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导语：
胃癌不会传染,但爱你像一场慢性死亡
当白月光的真相裹挟着化疗药片的苦涩,当价值千万的婚戒刻着谎言与遗书,林意眠在太平间握紧染血的录音笔,终于听清江砚舟藏了十年的呓语——
十年前火场里救你的不是英雄,是偷走你人生的纵火犯之子
但请把我的骨灰撒向银河,让猎户座的星光替我吻你
第一章：白月光归国
梅雨在落地窗上织就细密的珠帘,林意眠数着第十八道蜿蜒的水痕滑过玻璃幕墙时,锁骨处突然传来细微的崩裂声。那颗价值七位数的蓝钻婚戒坠入驼色地毯,滚到男人锃亮的牛津鞋边,在顶灯下折射出讥诮的冷光。
周年礼物。江砚舟将深蓝丝绒盒推过红木办公桌,铂金袖扣在抬手时闪过寒芒。他身后整面墙的电子屏跳动着深红K线,像无数道剖开雨幕的伤口,离婚协议在第二层。
林意眠的指尖悬停在烫金logo上方三寸,落地窗外炸开惊雷。五年婚姻如同这枚随时可能脱扣的钻石,分明是全世界最坚硬的物质,却总在雨夜里松动最隐秘的裂隙。她突然想起上周拍卖会上那颗重达20克拉的粉钻,江氏少夫人举牌时有多风光,此刻盯着同款包装盒就有多讽刺。
江总想换新人戴了她勾住断开的银链,金属卡扣在掌心勒出月牙状红痕。空气里飘着佛手柑与广藿香交织的冷调香水,那是她去年在米兰为他挑的圣诞礼物,听说宋小姐昨天回国,是坐的江氏集团包机
旋转椅上的男人突然弓起脊背,苍白指节攥着深灰手帕抵在唇边。剧烈咳嗽声撞碎满室寂静,林意眠闻见熟悉的苦药香混着血腥气。今晨出门时玄关处翻倒的止痛药瓶在记忆里浮现,棕色药片滚进波斯地毯的经纬,像他这些年藏在西装革履下的病症。
下个月股东大会结束就签。江砚舟起身时晃了晃,剪裁精良的西装裤腿空荡得惊人。他伸手去够咖啡杯的动作带翻文件夹,A4纸如白鸽扑簌坠落,你父亲要的城南地块,明天让陈秘书......
玻璃碎裂声打断未尽的话。林意眠看着滚落脚边的鎏金相框,呼吸突然被梅雨浸透的潮气堵塞——十八岁的宋清漪在剑桥河畔回眸浅笑,米色围巾被风吹成新月弧度,胸前的银链坠着半枚月亮,与江砚舟锁在保险柜里的那半枚严丝合缝。
暴雨疯狂捶打六十八层的观景玻璃,江砚舟弯腰时露出后颈的医用胶布,消毒水味混着他惯用的雪松须后水,在林意眠鼻腔里酿成酸涩的酒。她下意识伸手去扶,男人侧身避让的幅度扯落领带夹,蓝宝石坠在满地狼藉里,像坠进深海的星星。
江砚舟。她听见自己声音在雨声中发抖,高跟鞋碾过满地纸页时发出蚕食桑叶般的碎响,这些年你看着我戴那些珠宝时,是不是总觉得我在亵渎你的白月光
闪电劈开云层的刹那,林意眠看清男人领口下蜿蜒的红痕。那是上周家宴醉酒,她咬在宋清漪当年车祸位置的齿印。彼时江砚舟将她按在落地窗上吻得发狠,此刻却用消毒湿巾反复擦拭相框玻璃,仿佛她触碰过的空气都带着病毒。
林总监。他背对她整理暗纹领带,喉结在冷白肤色下滚动如刀,做好你的江太太,最后三十天。
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渐次亮起,林意眠蹲在满地狼藉里拼凑碎玻璃。锋利的棱角划破指尖时,她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二十六岁的江砚舟推开订婚协议,无名指被纸页割破的伤口渗在签名处,洇成玫瑰状的暗痂。
各取所需。彼时的他碾灭雪茄,火星坠在协议边烫出焦痕,林小姐想要林氏集团续命,我需要个挡箭牌应付催婚。
五年光阴在指缝间揉成沙,此刻扎进掌心的玻璃碴却比钻石更痛。林意眠抹开雾蒙蒙的窗,望见楼下黑色迈巴赫亮起尾灯,雨刷器徒劳地刮着前挡玻璃,像在擦拭永远流不尽的泪。
第二章：雨夜高烧
暴雨将迈巴赫捶打成飘摇的孤舟,林意眠望着后视镜里苍白的男人。江砚舟陷在真皮座椅里咳嗽,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婚戒随颤抖滑到指节,在路灯下晃出虚弱的银芒。
回老宅。他哑着嗓子对司机说完便昏沉睡去,额头抵着车窗的模样脆如薄瓷。林意眠攥紧包里的胃药,想起今晨家政阿姨欲言又止的神情——主卧垃圾桶里带血的纸巾,书房抽屉第三格新增的止痛贴。
老宅电梯停在五楼时发出年久失修的呻吟,林意眠撑着他跌进卧室。江砚舟栽倒在鹅绒被间,冷汗浸透的衬衫贴出嶙峋脊骨,像具正在融化的冰雕。
别开灯…他抓住她解纽扣的手腕,滚烫掌心烙着冰凉的婚戒,药在…书房保险柜…
林意眠摸黑撞开沉重的红木门,月光从落地窗淌进来,照见保险柜里成摞的珠宝鉴定书。最上层天鹅绒盒子里躺着枚铂金钻戒,内圈刻着LYM三个字母,在黑暗里闪着蛊惑的光。
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她转身时踢翻角落的牛皮纸箱,泛黄票根如蝶群纷飞——2013年维也纳金色大厅音乐会,2015年京都琉璃光院参拜券,2017年斯里兰卡海上火车票,每张票根背面都压着片褪色的银杏。
你在做什么
江砚舟倚着门框喘息,月光为他镀上冷银轮廓。林意眠举着钻戒盒的手在发抖,那些与她名字缩写相同的字母在视线里扭曲成尖刀。
给宋清漪准备的婚戒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破碎的笑,江总真是长情,LYM…林意眠还是...
男人突然踉跄着扑来,撞得她后背抵上保险柜。血腥气混着滚烫呼吸喷在耳畔,江砚舟的指尖陷进她肩胛,像要将那三个字母刻进她骨血：你怎么敢…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我…
滚烫的唇压下来时,林意眠尝到血锈味。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暴烈,江砚舟撕开她雪纺衬衫的动作像在撕碎什么枷锁。她陷在漫天飘落的银杏票根里,看见他锁骨处狰狞的手术疤痕,像条盘踞的蜈蚣。
疼吗指尖触碰疤痕时,男人突然僵住。林意眠被掀翻在波斯地毯上,后脑撞到保险柜发出闷响。江砚舟抓起西装外套夺门而出,摔门声震落墙上的莫奈睡莲版画。
凌晨三点雷声最盛时,林意眠在收藏室找到他。江砚舟蜷缩在古董留声机旁,黑胶唱片空转着沙沙作响,水晶威士忌杯碎在脚边,琥珀色酒液混着暗红血迹,在地板蜿蜒成诡谲的河。
你发烧了。她跪着去擦他唇角的血,被滚烫的手掌握住手腕。江砚舟眼底烧着混沌的火,突然扯开她衣领咬在锁骨,疼痛混着快感如电流窜过脊椎。
当年就该把你锁在这里…他滚烫的唇游移到耳垂,呓语混着喘息砸进耳膜,让那些觊觎林小姐的公子哥看看…江家的狗…是怎么标记主人的…
暴雨拍打彩绘玻璃窗,林意眠在剧痛与欢愉中瞥见墙角的监控红光。这个装满传世珠宝的密室,此刻更像囚禁野兽的牢笼。当江砚舟终于昏睡在她颈间时,林意眠摸到他后腰的静脉留置针,冰凉的医用胶布下,皮肤烫得像要灼穿指尖。
晨光穿透云层时,林意眠在浴室发现染血的衬衫。鲜红在冷水里绽成曼陀罗,她突然想起昨夜江砚舟昏沉中的呢喃：别怕…胃癌不会传染…
手机在盥洗台疯狂震动,林父的短信刺进瞳孔：城南地块明天签约,江砚舟要是临死反悔,你就抱着他的骨灰盒去股东大会。
第三章：破碎婚戒
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在ICU走廊发酵,林意眠盯着监护仪跳动的绿线,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状血痕。江砚舟被推进手术室前咳出的血溅在她珍珠手链上,此刻凝成暗红的珊瑚。
患者胃部肿瘤破裂出血,家属签病危通知书。主治医生递来钢笔时瞥见她颈间红痕,江太太需要处理下伤口吗
镜面墙倒映出她凌乱的衣领,锁骨处牙印渗着血珠。林意眠想起昨夜江砚舟烧糊涂时咬住她呢喃标记,笔尖在通知书上洇出墨团,突然被斜刺里伸来的手掴偏了头。
扫把星！江母的钻戒在她颧骨划出血线,翡翠镯子撞在墙上碎成两截,五年前要不是你父亲用城南项目要挟,阿舟怎么会娶你这个灾星！
护士站的挂钟指向十点零七分,林意眠抹去唇角血渍。五年前的联姻发布会也是这个时辰,江砚舟为她戴婚戒时指尖冰凉,镁光灯下无人看见他西服后襟被冷汗浸透的深痕。
手术室突然响起刺耳警报,林意眠扑到玻璃窗前,看见江砚舟在无影灯下痉挛。鲜血从他鼻腔喷涌而出,染红麻醉师的白大褂,心电监护仪发出绵长的哀鸣。
准备电击！主刀医生手套沾着粘稠血块,家属不能进来！
林意眠被保安架住时踢飞了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瓷砖上。急诊科滚动屏显示室外温度零下三度,她却觉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仿佛回到发现秘密的那个雪夜。
三个月前的深夜,她在书房发现江砚舟昏倒在碎纸机旁。染血的保密协议残片上,胃癌晚期与遗嘱公证的字样刺进瞳孔,保险箱里厚达三百页的股权转让书,受益人栏填着她的名字。
江太太护士递来密封袋,患者昏迷前攥着的物品。
沾血的铂金婚戒在密封袋里泛着冷光,戒圈内侧LYM的刻痕嵌着黑红血痂。林意眠突然想起今晨更衣室里的画面——江砚舟站在穿衣镜前,将这枚戒指从无名指艰难褪下,泛白的指根处有圈溃烂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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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衣袋里疯狂震动,林父发来的视频请求亮起刺目白光。林意眠躲进安全通道接听,看见镜头里江氏集团法务部正在整理城南地契。
明早九点带公章来换你妈的氧气瓶。林父转动ICU监控摄像头,画面里母亲枯槁的手背插着留置针,江砚舟要是熬不过今晚,你就把他手指按在股权书上。
金属防火门突然被撞开,江砚舟的助理举着平板冲来。直播画面里,宋清漪正站在江氏集团顶楼擦眼泪：我与砚舟是剑桥同学,某些人用商业手段逼迫他结婚时,他正在伦敦化疗…
林意眠攥着婚戒冲向安全出口,消防通道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她在负三层停车场找到那辆黑色迈巴赫,车载记录仪的最后影像时间停在昨夜两点十七分——江砚舟蜷在后座吞止痛药,手机屏幕亮着珠宝设计稿,标题是《给眠眠的三十岁礼物》。
泪水模糊视线时,林意眠撞翻了储物箱。棕色药瓶滚落一地,她捡起印着吗啡字样的处方单,突然发现每张医嘱单右下角都画着简笔画：戴婚戒的女孩在月亮上荡秋千。
顶楼寒风裹挟着雪粒子砸在脸上,林意眠站在江砚舟昨夜站过的位置。卫星电话从口袋滑落,最后一条加密信息在此刻解锁：【手术成功率不足5%,若意外死亡,请将装有翡翠镯的盒子交给林意眠,密码是她生日。】
手机突然响起特别提示音,林意眠点开江砚舟设置的定时邮件。视频里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在笑,身后化疗泵嘀嗒作响：当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演技还不错。林家在你手机装的窃听器该换了,城南地库第三根承重柱有惊喜…
急救广播突然响彻全院,林意眠转身时踩到破碎的药瓶。玻璃碴刺进脚心的瞬间,她听见此生最刺耳的宣判：江砚舟家属,请到太平间确认遗体。
第四章：医院对峙
太平间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林意眠盯着不锈钢台面上的银链。断裂的月亮吊坠沾着发黑血渍,在她颤抖的指尖下折射出冷光,像极了十八岁那年江砚舟在毕业典礼上弄丢的袖扣。
患者遗体出现异常出血,需要二次尸检。法医拉开裹尸袋拉链的瞬间,林意眠看见江砚舟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溃烂的皮肉间嵌着星点铂金碎屑,仿佛有谁硬生生将婚戒熔进骨血。
江母的尖叫刺穿耳膜：不许碰我儿子！都是这个丧门星克的！镶钻指甲抓向林意眠脖颈时,护士突然举着托盘冲进来：在患者食道发现的！
沾满胃液的录音笔躺在消毒纱布上,按键处凝固着褐色的血块。林意眠按下播放键时,听见江砚舟沙哑的喘息混着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城南项目是陷阱...林氏集团财务窟窿...别让她知道...
关掉！林父带着保镖破门而入,镜片后的眼睛淬着毒,江太太悲伤过度出现幻觉,需要注射镇静剂。
针头扎进手臂的刹那,林意眠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下,她看清录音笔侧面的刻字——LYM&JYZ
2018.12.24,正是他们结婚三周年在北海道过圣诞的日子。那夜暴风雪困住温泉旅馆,江砚舟在榻榻米上咳得蜷成虾米,却用体温替她捂热冻僵的双脚。
病人还有生命体征！走廊突然炸开喧哗,林意眠撞翻镇静剂冲出去。急救床轮子碾过她散落的发丝,江砚舟垂落的手腕上密布针孔,心电图纸拖拽着在地上划出断续的折线。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映出十几个白大褂,林意眠的掌心贴在冰凉的观察窗上。主治医生掀起江砚舟的病号服,腹腔上蜈蚣状的缝合线正在渗血,她突然想起昨夜他压着她时,那道疤硌在她小腹的触感。
患者遗嘱公证过。律师拦住欲闯病房的林父,江氏集团51%股权及所有不动产,由配偶林意眠...
林母的氧气面罩突然出现在律师手机屏幕里,林父的笑声像毒蛇吐信：乖女儿,你妈的呼吸机插头在我手里。
心电图突然拉成直线,林意眠在刺耳的警报声中撞开病房门。江砚舟的瞳孔正在涣散,却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她手腕。留置针被扯脱的瞬间,鲜血在雪白床单绽开曼陀罗,他沾血的唇贴上她耳垂：保险柜...密码是你撕碎的第一封情书...
心脏起搏器压下的瞬间,林意眠看见江砚舟左手滑落的翡翠镯子。那是今晨她替他擦身时发现的,内侧刻着给眠眠的十八岁礼物,分明是她大二那年弄丢的传家宝。
死亡时间20点47分。护士拉开哭到痉挛的林意眠,家属请确认遗物。
黑色骨灰盒递到怀中时,林意眠摸到夹层的凸起。掰开底板,褪色的银杏叶标本纷纷扬扬飘落,每片叶脉上都写满法文情诗——那是她留学时最爱抄在课本扉页的句子。
殡仪馆的暴雨拍打着琉璃窗,林意眠蜷在更衣室角落。江砚舟的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视频,化疗中的他对着镜头微笑：今天学会用3D建模软件了,给你设计的婚戒要用星轨造型...可惜等不到成品那天...
监控画面在此刻切入,林父正在江氏顶楼销毁账本。林意眠擦干眼泪戴上染血的婚戒,江砚舟的遗嘱文件在掌中捏出褶皱。玻璃幕墙外,十八岁的月光穿透雨幕,照亮她手中锋利的碎纸机刀片。
第五章：天台诀别
暴雨将灵堂的白菊捶打成泥泞,林意眠攥着翡翠镯子跌坐在雨里。追悼会电子屏突然跳转画面,宋清漪梨花带雨的脸占满整个屏幕：这是砚舟临终前托付给我的求婚戒指...
特写镜头里的铂金戒圈刻着JQY缩写,林意眠却盯着宋清漪颈间的月亮项链发笑。那枚吊坠内侧的LYM划痕,是江砚舟昨夜昏迷中攥着刻刀留下的,血珠还凝在她婚纱袖口。
你还有脸来！江母将骨灰盒砸在她脊背,瓷片割裂黑色丧服,阿舟到死都握着你的照片,你却连哭戏都演不好！
林意眠抹去脸上混着雨水的骨灰,殡仪馆LED灯光映出她空洞的笑。今晨更衣室镜箱后发现的微型摄像机,完整录下宋清漪调换遗嘱文件的过程——此刻那卷录像带正在她贴身衣袋发烫。
手机在雨中疯狂震动,林父发来母亲心跳停止的监控画面。林意眠爬向被雨水泡胀的遗照,江砚舟在黑白相框里温柔注视她,唇角还凝着去年生日偷吻她时的梨涡。
江太太请签收。快递员递来淋湿的档案袋,火漆印上是江砚舟的私人印章。林意眠抖出泛黄的病理报告,2013年的诊断书如惊雷劈开天灵盖——胃腺癌晚期,预期生存期5年。
雨点砸在墨迹晕染的日期上,林意眠突然想起结婚那夜。江砚舟在婚宴中途离席,她在露台撞见他吞药的背影。男人转身时唇角的血渍像胭脂,却笑着说是红酒渍：江太太这么急着查岗
灵堂突然断电,林意眠在黑暗中摸到骨灰盒底座夹层。微型投影仪自动播放视频,化疗中的江砚舟正在擦拭星轨婚戒：今天医生说我撑不到成品完成...就让这枚戒指替我陪你看极光...
抓住她！林父的吼叫混着雷声炸响,林意眠撞翻祭台冲向天台。孝带缠住高跟鞋的瞬间,她想起江砚舟总在深夜抚摸她脚踝旧疤——那是他二十岁在火场救她时留下的烧伤。
暴雨冲刷着天台锈迹斑斑的围栏,林意眠翻出宋清漪调包的遗嘱。财产转让书夹层里掉出孕检报告,2018年6月的诊断戳破她此生最大谎言——那场让她永远失去生育能力的车祸,子宫摘除手术同意书上有江砚舟颤抖的签名。
你以为他爱你宋清漪举着伪造的情书逼近,这些年在剑桥陪他化疗的是我！他手机里全是我们...啊！
林意眠将人按在蓄水池边缘,月亮项链在撕扯中坠入深渊。她摸到宋清漪后颈的硅胶贴边,整张脸皮在暴雨中剥落,露出林父秘书的狰狞刀疤——这才是商业间谍的真实面容。
警笛声响彻夜空时,林意眠在通风管道找到江砚舟的星星瓶。一千零二十八颗手折银杏叶,每片都写满她留学时的课程表。压在瓶底的信纸泛着血渍：【第一次化疗好疼,但今天在哥大图书馆见到眠眠了,她抱着但丁诗集睡着的样子,像偷喝红酒的小猫。】
消防通道传来撞门声,林意眠含着染血的银杏叶微笑。她终于看懂江砚舟总在画的简笔画——戴婚戒的女孩不是坐在月亮上,而是沉在装星星的玻璃瓶底。
别过来！她跨坐在天台边缘摇晃星星瓶,暴雨冲开血墨写就的遗书。二十岁时火灾真相在字里行间浮现,那场让她家破人亡的爆炸案,受益人签名处赫然是林父的笔迹。
特警破门而入的瞬间,林意眠对准镜头举起孕检报告。直播画面传遍全城,她对着江砚舟最爱的哥大天文台方向后仰：你说死后会变成猎户座腰带最亮的星...等等我...
坠落被气垫床截断的刹那,林意眠听见翡翠镯子碎裂的清响。急诊科无影灯下,她摸到剖腹产留下的旧疤痕。麻醉剂生效前最后一秒,突然想起江砚舟弥留时的呓语：宝宝在星云里等我们...
第六章：记忆溯洄
心电监护仪的绿光在视网膜上投下波纹,林意眠漂浮在镇静剂的海洋里。消毒水味幻化成二十岁那年的焦烟,她看见江砚舟冲进火场的背影,烧伤的右手紧紧攥着她掉落的银杏发夹。
患者脑电波出现异常波动！医生的喊叫穿透记忆迷雾,林意眠的指尖在虚空中抓挠。那些被篡改的往事正从神经元裂隙渗出——浓烟里江砚舟的校服后背渗出血迹,那不是火灾造成的伤口,而是林父雇人捅的刀伤。
昏迷中的世界颠倒旋转,林意眠跌进哥大图书馆的黄昏。2015年的江砚舟藏在书架阴影里,化疗帽边缘露出青紫针孔。他颤抖的指尖抚过她留在《神曲》扉页的咖啡渍,将咳出的血抹在深红围巾内侧。
眠眠...幻象中的他伸手触碰她发梢,图书馆警报器突然炸响。林意眠转身时撞翻星巴克,滚烫咖啡泼在幻影手臂,现实中的ICU突然响起烫伤警报。
快按住她！护士压住林意眠抽搐的右臂,镇定剂针头在皮肤上弯折。脑电波监测屏浮现奇异的波形,那是江砚舟在化疗室用脑机接口录入的告别信：【当你脑电波频率达到40赫兹,就会看见我藏了十年的月光。】
记忆旋涡突然加速,林意眠坠入江氏集团顶楼监控室。2018年的暴雨夜,江砚舟蜷在服务器机房吐血,染血的U盘插进主机。屏幕闪烁间,林父买凶纵火的交易记录如毒蛇出洞。
不要...！林意眠扑向幻影中的男人,掌心穿过他透明的胸膛。江砚舟将遗书塞进星轨婚戒盒,突然对着监控镜头微笑：等极光出现时,记得把星星瓶埋在冰原。
法庭的槌声在现实世界炸响,林意眠的睫毛在呼吸机下颤动。原告席上的宋清漪举着整容报告哭诉,被告席的林父嘴角噙着冷笑。当辩护律师播放江砚舟临终视频时,旁听席突然响起潮水般的惊呼。
投影画面里,胃癌晚期的江砚舟正在签署器官捐赠协议：角膜捐给第二监狱的纵火犯...对,就是林总当年买通的司机...他对着镜头摘下婚戒,右肾移植给林女士的主治医生...这样他们就没法拔氧气罩了...
林意眠的心跳突然飙升到180,记忆宫殿的砖墙轰然倒塌。她看见化疗室里的江砚舟在遗嘱上压着孕检单,妇科主任的签名龙飞凤舞：【患者先天性子宫缺失,车祸诊断系伪造。】
反对！林父掀翻桌子时,法庭投影切换成三维建模画面。江砚舟的虚拟形象在被告席上空浮现,胃部的肿瘤正吞噬脏器：根据《刑法》第198条,林先生涉嫌...
林意眠在昏迷中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二十岁的江砚舟在火场折断行凶者手腕,夺下的匕首刻着林氏家徽。记忆修正带正在重组画面,她终于看清当年扑灭身上火焰的不是消防员,而是江砚舟撕下燃烧的校服。
脑电波突破临界值！医生推开扑来的林父,患者正在经历记忆覆盖！
冰原极光在意识深处炸开,林意眠在绿丝绸般的天空下奔跑。江砚舟的幻影坐在星轨秋千上,胃部透明的伤口里飞出萤火虫：来拆三十岁礼物吧...密码是你第一次叫我阿舟的日期...
现实中的法庭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时,林意眠的心电图与江砚舟的遗言视频声波完美重合。他含血的呢喃穿过生死界限：...刑事追诉期从器官移植成功日起算...眠眠要活到正义降临那天...
癫痫般震颤的指尖突然平静,林意眠在深海中睁开双眼。江砚舟留在脑机接口的最终指令开始执行,二十八个国家的服务器同时亮起,他生前部署的AI律师团正将林父的犯罪版图撕成碎片。
脑死亡判定...医生的宣告被警笛声切断,林意眠的瞳孔倒映着漫天极光。冰原上的星轨婚戒盒自动弹开,两枚碎钻拼成的猎户座悬在雪地上空,江砚舟的骨灰正在大气层燃烧成流星雨。
执行法警给林父戴上手铐时,林意眠的泪水冲开呼吸机面罩。她终于明白江砚舟总在画的简笔画——玻璃瓶里的女孩不是在荡秋千,而是在等一场穿越光年的葬礼。
第七章：极光遗书
北极圈的风雪割裂夜空时,林意眠怀中的骨灰盒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江砚舟生前设计的机械装置自动弹开,珐琅质地的猎户座星图徐徐展开,胃痛时叠的千纸鹤突然振翅飞向极光。
江太太,这是您先生预定的冰屋。爱斯基摩向导递来青铜钥匙,哈士奇雪橇的铃铛声惊散鹤群。林意眠踩碎冰面的月光,看见穹顶冰砖里冻着成片的银杏标本,每片叶脉都用纳米技术刻着化疗日记。
【2015.11.7
吐了三次血,但今天在哥大图书馆见到眠眠了。她踮脚够《雪国》的样子像幼鹿,护士说我心率监测仪吵到其他病人。】
冰床上的全息投影突然启动,江砚舟穿着病号服在画建筑设计图。林意眠触碰虚空中旋转的3D模型,发现这座冰屋的通风管道拼成LYM的摩斯电码,地暖系统热源来自他生前投资的太空反射镜。
极光如绿丝绸拂过天幕时,机械千纸鹤纷纷降落。林意眠拆开鹤翅里的信笺,墨迹被血渍晕染：【今天偷看了你的毕业演讲视频,你说要带爱人去世界尽头的灯塔。对不起,我只能先来布置惊喜。】
雪原突然传来破冰船的汽笛声,林意眠撞开冰屋后门。五十米高的废弃灯塔正在极光中旋转,每扇舷窗都亮着星芒,江砚舟用三年时间将它改造成末日时钟——齿轮咬合着他们相遇的天数,发条尽头是胃癌确诊日。
攀爬铁梯时,林意眠的眼泪在睫毛结冰。瞭望台的望远镜自动对准天鹅座,视网膜投影浮现江砚舟的影像：当你看到这颗超新星爆发时,说明我的骨灰已经穿越星际尘埃...
话音未落,怀中的骨灰盒突然飘浮。纳米级骨灰在零下60℃凝成冰晶,折射出整片银河系。林意眠伸手触碰人马座的幻影,江砚舟的声音从胸口的翡翠吊坠传出：现在轮到你看顾我们的星星了。
冰柜里突然亮起荧光,林意眠看见二十个冷冻胚胎在液氮中沉睡。江砚舟的遗嘱附件在此刻解密：【取我的皮肤细胞重编程,等克隆技术成熟...】全息投影突然闪烁警告红光,伦理委员会的战机正在穿透极光层。
跳！江砚舟预设的程序启动弹射装置,林意眠抱着胚胎储存器坠向冰裂缝。降落伞是他用结婚时的婚纱改造的,裙摆刺绣的星图在风雪中发亮。触地瞬间,冰层下升起钛合金潜艇,舱门贴着他们初吻那天的电影票根。
声呐显示追兵逼近时,林意眠在驾驶舱发现妊娠日记。江砚舟的字迹被止痛药侵蚀变形：【今天医生说我撑不到孩子出生,就把实验室的胚胎编号刻在肋骨上...眠眠,要带他们去看春天的樱花啊。】
鱼雷击中潜艇的刹那,逃生舱弹出冰面。林意眠在爆照波中护住储存器,看见极光里浮现江砚舟十七岁的模样。少年在剑桥河畔抛掷漂流瓶,瓶中信被百年后的她打捞：【如果重活一次,还是要抢在你父亲之前找到你。】
怀中的胚胎突然发出心跳频率,林意眠跪在雪地里大笑。她终于明白江砚舟总在深夜抚摸她小腹的原因——那不是情欲的余温,是在丈量未来孩子的生命尺寸。
追击者的探照灯笼罩四野时,冰面突然塌陷。林意眠坠入远古冰洞,永生苔藓照亮洞壁的壁画——化疗中的江砚舟用抗癌药水绘制他们的婚礼,每一笔都混着血细胞与破碎的星光。
胚胎储存器的恒温系统开始失效,林意眠脱下防辐射服裹住金属舱。体温在零下70℃急速流失时,洞顶冰棱突然折射出彩虹,江砚舟生前设置的太阳帆正将南极光折射到北极圈。
抓住光！幻觉中的少年江砚舟伸出手,林意眠的指尖穿透极光。冰洞开始坍塌的瞬间,她看见壁画里的新娘睁开眼睛,江砚舟用毕生心血计算的复活公式,正以伽马射线暴的形式穿越千年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