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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自己哄着
宋若杉在庭院中围炉煮茶,搓着小手在暖炉周围烘着,方一抬眸便看到了一脸阴郁的叶兰儿。
宋若杉觉得好笑,亲自斟了杯茶,手腕轻提,从罐子里捻了一点细盐,指尖摩挲碾入盏中。
陈皮白茶,兰儿喝一杯,暖暖身子,消消火。
这美人计是她出的,如今让美人受了委屈,自然也得自己哄着。
宋若杉扯了扯叶兰儿的衣裙,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鱼儿可上钩了
殿下饵料放的好,鱼儿哪有不咬钩的。
叶兰儿说的是奉承话,可宋若杉莫名便从中听出了零星的揶揄。
事情办成,宋若杉心情舒畅,自然也不计较。
她忽地搂住了叶兰儿,如同霸王一样,郑重地对叶兰儿说道:
兰儿,你是本宫的人,本宫自会念你这份情。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叫叶兰儿身子绷了一下,牵动心肺,咳了一声。
却又兀自琢磨起本宫的人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抬眸瞧了眼宋若杉,只见她微微走神,说这句话时并不走心。
暖炉里汩汩冒着泡,宋若杉想起沈老太君放低了姿态演的那出戏。
那时候她难过伤心,因身不由己而委屈,可如今冷静细想,她又何必着急,只消安安静静等着他人出错,或许从中暗暗推波助澜亦好。
自会有人比她更加心有不甘才是。
再者,晚娥那边也该快有回复了。
是夜,长公主府的角门处便有人递来消息,王嬷嬷早安排了人手接应。
很快,散着淡淡药香的笺纸便来到了宋若杉手里。
信上的内容简短扼要,宋若杉坐在浴盆中,简单扫过,面上沉静,可细看之下又隐约泛着笑意。
随着哗啦一声响,宋若杉起身,随手将信笺丢进浴桶中,上头的墨迹一散而开。
宋若杉出浴被王嬷嬷手里的拭巾接住、裹紧。
许久不曾伺候殿下,殿下是个大姑娘了。
王嬷嬷在大姑娘三字上加重了深意,宋若杉自己身材如何,自己知晓,她是王嬷嬷伴着长大的,哪里听不出老人嘴里的意思。
嬷嬷,你竟敢打趣本宫。宋若杉娇嗔,王嬷嬷长她两辈,她又同王嬷嬷甚为亲厚,并不太当回事。
也就是在老人面前,宋若杉还能表现出几分孩童心性。
哎呀呀,老奴年纪大了,眼神不济,这要是换了年轻的郎子,哪个受得了哟!
嬷嬷!宋若杉佯装怒意,眼神警示了王嬷嬷一番,面上却不知不觉地铺了一层羞色。
王嬷嬷在庄子上待久了,一条腿都跨进棺材板里的人,没那么多忌讳,她对宋若杉真情实意,庄子上消息不那般灵通。
若非宋若杉一封书信召她回来,她又岂会知晓她如今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王嬷嬷心下一酸,想伸手去触她,到底还是顾忌着主仆有别。
宋若杉却主动把脸靠了过去,本宫貌美,本宫知晓的。
唉哟,也不知将来会是哪个有福气的……
此番她回来,便已知晓了宋若杉的计划,柳闻折并非良配。
皇家女子的婚姻从来不由己,她是知晓的,可私心里,还是盼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能觅得良人。
若非那场意外,宋氏皇族哪由得一个女人来苦撑。
王嬷嬷叹了口气,可谁又知道呢,当年不也……
这几日因叶兰儿外出,王嬷嬷接手了不少贴身伺候的活儿。
可老人家在庄子上歇得早,睡眠又浅,为长公主守夜一事,还是叶兰儿不变。
在这肃杀的冬日,宋若杉已经习惯了有个人暖着榻。
况且叶兰儿睡觉很规矩,躺下什么样,醒来的时候也什么样,中间也不翻身,她偷偷注意过几次。
银丝碳虽也好,可到底有股味儿,熏得寝卧里的空气都浓稠了些,并不舒畅。
宋若杉舒舒服服地躺在绸垫上,乍然一个翻身,身体传来的异样叫她蓦地瞪大了眼,心中暗道不好。
她干瞪了一会儿眼,轻唤了句:兰儿。
一旁,叶兰儿还在更换银丝碳,闻声抬眸间,四目相对。
宋若杉匆匆撇过眼,复又望回来,有些泄气,兰儿,本宫来癸水了。
宋若杉的月事随她母亲,并不每月都准,甚至时而两个月来一次,宋若杉之前也为此担心过。
可听王嬷嬷说起,之前皇后娘娘亦是如此,甚至未曾叫医师调理过,还不是照样生了一儿一女。
宋若杉才宽了心,安慰自己还省了些麻烦事。
这一夜,因为这事,又折腾了许久,叶兰儿尽心服侍,为宋若杉更衣换褥。
而叶兰儿做起这件事来,也并不手生。
宋若杉倒是有点诧异,兰儿在去庆华宫之前,可服侍过其他主子
叶兰儿知她因何而问,倒也不是,质子常年瘫痪在床,亦有大小便失禁的时候,这些事奴做惯了的。
他想说的是半夜为主子换洗床单衣物,还有擦洗身体这些事。
然而这两人中,一个是任人欺辱的质子,一个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
一个瘫痪在床,另一个不过是来了葵水。
怎能相比
叶兰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时住了口,定定看着眼宋若杉,微垂眼眸,面上却无悔色或惧色。
宋若杉想起晚娥打听来的消息,说的是叶兰儿曾为质子求药,而被杖罚,险些丢了性命。
可几番接触下来,宋若杉瞧这叶兰儿亦是处处都好,就是不知为何,一旦说起庆华宫里的那位,叶兰儿似乎总藏着些抵触又轻视的情绪。
这点叫宋若杉看不明白。
见宋若杉出神,叶兰儿似有察觉,又找补道:
殿下难道忘了,兰儿亦是女子,每月总是要处理这些事的。
嗯。宋若杉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顿住话头。
她躺了下去,端端正正地盖好被褥。
今儿中午,王嬷嬷让人将被褥拿出去晒过,有种干爽的香味。
宋若杉面朝着里边,缩在角落里。
叶兰儿收拾完了,掀帘上榻,他的动作轻缓,原以为宋若杉已经熟睡,不料,刚躺下,便听她说了一句:
当初若非裴将军打了胜仗,或许就该是本宫被送往南越和亲。
她的语气很轻很轻,更像是梦中的几句呓语。
叶兰儿没接话,脑中不知浮现了什么。
又过了好半晌,被褥那头又道:
不敢想象,当年若是本宫前往南越,境况能否比他更好。
叶兰儿总觉得她的话中带着苦涩,似是在未来担忧,她和柳闻折虽有婚约在身,却还未完婚,况且,她还是大良仅剩的一位公主。
殿下是在担心边境战事
是担心的,但是不怕了。
昨日她进宫见过宋则鸣,几日不见,皇帝眼底凹陷,整个人瘦了一圈,寒冬时节,殿内没有安置炭盆,而他身上的衣裳亦是十分单薄。
她入殿时,宋则鸣正慌慌张张地将一个檀木盒子阖上,藏入案底。
她知道那里头藏的是什么,可她亦深知,她无力去改变这一切。
或许是受月信影响,宋若杉情绪略有起伏,但她深知,留给自己的脆弱是短暂的,今夜过后,她决计不能再这般小意柔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