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当暴力重演,他选择用最残忍的方式推开她——接近你,不过是个赌约。
直到毕业前夕,她在尘封的音乐教室发现......
我不配拥有光,却永远感激你曾照亮我的黑暗。
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都藏在锈迹斑斑的青春里。
1
开学第一天,教室里弥漫着暑假结束的哀嚎和新课本的油墨味。
我正埋头整理新发的教材,班主任陈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同学们安静,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转学生。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瞬间变成兴奋的骚动。
在我们这所重点高中,高三转学是件稀罕事。
进来吧。
陈老师朝门外点点头。
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我抬头,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男生穿着整洁的校服,却掩不住一身桀骜不驯的气质。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额前几缕黑发不听话地垂落,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耳上若隐若现的银色耳钉,在阳光下偶尔闪出刺眼的光。
哇——
班里几个女生不约而同发出小声惊叹。
做个自我介绍吧。
陈老师和蔼地说。
男生扫视了一圈教室,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堆家具。
祁野。
他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低沉清晰,然后就闭上了嘴。
教室里陷入尴尬的沉默。陈老师咳嗽一声:
祁野同学从七中转来,希望大家多多帮助他适应新环境。
她环顾教室,目光落在我身边的空位上,
苏晓,你旁边有空位,祁野就坐你那里吧。
我心头一跳,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在全班女生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祁野拎着书包走过来,动作利落地坐下,连个眼神都没给我。
你好,我是苏晓。
我鼓起勇气小声打招呼,努力表现得友好。
祁野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我尴尬地转过头,假装专心听陈老师讲话,耳朵却烧得发烫。
第一节是物理课。我正认真记着笔记,余光瞥见祁野根本没有听课。
他在物理课本的空白处画着什么,线条干净利落。
我偷偷瞄了一眼,惊讶地发现那不是无聊的涂鸦,而是一张精密的机械设计图,齿轮和连杆结构复杂得令人眼花缭乱。
你不听课吗
我忍不住小声问。
祁野手上的笔停顿了一下,又继续画起来:
不听。
可是高三物理很重要...
关你什么事
他侧头看我,眼神冷得像冰。
我噎住了,一股无名火窜上来:
确实不关我的事。只是提醒你,第一次月考不及格的话,会被陈老师重点关照。
祁野轻蔑地扯了扯嘴角:
不劳费心。
我气得转回头,发誓再也不管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但整节课,我的注意力总是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画满机械图的课本,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放学铃声响起,我慢吞吞地收拾书包,想着等祁野走了再离开。
谁知他突然开口:
你钢琴弹得怎么样
我愣住了:
什么
教室后面的光荣榜,有你的名字。‘苏晓,高二钢琴比赛一等奖’。
他居然注意到了这个。
还行吧,从小开始学的。
我谨慎地回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关心这个。
祁野嗯了一声,拎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个怪人,我心想。
走到校门口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乌云密布,转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看见祁野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雨幕。
他忘了带伞。
我低头看看自己唯一的折叠伞,咬了咬嘴唇。妈妈总说我心太软,这个毛病迟早要害了我。
喂。
我走到祁野身边,把伞塞进他手里,
给你吧。
祁野明显愣住了:
那你呢
我家近,跑回去就行。
不等他反应,我冲进雨里,冰凉的雨水立刻浸透了校服。
跑出十几米,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祁野还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浅蓝色的折叠伞,眼神复杂地望着我的方向。
2
发烧让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疼。
我蜷缩在被窝里,听见妈妈在客厅打电话帮我请假。
这孩子,下那么大雨也不知道等一会儿或者打车回来。
妈妈端来热粥,语气责备又心疼。
我小口啜着粥,眼前浮现祁野站在雨中的身影。
不知道他用我的伞回家了没有,会不会记得明天带来还我。
三天后,我终于退烧返校。
推开教室门时,早读还没开始,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聊天。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自己的座位——祁野已经坐在那里,正低头写着什么。
走近座位,我发现课桌上放着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方块。
是我的折叠伞,旁边还有一张对折的便签纸。
谢谢。
纸上只有这两个字,字迹锋利得像刀刻出来的,和祁野本人一样冷硬。
我正出神,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闺蜜林晓丽凑过来,压低声音:
苏晓,你可算回来了!你知道你这几天错过了多少八卦吗
什么八卦
我顺手把便签夹进课本。
林晓丽眼睛一亮,拉着我走到教室角落:
关于你那位同桌的!我表哥在七中读书,说祁野在他们学校可有名了。
我皱眉:
什么意思
他是因为打架被七中开除的!林晓丽神秘兮兮地说,
听说他把一个学长打进了医院,就因为对方说了他爸的闲话。而且——
她凑得更近,
他爸在坐牢,好像是故意伤人罪。
我的心猛地一沉: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表哥说祁野在七中就没朋友,整天独来独往,脾气特别差。
林晓丽严肃地看着我,
你可小心点,别招惹他。
我回头看向座位,祁野正靠在窗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他看起来那么孤独,像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我觉得...传言不一定都是真的。
我轻声说。
林晓丽翻了个白眼:
随你便,反正我提醒过你了。
回到座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
谢谢你的纸条。
祁野头也没抬:伞已经还了。
我知道。
我鼓起勇气,
那个...你不听课,如果你需要笔记的话,我可以借你抄。
祁野终于转过头看我,眼神里带着审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帮我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锐利的质疑,
因为听说了我家的事,可怜我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怎么会知道
我...我只是...
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祁野冷笑一声,转回头去:
省省吧,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我僵在原地,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早读铃适时响起,拯救了我的尴尬。
下午班会课,陈老师宣布了学校艺术节的消息:
今年主题是‘青春之歌’,每个班需要出一块展板和两个文艺节目。苏晓,你钢琴弹得好,负责一个节目吧
我点点头:
好的,老师。
展板就交给...
陈老师环顾教室,目光停在祁野身上,
祁野,听说你画画不错,你和苏晓一起负责展板设计怎么样
全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着看祁野的反应。
他皱了皱眉,最终只简单嗯了一声。
放学后,我和祁野被留下来讨论展板方案。
教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夕阳的余晖将桌椅拉出长长的影子。
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拿出笔记本,尽量专业地问。
祁野靠在讲台边,漫不经心地说:
随便。
我深吸一口气:
‘青春之歌’这个主题,我觉得可以用音乐元素作为主线,比如五线谱贯穿整个版面,然后在上面展示我们班的照片和活动...
老套。
祁野打断我,每个班都会这么想。
我握笔的手紧了紧:
那你的高见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画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幅草图出现在黑板上——不是传统的平面设计,而是一个立体舞台的构思,观众从舞台的视角看过去,能看到各种青春元素的剪影。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构图大胆又新颖,完全超出了普通校园展板的水平。
这...这需要很强的立体制作能力。
我小声说。
祁野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
做不了就算了。
不!
我站起来,
我们可以试试。我认识美术社的学长,他应该能帮我们解决技术问题。
祁野似乎没料到我会同意,挑了挑眉:
随便你。
就这样,我们达成了第一次合作。
虽然过程并不愉快,但当我看着黑板上那个充满创意的设计,心里第一次对这位神秘的同桌产生了一丝好奇。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些传言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真相
3
连续一周,我都注意到祁野不吃午饭。
每当午休铃响起,他不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独自离开教室。
周四那天,我特意多买了一个面包和盒装牛奶,趁祁野不在时放进他的抽屉。
做完这件事,我心跳快得像做贼一样,赶紧躲到图书馆去了。
下午回到教室,我偷偷观察祁野的反应。
他发现了食物,皱了皱眉,环顾四周,最后竟然把面包和牛奶给了后排的体育委员张浩!
野哥,这给我
张浩一脸受宠若惊。
嗯,吃吧。
祁野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在递一支笔。
我气得差点咬碎牙齿。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我决定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周五放学后,我因为钢琴练习留到很晚。
走过西区废弃的音乐教室时,一阵吉他声从里面飘出来。
那旋律忧郁而深沉,像在诉说一个无人倾听的故事。
鬼使神差地,我轻轻推开门缝。
夕阳透过破旧的窗帘,将整个教室染成橘红色。
祁野坐在讲台上,抱着吉他,闭眼弹奏着。那一刻,他脸上冷漠的面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痛苦的专注。
我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神圣的一刻。
直到一曲终了,我才悄悄退开,心跳如鼓。
原来他还有这样一面。
艺术节筹备进入第二周,我和祁野的关系依然紧张。
每次我提出一个想法,他要么冷淡否定,要么直接无视。
直到周一早晨,他突然扔给我一张草图。
看看这个。
我展开纸张,惊讶地发现他在原设计基础上加入了新元素——一架立体的钢琴模型,琴键可以真的按下,里面藏着班级照片和留言。
这...太棒了!我由衷赞叹,你怎么想到的
祁野难得地没有讽刺我:
你不是会弹钢琴吗可以作为互动元素。
我惊喜地看着他:
你记得我说过会弹琴
光荣榜上写着。
他移开视线,但我分明看到他耳尖微微泛红。
那天下午,我们一起在美术室制作展板。
祁野专注地切割着KT板,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我负责调色和绘制背景,偶尔偷看他一眼。
颜色配得不错。
他突然说。
我手一抖,画笔差点掉在地上:
谢谢...你画画真的很好,是学过吗
祁野的手停顿了一下:
自学的。
那吉他呢也是自学
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
你怎么知道我会弹吉他
我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脸一下子烧起来:
前天...我路过音乐教室,刚好听到...
令我意外的是,祁野没有生气。
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手上的工作:
那地方没什么人去。
你弹得真好。
我真诚地说,
那首曲子...很悲伤,但很美。
祁野没有回应,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弩张。
他甚至在我够不到高处时,主动帮我贴好了装饰星星。
明天继续。
放学时,他简短地说,然后大步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丝奇异的温暖。
也许,冷漠只是他的保护色。
在那之下,或许藏着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4
艺术节当天,校园里人头攒动。
我和祁野的展板成了年级里最受欢迎的作品,尤其是那架小钢琴,引来无数人尝试弹奏。
苏晓!紧急情况!
文艺委员李婷急匆匆跑来,
三班林悦急性阑尾炎送医院了,她的钢琴独奏上不了,陈老师问你能不能顶替半小时后就上场!
我瞪大眼睛:什么曲子
《梦中的婚礼》,就你去年比赛弹的那首。
我手心瞬间冒汗。
虽然这首曲子我很熟,但毫无准备地上台...
你可以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野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那天在音乐室,我听见你练习了。
我惊讶地转头:
你...听过我练琴
他轻轻点头:
去准备吧。
就这样,我匆匆赶到礼堂后台,换上备用的演出服。
当主持人报出我的名字时,我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聚光灯下,我坐在钢琴前,手指微微发抖。
熟悉的旋律开始在脑海中回响,但当我按下第一个键时,大脑突然一片空白。
糟了,下一个段落是什么
冷汗顺着我的后背流下。台下开始有窃窃私语,我的视线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我在观众席中看到了祁野。
他坐在最后一排,目光专注地看着我,嘴唇轻轻动了动,像是在说你可以。
奇迹般地,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我的手指重新在琴键上舞动,旋律流畅地倾泻而出。
后半段演奏,我甚至加入了一些即兴发挥,让这首经典曲目有了新的生命。
掌声雷动时,我看到祁野嘴角微微上扬。那可能是我见过他最接近微笑的表情。
演出后,我在礼堂外的小花园里找到了独自一人的祁野。
谢谢。
我走到他身边,
如果不是看到你,我可能会在台上出丑。
他摇摇头:
你本来就会弹。
但当时我确实忘谱了。我犹豫了一下,
你...经常去听我练琴吗
祁野沉默了一会儿:
音乐教室隔音不好。
我们并肩走回教学楼,秋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你从几岁开始学琴
祁野突然问。
六岁。
我有些意外他会对这个感兴趣,
我妈是音乐老师,她坚持要我学。
喜欢吗
我想了想:
一开始是被逼的,后来就爱上了。钢琴像是...另一个世界,当我弹琴时,所有烦恼都会暂时消失。
祁野若有所思:
音乐确实有这种力量。
你呢吉他学了多久
三年。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我妈妈...以前是音乐学院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放弃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祁野提起他的家人。
我想问更多,但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决定不再深究。
期中考试前,学校组织了复习小组。
当陈老师宣布分组名单时,我听到自己和祁野分到了一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你数学怎么样
第一次小组会议时,祁野直截了当地问我。
一般...特别是几何部分。
从今天开始,每天午休我教你半小时。
他说得理所当然,
你的语文笔记借我。
就这样,我们达成了奇怪的互助协议。
祁野教数学的方式和他本人一样直接了当,但异常清晰。
三天的辅导后,我解出以前完全看不懂的几何题时,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我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我抓着试卷转向祁野。
他愣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
你本来就不笨,只是方法不对。
这大概是他能给的最高评价了。
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让心里开出一朵小花。
5
我渐渐发现祁野有个固定习惯——每周二、四下午最后一节课,他总会消失。
问起时,他只说有事。
某个周四,我按捺不住好奇,远远跟着他。
祁野穿过操场,爬上了实验楼顶层的天台。
我蹑手蹑脚地跟上去,躲在门后偷看。
他坐在天台边缘,素描本放在膝上,正专注地画着什么。
风吹乱了他的黑发,夕阳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那画面美得像一幅油画。
我悄悄退开,不想打扰这私密时刻。
但第二天,我故意在聊天时提到:
学校西区的樱花开了,从高处看一定很美。
祁野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
...嗯。
你常去天台画画吗
我鼓起勇气问。
他猛地抬头,眼神警惕:
你跟踪我
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我慌乱地解释,
想看看你去哪儿...
出乎意料,祁野没有发怒。
他沉默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拿出素描本递给我:
想看就看吧。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本子,里面全是铅笔素描:校园的各个角落、街角的咖啡馆、雨中的车站...
每一幅都栩栩如生,充满说不出的孤独感。
这些...太棒了。
我由衷赞叹,
你真的很有天赋。
祁野收回本子:
消磨时间而已。
期中考试前一天,祁野没来上学。
我盯着身旁的空座位,心里空落落的。
放学后,陈老师叫住我:
苏晓,你和祁野住得近,能把这些复习资料带给他吗他妈妈生病了,他请假照顾。
我接过资料,心跳加速:
他...家住哪里
按照地址,我找到了一栋老旧的公寓楼。
楼道昏暗,墙皮剥落。
站在302门前,我深吸一口气才敢敲门。
门开了,祁野穿着居家T恤,头发凌乱,看到我时明显愣住了:
你怎么...
老师让我送复习资料。
我举起文件袋,
你妈妈...还好吗
他犹豫了一下,侧身让我进门。
公寓很小,但整洁。
沙发上躺着一位面色苍白的女性,眉眼间和祁野有几分相似。
妈,我同学。
祁野简短地介绍。
阿姨好。
我轻声说,
我是苏晓,祁野的同桌。
祁妈妈虚弱地笑了笑:
小野很少带同学回家。谢谢你来看我。
我注意到茶几上放着几瓶药和半碗粥。
祁野跟着我的视线,低声说:
她胃病犯了,刚吃完药睡着。
你...一直照顾她
嗯。
他拿起粥碗走向厨房,
坐吧。
我跟进厨房,看到祁野熟练地洗碗热粥。
这个在学校冷漠孤傲的男生,在家却是个细心的孝子。
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了。
你爸爸...不在家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
祁野的手顿了一下:
他不在。
语气中的冰冷让我不敢再问。
离开前,祁野送我到公交站。
夜色已深,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谢谢你来。
他突然说。
我摇摇头:
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我妈妈认识很好的医生...
不用。
他打断我,但语气不再那么冷硬,
明天见。
从那天起,祁野对我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
他会在早上点头打招呼,偶尔一起吃午饭,甚至开始问我一些关于音乐的问题。
我们的交流不再仅限于学习和班级事务。
篮球联赛开始后,祁野作为班级主力上场。
他球技出色,引来不少女生尖叫。
每当他得分,总会不经意地看向观众席——看向我所在的位置,而我则会竖起大拇指。
半决赛那天,对方球队的一个队员不断用言语挑衅祁野:
听说你爸在坐牢是不是全家都这德行
我看到祁野的手攥成拳头,但强忍着没有理会。
直到那人故意在抢球时肘击祁野的脸,鲜血从他嘴角流下...
接下来的场面一片混乱。
祁野像头被激怒的狮子扑向对方,两人扭打在一起。
裁判和老师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拉开。
结果可想而知——祁野被罚禁赛,还要留校察看一周。
放学后,他被罚打扫体育馆。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拎着拖把和水桶出现在体育馆门口。
你来干什么祁野皱眉看着我。
帮忙。
我径直走向另一块区域开始拖地。
不需要。
我知道。
我继续干活,
但两个人快一些。
祁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拿起拖把继续工作。
偌大的体育馆里,只有我们两人和拖把与地板摩擦的声音。
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终于打破沉默。
他欠揍。
祁野冷冷地说。
可是...这样只会让事情更糟。那些人就是想激怒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突然提高声音,
但有些事...忍不了。
我走近他,递上一条手帕:
你嘴角...还有血。
祁野愣了一下,接过手帕按在嘴角。
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复杂难辨。
苏晓,
他低声说,
别对我太好。
为什么
因为...
他移开视线,
我不值得。
那一刻,我多想告诉他,他值得世界上所有的好。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朋友之间,没什么值不值得。
祁野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但当我们一起走出校园时,夕阳将我们的影子融合在一起,我心里知道,有些感情,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6
意识到自己喜欢祁野的那一刻,我正在数学课上走神。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他皱眉思考的样子,写字时骨节分明的手,偶尔瞥向我时深邃的眼神...
这一切都让我心跳加速。
但随即,林晓丽的警告和母亲的期望像一盆冷水浇下。
妈妈常说:
晓晓,高中最重要的是学习,别的事等考上大学再说。
而祁野...他那么复杂,那么遥远,我们之间隔着太多未知。
期中考试后,班级重新调座位。
当陈老师问谁想坐一起时,祁野突然举手:
我和苏晓继续同桌吧。
全班一片哗然,几个女生投来嫉妒的目光。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低头假装整理书本,不敢看他的表情。
放学路上,林晓丽拽住我:
老实交代,你和祁野怎么回事
没什么啊,就是...同桌相处得还不错。
得了吧!
她翻个白眼,
全班都看出来他对你不一样。你知道有多少女生想接近他都被冻伤了吗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确实,祁野只对我有几分温和,对其他人都冷若冰霜。
这种特殊对待让我的心像灌了蜜一样甜。
深秋的一个雨天,祁野突然出现在我家楼下。
路过。
他递给我一个纸袋,
上次你借我的笔记。
我惊讶地接过: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儿
...
他移开视线,
班级通讯录上有地址。
雨中的祁野头发微湿,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看起来柔软了许多。
我鼓起勇气:
要...上来坐坐吗我妈今天学校开会,不在家。
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的房间小而整洁,窗台上放着几盆多肉植物,书桌上摆着我和妈妈的合照。
祁野站在门口,有些拘谨。
随便坐。
我给他倒了杯热茶,
要听音乐吗
他摇摇头,目光落在我的小钢琴上:
能弹一首吗
我坐下来,弹了一首《梦中的婚礼》——艺术节上那首。
弹完后,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雨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很美。
祁野轻声说,
比上次更好。
因为...这次是弹给你一个人听的。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太直白了!
祁野的瞳孔微微扩大,喉结上下滚动。
就在气氛变得微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脸色骤变。
我得走了。
他猛地站起来。
出什么事了
我担忧地问。
没什么。
他已经走到门口,
谢谢你的茶。
我追到楼下,雨已经小了。
祁野站在路边,背影僵硬。
我鼓起勇气拉住他的手腕:
祁野,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他转过身,眼神中的痛苦让我震惊:
我爸爸...要出狱了。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
我终于明白他一直以来背负的是什么。
他会...回家吗
不会。
祁野的声音冰冷,
我不会让他靠近我妈半步。
我想说些什么,但所有语言都显得苍白。
最终,我只是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
需要我的时候,随时打电话。
祁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走进雨中。
那一刻,我有种可怕的预感——有什么东西,即将改变。
7
祁野连续三天没来上学。
我发了无数条短信,打了无数个电话,全都石沉大海。
第四天早晨,我终于在座位上看到了他,却差点认不出来——他眼下一片青黑,嘴角有新伤,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祁野!
我急切地靠近,
你没事吧这几天...
别管我。
他冷冷地说,甚至没看我一眼。
整个上午,他都像座冰山。
课间,我看到班花李媛凑过去跟他说话,他竟然回应了,甚至...笑了那笑容刺痛了我的眼睛。
午休时,我在走廊拦住他:
祁野,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他眼神冷漠,
只是看清了一些事。
什么事
比如...
他俯身靠近我,呼吸喷在我脸上,声音却冰冷刺骨,
我和你根本不是一类人。之前的接近,不过是个游戏罢了。
我如遭雷击:
你...什么意思
七中的赌约。
他扯出一个残忍的笑,
打赌能不能追到好学生。你这种乖乖女最好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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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
所有温暖的回忆,所有心动瞬间,全都成了笑话。
眼泪模糊了视线,但我倔强地不让它们落下。
原来如此。我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自己,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转身离开时,我听见祁野喊了我的名字,但我没有回头。
我不能让他看见我破碎的样子。
放学后,陈老师叫住我:
苏晓,你和祁野...最近还好吗
我强撑微笑:
挺好的,老师。
她叹了口气:
他家里出了些事。他父亲出狱后去找他们母子,又动了手...祁野为了保护母亲,和父亲打了起来。那孩子...背负了太多。
我的心狠狠揪痛,但随即想起他今天的话——那只是个赌约,一场游戏。
老师,有些伤痛...不是我能治愈的。
我轻声说,更像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日子,我强迫自己专注于学习。
祁野开始频繁翘课,偶尔出现也是和李媛那群人混在一起。
他们放肆的笑声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但我再没看他一眼。
至少,我假装没看。
直到有一天,祁野的座位彻底空了。
陈老师宣布他办了退学手续,据说和母亲搬去了另一个城市。
我面无表情地听完,继续做我的习题。
但那天晚上,我躲在被子里哭到窒息。
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整理教室,我在课桌深处发现一张折叠的纸条。
上面只有潦草的几个字:
对不起。钥匙在老地方。
我的心猛地一跳。
老地方——废弃的音乐教室!
冒雨跑到西区,推开那扇熟悉的门,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角落里,一个小盒子静静躺着,里面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地址便签。
钥匙打开教室储物柜的瞬间,我的眼泪终于决堤——里面整齐地放着几十张素描,全是我:认真记笔记的我,弹钢琴的我,微笑的我,发呆的我...
还有一本日记,记录了我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最后一页写着:
苏晓,遇见你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意外。但我必须离开。我不配拥有光,却永远感激你曾照亮我的黑暗。
我抱着那本日记,在空荡的音乐教室里泣不成声。
原来他推开我,是为了保护我。
原来他的冷漠,是最深情的告别。
8
高考前的日子像一场模糊的梦。
我将所有精力投入学习,用忙碌麻痹疼痛。
祁野的素描和日记被我小心收藏,成为最甜蜜又最痛苦的秘密。
高考结束那天,同学们欢呼着抛起课本。
我静静收拾书包,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按照日记本里的地址,我找到了祁野的新住处——一个偏远小镇的简陋公寓。
开门的是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士,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的美丽。
你是...苏晓
她惊讶地问。
我点点头:
阿姨好,祁野...在家吗
他在工地打工,晚上七点才回来。
她犹豫了一下,
要进来等吗
我摇摇头:
能告诉我工地地址吗我想...给他个惊喜。
祁妈妈给了我地址,眼神复杂:
那孩子...回来后变了很多。也许见到你...
工地尘土飞扬,机械轰鸣。
我站在安全线外,一眼就看到了祁野——他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扛着建材,汗水浸透了后背。
十八岁的肩膀,扛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重担。
我就这样站着,看着他工作了一整个下午。
太阳西沉时,工人们陆续离开。
祁野最后一个走出来,看到我的瞬间,他僵在原地,像见了鬼一样。
好久不见。
我轻声说。
祁野的嘴唇颤抖着,最终挤出一句话:
你来干什么
来听真话。
我走近他,
不是赌约那种。
他后退一步,眼神痛苦:
看到我现在这样,还不够明白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苏晓。
哪个世界
我固执地问,
好学生的世界还是你自以为配不上我的世界
别天真了!
他突然提高声音,
我高中没毕业,要打工养家,父亲随时可能来找麻烦。而你...你会去好大学,有光明的前途。我不该成为你的负担。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替我决定什么对我好
我的眼泪终于落下,
祁野,你知不知道这半年我有多痛苦
他的防线在那一刻崩塌。
祁野踉跄着后退,靠在墙上,声音嘶哑:
对不起...但我不能...不能拖累你...
我冲上前,紧紧抱住他:
笨蛋...喜欢一个人,就包括喜欢他的全部。你的过去,你的家庭,你的挣扎...我都不在乎。
祁野的身体剧烈颤抖,最终,他回抱住我,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找我...
因为...
我抬头看他脏兮兮的脸,笑了,
我相信音乐教室里那个弹吉他的男孩,相信素描本里藏着的真心。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小镇的长椅上,说了整夜的话。
祁野告诉我他离开后的生活:白天在工地打工,晚上自学设计软件;母亲找了份裁缝工作,生活拮据但安稳;父亲又因打架斗殴被关了进去,至少一年不会来骚扰他们。
我会申请设计学院的夜校。
他说,眼神重新有了光彩,
也许...有一天我能靠这个谋生。
我握住他的手:
我相信你。
天蒙蒙亮时,祁野送我去了车站。
分别前,他认真地看着我:
苏晓,给我三年时间。如果那时我还能配得上你...
我会等你。
我打断他,
但不是无限期。所以,祁野,别让我等太久。
他点点头,在我额头上留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那不是一个恋人间的吻,而是一个承诺,一个开始。
火车启动时,我看着站台上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心里既疼痛又充满希望。
青春的爱恋或许脆弱,但我相信,有些感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9
三年后,我站在大学毕业典礼的会场外,整理着学士帽。
这三年,我和祁野保持着联系,却很少见面——他在拼命追赶,我不想打扰他的节奏。
苏晓!
室友在远处喊我,
有人找你!
我转身,呼吸瞬间凝滞——祁野站在阳光下,西装笔挺,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
他黑了,瘦了,眼神却比十八岁时坚定明亮许多。
你...怎么来了
我声音发抖。
来兑现承诺。
他递给我一个信封,
设计大赛一等奖,刚签的工作offer,还有...
他顿了顿,
足够的自信,站在你身边。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各种证书和录取通知。
最上面一张卡片写着:
现在,我有资格爱你了吗
眼泪模糊了视线,但我清楚地看到,当年那个冷漠少年的眼里,盛满了全世界的温柔。
傻瓜...
我扑进他怀里,
你一直都有资格。
典礼结束后,祁野带我回到高中校园。
西区的音乐教室还在,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下跳舞,像三年前一样。
知道吗
祁野从背后环住我,
那天你在这里发现我的秘密,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转身看他:
为什么
因为你看到了真实的我...却依然愿意靠近。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
苏晓,谢谢你没放弃那个满身是刺的男孩。
夕阳西下,我们在曾经的位置坐下。
祁野拿出吉他,弹起那首忧郁的曲子,但这次,旋律中有了明亮的色彩。
我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青春的爱恋或许曲折,但正因如此,才显得珍贵。
那些误会与伤痛,分离与等待,最终都成了爱情最美的注解。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祁野轻轻吻住我的唇。
这个吻里,有年少时未说出口的喜欢,有分别日子里无尽的思念,有对未来的承诺与期待。
窗外,初夏的风吹动梧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我们十八岁的心动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