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失眠夜的冰冷真相
天还没亮,屋里一片昏暗。
闹钟准时响起,尖锐刺耳。
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
头发贴着湿冷的枕头,昨晚又失眠了。
手机屏幕亮着,一条未读信息。
今晚不回来了,陪闺蜜过生日。
落款是她,林然。
我没回消息,坐起身。
屋里冷,地板更冷。
赤脚踩上去,一股冰意直冲心口。
我打开衣柜,衣服乱七八糟。
她的衣服堆了一半,我的只占角落。
打开冰箱,里头没多少东西。
几罐酸奶,全是她喝的口味。
一盒草莓,已经发软。
我从厨房出来,去洗手间。
洗漱台前的镜子里,我的眼圈乌青。
牙刷杯里有两把牙刷,她那把是粉色的。
她的化妆品堆了一排,连我剃须刀都没地方放。
我挤牙膏,牙膏也快空了。
她买的进口牌子,我不喜欢,但一直在用。
我刷完牙,盯着镜子发呆。
镜子上贴着便利贴,是她写的：
今天加班,晚饭你自己解决～
那是上个月的字条,我一直没撕。
我打开手机,看她的朋友圈。
昨晚十一点,她发了照片。
灯光昏黄,红酒杯高举,笑容灿烂。
身边不是闺蜜,是个男人。
我盯着那男人的脸,陌生又讨厌。
评论里她写：祝我最好的朋友生日快乐～
点赞的人不少,我没点赞。
我放下手机,心口有点闷。
窗外开始亮了,天色灰蒙。
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鞋柜前,她的高跟鞋堆得满满的。
我弯腰穿鞋,发现我那双运动鞋破了个口子。
门口的垃圾袋鼓鼓囊囊,是她扔的化妆棉和外卖盒。
我提上它,顺手带出门。
电梯里我站在角落,旁边是个小孩,盯着我看。
我没理他,电梯门一层层往下。
出了电梯,门口堆着快递。
她又买了东西,我认得她的名字。
收件人是林然,地址是我这儿。
我没动,转身离开。
走到小区门口,风有些大。
我把外套拉链拉到最上。
手机又震动,是她的信息。
中午不回来,外面吃了。
我指关节发紧,没回。
公交站等车的人不少。
我站在角落,看着车一点点靠近。
上车后,我靠在车窗边。
外头行人很多,每个人都低头赶路。
我想起以前她说的话。
我们以后住大房子,每天一起做饭。
等我升职了,我们就订婚。
我从不骗你,我最爱你。
这些话,她说得很自然。
我那时候信了,现在不信了。
到公司后,我走进办公室。
同事打了招呼,我点头回应。
电脑开机,桌面是一张合照。
她靠着我笑,手指比了个心。
我右键删除了它,桌面变成默认的蓝色背景。
2
朋友圈的背叛
工作日照常开始,我打开邮箱。
上司发来一堆待处理的文件。
我开始整理,却心不在焉。
屏幕右下角跳出微信消息。
是她发的,只有一句：
我真的在闺蜜家,别多想。
我没有点开,继续盯着屏幕。
手指无意识敲着键盘。
她的消息一直在闪,我不想看。
中午同事约我去吃饭,我说不去了。
我走到楼下便利店,买了盒便当。
回来后在工位上吃,味道淡得可怜。
她以前说,我挑食,做饭总挑毛病。
可那时候她还愿意做饭,现在连问都懒得问。
我吃完,把便当盒丢进垃圾桶。
她又发来一条语音,我没听。
我戴上耳机,放了点轻音乐。
音乐声盖不住心里的躁。
下午我去开会,会议室冷气太足。
我冻得直打哆嗦,却不敢抱怨。
下班前,我看了一眼她的朋友圈。
又发了一张图,是饭店包间,桌上菜很丰盛。
她配文：最爱的一家菜～
我认识那家饭店,她说过,想和我去吃一次。
可后来一直没去。
现在她去了,带的人不是我。
我关了手机,电脑也关了。
办公室灯一盏盏熄灭,只剩走廊微光。
我一个人坐着,听耳机里的音乐停了。
夜很静,心也空。
我站起来,收拾东西。
外头下起小雨,我没带伞。
雨水打湿头发,顺着额头往下流。
我没跑,也没躲,慢慢往地铁站走。
手机又震,是她的电话。
我盯着屏幕,直到它熄灭。
我下了地铁,走回家。
屋里黑着,她果然没回来。
我开灯,发现她换了张桌布,是粉色的蕾丝。
沙发上的靠垫也变了,印着卡通图案。
我看着那图案,觉得陌生又可笑。
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墙上钟表滴答滴答响。
我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屏幕跳出来的是情侣综艺。
我立刻关了。
手机放在茶几上,闪了又闪。
她又来了消息。
我可能晚点回,不用等我。
我没回。
我靠在沙发上,闭上眼。
眼前浮现她的笑脸,那张熟悉又渐渐陌生的脸。
我突然很累,不想再争论,不想再追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里只剩呼吸声。
她又一次撒谎,我知道,但我已经不想拆穿了。
窗外雨还在下,像她说的那些话,没完没了。
凌晨两点,我被手机震醒。
屏幕亮着,是她的消息。
别担心,刚躺下。
我看着这句话,沉默了几秒。
回了一个哦。
她没有再回。
我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闭上眼睛。
被子里没有她的气味,冰冷得很。
3
谎言的裂缝
天刚蒙蒙亮,我起床洗漱。
她还是没回来。
刷牙的时候,我听到钥匙响。
她轻手轻脚地开门,动作很轻。
我没吭声,继续刷牙。
她脱了鞋,走进卧室,看到我,愣了一下。
你醒这么早啊她笑着问。
我点点头,嘴里满是泡沫。
她低头脱外套,我看到她穿的是昨天那条裙子。
裙角有些皱,妆没卸干净,眼角晕成黑影。
她进卫生间,开始洗脸卸妆。
我退到一边,没说话。
她问我：你今天几点下班
我说：正常时间。
她嗯了一声,没再问别的。
她卸妆的动作很快,像在赶时间。
洗完脸,披着毛巾回了卧室。
我站在原地,牙刷还握在手里。
早饭我没做,直接出了门。
走到楼下,她的快递还堆在门卫室。
我看了一眼,依旧没有我的名字。
地铁里人很多,我被挤在角落。
车厢里一片沉默,只有广播声。
我靠在扶手上,闭着眼睛。
脑子里闪过昨晚的那张照片。
男人举着酒杯,和她挨得很近。
她笑得很甜,是我很久没见过的笑。
到公司后,我心情低落。
电脑开机时,我看了一眼手机。
她发了一条朋友圈。
一张早餐照,摆得很精致。
配文是：新的一天～
我认出那是她闺蜜家的桌布。
底下有人评论：真会享受生活～
她回了个笑脸,没有艾特我。
我把手机翻面放下,不再看。
午休时,我去公司楼下抽烟。
风很大,烟头吹得忽明忽暗。
我把烟扔进垃圾桶,转身回办公室。
刚到工位,手机又亮了。
她发了张自拍,背景是一家咖啡店。
她笑着比剪刀手,化了妆,穿着新买的衣服。
照片下面写着：自由时光。
我没点开评论,也没点赞。
她说过,今天要在家补觉。
我把手机收进抽屉,装作没看到。
下班后我没直接回家,去了超市。
买了一些食材,准备自己做饭。
回到家,她不在。
厨房干干净净,一点烟火气都没有。
我开始切菜,锅里热油噼啪响。
炒菜的时候,手机又震动了。
我擦了手,拿起来看。
是她：今晚跟闺蜜出去逛街,晚点回。
我看了一眼,没回。
她说逛街,可我在她闺蜜的朋友圈看到她发了视频。
视频里她和两个男人在KTV里唱歌。
她坐在角落,拿着话筒,旁边是那个男人。
灯光很暗,她笑得很放松。
我看完视频,胃口全无。
锅里菜还在翻炒,我却关了火。
饭没吃,我坐在阳台抽烟。
天色渐暗,窗外车灯来回穿梭。
我盯着天边最后一点光,抽完最后一口烟。
九点,她还没回来。
我洗了锅,把没吃的菜倒进垃圾桶。
电视开着,却没人看。
她进门的时候,带着风的味道。
怎么不开灯啊她问。
我靠在沙发上没说话。
她换了鞋,提着几只购物袋。
我看了一眼,都是些化妆品和衣服。
她把袋子放在沙发上,走进厨房。
打开冰箱,又关上。
你没做饭她问。
我说：做了,倒了。
她哦了一声,坐在我对面。
手指一边划着手机,一边低头笑。
我问：你今天真跟闺蜜一起
她点头：对啊。
我又问：她朋友圈发KTV的视频,你也在。
她抬头,笑容有点僵硬：啊她发了吗
我盯着她：你不是说逛街
她低头：后来临时改了,去唱了会儿歌。
我继续看着她,不说话。
她抬头：你不相信我
我说：不是不信,是太多次了。
她沉默几秒,撇嘴：你太敏感了。
我没再说什么,起身进了卧室。
她在客厅坐了一会儿,没进来。
夜里我醒来,看到她的背影对着我。
她躺在床边,刷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
4
香水与衬衫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她起得很早。
我坐在床上,看着她穿衣服。
她换了一条新裙子,是昨晚买的。
我问：今天要去哪
她头也不抬：约了老同学喝下午茶。
我问：男的女的
她笑：你猜
我没笑：我不猜。
她拿起包,喷了点香水。
门关上那一刻,屋里变得很安静。
我下楼,看见她打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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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还有个男人,坐在副驾驶。
我认得,是视频里的那个人。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表情毫无波澜。
我站在原地,脚步像钉在地上。
太阳升起来了,照在脸上有点烫。
我转身回了家,门关上那一刻,我靠在门边。
心跳很慢,但很重。
手机响了,是她的信息。
别忘了吃午饭～
我盯着那句话,屏幕发热。
我打了一行字,又删掉。
阳光照进来,落在客厅地板上。
地板上,她的鞋子排了一整排。
每双都很新,每一双都不是我买的。
天灰蒙蒙的,我睁开眼。
她已经不在床上。
床单一侧整整齐齐,没被动过。
我走出卧室,客厅没人。
桌上放着一张便利贴。
公司临时开会,走得早。
字迹潦草,没有表情。
我看了几秒,扔进垃圾桶。
冰箱里没有早餐。
我煮了一碗泡面,坐在餐桌前。
吃到一半,发现她的杯子没洗。
上面浮着一层唇印,是口红的颜色。
我盯着那杯子,突然没了胃口。
泡面变凉,汤味更咸。
出门时,发现她的鞋没在。
应该穿着那双高跟的米色皮鞋。
那双是她新买的,前天刚穿了一次。
我下楼,外头有雾,街道模糊。
车流声远远传来,像堵在耳朵里。
我走进地铁,站在人群中间。
耳边是广播,重复着下一个站的名字。
我的脑袋空空的,一点声音都听不进去。
手机响了一下,是她发的照片。
会议室里,几个人围着会议桌。
她坐在角落,背对镜头。
她发的文字是：忙死了～
我盯着那张图,觉得奇怪。
照片是从门口拍的,不是自拍。
是谁给她拍的
我没问,只是把图保存了下来。
到了公司,我整天没说一句话。
同事聊笑话,聊比赛,没人找我。
午休时,我走到楼下抽烟。
烟快抽完了,才意识到她今天没给我发午饭吃了没。
我点开她的头像,最后一条消息还是早上的那张图。
我放下手机,走回工位。
下午接到快递,是我自己买的耳机。
签收时,我看见快递单下面,还有一个她的包裹。
地址还是写的我这儿。
我签收了她的,没告诉她。
下班回家时,她还没回来。
屋里很安静,我开了灯,换了拖鞋。
餐桌上空空的,厨房干净得像没被用过。
我打了个电话给她,她没接。
几分钟后,她回了消息：在陪客户吃饭,晚点回。
我盯着客户两个字,屏幕里的字像泡在水里。
我没回。
电视开着,是新闻。
新闻里播着高速车祸,死了三个人。
我盯着屏幕,突然心里发冷。
我打开她的快递,是一套男士香水礼盒。
我皱起眉,找不到收据。
包装盒上印着致你特别的他。
我愣了很久,把盒子放回去,藏进了柜子深处。
晚上十点,她还没回来。
我打开阳台窗户,城市的灯火从高楼间洒进来。
她发了条朋友圈,是一张酒桌的图。
杯子里红酒刚倒满,桌上摆着牛排和鹅肝。
她写：下次换家安静点的。
配了一个眨眼的表情。
下面有人评论：还是你会挑地方。
她回：你别夸了,会骄傲的。
我看着那条回复,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
她说在陪客户,可她笑得比谁都轻松。
十一点半,她回来了。
门一开,她身上全是酒味。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脱鞋。
她笑着看我：你还没睡啊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走进厨房倒水,水杯碰在桌上,发出闷响。
她喝了一口：今天喝得太多,头疼。
我问：客户是哪家公司
她顿了一下,眼神有点飘。
就那个……新合作的团队,没啥特别的。
我没再追问,只是看着她放下水杯。
她扭头回卧室,把包扔在床边。
我走进去,看着她脱掉高跟鞋。
她转头看我：干嘛
我盯着她那条裙子,前摆有一块淡淡的红酒渍。
她低头看了看,笑：酒洒了点,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喝酒。
我说：那礼盒香水,是送谁的
她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你翻我快递了
我点头：签收时看见的。
她咬着嘴唇没说话,过了几秒：送同事的,谢他帮我搞定报表。
我说：香水不是你说只给亲密的人送的吗
她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不说话。
她突然不耐烦：你到底要干嘛我只是工作应酬,又不是去偷情。
我说：你不用解释,我也不问了。
她盯了我几秒：你这人怎么越来越闷了
我没回答,转身走出房间。
她在卧室里关灯,动作很重。
我坐在沙发上,一直没睡。
凌晨三点,我还睁着眼睛。
窗外的灯都灭了,只剩小区的保安亭亮着一点光。
我站起身,走进卧室。
她侧身睡着,背对着我。
我躺在她身后,看着天花板。
她的呼吸很浅,像不愿被打扰。
我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她那个微笑的表情。
那个不是笑给我看的表情。
早上醒来,她已经不见了。
桌上连便利贴都没有。
我收拾床铺时,看见她留下一只耳环。
银色的,她平时不戴这种款式。
我想了想,把它收进抽屉。
中午她发了个语音,我没点开。
我戴上新耳机,外头车声渐渐远去。
我的世界静得只剩心跳。
5
距离渐远的背影
我醒得很早,天还没亮。
床另一边是空的。
我摸了摸被子,还带着点余温。
她走得不算久。
客厅里没有声音,连风也听不见。
我起身,走到窗前。
天边一片灰暗,像是要下雨。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手机静静躺着。
过了很久,屏幕亮了一下。
她发来一句：昨晚太吵,没敢回去吵你。
我看着那句话,笑了一下。
没吵,是不想回来。
我没回消息。
厨房的水壶开始响,我忘了什么时候烧的水。
我去倒了杯热水,烫了嘴。
看着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动,我突然很想抽烟。
可我已经戒了一个月。
她说不喜欢烟味,我就停了。
可她喜欢的事情,越来越多,不包括我。
八点整,她打了个电话。
我接了。
她说：我今天要出差。
我问：去哪儿
她顿了一下,说：苏州。
我说：项目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她支吾着：是补资料,有点后续要对接。
我没有说话。
她加了一句：快的话,明晚就回来。
我听见她那头有车门响,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她说：我先挂了,要上高铁了。
然后挂了电话。
我坐在椅子上,没动。
电话记录静静躺着,像一条死鱼。
她的朋友圈换了封面图。
是一张风景图,江南小桥流水。
滤镜开得很重,看不清真实样子。
评论很多,全是女同事的称赞。
我没点进评论,也没点赞。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在她朋友圈露面。
她说工作是工作,不要混在一起。
我成了她生活之外的一部分。
午饭时我一个人去吃了拉面。
排队的时候,看到旁边桌上有一对情侣。
女生靠在男生肩上,一直笑。
男生帮她吹热汤。
我突然很难咽下口里的面。
手机响了,是快递小哥。
她又有快递到了。
我签了,还是没告诉她。
我拆了那包,是件男士衬衫。
尺寸是L,牌子很贵。
我不是穿这个牌子的。
包裹里没有附言,也没有发票。
我把衬衫叠好,塞进了衣柜最底层。
下班后我照常回家。
屋里依旧安静,没有声音。
我把饭热了一下,草草吃完。
电视开着,但我听不进去内容。
她没联系我。
我主动发了条信息：到了苏州了吗
她十几分钟后才回：刚下车。
我问：住哪儿
她说：公司订的酒店。
我想问房间号,但打住了。
她没有发照片,也没有说细节。
我想起她以前出差,总会发酒店房间的照片。
会拍她泡的茶,拍落地窗外的夜景。
现在什么都没有。
她只说了一句：我先洗澡。
然后就没动静了。
我看着手机,直到凌晨一点。
也没再等来她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我刷牙时收到她发来的一张图。
是一份早餐,牛奶、鸡蛋、面包。
很精致,像是双人份。
她写：新的一天,早点补能量。
我点开图片,放大看餐具。
两个杯子,两副餐叉。
我盯了很久,心里一阵发紧。
我发了句：你一个人吃的
她很久没回。
快中午才回：对啊。
三个字,干脆利落。
我回了个好。
她没再说话。
下午我加班,回家时天在下雨。
路灯下的雨线很细,打在衣领上渗进背脊。
我回家时,她还没回来。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衣服没换,鞋也没脱。
雨点敲着窗,像是有人在轻轻敲门。
我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又一口。
烟味弥漫开,我没有开窗。
她说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可她不在。
快十一点,她终于发了条语音。
我没听,点了转文字。
今天太累了,明早就回,晚安。
我靠在沙发里,盯着那句话。
她没有问我今天做了什么,也没有说她在做什么。
她只是说晚安。
好像我只是她每天睡前必须说完的日常程序。
我没回。
我睡在客厅,开着灯。
梦里我在江南的雨巷走了很久,一直没找到她。
早上六点,我醒了。
客厅光线昏暗,雨还没停。
我去洗脸时,镜子里的我满眼血丝。
我打了一盆冷水,把脸埋进去。
水花四溅,像是要冲掉什么。
七点,她的消息到了。
上车了,两个小时后到。
我点了好。
然后她就没再发消息。
九点多,她回了家。
她打开门,脸色很平静。
身上穿着风衣,提着个小行李箱。
我帮她提过来,行李很轻。
她换了拖鞋,坐在沙发上。
你吃早饭了吗她问。
我说：没。
她说：我也没吃,路上太堵。
她从包里拿出一盒饼干,说：在车上买的,留了给你。
我接过来,看也没看。
她开始收拾包,一边聊工作上的事。
她说客户很麻烦,文档改了五遍。
她说领导很苛刻,每天要几点打卡。
她说自己晚上几乎没睡,困得要死。
我看着她的脸,眼睛底下确实有黑眼圈。
可她说话时脸上的妆很干净,头发一丝不乱。
她不像一个熬夜的人。
我说：那个早餐,看起来是两人份。
她愣了一下,笑：你又开始想多了。
我说：那衬衫,也是同事的吗
她不说话了。
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突然站起身,把包往卧室丢。
你有完没完我回来还不能清净点
我站着没动,冷冷地看着她。
她背对我脱掉风衣,甩在椅子上。
我走进卧室,看到她的手机还连着充电器。
我走过去,拿起那台手机。
她一把抢回来：你干嘛
我说：你怕我看到什么
她怒：这是我的隐私。
我说：我们还算是一对吗
她冷笑了一声：你要我把生活24小时摊给你看你是老板还是警察
我没再说话。
她躺回床上,把被子盖住头。
我转身走出卧室,关上门。
屋里一片寂静。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雨。
窗户上全是水珠,像眼泪一样滑下来。
我打开手机,翻到她朋友圈。
最新一条,是一只猫。
白色的,躺在床上。
她写：有人陪着的日子,真好。
我不知道那句有人指的是谁。
也许不是我。
我把手机锁上,屏幕黑了。
我的脸在里面,模糊一片。
6
最后的风衣与行李箱
清晨六点,窗外还黑着。
我醒来,屋里安静。
她的房门关着,门缝没有灯光。
我没过去看。
厨房里没有她的杯子,也没有昨晚的外套。
冰箱多了几盒酸奶,我没动。
我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地喝水。
她没有留言,也没有早安。
我打开手机,没收到她的消息。
我点进她朋友圈,那只白猫还在最新一条。
底下有几条新评论。
她回得很快,语气轻快。
对我,她不再多说一句。
我换好衣服准备上班。
门口的鞋柜上,多了一双男士运动鞋。
我不是穿这个牌子的。
我问她：这鞋谁的
她回得简单：快递送错了,别管。
我不信,但也没再问。
公司里,同事在说笑。
我坐在角落,低头看着屏幕。
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中午我一个人去食堂,随便夹了几样。
饭还没吃完,她打来电话。
我赶紧接了。
她说：今晚有同学聚会,不回家吃了。
我说：你以前不喜欢聚会。
她笑了一下：只是偶尔,放松放松。
我问：你和谁聚
她说：大学的,都是老同学。
我说：哪个学校的
她顿了几秒：你不认识。
我没再说话,她也没多解释。
她说：那我挂了,饭别吃太快。
然后挂掉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看着碗里的饭发呆。
放松两个字,在我心里像一根刺。
晚上七点,我一个人在客厅。
窗帘半拉,灯光透进来。
她没回,电话也没再响。
我刷短视频,看着别人生活的片段。
每一段都比我现实得多。
她发了个朋友圈,是一张火锅图。
桌上有很多盘肉,手臂交错。
她配字：久违了,老友聚。
我数了数,有四只筷子。
她只说是老同学。
我盯着照片看了十几分钟,直到手发麻。
我评论了一句：吃得开心。
她没回。
第二天早上她回来时,身上有香水味。
不是她平时用的那种。
我问：昨晚几点回来的
她边换衣服边说：不记得了,很晚。
我看着她的背影,没出声。
她进了浴室,把门锁上。
我听见她哼着歌,是流行的英文歌。
歌词里全是自由和快乐。
洗完出来,她一边吹头发一边对我说：
公司安排我下周去成都。
我问：又出差
她点头：要签一个新的合作。
我说：上次不是刚谈完吗
她瞥了我一眼：不是一个项目。
我说：你越来越忙了。
她笑着说：那是好事。
我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我知道说了也没用。
她的行李箱一直没收起来。
上面贴着最新的航空贴纸。
我看了几眼,发现她的登机口写的是D23。
我记得那天她说坐的是高铁。
我把这记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中午她发来一张照片,是她和另一个女孩的合照。
她说：和小阮在喝下午茶。
我回了句：挺开心的样子。
她回：难得放松。
我看着那张照片里的笑容,心很冷。
她的眼神没看镜头,笑容也不像对着镜头的。
她穿着那件新买的蓝色衬衣。
那天我问她买的时候,她说不适合自己。
我看着手机,突然不想吃饭了。
晚上她回得晚,说公司临时加班。
我没追问,也没提那个航班的事。
她一进门就倒在沙发上,说太累了。
我说：我可以帮你做点事。
她没睁眼：不用,我自己能搞定。
她躺了五分钟,手机响了。
她坐起来,拿着手机走进了阳台。
我站在厨房,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她声音很轻,很小心。
通话持续了七分钟,她才回来。
我问：谁打的
她说：客户,突然有些事。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她走进卧室,门没关。
我看见她坐在床上看手机,笑得很自然。
那种笑容已经很久没对着我了。
我走过去,她立刻锁了屏幕。
她说：别吓我一跳。
我笑了笑：你笑得挺开心。
她低头：就看看段子,放松一下。
我回到客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
她渐渐变得太熟练,连笑都能控制得毫不费力。
我知道她在撒谎,可她不再掩饰。
我没问,她就不会解释。
夜里,她睡得很沉。
我醒了几次,看着天花板。
她的手机放在床头,屏幕偶尔亮一下。
我没有去碰。
我知道,就算打开,也只会看到更多我不愿面对的事。
凌晨三点,屋外有狗在叫。
我坐起来,打开窗。
风很冷,吹得我眼睛发涩。
我突然想起,我们已经好久没一起吃饭。
也很久没一起看一部电影。
我拿出手机,翻到我们以前的聊天记录。
那些我在路上早点睡想你……
都停留在几个月前。
现在,她说得最多的是我很忙。
我关掉手机,靠着墙坐着。
天快亮了。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她的呼吸均匀,不属于我。
我看着她的背影,想起无数个夜晚。
她说：我最讨厌别人撒谎。
可现在,谎话从她嘴里吐出来,比真话还自然。
我不再去辨别。
因为每一次质问,换来的都是敷衍。
她太熟练了。
她太忙了。
她已经走得太远。
我还站在原地,一步也没动。
天刚亮,她已经不在床上。
我伸手摸了摸被子,是凉的。
她走得很早,连脚步声都没留下。
我起身时,卧室的窗帘半拉着,阳光穿透灰尘照进来。
她的梳妆台上,多了一只新的香水瓶。
不是我送的。
我拿起来闻了一下,味道刺鼻。
她以前喜欢淡的,现在换了重的。
洗手间里,她的洗面奶也换了品牌。
牙刷架上,那只蓝色牙刷不见了。
只剩她的粉色那一只,孤零零地站着。
我坐在马桶上,发了会儿呆。
地上的毛巾被踩成一团。
她的发夹掉在地上,带着几根长发。
我没捡。
她没留任何纸条,连一句走了都没有。
我收拾厨房,灶台上是干掉的咖啡渍。
她昨晚喝了速溶,没洗杯子。
我洗着杯子,水哗哗流着。
耳边像有人在说话,却什么也听不清。
我坐在餐桌前,盯着空椅子。
她已经一个礼拜没和我一起吃早饭。
我发了条消息：今天几点下班
她回得很快：还不确定。
我问：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她没回。
过了五分钟,她发来一句：今天不太行,有饭局。
我问：客户
她回：差不多。
我放下手机,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
已经习惯了。
我刷朋友圈,她更新了一条限时。
是一束白玫瑰,在灯光下很美。
她配文：刚好喜欢的颜色。
没有标注是谁送的,也没提是谁拍的。
我点开图片看了很久,手指停在屏幕上。
她没有屏蔽我,但她也不怕我看。
那种冷静,是练出来的。
下班后我没回家,走了一圈才回去。
路过她常去的咖啡店,玻璃窗里坐着一对男女。
女的侧脸像她,我走近了点,又不是。
我笑了一下。
我打开家门,屋里是冷的。
她没回来。
我打扫卫生时,在茶几下捡到一个打火机。
黑色,外壳磨损很严重。
我不是用这个的牌子。
我把它放在桌上,盯着看了十几分钟。
我知道这是谁的。
可我什么也没说。
晚上她十一点才回来。
穿着一件新风衣,头发盘得很整齐。
她进门就说：今天真的累死了。
我说：饭局还顺利
她点点头,开始脱外套。
我看着她的耳环,是一对新的银圈。
我记得她从来不戴这种款式。
我说：你最近变了好多。
她淡淡地说：人总会变的。
我问：变得不再需要我了
她看了我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我说：那束花是谁送的
她说：同事,过生日送的。
我说：你不是下个月才生日吗
她停顿了几秒：提前送的。
她撒谎已经不带情绪。
我点头：你撒谎的样子,很自然。
她冷笑一声：你想查,我拦不住。
我没查,我只是看得清。
她换鞋进卧室,门也没关。
我听到她翻衣柜的声音,像是在找什么。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她突然从卧室出来,手上拿着行李箱。
我问：你干嘛
她说：明天要飞,收拾一下。
我问：你不是说还没定
她回：刚临时通知的。
她拉开行李箱,动作很熟练。
衣服叠得整齐,一件件放进去。
我靠过去,说：我帮你。
她摇头：不用。
我站着,看她收拾了十分钟。
她连一件我的衣服都没碰。
我说：你现在收拾行李,比我还熟练。
她说：因为我清楚自己要带什么。
我没说话。
她把行李关上,推到门口。
然后进厨房倒了杯水,靠着水池慢慢喝。
我走过去,从她背后抱住她。
她没有反应,也没有挣开。
我轻声说：你是不是不打算再爱我了
她沉默了十几秒,才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追着问
我说：因为我还想努力。
她说：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松开她,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陌生。
她回到卧室,躺在床上刷手机。
我坐在客厅,看着她发出的一条新限时。
是飞机窗外的云,配文：终于要飞了。
她没告诉我去哪。
我点开评论,已经有人留言：一路顺风。
我认识那个账号,是她以前提过的老朋友。
我退出页面,关了手机。
凌晨她睡着了,我轻轻进了卧室。
她睡得很安稳,呼吸浅浅的。
我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脸。
我记得这张脸笑起来的样子。
也记得她哭着说再也不想骗你的那一晚。
可这些,都远了。
我走到阳台,点了一支烟。
烟火亮起的一瞬间,我看见窗玻璃里的自己。
很陌生,很狼狈。
烟抽了一半,我掐灭了。
我听见卧室里她在翻身,轻轻地咳了一声。
她没醒。
我走进去,轻轻盖好被子。
她缩了一下身子,又继续睡。
我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
穿了一件我没见过的新风衣。
她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我说：我送你。
她摇头：不用,车已经在楼下了。
我站在阳台,看着她进了一辆黑色的车。
司机下车帮她开门,动作很熟练。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笑着挥手。
那一刻,我看见她眼里没有我。
只有她自己和新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