把拉住那个小警察,急切地问道：
「里面......里面怎么样了孩子呢」
这个幼儿园里还有他的双胞胎侄子。
这是他那已经丧夫的大嫂唯一的精神支柱。
周家明不敢想,如果他大嫂知道孩子出事会做出什么。
那名警察面露难色,摇了摇头：
「我们正在清点人数,但情况不容乐观。」
「歹徒似乎是有备而来,园内除了这位老师......」
「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受害者遗体,但孩子们都不见了。」
「不！不可能！」
周家明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幸好被旁边的消防员扶住。
就在这时,幼儿园的铁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群家长冲了过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愤怒。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里」
「阳阳！爸爸来了！阳阳你出来啊！」
「警察同志,求求你告诉我,孩子没事,孩子只是躲起来了对不对」
哭声、喊声、质问声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绝望和恐惧。
人群中,沈经臣和抱着女儿的林璐璐也到了。
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瞬间煞白。
眼尖的家长就认出了他,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沈经臣的衣领。
「沈经臣！你不是说幼儿园好好的吗！你不是说我的孩子好好的吗！」
「你说陈卿是胡说八道！你说监控里一切正常！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那母亲双眼赤红,整个人处于癫狂状态。
其他家长也纷纷围了上来,愤怒的目光像是要将沈经臣生吞活剥。
「对！就是他！他说陈老师是嫉妒林老师,故意造谣！」
「他还拿了监控给我们看,说里面根本没人,就是孩子们在玩！」
「我们本来都准备回来了,是他劝住我们的！说给林老师女儿过生日要紧！」
我胸口剧烈起伏,又是一阵猛咳,带出了腥甜的铁锈味。
我三个小时前就在家长群里发过消息,我说幼儿园混进了人贩子。
却没有任何人给予回应,原来是这个原因。
沈经臣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往林璐璐身后缩去。
「璐璐,璐璐你快帮我说说话啊！」
「监控不是你拿来给我看的吗你说一切正常的啊！」
林璐璐被众人的目光锁定,吓得一哆嗦。
她紧紧抱着怀里同样被吓哭的女儿连连后退,拼命想撇清关系：
「不,不管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经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璐璐！你......」
两个人当场就相互推卸起责任来。
一个负责现场的警官走了过来,脸色凝重地对我们这边喊道：
「不要吵了,歹徒还挟持了幼儿园的教师和园长,你们在这里闹只会拖延进度！」
沈经臣听到这个消息,一双淬毒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我。
「陈卿！我妈被抓了！你听见没有！」
「你就是这样保护我妈的你这个废物！」
他嘶吼着,抬脚就狠狠踹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本就全靠一口气强撑着,他这一脚我再也支撑不住。
我趴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只能苟延残喘地吐着血沫。
周家明正好扶着他那已经哭晕过去的大嫂走过来,指着沈经臣怒骂道：
「你还有脸怪别人！」
「要不是你,我早就带人冲进来救我的侄子了！」
「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幼儿园的保安都调走！为什么！」
周家明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家长心上。
所有的情绪积压到顶点,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家长们不再只是哭喊和质问,他们的愤怒化为了最原始的行动。
「打死他！这个害人精！」
「还有那个林璐璐！也不是好东西！」
「还我孩子！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拳头、巴掌、撕扯、咒骂......
混乱中,我看到沈经臣的发型被打散,林璐璐试图护着女儿却被推搡得东倒西歪。
场面彻底失控。
一个年轻警员用力把我从人群中拖出来,让我靠在墙边。
「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他说着就要起身。
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我看到说出来：
「地下室,西边走廊尽头,有个暗门后有血迹,还有孩子的鞋子...」
警员瞳孔猛地收缩,他立刻按下对讲机：
「呼叫支援！重复,呼叫支援！西边地下室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的意识开始涣散。
5.
再次醒来时,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臂上插着点滴。
隔壁病房传来电视新闻的声音：
「警方在幼儿园地下室成功解救出多名重伤儿童。」
「据悉,犯罪团伙已提前逃脱。目前还有多名孩童失踪,警方正在全力追捕...」
我试图坐起来,却牵动了全身的伤。
从新闻里我得知沈经臣和林璐璐也都被警方带走调查。
园长和王老师也都获救了,但是还在重症病房。
手机里不断弹出各种新闻推送。
铺天盖地的,是家长们哭诉着寻找孩子的视频。
舆论开始发酵。
有人开始质疑沈经臣和林璐璐,认为他们与人贩子团伙脱不了干系。
甚至猜测他们是为了某种利益故意引开了家长和保安。
要求警方严查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在舆论到达顶峰时,一条新的视频推送弹了出来,标题醒目——
「沈经臣首度回应幼儿园事件,真相令人震惊！」
我点开视频,画面是沈经臣带着几分憔悴和委屈的脸。
「各位,我知道大家现在都很关心幼儿园发生的事情,也很关心我的母亲。」
「我母亲现在还在医院,情况很不好,我非常痛心。」
他对着镜头,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哽咽,演得情真意切。
「对于孩子们的遭遇,我和璐璐都感到万分悲痛和自责。」
「但请大家相信,我们绝对和那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没有任何关系！」
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话锋一转,直指屏幕前的我。
「但是,有个人,我觉得非常可疑。那就是我的女友,陈卿。」
我的心猛地一沉。
「当时情况那么混乱,那么多孩子和老师都被歹徒控制了,为什么只有她能安然无恙地逃出来」
「甚至还有精力去报警这难道不奇怪吗」
「我怀疑,她是故意被人贩子放出来的,甚至,她可能就是人贩子的内应！」
「我不能因为私人感情就偏袒她！我和璐璐是清白的,我们也是受害者！」
「请警方一定要严查陈卿,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视频的最后,他还挤出了几滴眼泪,显得大义凛然,楚楚可怜。
我看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沈经臣啊沈经臣,用起我来挡刀,真是毫不犹豫。
为了撇清自己,你甚至不惜捏造谎言,把我推向深渊。
果然,视频下方的评论区被带节奏。
「严查陈卿！把他抓起来！」
「经臣男神别哭,我们相信你和林老师！」
「人贩子不得好死！帮凶也一样！」
我捏紧手机,骨节泛白。
「砰！」病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
一群情绪激动的家长冲了进来。
「陈卿！你这个贱人！你还我儿子！」
一个中年妇女扑上来,拳头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
「你跟人贩子是一伙的！你不得好死！」
另一个男人怒吼着,抓起床头的水杯就想往我头上砸。
我本就重伤未愈,被他们这样一推搡拉扯,胸口的伤处传来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住手！你们干什么！」
一声虚弱但威严的呵斥传来。
人群微微一滞。
脸色苍白如纸的园长,在一名护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你们冷静一点！听我说！」
园长挡在我病床前。
「不可能是小陈！是谁都不可能是小陈！她为了救孩子们,差点把命都搭上了！」
「这件事,我们幼儿园一定会负责到底,但是请各位家长不要听风就是雨,被人当枪使！」
家长们被园长的气势镇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沈经臣带着林璐璐也出现在病房门口。
看到园长在维护我,沈经臣立刻不满起来：
「妈！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她就是个人贩子的同伙！是你糊涂了还是怎么了」
园长看到沈经臣那副嘴脸,气得浑身发抖。
她扬起手,一耳光狠狠地甩在沈经臣的脸上。
「我不帮我的救命恩人,难道帮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不孝子吗」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沈经臣被打得一个趔趄,捂着脸却不敢再顶嘴。
林璐璐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园长劝说道：
「阿姨,您别生气,您身体还没好呢。」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经臣也不会非要给安安过生日,闹出这么多事......」
园长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反手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抽在林璐璐的脸上。
「确实怪你！」
园长怒视着他,眼神冰冷。
「也不知道你这个烂女人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变得这么蠢！」
「这么没有良心！做出这些蠢事！」
林璐璐也被打懵了,捂着脸,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鸷。
「妈！你干什么打璐璐！」
沈经臣立刻心疼地扑过去,将林璐璐护在身后,怒视着园长。
「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园长指着门口,声音因愤怒而嘶哑。「我不想再看到你们！滚出去！」
沈经臣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园长坚决的眼神,还是拉着林璐璐,不甘地退出了病房。
我的眼神落在林璐璐的背影上。
她离开前,回头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那眼神阴冷而怨毒,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6.
我努力回忆着关于林璐璐的一切细节。
她以前在朋友圈经常发布去东南亚旅游的照片。
而且当初她对沈经臣其实是不太看得上的,因为找到了富婆才甩了沈经臣出国的。
可回国后,她不仅对沈经臣百般温柔地挽回,还主动要求进入幼儿园任教。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一个一心想做富太太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转性,跑来跟幼儿打交道
更何况她连个幼师资格证都没有。
因为这事,我坚决反对。
沈经臣那个恋爱脑还为此跟我大吵一架,冷战了一个多月。
说我就是嫉妒林璐璐。
林璐璐似乎对幼儿园的安保系统特别上心,时不时就去保安室溜达。
这次六一活动她一直极力促成。
对六一儿童节的活动流程细致到每个环节的时间节点和人员安排。
当时我只觉得她可能是想在沈经臣面前表现自己,现在看来另有所图。
如果她也是重生的,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上一世人贩子因为没有园内的钥匙才一层层的破门,才会不知道后门。
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孩子们来的！
甚至她就是那个人贩子团伙的核心成员！
这个推断让我浑身发冷。
我掏出手机,给周家明发了条消息：「帮我盯着点林璐璐的动向。」
「你怀疑她」
「直觉。」
周家明虽然将信将疑,但想到上次不信我的代价,还是答应了下来。
三天后的深夜,我收到周家明的消息：
「林璐璐去了城郊的废弃仓库,和几个可疑的人接头。」
我立刻坐起身,顾不上身上的伤痛,换上衣服就往外走。
废弃仓库外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月光洒在破败的墙面上。
我和周家明躲在角落,借着微弱的光线,我认出了那天在幼儿园后门打我的歹徒。
「操,真他妈是一伙的！」周家明低声咒骂。
我掏出手机,正要拍下证据,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陈卿！你为什么在这里偷窥璐璐！」
是沈经臣。
仓库里的人显然被惊动了,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转身就想捂住沈经臣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仓库的大门「咣当」一声被推开,刺眼的灯光照了出来。
「呦,这不是陈老师吗」
林璐璐阴测测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
我看着她身后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心里一沉。
完了！暴露了！
我心中暗叫不好,拉起沈经臣就想跑。
「陈卿！你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经臣拼命挣扎,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别闹了！快走！」我低声呵斥道,拽着他拼命往回跑。
然而,那些人贩子已经追了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为首的那个歹徒狞笑着说道。
沈经臣还在挣扎,我死死拽住他的手腕,低吼道：
「你他妈睁大眼睛看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璐璐冷笑一声,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几个彪形大汉立刻围了上来,手里明晃晃的刀片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璐璐,这...这是怎么回事」
沈经臣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声音颤抖着问道。
「怎么回事」
林璐璐嗤笑一声。
「还要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帮我把那些碍事的家长和保安都引开,我们的计划也不会这么顺利。」
沈经臣踉跄着后退一步,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你,你骗我...」
林璐璐发出一声刺耳的大笑。
「你不就是喜欢被骗吗」
「我说什么你都信,连陈卿提醒你都听不进去。你说你是不是贱」
「还要谢谢你,把幼儿园的第二道安全门钥匙都给我了」
「不......不可能......」
沈经臣泪水终于决堤而出。
他不敢想他居然成了这场绑架案的帮凶。
而主谋是他一直信任的心爱之人。
他那所谓的爱情,不过是林璐璐精心编织的谎言。
他不仅愚蠢地伤害了真心对他的我,还差点亲手将那些无辜的孩子推入火坑。
「动手！先解决掉这两个碍事的家伙！」
林璐璐眼神一厉,不再理会崩溃的沈经臣,对着手下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歹徒下了命令。
几个打手举着刀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响彻夜空。
数十道强光瞬间照亮了整个仓库。
「警察！不许动！」
林璐璐脸色大变：「谁报的警！」
我冷笑着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从我们到这里开始,警察就一直在听着呢。」
林璐璐狰狞着脸,突然一把抓住沈经臣,手枪顶在他的太阳穴上。
「都给我退后！不然我崩了他！」
「林璐璐,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警察通过喇叭喊话。
「林璐璐,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沈经臣被枪口顶着,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尖叫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警察同志！不要管我！抓住她！她是个魔鬼！她要害死那些孩子！不要放过她！」
带队的警察劝说道：
「林璐璐！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
「你现在挟持人质,罪加一等！等待你的只会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甚至可能是死刑！」
死刑两个字狠狠砸在了林璐璐的心上。
她脸上的疯狂渐渐被绝望所取代。
她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她看了一眼怀中不断挣扎怒骂的沈经臣,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决绝。
「既然横竖都是死,那老娘怎么也得拖个垫背的！」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枪响！
沈经臣软软地倒了下去。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额角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他苍白的脸颊。
林璐璐开枪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手中的枪也掉落在地。
警察一拥而上,将她死死按倒。
沈经臣倒在冰冷的地面上,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
他的眼睛努力地睁着,望向我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陈卿对不起,上一世为这样的人杀了你,对不起......」
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混着鲜血,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睛便永远地闭上了。
此时我才明白,重生的人是他。
因为重生了,所以他对林璐璐的宠溺更甚。
他要什么给什么,人贩子才会拿到这么多关于幼儿园的资料和钥匙。
最终,林璐璐和他的人贩子团伙全部落网。
被藏在仓库另一间密室里的孩子们也被成功解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