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封后（一）
1
帝殿灯火通明。
萧入云站在地毯中央,看着跟前的白如黛。
后者笑意莞然,眸中映着灯火的明媚,与他对视一阵,那明媚倏然炽盛。
萧入云谨慎倒退一步,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不是要去见萧景和吗
事有轻重缓急。白如黛逼近一步,我哥的事比较重,陛下的事比较急。
朕能有什么事……
你说呢白如黛笑意更胜,再逼近一步,眼中的光芒不加遮掩,简直赤裸裸。
萧入云：……
他羞恼别过头,小声抱怨：到底是谁急……
陛下说什么白如黛歪头,快步走近,臣妾离近了听。
你别过来,萧入云紧急后撤,别犯错,我……我不可以……
白如黛：我知道,我喜欢你。
萧入云：我记性不好,忘了许多事情,将来说不定也会忘了你。
我知道,白如黛道,我喜欢你。
萧入云：我……
白如黛：我喜欢你。
但……
你说什么我都喜欢你,来,你说。
……
白如黛停下脚步,定定看着他,除非你摸着良心告诉我,你不喜欢我,我立马掉头走。你敢说吗,你敢吗敢吗,你敢吗
萧入云：我不喜欢你。
你看我就说……白如黛一愣,眼睛慢慢瞪大,大失所望,你还真说啊！！！
你惹怒我了,白如黛撸袖,贵妃也是有脾气的,今天我非睡你一顿消消气不可！
……
如意看了看追逐的两个身影,悄然掩上殿门,望月感慨道：见过君王强迫妃嫔,头一回见君王被追得满殿跑。
可是,玉竹提出疑问,以娘娘的身手,追上陛下需要这么费劲吗
十六说了,这叫欲擒故纵。
玉竹也是头一回,见欲擒故纵仅仅被用个字面意思,娘娘她是不是压根没理解‘欲擒故纵’的精髓
如意掏出张纸条,一会儿还有眼泪攻势呢。
——萧入云你没有心。白如黛眼泪汪汪,话音里带着哭腔。
萧入云怔住,转身。
你知道在晋州以为你死了的那一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不——！你不知道！
萧入云：……戏过了。
白如黛饱含深情：我一遍遍在脑子里追忆你,遗憾关于你我的回忆竟那般少。
我想要有一辈子可以回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有朝一日你忘了我有什么关系还有我帮你记得。我不怕你忘了我,我只怕你不要我,你可明白
我只怕你不要我,你可明白——语气字数都对,殿外,如意举着纸条比对,满意道：难为娘娘看过一遍就背下来了。
玉竹：台词也太矫情了,谁写的这是。
如意：我。
玉竹：细品其实也还行。
如意诚心发问：不动人吗
这台词加上咱们娘娘那拙劣的演技,换了别人兴许就信了,但那可是陛下,他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
——萧入云缓缓走近白如黛,注视她的眼泪片刻,柔声道：明知道我见不得你哭。顿了顿,假哭也不成。
白如黛哭得更凶。
萧入云无奈伸手,指尖尚未触上白如黛的脸,被她一把薅住,拖了就走。
萧入云身子猛地一晃,转眼人已倒在了床上,衣上杂佩不慎勾连床帐,整个人几乎被包裹了进去。
白如黛压在他身上,伸手去扯那些轻纱,越扯越乱,动作越加粗暴。
萧入云：冷静。
白如黛：我很冷静！
萧入云：……
明明很不冷静。
白如黛嫌浪费时间,扯到一半不扯了,信手一扬,漫天雪纱碎片飞舞,萧入云眼前一花,她的吻急迫欺压下来。
萧入云的手失措抬起,被她的手扣下去,窒息感随即而来,他挣扎着喘息,黛黛,等等……
等不了,白如黛道,我现在就要欺君罔上。
话音落,牙齿叼住他颈侧。
萧入云打了个激灵,手下意识按在她肩膀,坚持道：别、别在这里……
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
不是……萧入云紧紧咬住下唇,停了停,才道,这床……这床被越渡睡过,我……
白如黛明了,静室干净,去吗
萧入云点了半下头,已被她连帐子带人抄起来,一个疾冲,这下床帐彻底扯落,拖出老远,一时鸡飞狗跳,环珮乱响……
如意与玉竹正准备离开,闻声俱吓了一跳,齐齐回头,面面相觑。
萧入云也被巨大的响动惊了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已被扔到了静室软榻,这一下摔得较狠,他禁不住呻吟一声。
随即就后悔了。
……密闭空间,好处是密闭,坏处是太密闭。
在这里发出的轻微动静会被无限放大。
昏暗无灯,唯见彼此的眼睛雪亮,白如黛用手去丈量萧入云全身的轮廓,还不许他反抗。
萧入云忍无可忍,用力翻身逆转局势,居高临下觑着白如黛,迎上她兴奋微带挑衅的目光,哑声道：真是……
白如黛笑道：真是什么
无法无天。他说完这一句,眸中漆黑的欲望吞天噬地,引颈低头,激切地吻上她。
……
一室欢愉,几次反复。
2
天亮时,白如黛悠悠醒来,还没睁眼,先感受到身侧挨挤的另一具身体。
软榻狭窄,萧入云的胳膊被她枕着,下巴搁在她头顶,她没有睁眼,往他怀里靠了靠,开心扬起嘴角,心安理得地搂紧他的腰,头顶慵懒的声音道：喘不过气了。
白如黛得寸进尺,手臂更加收紧。
萧入云无奈一笑,揉了揉她脑袋,轻吻她的额头。
一室晨光旖旎,二人谁都不提起床,就这么贴着。
不知过去多久,白如黛忽地坐起来,萧入云怀里一空,只见她到处找滴漏。
什么时辰了陛下的早朝要误了。
萧入云：……
萧入云：已经误了,两个时辰前。
那那那怎么办白如黛慌乱不已,这下可真成了妖妃了,早知如此,昨夜合不该那么放纵。
萧入云不慌不忙,只是误了一次,不打紧。
真的吗白如黛内心忐忑,各位大人们会不会说闲话
不会。自从他们知道我有疯疾,对朕的敬畏就不再流于表面,而是发自肺腑。
……
白如黛看他面色平静,于是也躺了回去,谁叫赖床太快乐,跟心爱的人一道赖床,快乐加倍。
她眼睛一闭心一横,爱咋咋,打算拥着天子睡个回笼觉,听萧入云道：我想把天下交给萧景和。
什么！白如黛道,你要把皇位让给萧景和
萧入云：……
萧入云：也可以这么理解。
白如黛道：好嘞。
萧入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下文,于是问道：你……没有意见
白如黛：我有啥意见,皇位又不是我的,你决定了就行。一想到以后能天天跟陛下赖床不起,我还有点激动。
萧入云：……
萧入云：贵妃娘娘真是志向宏伟。
那是。白如黛骄傲。
白如黛随口感慨：本来还想着找陛下讨个皇后当当过把瘾,这下看来却是……
好。萧入云道。
白如黛一怔,赶忙道：不用不用了,封后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没有那个必要……
喜欢哪个日子萧入云道,冬日礼服略显臃肿重赘,虽然你穿起来一样会很好看,但仪式繁复,未免累人。所以定在秋日可好
你想要从何处出嫁相府你想是不喜欢的,从前的陆府不知需不需要修缮,下午派人过去看一看。
等修缮好了,可以将你喜欢的亲朋好友都请过去,包括你的那位玩伴翠翠。你喜欢谁,谁就是你的娘家人。
白如黛失神地听着。
主婚人请伏老先生好不好需要将你外祖母请来京都吗还有苍婆婆和姑姑她们,这几位长辈,你想请谁为你结缡
怎么想都觉委屈了你。史书厚重,杰出的帝王多如繁星,萧入云在位三年毫无建树,‘白如黛’这个名字与他并入史册,一道被埋没……唔。
白如黛狠狠扑上来吻他。
萧入云笑着将她推离些许,怎么了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事实罢了。
那也不许！
好,不说,萧入云握住她的手,那你还愿意做我的皇后吗
其实皇后不皇后的不重要,我只是想跟你这个人成亲。
我明白,萧入云浅笑,你就当为了成全我,我需要你成为我的皇后,我的妻子。
我想与你四季同,共白首,想日后人们提起萧入云,第一时间想到他是黛黛的夫君。
白如黛佯装深沉道：我考虑考虑。
萧入云等了等,又等了等。
白如黛不表态。
萧入云：……
他有些恐慌地勾住她的小指,要考虑这么久吗
不由自主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哪里表现得不够好,让她觉得后悔了。
白如黛绷不住了,这么怕我睡完你就跑
萧入云点头：说实话,很怕。
那臣妾勉为其难答应陛下好了,白如黛笑道,一起做史书上的尘埃。
说着,她想起来,你还欠我一句——
我喜欢你。萧入云望着她的眼睛接道。
白如黛心满意足地蹭了蹭他颈窝。
正腻歪,如意突然在外狂拍门,完了完了,快起来,大司训说话就到了！！苍了天了,我怎么把这帮活祖宗给忘了！
二人俱是一惊,手忙脚乱地起床穿衣。
白如黛一头雾水,大司训是什么官职我只听说过大司马、大司寇……
萧入云面色肃穆,大司训不是官职。
那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