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冠兰裹紧身上单薄的外套,呵出一口白气,那白雾在冷空气中瞬间凝成细小的水珠。他将手掌覆在兴业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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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书店斑驳的木门上,掌心的温度与冰冷的门板形成鲜明对比。用力一推,老旧的合页发出吱呀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霉味混着纸张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忍不住皱眉。
店内,褪色的墙皮如枯蝶般片片剥落,有的悬在半空,随着微风轻轻摇晃。歪斜的木质书架上,横七竖八堆着积灰的小学教材,每一本书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被时光遗忘。唯有角落那方玻璃展柜一尘不染,在昏暗的店内显得格外突兀
——
里面躺着本泛黄的《古今杂记》,边缘磨损的纸张用暗红丝线仔细缝补,即便历经岁月,仍稳稳占据着书店最显眼的
C
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金毛犬阿黄蜷在门口的破棉垫上,蓬松的尾巴偶尔扫过地面,扬起细微的尘埃。它半睁着琥珀色的眼睛,眼神中透着一丝慵懒,打了个带着困意的哈欠,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李冠兰蹲下身子,指腹蹭过阿黄耳后柔软的绒毛,感受着那温暖的触感:阿黄,今天要是还没生意,咱俩又得啃馒头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充满了对生活的期许。
话音刚落,店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李冠兰的心上。门帘被掀开,裹挟着寒气涌入的,是位白发及腰的老者。老者身着暗纹灰袍,布料上银丝绣着若隐若现的云纹,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云雾在流动。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撞,发出清越声响,在寂静的店内格外清晰。他浑浊的眼珠扫过书架,突然定在那本《古今杂记》上,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枯瘦的手指微微发颤,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李冠兰见状,习惯性地摸了摸后颈,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老先生,您要是对历史感兴趣,这本《古今杂记》虽然旧了点,但上面有不少手写批注,都是我爷爷生前……
小友,这本古籍可否让我看看
老者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沙哑而又急切。他佝偻着背,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展柜前,布满老年斑的手掌贴在玻璃上,指尖几乎要将玻璃戳出个洞。李冠兰愣了愣,取出钥匙打开展柜。当老者接过书的瞬间,一缕若有若无的金芒从书页间渗出,在晨光中凝成细小的符文,转瞬即逝。老者浑身剧烈颤抖,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着书页,几乎要将纸页撕碎,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此乃神级功法残卷,世间竟真有这等机缘!
神级功法
李冠兰挠了挠头,露出个尴尬的笑,老先生,您可别拿我打趣。这就是爷爷临终前留给我的旧书,我本来想着能卖个一百块就不错了。
老者猛然抬头,浑浊的眼珠里泛起血丝,神情激动得仿佛要跳起来:小友,我愿以一万亿现金换取此书。若嫌钱少,我江家名下的矿产、码头,甚至苏城三分之一的产业,都可任你挑选!
一万亿
李冠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后退半步撞翻了身后的板凳。他盯着老者严肃的表情,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破旧的书,喉咙滚动着,声音有些发虚:老先生,您……
没喝多吧这书真不值那么多钱。
就在这时,店门再次被推开,香奈儿五号的香水味如同一团浓郁的云雾,先一步涌入店内。身着红色貂绒大衣的年轻女子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哒哒
地走进来,每一步都充满了傲慢。她扫过满架陈旧的书籍,涂着烈焰红唇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哥,你这书店卖的都是些什么破烂就这些东西,白送我都嫌占地方。
李冠兰握着抹布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强忍着心中的不满:这位姑娘,不买就请别打扰我做生意。
口气不小啊
女子摘下墨镜,露出精心雕琢的眉眼,眼神中满是轻蔑,我劝你早点关门,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就你这破书店,开十年都赚不到我一个包的钱。
老者突然抬手,袖口滑落露出一截布满伤疤的手臂,那些伤疤纵横交错,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故事。他语气冷得像冰:住口!
随即转身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龙纹的金色玉牌,递到李冠兰面前时,玉牌表面浮现金色光晕,符文在光晕中若隐若现,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小友,这是我江家的信物。凭此玉牌,可调动江家在苏城的所有资源。我只求借阅此书七日,不知可否
李冠兰盯着玉牌上流转的符文,又看向老者眼底的恳切,心中犹豫再三,最终叹了口气:既然老先生这么有诚意,那就借您吧。不过七日之后,还请准时归还。
多谢小友!
老者小心翼翼将书收入怀中,仿佛抱着什么稀世珍宝,连声道谢,对了,听闻小友有意提亲,不知是哪家姑娘我江家或许能帮上忙。
李冠兰摸出怀中褶皱的婚书,苦笑道:实不相瞒,是陈家的婚约。但我还没去过陈家,也不知对方……
原来如此。
老者眼中闪过精光,抚掌大笑,笑声在店内回荡,不若这样,我在烟云庄园为小友举办订婚宴,也算是答谢小友借书之恩。三日后辰时,我派人来接你。
说罢,他大步流星离去,灰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只留下李冠兰站在原地发怔。
三日后,烟云庄园外豪车如龙,引擎的轰鸣声和人们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李冠兰穿着唯一一件熨烫平整的黑色西装,站在鎏金门楼下,仰头看着门楣上镶嵌的夜明珠,那些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却让他感到一阵刺眼。手心沁出薄汗,他不停地在西装上擦拭,试图缓解心中的紧张。阿黄蹲坐在他脚边,尾巴不安地拍打地面,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
拦住!什么人
两名保安手持电击棍上前,黑色墨镜反射着冷光,眼神中充满警惕。
李冠兰摸出烫金请柬,声音有些发虚:我是来参加订婚宴的。
保安上下打量他洗得发白的袖口,嗤笑出声:就你这可是江家少主和陈家千金的订婚宴,你也配进赶紧滚!
说着,其中一人伸手推搡,却在指尖触到李冠兰衣角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后退三步,脸上满是震惊。
恰在此时,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驶来,车门打开,身着淡紫色旗袍的少女款步而下。她发间的玉簪折射出清冷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繁星。正是江无涯的孙女江雪。你们在干什么
她柳眉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这位是李公子,是老祖邀请的贵客。
保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渗出冷汗,连连鞠躬道歉,身体几乎要弯成九十度。李冠兰跟着江雪穿过缀满水晶灯的长廊,水晶灯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长廊,却照不亮李冠兰心中的忐忑。宴会厅内的喧嚣声逐渐清晰,仿佛是一场即将开始的盛宴的前奏。
水晶吊灯下,苏城各界名流推杯换盏,香衣鬓影间,一道白色身影格外夺目。陈清婉身着高定婚纱,头纱上镶嵌的碎钻在灯光下流转着冷芒,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她挽着江天辰的手臂,后者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在人群中晃出刺目光芒,彰显着他的身份和地位。当李冠兰踏入厅内,三道目光同时扫来
——
陈清婉的嫌恶、江天辰的轻蔑,以及陈家家主陈宏业的警惕。
爸,这个人是谁
陈清婉捏着香槟杯的手指泛白,涂着蔻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杯壁,眼神中充满厌恶。
陈宏业上下打量李冠兰洗得发白的皮鞋,眼底满是嫌弃:哪来的无名小卒,敢来这儿闹事小李,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这里有五万块,拿着钱,婚书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说着,他甩出一张支票,纸张在空中划出轻蔑的弧线,仿佛在施舍一个乞丐。
李冠兰盯着支票上的零,突然轻笑出声:陈伯父,我李冠兰虽然穷,但还不至于卖婚书换钱。既然陈家无意,这婚约作废便是。
就你也配娶清婉
江天辰猛地站起身,定制西装的袖口滑落,露出腕表上璀璨的钻石,在苏城,还没人敢跟我江家作对。你不过是个开破书店的,也不照照镜子。
阿黄突然低吼一声,挡在李冠兰身前,金色竖瞳死死盯着江天辰,眼神中充满警惕和愤怒。后者脸色骤变,扯着嗓子喊道:哪来的野狗保安,把这人和狗都给我赶出去!
慢着!
苍老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大厅。江无涯拄着龙头拐杖快步走来,灰色长袍鼓荡,竟在身后掀起无形气浪,仿佛一位掌控风云的老者。他站定在李冠兰身侧,目光扫过众人:这位李公子,是我江家贵客。今日的订婚宴,也是为他和清婉准备的。
全场哗然。陈宏业涨红着脸拍案而起:江老,这……
这是什么意思清婉的婚约,我们早已和江少定下!
江无涯捋着胡须,目光落在李冠兰怀中若隐若现的请柬:此一时彼一时。李公子身怀奇宝,又有神兽相伴,此等机缘,岂是寻常婚约可比
神兽
江天辰冷笑,不过是条野狗罢了。爷爷,您该不会被这小子骗了吧
话音未落,他突然脸色大变
——
阿黄周身金光大盛,原本半人高的身躯瞬间膨胀至三米,鬃毛间流转着古老符文,赫然是上古神兽金毛犼的真身!
宴会厅内尖叫四起,名贵的红酒洒了满地,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江天辰瘫坐在地,裤腿一片湿润,指着李冠兰的手指不停颤抖:你……
你究竟是什么人
李冠兰拍了拍阿黄发光的脑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我只是个普通人,想开书店,娶个媳妇,过安稳日子。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他抬眼看向江天辰,目光平静却让后者浑身发冷,倒是江少,三番五次咄咄逼人,是觉得我好欺负
陈宏业强撑着威严开口:就算你有些手段,但清婉的婚约岂能说改就改江老,您这样做,让我陈家的脸面往哪搁
江无涯正要开口,李冠兰却突然抬手。他掌心亮起神秘符文,符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一颗颗小太阳在他掌心燃烧。金光化作箭矢,直取宴会厅顶部价值千万的水晶吊灯。轰
的一声巨响,吊灯炸裂,飞溅的水晶如雨落下,人们的尖叫声和水晶碎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而李冠兰站在金光中,神色淡然,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江少不是想看我有什么本事现在看到了我奉劝你,以后别再惹我,不然……
他顿了顿,看向瘫坐在碎水晶中的江天辰,下次掉落的,就不是吊灯了。
全场死寂。江无涯眼中闪过赞赏,抚掌大笑:李公子深藏不露,老夫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不知李公子可否赏脸,加入我江家我江家愿以客卿之礼相待,资源任你取用。
李冠兰摇头,将婚书轻轻放在桌案:多谢江老好意,但我志不在此。我只想经营好书店,过自己的日子。至于这婚约……
他看向陈家众人,就当从未有过吧。
他正要转身,宴会厅大门突然被撞开,巨大的冲击力让门板发出一声巨响。黑袍翻飞间,数十道身影涌入,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阴森的气息,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为首之人面容冷峻,腰间弯刀泛着幽蓝光芒,那光芒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杀意:李冠兰,交出神级功法残卷,饶你不死!
李冠兰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满是不屑。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阿黄发光的脑袋,阿黄立刻会意,仰天长啸一声,声音震得整个宴会厅嗡嗡作响,水晶吊灯的残渣又簌簌掉落了几片。阿黄周身金光暴涨,身形再次暴长,转眼间化作十丈巨兽,金色的鬃毛随风狂舞,每一根毛发都闪烁着神秘的符文,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宴会厅一半的空间,威压如实质般向四周扩散开来,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呼吸困难。
黑袍众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本嚣张的气焰被这股威压压制得荡然无存,但为首之人仍强撑着怒吼:别被他吓住!一起上,夺了那功法残卷!
话音未落,数十名黑袍人同时出手,手中武器泛着幽蓝的寒光,朝着李冠兰飞速袭来,那速度快得仿佛一道道闪电。
李冠兰神色淡然,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无数道符文从他掌心迸发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金色法网,符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太阳的光辉凝聚其中。法网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的声响,竟扭曲变形,仿佛空间都在这法网的威力下颤抖。
去!
李冠兰轻喝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金色法网如活物般朝着黑袍众人席卷而去,所到之处,风声呼啸。黑袍人的攻击在触碰到法网的瞬间,就如泥牛入海,消散得无影无踪。而那些试图躲避的黑袍人,无一例外都被法网困住,他们在网中拼命挣扎,却只是让符文束缚得更紧,仿佛越挣扎,法网就越紧地勒进他们的身体。
为首之人见势不妙,抽出腰间泛着幽蓝光芒的弯刀,大喝一声,朝着李冠兰冲来。弯刀挥舞间,竟带起一道道黑色的残影,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带来的污秽。李冠兰不闪不避,待弯刀距离自己仅剩半米时,突然屈指一弹。一道金色的光芒从他指尖射出,那光芒速度极快,瞬间击中弯刀。
当!
一声巨响,弯刀竟寸寸碎裂,幽蓝的光芒消散,化为点点星光,仿佛夜空中的星辰陨落。为首之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手中只剩下一截刀柄。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李冠兰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为首之人浑身剧烈颤抖,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随后瘫倒在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李冠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告诉你们暗影阁,别再来招惹我,否则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随手一挥,困住黑袍众人的金色法网拖着他们,如流星般飞出庄园,在远处轰然落地,激起一阵烟尘,仿佛一颗陨石坠落地面。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江天辰蜷缩在角落里,脸色苍白如纸,裤腿湿漉漉的,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眼神中充满了恐惧。陈清婉望着李冠兰的背影,眼神中复杂难辨,心中莫名涌起一丝懊悔,她从未想过这个被自己轻视的人竟如此强大。江无涯满脸赞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知道自己今日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一个绝世强者的风采。
打扰了大家的兴致,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冠兰拍了拍沾染灰尘的西装,语气平淡得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带着阿黄,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缓步朝着宴会厅门口走去,每一步都显得从容不迫。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口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慢着!
李冠兰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女子容貌绝美,肌肤胜雪,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然而她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高傲与冷漠,仿佛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我乃苏家圣女苏瑶,今日见阁下手段不凡,想与阁下切磋一二,不知阁下可敢应下
苏瑶语气淡然,仿佛这不是一场挑战,而是一场寻常的邀约,声音中没有一丝波澜。
李冠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切磋可以,但若是我赢了,苏小姐又当如何
苏瑶眼尾轻挑,冰晶般的瞳孔映着水晶吊灯的冷光,唇角勾起的弧度像淬了毒的弯月:阁下赢了,我苏瑶即刻在这烟云庄园,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赔礼道歉。
她抬手抚过颈间流转着月华光晕的玉坠,指尖划过冰凉的玉石,声音突然转冷,仿佛裹挟着北极冰川的寒意,但若阁下输了,不仅要交出神级功法残卷,还得在苏城最繁华的街道,跪行三日三夜,每爬一步都得高喊‘我技不如人’!
尾音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在宴会厅穹顶回荡,惊得水晶吊灯上的碎钻簌簌作响,洒落在宾客们精心打理的发间与昂贵的礼服上。
四周顿时炸开锅般议论纷纷。身着定制西装的中年富商攥着香槟杯的手微微发抖,琥珀色的酒水溢出杯沿,打湿了价值不菲的西装下摆;几位世家小姐交头接耳,香奈儿香水味与惊愕的抽气声混作一团,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气息。要知道,苏家掌控着苏城六成的灵矿脉,圣女苏瑶更是自幼被奉为天选之人,十六岁便斩杀过三阶妖物,在苏城年轻一辈中堪称无敌,此刻这近乎羞辱的赌注,分明是将李冠兰视作砧板鱼肉,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
不知天高地厚
的年轻人如何收场。
李冠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西装袖口的褶皱,笑意却凝固在眼底深处,如同深潭之下暗藏的汹涌暗流。他迈步时,脚下的波斯地毯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威压,自动向两侧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道路。周身腾起若有若无的金色虚影,宛如一尊行走的古神,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韵律,仿佛踏碎了时空的界限。阿黄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浑身金毛无风自动,每根毛发都凝结着细密的符文,金色竖瞳中流转的光芒,竟将周围三米内的阴影尽数驱散,在地面投下一片神圣的光晕。
苏瑶见状眉峰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被轻蔑取代。她广袖一挥,十八道白色光晕自她腕间玉镯迸发,在空中交织成玄奥星图,星图上的光点闪烁,如同浩瀚宇宙中的星辰。随着法诀变幻,无数道光剑从星图中凝结成形,剑刃流转着霜寒之气,所过之处空气凝结成冰花,晶莹剔透的冰花在落地的瞬间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前排宾客惊恐后退,名贵的晚礼服擦过桌椅,带翻的红酒在地毯上洇出狰狞的暗红,宛如战场血迹,刺鼻的酒香与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宴会厅。
去!
苏瑶皓腕翻转,万千光剑如银河倒卷,破空声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仿佛无数把利刃同时割裂空气。李冠兰双手抱臂而立,衣摆被剑气掀起却纹丝不动,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直到光剑距离鼻尖仅剩三寸,他掌心才漫出一缕金光,这光芒如同初生的朝阳,带着温暖与希望,眨眼间化作直径十丈的金色护盾,盾面浮现出古老的饕餮纹,符文流转间,竟将射来的光剑尽数吞噬,只留下阵阵嗡鸣在空气中回荡。
苏瑶瞳孔骤缩,贝齿咬得下唇发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她猛然咬破指尖,鲜血在空中凝成血色咒文,咒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那些被吞噬的光剑竟重组为百丈光龙,龙首睁开赤金色竖瞳,冰冷的目光扫视全场,喷出的龙息将地面灼出深不见底的沟壑,热浪扑面而来,让在场众人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宴会厅穹顶的夜明珠在龙威下寸寸碎裂,玻璃渣混着珠光如暴雨坠落,砸在宾客们的身上,引发阵阵尖叫。
李冠兰终于动了。他屈指成剑,一道拇指粗细的金色光束从指尖激射而出,光束所过之处空间扭曲成漩涡,仿佛连时空都无法承受这股力量。当光束与龙息相撞的刹那,整个宴会厅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太阳,强烈的光芒让众人下意识闭上双眼,即便如此,仍能感受到那刺目的光芒穿透眼皮。轰
——
一声巨响,气浪掀翻三层水晶吊灯,价值连城的琉璃碎片如流星般坠落,却在触及李冠兰身前三尺时,被无形的力量震成齑粉,细小的粉末在空中飘散,如同一场金色的雪。
光龙消散的瞬间,苏瑶踉跄后退,胸前衣襟渗出点点血渍,在白色的衣料上晕染开来,如同绽放的红梅。她望着掌心龟裂的玉镯,眼中闪过癫狂之色,突然扯断发间的白玉簪,尖锐的簪头划破指尖,鲜血顺着簪身滴落。她以血为引在空中画出巨大剑阵,每一笔都带着决绝与疯狂。灵犀剑阵,现!
随着喝声,上万道剑影自虚空浮现,剑阵边缘缠绕着黑色雷蛇,嘶嘶作响,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绞成齑粉,地面的裂痕如蛛网般朝着李冠兰蔓延,仿佛要将他吞噬。
李冠兰神色终于凝重,周身金光大盛,脚下浮现出三丈见方的古老阵图,阵图上的符文闪烁,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他双手结印的速度快到肉眼难辨,每结一个印,虚空中便响起远古钟鸣,钟声悠扬而沉重,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乾坤镇魔印!
随着暴喝,一个刻满星斗山河的金色法印自云层中缓缓落下,法印上的符文如同活物般游动,散发的威压竟将整个宴会厅的重力增强了十倍。宾客们惨叫着被压趴在地上,有人的肋骨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苏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口鼻同时溢出鲜血,却仍咬牙维持剑阵,倔强的眼神中透露出不甘。
当金色法印与剑阵相撞时,整个烟云庄园都剧烈震颤,远处的护山大阵亮起刺目红光,仿佛世界末日降临。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吹得宴会厅的窗帘猎猎作响。破!
李冠兰凌空一拳,金色法印轰然炸裂,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庄园,余波如飓风般席卷全场。苏瑶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撞碎五面雕花屏风才重重落地,嘴角溢出的鲜血在洁白的裙摆上绽放成妖异的红梅,她的发丝凌乱,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震惊。全场死寂,唯有她剧烈的喘息声在寂静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李冠兰缓步走来,皮鞋踏过满地狼藉,破碎的玻璃与家具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脏上,沉重而有力。他低头俯视着苏瑶,眼中没有胜利的狂喜,只有深渊般的平静:苏小姐,承让了。
声音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却让苏瑶浑身发冷,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苏小姐,我也不为难你。
李冠兰掸了掸肩头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优雅而从容,只需你记住,今日之败,日后莫要再找我麻烦。
他转身欲走,却被一声暴喝拦住。
身着紫色云锦长袍的苏震天踏碎满地琉璃走来,腰间玉佩迸发的威压让空气发出刺耳的嗡鸣,仿佛空气都在颤抖。小子,你伤了我苏家圣女,岂能就这样轻易离开
他袖中探出的龙纹手杖重重杵地,地面顿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裂纹以手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仿佛要将整个宴会厅撕裂。
李冠兰缓缓转身,金色瞳孔中流转着让人心悸的光芒,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苏家家主这是想以大欺小
他抬手虚握,宴会厅残留的剑气竟在掌心凝聚成剑,剑身闪烁着寒光,苏小姐与我公平切磋,技不如人,难道苏家家主想反悔不成
剑尖指向苏震天,整个空间的温度骤降十度,寒意刺骨,仿佛连时间都被冻结。
苏震天喉结滚动,看着李冠兰周身若隐若现的金色虚影,突然想起古籍中记载的上古战神,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惧意。他铁青着脸冷哼一声,拂袖将苏瑶揽入怀中,动作轻柔却充满了愤怒:哼!今日之事,我苏家记下了。小子,你最好小心点。
转身时,衣摆扫落的银质烛台在地上砸出深坑,烛火熄灭,却再无人敢出声阻拦。
李冠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不屑与释然。他拍了拍西装上沾染的碎屑,带着阿黄走向庄园大门。寒风卷着冰晶扑来,却在触及他身侧三尺时化作袅袅青烟,仿佛在他面前,连寒风都失去了力量。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宴会厅内爆发出的议论声,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而苏城的风云,才刚刚开始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