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被推进了太平间
他们说,人死前的最后一刻,是没有痛感的。
可当我睁开眼时,通体冰冷,四肢僵硬,却听得清楚——钢制小车轮胎和地板之间的摩擦声,咯吱咯吱,一声一声,像是把钝刀剐进我耳膜里。
签字了家属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漫不经心,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签了,她男朋友和妹妹都在。心跳停止三小时,脑电波消失,急救失败,符合条件。另一个人回答。
我想张嘴,但舌头像被缝了线。
我的手指在动——真的在动!
可没人看见。我被裹在一层白布里,只露出鼻孔,一点点气息像从极远处漏回来。
然后,我听到那句话:
推进冷柜吧,C-13空着。
冷柜
我的心跳轰的一声炸响,神经像通电一样炸裂。死亡这两个字此刻成了铁证,而我——活着。
下一秒,身体砰地一震,被推了进去。
那一刻,世界安静了。
我听见锁扣咔哒一响,四周彻底黑了。
温度骤降,冰冷渗进皮肤、骨骼、心脏。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瞳孔刺痛,却一个字也喊不出。
我叫林婉,27岁,刚刚死去。
我能感觉到时间过去了多久——不长,但也不短。足够让我听清门外每一句声音。
那男的真够狠的,说签字就签字,女朋友命没了,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唉,器官倒是没留成,没配型成功。
啧啧,他还安慰那妹妹,说‘你姐姐也算是为你做贡献了’。
我的心脏,一点点地紧了起来。
妹妹……是她
我想起最后的记忆:我发烧进了医院,一开始只是挂水,后来说情况不对,再后来——我就昏过去了。
再醒来,就是太平间。
他们想杀我。
而我,不知怎的,还活着。
等他们走远了,我开始动手指、动脚趾,试图控制身体。
终于,白布被我从脸上扯开一个小口,冷空气灌进肺里,我差点咳出声。
我咬住舌尖,一点点挪动,直到能弯起膝盖,把自己从冷柜里推了出来。
那一刻,冰冷的空气像刀子刮过皮肤,但我顾不了那么多。
我赤脚站在地板上,全身只穿着那种尸体专用的病号服,满是血迹。
墙上镜子里,我的脸惨白,眼神发青——像极了真的死过一次的人。
我强撑着身体走出太平间,医院走廊的灯光昏黄,一点点把世界拉回现实。
我的第一反应是报警,可我浑身没力,什么都带不走,身上连张身份证都没有。
只能回家。
我记得我有家,我记得密码,记得我的日记锁着在抽屉里。
我得知道我为什么死了。
我从医院后门翻出去,偷了个拖把间的披风盖身,摸黑回到那套合租公寓。
门没锁。
我以为他们会哀悼我,哭泣我,点蜡烛、贴遗照。
但屋子里传来的是笑声。
我脚步一顿,贴在门边听。
哈哈哈,她那个死样子你看到了没是我男友周亦凡的声音。
我早就说她撑不过这关,发个烧都要进急诊,命就是薄。是林柔——我那所谓的亲妹妹。
亲生妹妹,跟我同父同母,穿我旧衣长大的人。
现在好了,房子归我,账户归你,明天去换户名。
对了,妈留下的玉镯你别弄丢了,现在是我们的。
我突然冷笑。
妈的镯子,明明说留给我结婚用的。
那两人居然在我死后庆功。
我掀开披风,从厨房拿出一把菜刀。心里却没有报复的冲动——太便宜他们了。
我要让他们后悔,一点点地、慢慢地、痛苦地活着。
而我,要拿回我的人生。
这时,门后忽然传来一句轻声耳语——
七天,完成替死契,你才能真正活下去。
我猛地回头,没人。
却看到自己左手手腕上,多了一道红线印记,正悄悄渗出血珠。
红线中间,是三个字:
第一日。
第二章:替死契约的代价
我死过一次,却没彻底死透。
这句话,我以前觉得只出现在玄幻小说里。
可现在,它贴在我的生命上,比任何真理都来得刺骨。
我盯着手腕上的那道红线,细长如血,渗透入皮肤下的脉络,如同某种诡异的契约印记。
三个字:第一日,已经在红线中央隐隐浮现。
我知道这不是幻觉。
七天完成契约,才能真正活下去。那个声音还在我脑海回荡。
可我不信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我是理工科出身,向来不信命,信逻辑。
但那声音之后,我的体温突然恢复——冰冷感褪去,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甚至,昏暗屋中我能听见的声音也变得清晰无比——水管的滴水声、墙壁的老鼠爬行声、甚至隔壁房间手机震动的低频声,全都像是开了外挂的听力插件。
这不正常。
我被什么东西绑定了。
我喘着气,从门缝看向客厅,那对狗男女还在笑。
你说她要是知道自己根本没病,是我在点滴里动了手脚,会不会气得死一次都不够
放心吧,就她那死样,连我们勾结医生都没察觉,她傻得一根筋。
林柔笑得花枝乱颤,甚至拉开衣领,从胸口拿出那块翡翠玉镯。
我眼前顿时黑了一瞬。
那是妈的遗物。
从我懂事那天起,她就跟我说:婉婉,这镯子,是娘家传下来的,结婚时娘亲亲手给你戴。
我死了,她抢了我的东西,我的男友,还要抢我的人生。
很好。
第一件事,我要让你们知道,我还活着。
凌晨三点,我离开公寓,天微亮时,坐上了一辆去东城的黑车。
那里,是我母亲出事的地方,也是我成长的老家。
如果我要搞清楚这一切,必须先回源头。
黑车司机是个聋子,不说话,也不问路。可他盯着我手腕的红线看了一眼,咧嘴一笑,露出缺牙的黄齿。
你是今年的第六个。
我全身汗毛一竖,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他却不再说话,像从未出声。
我闭上眼,告诉自己别疯——别陷进去,别让情绪吞掉你。
可是,快到村口时,车胎突然爆了。
砰——
我差点撞在前座,司机早就拉开门跑了,连头都不回。
我被甩在一条杂草丛生的田埂上,前方就是那条熟悉的山路。
三年前,母亲在这条路上失足摔死。
当年警方定性为意外,但我始终觉得她不会走夜路。尤其是那晚,她还打电话说让我别再给林柔借钱。
现在想来,这条线,就是开局的真相伏笔。
我提着披风裹紧身子,一步步踩进林间,脚下湿滑的泥地让我神经绷得更紧。
突然,一阵孩子的哭声,从树后响起。
我停下了。
那声音尖细、哀怨,像是从喉咙里撕出来的。不是正常婴儿的哭,而是带着痛的、求救的、尖锐的啜泣。
我走近。
林间有一口小水塘,旁边是一个湿漉漉的白布包裹物,像是刚从水中捞出的什么东西。
我蹲下,掀开白布。
一张熟悉的小脸,浮肿而苍白——眼睛睁着,嘴唇发青,肚皮微鼓,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婴儿尸体。
而在那白布上,红色字迹慢慢浮现:
第一日任务:替他复仇。
我的心跳几乎炸开。
就在这时,尸体的小手突然动了。
它,指向一个方向。
我顺着那指向走过去,穿过一片矮树林,来到一户民房后窗。
屋里亮着灯。
我一看,差点吐出来。
那是林柔——我的妹妹,她正抱着那个男人,怀里还有一个刚流产的药包,卫生纸和止血巾还在床头。
她脸色苍白,却嘴角带笑。
还好流掉了,不然这个野种生下来,怎么跟周亦凡交代。
我大脑轰鸣。
婴儿的手指还在抖,尸体开始发红、发胀,仿佛情绪在蔓延。
任务目标:林柔。
这句话,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像是梦呓,又像是来自我内心。
我站在窗外,望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握紧了拳。
她害我被判死,偷走我母亲的遗产,抢走我的人生,还堕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现在,她还得了便宜卖乖。
很好。
你说我傻,一根筋
我就让你看看,死而复生的人,疯起来——有多狠。
第三章:冥婚的邀请函
人死了,灵魂是不是就要彻底放下执念
我不知道。
但我现在活着,活得比以前更有执念。
婴儿尸体最终化作一道红光,没入我手腕的红线中。
那一刻,我几乎听见一声婴儿啼哭,随风远去。
第一日,任务完成。
血线中央的字迹,逐渐淡去,新的字符浮现:
第二日:婚礼。
我一怔,正要细看,忽然听到身后树林中传来细碎脚步声。
我下意识地转身,迎面竟是一张熟悉的脸。
……二姨
她是我母亲同父异母的妹妹,许兰。
过去十年从未主动找过我,甚至在我母亲出殡时也未现身。
现在却穿着一身黑衣,披着灰布,像是早知道我要来,站在林间静静看着我。
你回来了,婉婉。
她声音低哑,眼中闪着莫名情绪:是她叫你来的吧
我:谁
她笑了笑,把一张泛黄的请柬塞进我手里。
我低头一看,手指顿时发凉。
那是一张冥婚邀请函。
上面印着金漆花纹,却用鲜红墨迹写着:
林婉
&
吴成杰
之冥婚将于今晚子时举行,恭候光临。
落款:刘氏家族祠堂,主持人:刘氏族长
我一身寒意。
吴成杰是谁我根本不认识。
而刘氏……是我母亲娘家的姓氏。
祠堂、冥婚、子时,这几个词连在一起,昭示着一个极度阴冷的仪式——
他们要把我死后嫁出去。
为什么选我我强压怒火,目光灼灼地看向许兰。
她低头擦拭着手指,语气淡淡的:
因为你‘死了’,你是林家最干净的一缕魂。冥婚不成,那个姓吴的在坟里不安。族长说,这么多年来林家不顺,就是缺了个仪式。
干净我笑了,我是被活活害死的,他们一句干净就要把我献出去
她却抬头,眼中没有愧疚,只有冷淡的理所当然。
婉婉,你从小就是命硬命冷的人。既然死了一次,那就当是给祖上还个债吧。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知道我没死。
你到底知道多少我逼近她,我妈是不是也参加过类似的东西她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
嘘——
她忽然抬手,脸色大变,压低声音,别提你妈,她不该回来的。
回来的都得‘补完’仪式,懂吗
我还想问更多,树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鸡啼——
不对劲。
现在不是凌晨,是深夜十一点,怎么会有鸡叫
许兰脸色骤变:时间到了,你得走了。
走去哪
祠堂已经布置好了,你必须参加冥婚。
我冷笑:你们做梦。
可下一刻,我的手腕红线再次发烫,像是被火灼。
我痛得跪在地上,手指疯狂颤抖,那血线上浮现五个新字:
第二日任务:完婚。
这不是请求,也不是建议。
是命令。
我本能地想逃。
可不管我往哪跑,四周的树林都像换了地貌,路越来越绕,风越来越急。
最终我跌倒在祠堂门前。
那是个老得几乎塌了的祖屋,但今夜却张灯结彩,红布披门,香火旺盛,灯笼一盏盏,写着:
喜迎林婉归室
地上,红地毯铺到灵堂中央,那里立着两块黑白遗像。
左边,是我。
右边,是一个陌生男人,脸模糊,却在我盯住那张照片的瞬间,嘴角动了一下。
我强忍心中的惊骇,转身就要逃。
但就在那一刹那,十几只纸人抬着花轿从黑暗中冲出来,强行把我架起。
新娘入堂——!
有人在喊,我的脑子轰然炸裂。
那声音是我最熟悉的……
林柔!
我猛地抬头,就在堂外——她披着红纱,站在主持人位置上,神情阴鸷,满眼讥讽。
姐姐,既然你都死了,嫁个人给祖宗添福气,不亏。
她怎么会在这她竟然……是参与者!
我再也压不住怒火,撕破盖头,怒声喊出:
我还活着!林柔,我要你血债血偿!
话音刚落,轰——堂前灵位倒塌,红烛炸裂,一股黑气腾起。
纸人原地燃烧,整个祠堂陷入诡异的火海。
我拼命奔逃,手腕上的红线嗞嗞作响,像是火纹灼烧。
我跌跌撞撞冲出门外,身后响起一声低语:
第二日,任务完成。
我瘫倒在树林边,浑身冷汗湿透。
但就在我闭眼的一瞬,一个声音贴在我耳边响起——
你死而不亡,便是祸。
我睁开眼,第三道血字浮现:
第三日:替她坐牢。
第四章:牢门之后的真相
我不信命,但我开始怕梦。
因为我知道,我闭上眼时是林婉,但睁开眼后……不一定还活着。
这一次,我醒在了一间监狱的探访室里。
身上穿着囚服,头发被剪短,脖子上甚至挂着编号。
监控红灯闪烁,房间里弥漫着霉味和铁锈味。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没敢出声。
手腕红线依旧,第三天的字样浮现清晰:
第三日任务:替她坐牢。
我心头发冷。
她是谁
是林柔不可能,她现在活得自在。
那就是……另一个我不知晓的人
滴——探访室的门被推开,一名女狱警走进来,手中捧着卷宗。
她看我的表情,复杂而沉重。
林婉,今天有个新证据出来,可能能推翻你三年前的判刑。
我一怔:三年前
狱警皱眉看我:你失忆了
我没接话,只是静静盯着她放下的卷宗。
封面写着:
案号:R3011-林婉
罪名:故意伤人致死
我脑子嗡地炸了。
我从没犯过这个罪。
更别说三年前,我母亲刚死,我几乎天天加班,哪还有精力伤人致死
我翻开卷宗,一张照片赫然映入眼帘——
死者:王芷晴,女,22岁。
再往下看,是一份庭审摘要。
死者系林婉的表妹。经查,两人有情感与经济纠纷,案发当晚有肢体冲突,王芷晴坠楼死亡……
我睁大眼。
表妹
我根本没表妹。
可那张照片里的女孩……我认出来了。
她是林柔大学时的舍友,也是她的闺蜜。
当时来过我家几次,见到我都笑得讨好,还偷偷问我男朋友是谁。
我瞬间想起另一件事。
那年林柔突然换了新手机和名牌包,还说是自己奖学金买的。
我妈却跟我说,家里卡被盗刷了五千。
我当时还帮她报警来着,结果不了了之。
而现在,我被安排背了个命案。
我猛地起身:我要看监控录像!我要查证据!
狱警被我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点头说:这件事其实也一直是疑点重重,现在你能重新发声,我们也希望真相能查清。
但你得见一个人,她说……只有你能证明她的清白。
我被带进一间会客室,门一打开,我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
她穿着囚服,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她看到我的一瞬,整个人像是凝固了,然后猛地站起身:
婉婉你、你没死
我盯着她:你是谁
她扑通一声跪下,语气哽咽:我是你堂姐——林雪。三年前是我替你坐了牢。
我心头一震。
你说什么
她指着我的卷宗,声音哽咽却坚定:
那晚,芷晴不是你杀的,是我亲手推下去的。她逼我堕胎,还拿我和她爸的私情威胁我,我忍不住才动了手。
你妈出事那天晚上,她本来要把证据交给警方,但在路上出了‘意外’。
而林柔……她拿着录音威胁我,要我顶罪,她说——你已经知道太多了,不如‘死一次’,让一切干净。
我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所以我妈的死不是意外
所以我被杀是因为知道了真相
所以这个替我坐牢的人,一直等我回来
林雪继续哭着:我本来想咬死不说,哪怕死也算了。可现在你回来了,你不能再替她们承受。
我一字一句地问她:你有什么证据
她颤抖地从袖口取出一个钥匙扣——里面藏着一个微型录音笔。
我拿过来,按下播放。
声音响起:
你别傻了,林雪。林婉已经死定了,妈的镯子是我的,房子是我的,连你那点小命……我都能决定。
是林柔的声音。
下一段是男声:
放心,我跟主治医说好了,剂量多点,三小时之后宣布死亡,正好配型不成功器官也卖不出去,还能造个慈善人设。
我差点把录音笔捏碎。
他们——竟然把我当成了筹码,打算利用完就埋掉,还要让旁人替我背锅
我咬紧牙关,把录音笔塞进兜里。
林雪,你不会白坐这几年牢。我会让她们全部付出代价。
我走出会客室,手腕红线再次浮现:
任务完成。
与此同时,一行血字自下而上浮现:
第四日:收尸。
我心中一惊。
谁的尸
下一秒,我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是林婉的家属吗这边刚从河里捞出一具女尸,身份证登记名为——林柔。
第五章:活人替身,死人归位
林婉小姐,我们这边在河口打捞到一具女尸,身份证和指纹显示为林柔。请您尽快前来确认。
电话那头的警察声音冷静而程序化,仿佛我不是听到了妹妹的死讯,而是接到了一份快递。
我愣在原地,喉咙发干,半晌才艰难开口:……你说谁
林柔,身份证尾号5093,报备联系人为您。尸体状况不好,请尽快处理。
……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时,我的指节都在颤。
林柔死了
我脑中闪过她那晚在祠堂里披红披纱、笑靥如花的模样,又想起她在我死后如何与周亦凡分赃、如何一遍遍嘲笑我死得刚刚好。
我恨她。
可这一刻,那股恨意却像被生生抽出,替代的是一股说不清的荒诞感。
她死了——可她不是参与者吗
是谁动的手
还是说……
她从未真正活着
我赶到河口时,尸体已经被送进法医处理间。
她浑身浮肿,脸部已出现部分腐烂,身上穿着熟悉的灰色连帽衫,那是我大学时期的旧衣。
确认遗体时,我迟疑了半分钟。
根据DNA比对和生前照片重建技术,这具遗体为林柔,死亡时间约为四十八小时内,符合溺水死亡表现。暂未查出他杀痕迹。
法医递给我一份清单,最下方,有一个涂得很厚的脚趾甲——粉色,亮片款。
我怔住了。
林柔讨厌亮色,她从不涂指甲油。
那是我的习惯。
我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此刻苍白的手指。
干净无瑕,没有颜色。
我涂过的指甲,现在在她的身上。
我咬紧牙关,回到公寓,翻出林柔留下的旧日记和备份U盘。
我知道她这类人喜欢自我记录,哪怕为了给别人落井下石,也会存证据。
果然,U盘里有。
其中一段视频,是某天深夜她在镜头前自言自语:
我已经不再是林柔。她死了,我只是替她存在。
她想永远活着,所以她让我学她的说话方式、她的习惯、她的指甲油……
可我怕,她终有一天会回来,夺走属于她的东西。
视频戛然而止。
我浑身发凉。
所以,那个林柔不是我妹妹,而是……她替死复生后的容器
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妹妹就死了,而站在我面前、与我为敌的,是另一个代替者。
是谁
目的是什么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
林小姐,你好,我们是万安殡仪馆。林柔小姐生前已预订好明日冥礼流程,指定由您亲自送她‘归位’。
我:归位
是的,她留下遗嘱,希望由姐姐完成最后一程。地址、时间我们稍后短信发您。
电话挂断,短信随即而来:
【冥礼时间:明日子时。地点:双桥山旧宅祠堂。提醒:请务必独自前往,切勿携带外人。】
我盯着手机,久久没动。
她死了,却安排好自己的归葬仪式。
而仪式地点,竟然又是祠堂。
那个我差点在里面冥婚的地方。
当天夜里,我接到一个加密邮箱来信。
发件人是一个叫晴末的网名,邮件标题:你以为你是活人
正文只一句话:
她们换过你一次,也可以再换第二次。
邮件附带一个音频。
我点开。
是一段通话录音,内容刺入骨髓——
男声:林婉没死,但她也不是原来的林婉了。
女声:没关系,只要她接下了契约,她就再也离不开这套‘七日系统’。
男声:你说,她第七天时,会不会选自焚
我一夜未眠,脑中乱如麻。
我到底是谁
我现在的身体、意识,甚至记忆……是完整的吗
这一连串的任务到底是替我夺回人生,还是将我推入另一个陷阱
而第七天,我会变成什么
现在是第三天结束。
手腕红线再次浮动,一道血痕中浮现下一行字:
第四日任务:夺魂归位。
不是替人、不是送葬,而是夺魂。
这一次,恐怕我要去的,不只是那个旧祠堂。
是我死亡的那一刻。
我冷冷一笑,站起身,戴上帽子,揣好录音笔和U盘。
该结束了。
你们这些用死人编织规则的人,我——林婉,要让你们一个个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归位者。
第六章:双桥山,原罪之门
月色如洗,双桥山顶,旧祠堂前,我独自站在寒风中。
这条山路我来过两次,一次是母亲出事前,她拽着我下山逃命;一次是我死后,被逼着参加冥婚。
而这一次,是我自己走上来的。
来送林柔归位。
也是来,夺回我的魂。
祠堂依旧破败,门楣上的林氏家训四字已然模糊不清,屋檐挂着斑驳的红布,在风中轻飘,像干枯的舌头吐出诡异低语。
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红烛未点,但地上已经摆好一副尸体衣冠冢,旁边是个覆盖红布的棺木。
棺木旁坐着一人,背对我。
我声音哑涩:林柔
那人没有动,只抬手,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桌案。
我走近。
桌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生死簿,上面赫然写着:
林婉,生于1996年6月9日,卒于2023年4月17日。
林柔,生于1997年12月,卒于2020年3月15日。
我的死亡时间,是准确的。
她的,却比我早了整整三年。
我的喉咙几乎发不出声。
你……你早就死了
她终于开口,那声音像风吹过麻绳,哑得没有人气:
我死在你生日那天,为你挡了一场命劫。
你知道吗七日系统启动时,我们都是‘活死人’。
我怒道:你到底是谁!
她转身,脸在昏暗烛光中浮现,竟是……我自己的脸!
是三年前的我。
干净,带笑,眼神澄澈。
我是你——三年前死亡版本的‘灵魂快照’。
她轻轻一笑:七日系统启动后,原魂会被冻结,直到被当前宿主完成交替任务,或自动湮灭。
而你,是被系统选中的新宿主。
我全身发冷。
什么意思……我是代替你活着的人
她点头。
七日系统从不让人白活。你要替我完成七个死者的心愿,才能彻底融合我的躯体,活下去。
你现在拥有的身体,是我留下的;你唤醒的意识,是你自己挣来的。
可要彻底‘归位’,你得拿回我们共有的灵魂碎片。
她指向棺木。
第三片碎片,就在这具尸体里。
我咬牙问:所以……‘林柔’其实是你尸体里的魂
她笑了:不,是你。
我:什么
你在被宣布死亡那天,灵魂被暂时封入我未葬的躯体中。系统不允许两个‘我’并存,所以你必须在第七日前,把剩下的魂片都找回来,归位。
否则,系统会选一个版本的你,彻底清除另一个。
我像被雷击中。
原来,我是被分裂的存在。
原来,我的灵魂不是完整的。
我盯着棺材,指尖微颤。
第三片魂,要怎么拿
她淡淡道:你必须为我复述那一晚的死亡真相。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回忆。
那一晚,我发烧进医院;那一晚,医生说病危,昏迷期间,签字的是林柔——或者说,是谁都好,总之不是我。
我记得最后一个画面,是针管上方那一滴药液,淡蓝色的,诡异无比。
那是七日系统的催化剂。她轻声说,一种只对‘契魂者’有效的药物。
我猛然睁眼。
是林雪给我下的药
不,是你妈妈。
我全身炸起一层冷汗。
你胡说。
她平静地说:你妈当年也曾参与七日系统,最终失败,失去了主魂。她怕你落入同样的命运,所以提前启动系统,希望用我这个‘容器’,让你逃过命劫。
可惜,她太低估系统的意志。
系统选中你,就是选中了宿主。而不是让你逃。
我跪倒在地,大脑嗡鸣。
我曾以为我是在复仇,是在揭露,是在取回。
现在我才知道,我是被留存的一部分,被安排在错位时空里,活成另一个版本的自己。
而我的母亲,用她最后的力量,把我塞进了另一个身体。
这不是复仇。
这是救赎。
更是审判。
你准备好了吗她问。
我点头。
把真相说出,唤醒我留下的第三魂。
我低声开口,一字一句——
我是林婉。三年前死在病床上,灵魂被分裂,身体被你承载,复苏七日系统。
我不是来代替谁,我是来拿回我自己的命。
她笑了,笑得很淡:很好。
下一秒,棺木自动开启,冰冷尸体缓缓坐起,胸口那一点红光如火焰闪烁,缓缓漂浮而出。
那是魂。
也是我。
它缓缓飞来,没入我额头。
我一震,呼吸几乎断裂。
整个世界旋转翻腾,耳边只有她的声音:
第四魂归位,恭喜你,婉婉。你比我活得更像我。
愿你,在最后三日里,真的成为你自己。
我跪倒在空无一人的祠堂内,双目含泪,却心如火烧。
我不是林柔,不是林雪,不是任何替代者。
我是林婉。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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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活成原罪的裁判者。
第七章:第五魂,密室里的新娘
第五日,午夜零点。
我从昏沉中醒来,手腕上的红线再次滚烫如火。
一行血字悄然浮现:
第五日任务:找出密室中的新娘杀人凶手。
心口传来熟悉的闷痛——像是灵魂正被什么拽着往下沉。
我还没来得及喘息,脚下的地板忽然震动。
眼前世界陡然坍塌,四周变成了一间布置得像古代婚房的封闭空间。
木窗紧锁,红蜡高燃,正对面立着一具被红盖头盖住的尸体,穿着嫁衣,手腕上也缠着红绳,脚底满是被拖动的血迹。
墙上有一副字:
喜从天降,魂归一体。
我一眼认出那血字的笔迹——和我手腕上的完全一样。
我站起身,开始检查整个空间。
密室长约六米,宽约三米,四面封闭,仅有一扇上锁的门,和一扇铁栏封死的窗。
新娘尸体被捆在床上,嘴角残留血渍,指甲全部脱落,眼睛死死睁着——瞳孔中,竟然倒映着一张男人的脸。
她临死前,看见了凶手。
我深吸一口气,扯下盖头。
心脏猛地一紧。
新娘的脸,和我一模一样。
不,是三年前的我。
——第五魂,是我被密婚的那个版本。
突然,背后响起低声笑语:
你终于来了,新娘子。
我猛然转身。
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站在红帘下,面孔模糊不清,像是多张脸重叠在一起,时而年轻,时而老态,时而苍白。
我是这桩婚礼的新郎。
他走近一步,鼻尖快贴到我额头,呼吸阴冷。
也是她的杀手。
我强忍着恶心:为什么杀她
他笑了:她不该记起自己是谁。
她违背了规则,试图脱离系统——所以我送她走。
他掏出一个血红的骰子,丢到桌上。
骰子啪地落地,六面朝天。
你来得正好。今晚,我们再玩一次。
我冷笑:这回,我来裁决你。
我猛地从墙角抽出一根红烛,直击他胸口。
嘭地一声,他的身影炸裂成一团黑雾,消失不见。
但与此同时,整个密室墙壁开始收缩,像活着的肉壳缓缓逼近。
我冲向尸体,查看她身下的木板结构,意外发现一块地砖松动。
我扒开红毯,一条密道赫然出现。
爬进去后,我发现这竟是一条通往老婚礼录像室的地道,墙上挂满泛黄照片,每一张都拍着不同的新娘,每一张新娘都长着我的脸。
最远处一张照片下标注着:编号S-0001
林婉试验体,替代成功两日,失败死亡。
下一张:编号S-0002,林婉试验体二号,自焚前脱离系统。
我几乎要吐。
我不是唯一的林婉。
我只是被系统不断复制、替代、测试的试验体之一。
而第五魂,正是那些被抹除、替换过的残影——她们的意识汇聚成了密室新娘。
而我要找的杀人凶手,根本不是某个具体人。
是——系统。
密道尽头,我找到了那具编号S-0005的新娘尸体,心脏位置被硬生生掏空。
而旁边墙上刻着一行字:
杀我的,是系统。
我希望,第五个林婉,可以结束它。
我泪流满面。
我把她的尸体抱起,那一刻,她的头微微侧过来,嘴角勾起一丝笑:
谢谢你,愿你成为‘最后一个’。
一缕微光从她眉心逸出,化作第五片魂,缓缓没入我的胸口。
我全身一震,眼前景象旋转翻转,再睁眼时,我已回到现实世界中。
手腕上的红线浮现新字:
第五魂归位。第六日任务:杀人。
我盯着那两个字,心脏猛跳。
我已经完成五个任务,三魂归位,两魂悼回,第六天……要杀谁
我望向窗外,街灯昏黄。
一条陌生短信跳出:
【目标:周亦凡。】
第八章:第六日,杀无赦
凌晨四点,我站在街角的便利店外,双手插兜,额头低垂,像个无家可归的游魂。
事实上,我确实是。
我失去了身体、过去、身份——而现在,七日系统要我失去最后一块东西:
底线。
手腕上的红线越发灼热,血字分外清晰:
第六日任务:杀人。目标:周亦凡。
那一刻,我脑中第一个念头不是逃避,而是:
终于,轮到他了。
周亦凡,曾是我的男朋友,三年同居,五年情感积累,结果却在我最虚弱的时候,把我推进了死亡。
我记得他签下放弃急救同意书的那一笔,签得比房贷合同还干脆。
我记得他拿着我和母亲的户口本,骗走了所有共有资产,然后转头和林柔官宣爱情。
而现在,系统要我杀了他。
真讽刺。
我曾想法律制裁他,想媒体曝光他,想让他身败名裂。
但现在,系统只给我一个选项:
亲手结束他。
我深夜返回他所在的高档小区,踩点过的监控死角、便利店后门与楼道楼梯间全都没换。
我在黑夜里熟稔地爬上五楼,用三年前留下的一枚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门锁依然是那把松动的防盗锁,轻轻一拧就能弹开。
屋里黑得出奇,只有客厅挂钟的荧光刻度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我知道他晚上有应酬,回来得晚。
我在沙发后蹲下,屏息静气。
十分钟后,门开了。
他像以前一样哼着小曲,一边脱下西装,一边骂街:
那个姓许的真不懂事,林柔一死,这边还不肯把账户交出来。
真以为我靠林柔吃饭呵,那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他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咕咚咕咚灌下。
我缓缓站起,走向他背后。
周亦凡。
他猛地转头,手中啤酒滑落,啪地摔碎。
他的脸色像见了鬼:林……林婉!
我一步步逼近,眼神平静:好久不见。
你……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吗!
他惊恐地退到墙角,身子直哆嗦:我、我……你听我说,那天是林柔,她签的字,我……我当时也不同意的,我是被逼的!
我冷笑:你签得那么果断,倒像是有人拿枪指着你。
我……他猛地跪下,婉婉,你原谅我一次,我给你钱,我把房子转回来,我可以给你写忏悔信!我们复合好不好
复合
我看着眼前这个满嘴谎言的男人,曾经我拿他当避风港,如今却成了我灵魂最深的污点。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根红线,轻轻缠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瞳孔瞬间扩张,仿佛被什么力量钉在原地。
我低声道:你知道七日系统吗
他全身僵硬,嘴角开始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冷笑。
果然。
你是参与者
他哆嗦着点头,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是外围协助者,那年林柔说,你体质特殊,适合系统融合,她让我帮她送一针药……我不知道会搞成这样!我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也在祠堂签过‘仪式参与授权’
我……
我打开手机,点开那段他和林柔的录音。
剂量多点,三小时之后宣布死亡,正好配型不成功器官也卖不出去,还能造个慈善人设。
他的脸色彻底垮了,瘫在地上。
我看着他,手指微微收紧。
杀他,很简单。
现在,只要我把红线缠到他脖子上——系统的力量会自动执行目标。
可是,我站在他面前,却没有动。
不是我不想杀。
而是我不想被系统指挥着杀。
我已经被它控制六天,我不想第七天时,变成它的工具。
婉婉……放我一马吧……我……我能为你做事!真的,我知道系统的资料仓在哪儿,我知道主服务器的密码,我可以帮你干掉它!
我眼神一动。
在哪
在港南旧区,锦苑酒店六楼,‘七日系统’就在那间会议室里运算。林柔和系统绑定前,就是在那里完成的!
资料还在
都在!只要你不杀我,我帮你把它们都——
谢谢。
我语气轻柔。
你说得很好。
下一秒,我扬手一掌拍在他后颈。
他翻白眼晕了过去。
我将他手指沾着啤酒,在墙上写下四个大字:
系统共犯。
再把他扔进浴缸,打开冷水——这不是报复,这是留命让他忏悔。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红线悄然变冷。
任务显示:
第六日任务,暂缓执行。
宿主自主抵抗系统杀令,记录有效。
激活隐藏任务:第七日‘命之审判’。
我站在夜风中,深吸一口气,眼神冷冽:
七天了。
该我反击了。
第九章:命之审判,七日系统的真身
凌晨五点二十,我站在港南旧区的锦苑酒店前。
街上空无一人,风卷着纸屑刮过,像是某种无形力量正在清扫战场,等待最后的审判。
我身上带着林雪的录音、林柔的死亡证明,还有周亦凡昏迷前写下的系统共犯四字。
这一切,都是证据。
也是燃料。
我要用它们,一把火烧掉这个七日系统。
酒店早已废弃,玻璃门破裂,地砖碎裂,电梯停运。
我沿着消防楼梯,一步步走到六楼。
门口写着:七号会议厅。
门是虚掩的,里面亮着灯。
我推门而入。
灯光温柔,空间整洁,和外头的废墟宛如两个世界。
正中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七个黑色水晶球,每个球中都浮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我自己。
七个版本,七种表情。
愤怒、冷漠、恐惧、妩媚、麻木、孩子气……以及一个完全没有五官、如空壳般的面孔。
我知道,这就是系统眼中的我。
欢迎回来,林婉。
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你已完成六项任务,获得五魂与核心人格访问权限。
第七日审判已开启,是否选择——归档
我冷笑:归你大爷。
我把林雪的录音放在桌上,按下播放。
接着是那段林柔与周亦凡的通话录音。
最后,我举起手机,播放着祠堂密婚的监控截取——那段我在第五魂密室中找到的真相。
你用别人死亡的执念驱动系统,挑选宿主,操控灵魂,剥夺意识。
你不是系统,你是——吞魂的寄生虫。
空气震荡,水晶球剧烈颤抖。
那无面水晶球裂开,黑气四溢。
系统语气开始变得急促:林婉,你拥有的力量来自我,脱离我,你将彻底湮灭。
你以为你活着你早就死了!
我冷笑:我死过,但我回来了,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选的路。
我掏出最后一件东西——
母亲留给我的玉镯。
我记得她说过:
这镯子能保你一魂不散,七天无恙。
此刻,它在我掌心发出微微暖光,照亮整个房间。
水晶球一个个炸裂,光芒穿透黑气。
系统开始崩溃,声音变得嘶哑、破碎:
你不能……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我轻声道:
不,我没有你……才是我自己。
我举起手腕,红线如火焰灼烧皮肤,在镯子的庇护下迅速燃尽。
七天的诅咒,七魂的契约,全部归零。
我把所有资料拢在一起,点火——
那些录音、影像、遗书,全都化作一团火,烧尽系统的本体。
长桌塌了,墙壁裂了,窗外天色泛白。
我走出门,背后响起系统最后一句话:
林婉,你赢了……但你,也成了唯一的我。
我走下楼梯,回到城市中。
手腕红线不见了,皮肤恢复如初。
手机重启,卡顿良久后弹出一条推送:
【七日系统:404】
【任务终止】
我走进人群,阳光洒在脸上,有点晃眼。
有人迎面撞来,手忙脚乱地对我说:哎呀不好意思,我……哇你这脸好眼熟,你是不是……
我笑了笑,戴上帽子。
我不是。
第十章:命归我身,七魂合一
清晨六点,我坐在城郊一间安静的公园长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豆浆,像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起晨跑者。
阳光照在我的手腕上,那里曾缠绕着七天的红线,如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痕,像是褪色的旧伤。
可我知道,那不是伤痕,是印记。
是我重新来过的印记。
这一夜,我没再梦见任何一个她。
那个为婴灵复仇的我、那个冥婚仪式中沉默的新娘、那个替堂姐顶罪的我、那个密室中枯死的我……
她们都安静了。
她们不是别人。
她们——就是我。
我不是谁的替身,也不是某个系统的宿主。
我是林婉,我死过一次,但从地狱爬回来,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把母亲留下的玉镯埋在了山后的一棵老榕树下。
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母亲曾说:你以后若觉得这个世界不值得留恋,就来这里,告诉自己还值得一次。
如今我来了,不是要离开,而是要告诉自己:
值。
那些死去的灵魂,那些破碎的片段,那些一度被系统扭曲的记忆,最终都回到了我体内。
七魂合一的那一刻,我没有升华,也没有进化。
我只是突然——懂了。
懂了复仇从不是目的,而是重建自我的起点。
懂了痛苦不是系统给我的,而是我甘愿放弃判断力时的选择。
懂了命运不是不可抗,而是要在一次次被碾压之后,咬牙站起,哪怕只为下一秒的清醒。
我打开手机,删除了那封名为你以为你是活人的加密邮件。
再打开浏览器,搜索七日系统,一无所获。
我早知道会这样。
那些东西,从来只属于看见过它的人。
我从书包里拿出U盘——是那段关于七魂、关于系统真相的备份拷贝。
我轻轻一笑。
没有上传,没有曝光,没有复仇。
我只是将它放入老榕树下的小铁盒,与玉镯一同埋下。
因为它属于过去,而我要向前。
三天后,我坐上前往陌生城市的列车。
换了手机号、身份证、发型,甚至在火车票上填了一个新的名字。
不是逃,而是开始。
我没有刻意安排从此过上平凡生活的句点。
我只是,在这场七日命运闯关之后,真正拥有了选择权。
选择做一个普通人,选择不被定义,选择自由意志。
车窗外阳光斜斜,列车广播响起:
下一站,晨曦市,欢迎乘客即将抵达……
我抬头看着前方天边,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叫林婉。
我不是谁的替身,不是祭品,不是数据,也不是系统托管的灵魂试验品。
我只是我自己。
我死过。
但从今天起,我活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