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回档1983,重生浪子的烟火守护 > 第3章  在泥土与传奇间扎根
李定乾了解儿子。
他打小就是个主意正拧得清的。
从小到大,他做的很多决定在当时看似奇怪,慢慢会发现,都有他的道理。
其实是这家伙是个犟种,做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性子也古怪,要是他错了,你咋打骂都不吭声,更不可能哭。
要是他被冤枉,就是天王老子他也要掀翻在地,扑上去撕咬几口。
记得前几年,他在学校被老师冤枉了,硬是怼得老师下不来台。
没法,老师请自己过去,说清楚来龙去脉后。
自己说了句:“我相信我家初一。”
被老师把手板打肿都没流一滴泪的李国栋,瞬时哭得像月子里的娃。
李定乾的经历何其丰富?
他深知,男孩到男人的转变,并不是要做某一件事才能达到,而是一种心境!
这种心境,是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经历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的风风雨雨可能还是个孩子。
但心境上的成熟,可能就在做这个决定一瞬间。
更别提现在,李国栋是19岁的‘大人’,这阶段,正是男人养成魄力和担当的关键期。
父亲本就该以山岳的厚重和瀚海的广阔来支持和尊重他的某些看似幼稚但又充满果敢的决定。
老话说,最正确的养育方式就是放手,让孩子按自己的想法做,效果往往会超乎想象。
再说了,哪怕他错了又咋,就像黄兴国说的,自家也不完全指望那片田地过活。
这是来自手艺人的自信。
所以李定乾才无条件支持自家新一代的决定。
黄兴国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他笑呵呵掏出捏皱的朝阳桥香烟,3毛2一盒。
给李家爷俩各发了一根。
李国栋接过来顺手别耳朵上。
这一下,看得李定乾又是一阵诧异。
“这小子啥时候学会抽烟了?”
黄兴国发完烟。
兴奋道:“那,他二舅,我明天一早过来签张条子,过一下流程,你看如何?”
李国栋再次抢话道:“支书,地可以换,不过我有个条件。”
黄兴国举着火柴愣在半空,皱起眉头看着他,直到火柴烧疼手指才回过神。
“说说”
李国栋笑呵呵道。
“支书,看你急的,不让你为难,是这样,我公我老汉不都是木匠嘛,但这次分的山林里,成树太少了,还尽是些杂木,家具都打不成,我想换一片林子。”
黄兴国冷冰冰道:“哦?你看上哪家的林子了!”
李国栋:“哪家都不是,我看上没人要的那片了。”
黄兴国和李定乾同时惊呼道。
“诡林?!”
李国栋:“嗯,诡林!”
黄兴国:“不是,你确定?上百年没人进去过的地方,几代人都传里头有红姑娘(中微子),还有大头猫(老虎),你真要?”
李国栋:“也不全要,就镇山石到鬼崖那片。”(镇山石是古夜郎图腾石刻,当地人不认识,还以为是石敢当之类镇邪的东西,这片林子差不多有140亩)
“而且刚好这么多年没人去开发,我估计里面有不少大树子,刚好我公和我老汉可以砍来打家具。”
“至于红姑娘,不怕,我公,我老汉都是大掌墨师,他们的墨斗,尺子,开山(斧头)这些恰好能辟邪,老话不说了,木匠鬼不缠嘛。”
“至于有大头猫,那更好,我家有枪,刚好崩了个狗日的,只当为民除害了。”他说这句话时眯起眼睛看着黄兴国,看得黄兴国心里一阵发毛。
话外科普:
相传,墨斗是鲁班祖师遗留的物品,装满正气,能够压制僵尸鬼魅等邪祟。
在民间传说中,墨斗线一弹,木头自己就开了,显示出其神奇的力量。
至于斧头,是金器,金克邪,驱邪效果也很好。
而掌墨师,通俗讲就是掌控墨线的师傅,是得到真传的“总瓢把子”或“嫡传掌门师兄”,继承衣钵的首席,他们除了手艺炉火纯青。
还要会风水堪舆、项目设计、开工、封顶选吉等技能。
而这些,多要用到尺子,墨斗,斧头这些工具,自己也得会鲁班术,甚至画鲁班符。
所以民间有掌墨师自己和工具都能辟邪的说法。
那时的农村地广人稀,林深草密,人气不足,压不住地下的东西,总有层出不穷的鬼怪传说。
也有各种与之抗衡的特殊人物对应,比如屠夫,木匠,石匠,未成过家的老人……(你们那里有啥,补充)
一直以来都说农村人迷信蠢笨,作者倒是觉得不是因为农村人愚昧,他们也许真见过才深信不疑,也才会有各种民间传说。
言归正传,继续扯淡。
李国栋又想到刚刚老汉的话有意思。
他也来一句。
“估计到时候我们带着东西进山,那红姑娘会说一句‘快跑快跑,狗日的,这座山闹掌墨师’。”
噗呲。
大姐笑出了声。
白世珍瞪了她一眼,她赶紧低头纳鞋垫。
黄兴国心里一合计。
反正没人要,划给他又如何,废物利用罢了。
到时候跟老相好说自己可是花了一片林子的代价才换到的地。
她还不把自己招呼得舒舒服服?
说不定一激动,再给自己生个姑娘,美滴很呐。
想到美事,黄支书不自觉勾起嘴角。
大手一挥豪横道:“没问题,换,你们多砍几颗大树来加工利用,不让它们烂在林子里,是好事,这是让国家资源得以充分利用嘛,是该鼓励,该表扬滴,就这样定了,我明天一早过来,走了哈老二。”
说完起身背手,哼着“万里长城永不倒……”一晃一晃的往外走。
“小荷,现在还早,走我家看《霍元甲》啊,好看的很哦,看完我再我送你回来嘛,嘿嘿。”黄二强舔着脸问道。
“不喜欢看,不去!”李立荷冷冷的回了一句,真的神烦这个二流子。
黄二强:“嘿,这年头还有不喜欢看电视的?你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李国栋:“黄老二,你老汉走远了,还不跟上,担心……一哈红姑娘拉到你哦。”
“嘿,你狗……”黄大强转头准备吼李国栋。
刚好撞上他冰冷的眼神,上一世就是李国栋杀了他全家,那眼神真带杀气。
像细碎的玻璃碴子,又好似散着冷气的冰锥,刺得黄二强脑仁生疼,大夏天的,没由来生起一背凉意。
“哎,爸爸,等等我呀。”
他打了个哆嗦,急匆匆朝黄兴国追去。
他们走后。
李定乾掏出洋火点燃那根朝阳桥香烟。
想了想,又把洋火扔给李国栋。
李国栋抓住飞来的洋火。
那两块原本深紫色的皮子已经磨得油亮,都反光了。
勉强能看到一些淡淡的紫色。
多的是一道道白色的划痕,一看用的时间就不短。
这种火柴皮,正常划肯定划不着,划燃真的需要技术,也就是俗称巧劲儿。
估计70后80后是信手拈来,90后勉强能行,00后……妈的00后哪见过火柴。
李国栋倒是没把这项技能忘记,他用两根手指头捏紧火柴盒,让擦皮斜着面对自己。
拿火柴棍的那手抬起,调整火柴头与火柴皮成30度左右。
快速戳向火柴皮,快准狠一擦。
滋啦~
火柴点燃。
他赶紧把烟凑上去点燃,憋住气深深的吸一口,爽到翻白眼。
过瘾
过瘾呐!
长长的吐出口白烟后,他顺手把洋火揣兜里。
(就像你们揣别人打火机一样)
李定乾:“说说吧。”
李国栋:“说啥子?”
李定乾:“你说说啥子!”
李国栋:“你不说我晓得说啥子?”
李定乾眉毛一立:“老子!”
“嘿嘿嘿,我说我说,老汉,别,别动怒。”
缝衣服的白世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
“没大没小的。”
那个年代好像有缝不完的衣服,打不完的毛线,还有……永远差一天就干完的农活。
李国栋:“妈,我都多大了,你还打我。”
白世珍:“大?你有好大嘛,就是80岁了,老子该打还不是要打。”
李国栋:“那说好了啊,我满80那天你要打我一顿。”
白世珍:“个哈儿,那时候我跟你老汉骨头都敲得鼓响了,还打。”
李国栋:“你以为躺下就没事了?老汉不说了,你们作为祖宗,不得保佑我儿,我孙长命百岁挣大钱啊。”
“嘿,老子,你还捡到话把子了是吧。”
“啊,妈,你手上有针啊,嘶~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哦。”
白世珍:“哼,你本来就是我从小溪沟里捡来的。”
现在的年轻人肯定不能理解,明明可以好好说话,为啥张嘴就骂,抬手就打,还动不动说孩子是捡来的。
这其实是一种爱的表现,对于那几代人来说,这是满满的回忆和纯粹的幸福。
很多70版,80版,想再感受下母亲的唠叨,父亲的责骂,只能在梦里了。
“耶,我好像不烫了。”李国栋摸着胳膊说道。
大姐赶紧把手贴上他额头。
“嘿,真没那么烫了,快把衣服撩起来,我再跟你刮刮痧,明天应该能去上班了。”
“不去不去,我不是带信儿了,风寒,高烧,三天假,这才第一天,好不容易偷个懒,哈儿才去当牛马。”
说着,恢复精神的李国栋干脆下地来。
又像个猴子一样爬上竹制官帽椅,盘腿面对墙坐着。
撩起衣服把背对着大姐,让她刮痧。
李定乾:“问你啊,今晚你咋想的,为啥要换地,为啥要诡林,还有,你啥时候学会吃烟的。”
李国栋:“我们又不指望那块田的产出,我换地的目的就是要诡林,那里面可有好东西。”
说着就准备转身跟老爹嘚瑟。
“别乱动。”
大姐捏着汤匙的手推了他一把,李国栋能感受到,21岁的大姐,手板粗糙得像砂纸,硌得慌。
李立荷接嘴道:“啥子好东西,红姑娘啊。”
可能是李国栋转好,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姑娘家难得插一嘴家里男人的对话,而且话题还是关于中微子的。
李国栋:“有一片杜仲林,能剐公厘皮的起码有30颗。”
李定乾:“我看你是阎王爷拉二胡,鬼扯,你都没进去过,你咋晓得有杜仲。”
李国栋早就想好应对说法。
“哼哼,我婆跟我说的。”
李定乾:“嗯??”
李国栋:“就刚刚啊,我烧昏死过去后,在一片灰蒙蒙中飘啊飘,不知不觉来到一座黑漆漆的桥头。”
“桥上很多人排队吃茶,每人一碗,到我的时候,那个卖茶的婆婆刚准备给我倒,一个老太太举起龙头拐杖啪一下把她打倒了。”
“然后那个老太太说她是我婆,让我赶紧滚回来,马上黄兴国要来家里换地,喊我跟他换诡林,里头有杜仲。”
“我本来还想跟她多聊两句,结果遭我妈掐醒了,不然我出来干啥,床上睡起不香啊。”
其实,这是他前世在监狱里听一个新进狱友说的。
这人是京城人,83年6月份来川黔一带收杜仲。
9月份无意间闯进诡林,在一个山窝盆地里发现了一片杜仲树,他组织几个人偷偷忙活几天几宿。
千辛万苦把皮子带出林子,结果被黄兴国堵个正着。
不仅抢走他的杜仲皮,还以盗窃集体珍惜药材的名义把他送进了监狱。
通过老铁的描述,李国栋知道那个位置就在镇山石和鬼崖之间,这才有了前面这片林子换地的决定。
80年代,生杜仲皮的价格在市场上最高炒到了30块每公斤。
据说那时在略阳,一些大的杜仲树,光主干上的皮就能卖四五千元。
如果家有几颗大的杜仲树,那直接是万元户了。
所以那些年因为偷杜仲,抢杜仲频频打架,甚至还打死过人。
因为在发展初期,杜仲不仅仅是名贵中药材,它还可以熬胶,那个特殊时期,杜仲胶是制作医疗器械顶好的材料。
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到了15块一斤,但肯定不会便宜。
收,故事继续。
白世珍一脸紧张道:“李二爷,这娃娃怕不是闯到啥子了吧(撞邪),都没见过你妈,咋会做这种梦,而且还到了那里,你快把墨斗拿出来,弹一下。”
李国栋心里一紧,蹭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拉着李定乾。
“别,别弹,千万别弹。”
他担心老爹一下再把自己弹回去,鬼知道自己经不经得起检验,都穿越了,还敢说那是迷信??
李定乾把烟头扔地上踩灭:“弹啥子弹,他婆还会整他啊,你没听他说,孟婆都不是老妈的对手,闯到啥子她老人家不给灭了?”
转头对李国栋说道:“你说的轻松,红姑娘传了上百年,不是闹着玩的,我估计镇不住,你没看镇山石的雕像越来越模糊了,说明那畜生道行越来越深,你咋进去把杜仲弄出来?”
“再说你忘了?前些年十几个戴红袖章的背着枪进去,口号喊得震天响,什么要除四旧,杀大虫,结果呢,不一样丢枪卸甲屁滚尿流的跑了出来。“”
“说看到一个红衣服的姑娘冲他们笑,还招手喊他们一起吃酒。”
李国栋嘿嘿一笑,冲里屋喊道。
“老幺老幺,快出来,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表演啥子表演,忙到做题呢。”
李劲松嘟嘟囔囔的走到堂屋,微微上翻的眼球,说明他心里还在默题。
李国栋:“不差这一会,老妈不是说了,喊你不要一直读书,怕你读成个憨包。”
李劲松:“你才憨,你个大憨包,公都说了,全家就我是大聪明,喊我干啥子嘛。”
李国栋:“你跟老头解释下林间沼气和瘴气的形成原理和危害,以及如何预防。”
李劲松瞬间来了精神:“哦,是表演这个哦,你早说啊。”
想了想,他清清嗓子道:“嗯,咳咳,林间沼气的形成是一个复杂的生物化学过程,我简单点说,主要就是厌氧微生物将有机物转化为甲烷、二氧化碳等气体,林间之所会形成沼气和瘴气……总之,这种气体轻则让人产生幻觉,重则让人休克,死亡。”
“预防的话,也简单,在太阳最大雾气散完了进去,或者身上带点蒲昌子,佩兰,艾草,海椒这些,觉得眼睛花就闻一下草药,或者吃一口海椒,嗯,差不多这样就没问题了。”
除了李国栋,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所以……传了上百年的红姑娘,是那个啥讨厌的羊,然后有只鸡变成啥玩意甲,吃几个海椒就能破?”李定乾不确定的说道。
李国栋:“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相传上百年的红姑娘,其实不存在滴,都是中毒产生的幻觉,一切封建迷信,在德先生和赛先生面前都是纸老虎嘛,所以老汉,明天晌午我们走一趟?”
李定乾想了会道:“妈批哦,走,见识见识,看看我幺儿这这些书有没有白读,不过明天不行,等老幺高考后,现在咱家谁都不能出意外,再影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