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私奔（三）
白如黛哦了声,他拉着你入伙,后来你们大赚特赚,时至今日,赫然是长安城的隐身富豪。
这种好事陛下你为何不早说,早知道我就不打谢识航了,我天天拍他马屁。
一想到自己曾对可能是长安首富的谢识航吆三喝五,白如黛就痛心,感觉自己痛失一个亿。
萧入云：谢识航日日亏钱,跑到我跟前哀嚎。
白如黛：……
白如黛：陛下你呢
不知不觉就赚了很多。
……她道,很多是多少
不知道,萧入云道,我不关心,钱对我没什么用。
白如黛：……
正常的,他有个皇位,白如黛安慰自己。
但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听了此话,还是有点烦他。
萧入云：后来我瞧如意爱好做生意,女官有出入宫闱之便,我于是将手上的生意交给她打理。
盈亏和抽成全凭她自己说了算,我从不过问。
只是有一回,她告诉我,风头有些太过,引起了户部赵尚书的注意,想收敛一二。
你若感兴趣,将来可以问她。
我无比无比感兴趣。白如黛两眼笑眯成两弯月牙。
另外陛下,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确认一下,咱俩天下第一好,这点永远不会变,而陛下天下第一慷慨,对不
萧入云哼笑,财迷。
白如黛见他倦怠中透着怏怏不乐,显然是强打精神与自己说笑,不由将趁机从他手上要回两成酒庄利润的想法丢到一旁。
握住他搭在椅上的手,道：危机暂时解除,怎么还不高兴在想什么
萧入云低头看了看被她握住的手,诚实道：想言二公子。
先前从周悔口中得知言子明,只觉他与白如黛般配,如今看来配不上白如黛半分。
他对白如黛进宫前的日子一无所知,如言子明这般自以为是、自私自利之人,不知白如黛身旁还有没有,如果有,她分辨得了吗
你想他作甚你咋不想想我,白如黛老大不愿意,捧着自己脸送上去。
我长得不好看吗我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在你面前,你居然去想别的男人
……萧入云一阵无语,垂眸看着她,你挺会倒打一耙。
白如黛嘿嘿一笑,视线与他视线相对的一霎,心弦像是被谁撩拨了一下,连流淌到身前的日光,也变得缓慢柔和许多。
萧入云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眸光不自然地躲了躲,眼睫轻眨。
白如黛心尖一颤,起身将他肩膀按住,整个人扑上躺椅,椅子剧烈地摇晃起来。
萧入云骤然失去重心,吓了一跳,本能伸手,护在她后腰。
她的唇离他寸余,萧入云却禁不住低声笑了。
白如黛：……
从未见他如此开心。
但开心的也太不合时宜了,本来多好的氛围。
白如黛满脸通红,你你你不许笑。
谁教你的这些招数萧入云笑容不减,十六吗
他拍拍她后背,柔声道：起来。
……白如黛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站好。
萧入云不知朱玄素来过晋州,将他的秘密透了个底掉,只纳闷这两日白如黛种种行为不可思议。
刚要开口与她谈谈,白如黛突然道：你坐好,我要跟你谈谈。
萧入云：……
意外,但身体顺从地坐直。
白如黛一本正经,萧入云,你可有事情瞒着我
萧入云：没有。
白如黛：……
他回答得如此干脆,她属实是没想到。
任何事情,我说得是任何事情,不管发生何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没有。
白如黛：……
她知道他顾虑良多,心结深重,但二人相处这许久,她就差把心剖给他了,难道在萧入云眼中,她不值得一丝一毫的信任吗
没关系,那就先取得他信任。
白如黛道：没有就没有,但我想让你知道,无论发生何事,你还有我。
萧入云静静看着她,轻声道：比如呢
没有比如,没有例外,白如黛道,任何事,所有事,只要你需要,我永远在。
萧入云许久没能说出话来,眸中跳跃着不可名状的情愫。
现在我要你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白如黛走近躺椅,轻轻将他按倒。
萧入云注视她片刻,往旁边让了让,拍拍空位置。
白如黛受宠若惊,二话没有跳上去,与他并排躺着,萧入云与她相视一笑,闭上眼睛。
白如黛毫无困意,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越看越喜欢。内心的喜悦几乎关不住,就要满溢出来。
5
夜幕降临。
二人相携走向门外的简易马车。
临出发前,白如黛去厢房看了言子明一眼,看他睡得昏天黑地,到底不放心留他独自在此,决定路过前头村落,托好心的村民过来帮忙照看一二。
她把厢房的门掩好,院子里的灯也一一熄灭,回过头来,萧入云站在她身后等待,暮色昏暝,而他皎洁。
她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跑过去,不知想起何事,忽然偷笑出声。
萧入云奇怪地看着她,此情此景,也只有她才笑得出来。
陛下陛下。她鬼鬼祟祟。
萧入云：嗯。
白如黛兴奋地道：陛下,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是在私奔
萧入云：……
萧入云：合法的好像叫做赶路,不叫私奔。
白如黛：赶路听起来顿时不刺激了。
萧入云淡声道：翻墙走吧,家里有梯子。
白如黛惑然扭头,看着他。
干嘛放着大门不走
萧入云：据说私奔都是要翻墙的。
白如黛眼睛一亮,道：何止翻墙,还得要对暗号,你慢慢爬,我先翻出去等你,待我说‘天王盖地虎’,你便回‘宝塔镇河妖’——
她激昂蹿了出去,一个纵身跃过墙头,快得萧入云来不及阻止。
萧入云的手伸到一半,缓缓收回来,搬来梯子,架在墙边。
墙外白如黛咚咚咚敲墙,天王盖地虎！
萧入云：……
私奔的暗号为什么要像土匪接头……
萧入云：宝塔镇河妖。
对上了！白如黛道,你是我的月阶哥哥吗
萧入云：……
萧入云：不许加戏,方才演习的时候没有这段。
唉,看来不是,白如黛隔着墙,故作伤心,我早就猜到,月阶哥哥家教甚严,怎肯与我做出这等逾矩之事。
也罢也罢,孤月遥悬,终究是我高攀了,我走！
别走,萧入云道,我不是什么月亮。而且即便是月亮,你怎知它的起升坠落不是因为追随着地上某个人的影子,不要看它站得高就冷落它。
月亮……月亮也是有优点的……
白如黛贴近墙面,你倒说说,他有什么优点
萧入云垂眸,道：认定了谁便从一而终,亘古不变。
那你说句好话哄哄我,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我就信了你是我的月阶哥哥,然后带你走。
萧入云抬头,后退一步。
白如黛不知何时翻坐上了墙头,正笑着看他。
萧入云：我把我的钱全部给你。
这是白如黛听过最美的情话,没有之一。
她好不容易忍住了这天大的诱惑,摇头道：
钱并不是你看重的东西,给了我你也没有损失,不能打动我。
萧入云想了想,竟有一丝慌乱,道：我没有别的属于我的东西了。
白如黛跃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道：幸好你遇上了我,富有的白女侠。
你放心,从今以后凡是我有的,我都分你一半,咱们劫富济贫,浪迹天涯！
萧入云被她笑容感染,不由跟着笑了,多谢白女侠慷慨无私,可我家教甚严,不许我打家劫舍。
是劫富济贫,白如黛纠正,正因为你家里不许,我们才要私奔的呀,偷偷找个山清水秀之地,置办一座小房子,举办一场婚礼。
等生米煮成了熟饭,过个两三年再回来给父母磕一个……话本里的私奔都是这么写的。
萧入云：好有道理。
正说着,一人从天而降,恰巧落在白如黛适才所坐的墙头,一只五彩斑斓大黑蝶,则落在他肩膀。
白如黛让十六代替自己回京时,想着外人眼中,三十三总是与贵妃形影不离。
为防有人起疑,便让三十三随着贵妃仪仗队伍前行几日,等出了晋州,再跟着蝴蝶回来找她。
眼下小伙伴见面,白如黛自是高兴,三十三也很高兴,低头正要跳,看见了脚下的梯子。
他这种凡到高处必起飞的少年,一直不能理解人类要梯子这种没有用的东西做什么,一脚踢了,愉快跃下墙头。
萧入云：……
沉默看着梯子倒地,想起自己搬梯子时的艰辛……手腕到现在还酸着,认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未免叫人觉得沮丧。
他神色淡淡,什么也没说,面对开心蹭过来的三十三,拿走了他手上白如黛刚塞的糖果。
三十三：……
三十三茫然失措,看看空空的掌心,无助望向白如黛。
白如黛：……
白如黛：只剩这一颗了,没有了。
她转向萧入云,陛下,你怎么还跟小孩儿抢糖啊,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
萧入云：忽然爱吃了。
……白如黛夹在中间,为难了一会儿,果断对三十三道,他是天子,你让让他。
三十三：……
白如黛觉得自己真不是人,上前两步,待要哄哄三十三,又一只火红色蝴蝶翩跹越过墙头,与她的那只友好打了个招呼,互相追逐起舞,可谓比翼双飞。
白如黛脸色霎时肃穆,不好,三十三被人跟踪了。
几乎话音刚落,沉重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往这座小院疾驰而来,打破了夜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