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坤仙 > 第一章


嘎子村的蝼蚁,也配修仙
风,卷起院坝里最后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像极了我们这些被困在嘎子村的魂。
土坯房矮矮地趴在地上,墙皮剥落得跟村里老槐树的皮似的。田地呵,石头缝里刨食,能长出几根蔫了吧唧的麦穗,都得看老天爷的脸色。
这里的空气,你使劲吸一口,除了土腥味,啥也没有。灵气那是什么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村里人脸上的褶子,比田埂都多,眼神浑浊,看不到一点儿光。
修仙早八百年前就没人提了。祖辈们或许还做过梦,梦里能御剑飞行,能点石成金。可现实呢一代又一代,资质平庸,功法没有,资源更是想都别想。
偶尔有不信邪的愣头青,学着话本里的样子盘腿打坐,学蛤蟆鼓气,最后除了憋个大红脸,引来几声狗叫,啥动静没有,反倒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绝望这东西,真他娘的会传染。
村东头的李大爷,年轻时也做过仙侠梦,如今只会在墙根下晒太阳,嘴里念叨着:灵气都没了,修个屁的仙……
隔壁的翠婶子,刚生了娃,娃儿面黄肌瘦,哭声都带着虚弱。她抱着娃,眼泪吧嗒吧嗒掉:都说灵气养人,这没灵气的地方,娃儿怎么熬啊……
我叫陈凡。
凡,平凡的凡。
爹娘给我取这名儿,估计就是希望我认命。
可我偏不。
这嘎子村,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每天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样的破败,闻到的是一样的土腥,想到的是一眼望到死的生活。
凭什么
我试过引气入体,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都是满怀希望,最后屁都感觉不到一个。
村里人都说我痴心妄想。
我确实资质差,差到姥姥家了。
可那团火,在我心窝子里烧,越烧越旺。
我常一个人跑到村口那歪脖子树下,望着远处云遮雾绕的青山。
他们说,山那边,有仙门。
仙门啊……
哪怕是去给仙人扫地,也比在这儿发霉强。
我偷偷藏了几本不知道从哪个货郎担上顺来的破烂杂记,纸都黄脆了,字也认不全。
上面画着些奇形怪状的符箓,还有些小人儿,摆着各种姿势。
我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糊涂,但也越看越向往。
那书里写的世界,跟我这嘎子村,简直是两个极端。
光怪陆离,想想都刺激。
村里年纪最大的张瞎子,眼神不好,记性却贼好。
他最爱在傍晚的时候,坐在场坝边上,给我们这些半大孩子讲古。
讲的最多的,就是关于坤仙的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呐,他眯着浑浊的眼,声音沙哑,咱们这地界儿,出过一位坤仙,那叫一个……嗯……惊天动地!
坤仙用的功法,嘿,跟别人家的不一样,邪乎得很,好像……好像跟鸡有关!
每当他讲到这儿,我们都忍不住笑。
鸡母鸡下蛋公鸡打鸣的鸡
那玩意儿也能修仙
张瞎子也不恼,继续慢悠悠地说:那功法啊,听说练起来动作滑稽得很,嘴里还要发出些怪叫唤,旁人看了,保准笑掉大牙。可威力嘛……啧啧,移山填海不敢说,打遍十里八乡无敌手那是肯定的!
他还说,坤仙后来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套鸡功法也失传了,咱们村子,也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跟村里其他皮猴子一样,听完哈哈一笑就散了。
糟老头子胡说八道。
正经修仙功法,哪个不是气派非凡,名头响亮什么《九转玄功》、《太乙真经》……
跟鸡扯上关系,那不成笑话了
可不知道为啥,张瞎子说那功法与众不同时,那神秘兮兮的腔调,总让我心里痒痒的。
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也确实与众不同。
前几天,一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进村里。
镇上的青玄门,要开山收徒了!
整个嘎子村都炸了锅,虽然很快又都蔫了。
青玄门啊,方圆百里最大的仙门!
我当时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心想着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去试试。
可紧接着,更快的消息又传来了——名额早就被镇上那些有钱有势的家族给内定了。
王屠户去镇上卖肉,回来绘声绘色地学舌:镇上的李扒皮、赵大户他们,早就把自家娃儿塞进去了!银子,哗哗地送!咱们这些穷哈哈,想都别想!
刚燃起的一点火苗,噗一下就被浇灭了。
透心凉。
没背景,没资源,连门槛都摸不着。
这世道,真他娘的操蛋!
我去镇上买盐巴,正好撞见那群所谓的仙苗。
一个个绫罗绸缎,油头粉面,前呼后拥,鼻孔朝天。
听他们高声阔论,什么青玄门内定弟子、未来仙途无量,看向我们这些泥腿子的眼神,就像看路边的蚂蚁。
哟,这不是嘎子村的土包子吗也敢来镇上凑热闹一个尖嘴猴腮的锦衣小子,指着我旁边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村民,怪声怪气地嚷嚷。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修仙也是你们这些穷鬼能想的另一个胖得流油的家伙附和着,引来一片哄笑。
我躲在街角,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那一张张嚣张的嘴脸,一句句刻薄的嘲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王腾!
那个笑得最欢,声音最大的胖子,我记住你了!
如果有一天……
如果……
老天爷像是听到了我的不甘,偏要跟我开个更大的玩笑。
那天傍晚,天阴沉沉的,像是要塌下来。
我在村口那座破了一半的土地庙旁边,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被血染成了紫黑色,破破烂烂,跟庙顶的窟窿有的一拼。
是个游方的算命先生。
看样子,是遭了劫。
虽然我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但看着他那副惨样,还是忍不住走上前。
气若游丝,眼看是活不成了。
我从怀里摸出早上揣着的半块干馍,沾了点庙里漏雨积下的小水洼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送。
他眼皮动了动,没睁开。
我撕下自己衣摆上还算干净的一块布,想给他擦擦脸上的血污。
可那血,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的呼吸越来越弱,像秋风里最后一片叶子,随时都会飘落。
我坐在他旁边,听着他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心里莫名地有点堵。
这老头儿,也是个可怜人。
我不知道,这个马上就要咽气的老头,会给我的人生,带来一场怎样的鸡飞狗跳。

管他鸡美不美!
我正琢磨着是找个地方把他埋了,还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免得惹上麻烦。这老头儿,眼看就要凉透了。
谁知道,他那只沾满干泥和黑血的手,毫无征兆地猛地抬起,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操!我差点跳起来。
那手劲儿大得出奇,像个烧红的铁箍,死死勒住我,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老头儿的眼皮子居然掀开了。
原本跟死鱼眼珠子没两样的浑浊玩意儿,此刻像是被人捅了两刀,爆出骇人的光。那光直勾勾地刺过来,看得我后脖颈子发凉。
痛苦不甘急切还有一种硬邦邦、沉甸甸的东西,压得我胸口发闷。我从没见过活人能有这种眼神。
他另一只手抖得跟秋风里的破筛子似的,费劲巴拉地伸进胸口破烂的衣襟里,掏了半天,终于摸出个硬邦邦的东西。
是一块玉佩。
入手沉甸甸的,沾满了黏糊糊的血,滑不溜手。根本看不出是什么成色,只觉得冰凉刺骨,上面还刻着些乱七八糟的道道,跟张瞎子画的鬼符有得一拼。
孩……孩子……他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声音又干又哑,这……这……是你的……机缘……
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那玉佩眼看就要从他指尖滑掉。他拼命想把玉佩往我手里塞。
玉佩一挨着我的掌心,那股子冰凉里,竟然渗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暖。很淡,几乎抓不住,但骗不了人。
这玩意儿……有古怪。我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想把手抽回来,这烫手山芋可不能乱接。
可他那只手抓得死紧,我使劲挣了挣,纹丝不动。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像村里王屠户杀猪时拉的风箱,呼哧呼哧的。那双眼珠子,亮得有点瘆人。
他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记住……鸡……太……美……是……你……的……引……路……石……
最后一个石字刚落,他脑袋猛地一歪,脖子像是断了一样垂下去。抓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也随之松开,无力地垂落。
眼里的那点儿光,彻底散了。
人,死透了。
破庙里死寂一片,只有穿堂风呜呜地吹,卷起地上的尘土,呛得我直咳嗽。我的心跳得跟擂鼓似的,砰砰砰。
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手里还攥着那块黏糊糊的玉佩。冰凉,又带着那么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嗡嗡地响。
鸡……太美……引路石
我翻来覆去琢磨这几个字,越琢磨越觉得邪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老头儿临死前烧糊涂了吧什么鸡太美难道是夸哪只母鸡长得俊还引路石引去茅房的路吗
我他娘的真是手贱!多管闲事救他干嘛现在好了,惹上一身骚,平白无故捡了块破玉,还听了句不着四六的遗言。
鸡你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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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这老东西莫不是跟我一样,也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穿越过来的连这种几百年前的老梗都知道
真是活见鬼了!
我盯着手里的玉佩,心里直犯嘀咕。扔了万一真是啥宝贝呢留着这玩意儿邪性得很,沾了死人血,还带着句疯话。
最后,我一咬牙,还是把玉佩胡乱擦了擦,塞进了怀里。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这玩意儿真能让我这平凡的凡字,翻出点浪花来呢
揣着这块不知是福是祸的玩意儿,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一路往家走,连路边狗叫都没听见。
回到那破土坯房,天已经擦黑了。屋里更是黑灯瞎火的。
我摸索着点亮了那盏不知道传了几代的破油灯,豆大点的火苗,被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吹得摇摇晃晃。
把怀里的玉佩掏出来,放在桌上。
借着昏黄的灯光,我找了块破布,沾了点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上面的血污和烂泥。
擦着擦着,玉佩渐渐露出了它的真容。
不是什么灰不溜秋的石头,而是一种很清透的青色,像雨后山林里的嫩叶尖儿。在油灯下,居然泛着一层温润的光。上面那些歪歪扭扭的道道,也不是胡乱刻的,细看之下,像是一种极其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某种符箓,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神秘。
玉佩入手依旧微凉,可当我握紧它,屏住呼吸仔细感受时,那股子在破庙里出现过的微弱暖流,又来了!
丝丝缕缕,从玉佩里渗出来,顺着我的掌心,慢慢往我身体里钻。
那感觉很淡,淡得像猫爪子挠痒痒,稍不留神就会错过。
但我猛地打了个激灵,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他娘的是灵气啊!
老子为了引这点东西入体,学蛤蟆鼓气,学王八伸脖,差点没把自己憋死,连个屁都没感觉到!
这块破玉佩,居然自己就会往外冒灵气!
这玩意儿,绝对不是凡品!
难道那老头儿临死前说的机缘,不是胡话这鸡你太美,真是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
我那颗早被现实冻得邦邦硬的心,此刻像是被扔进火堆里,噼里啪啦地又烧起来了。虽然只是点小火苗,但它在烧!
都说好奇心能杀死九条命的猫,我看我这条贱命也快了。
我死死盯着桌上的青玉佩,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张瞎子吹过的牛皮,还有那些破杂记里画的小人儿打坐的姿势。虽然过去屁用没有,但现在……
管他娘的!
我学着书上画的,盘腿坐好,努力把脑子里那点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所谓念想,集中起来,小心翼翼地朝着玉佩探过去。
刚一搭上!
嗡——!
玉佩猛地爆发出一团刺眼的青光,亮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一股比刚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灵气,或者说是一股猛恶的能量,狠狠地倒灌回来,像一柄大锤砸在我脑门上!
我眼前一黑,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一窝马蜂,嗡嗡嗡乱成一团。
无数模糊不清的影子在我眼前乱晃,张牙舞爪,手舞足蹈,像是在跳大神,又像是某种古怪的祭祀舞蹈。
耳朵边也充斥着各种嘈杂混乱的声音。
我拼命想听清楚,想看明白。
隐隐约约的,那句该死的叽……你……太美……又钻了出来!
还有一些叽里咕噜、完全听不懂的音节,配上那些扭来扭去的古怪动作,看得我眼花缭乱,胃里一阵翻腾。
我靠!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刺激的大片只持续了不到眨眼的工夫,青光一敛,玉佩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润模样,静静地躺在桌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却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是汗,张着嘴巴,半天没缓过神来。
难道……我饿出幻觉了还是这玉佩真有这么邪乎

再试这鸡掰功法!
脑子里彻底成了一锅浆糊,沸腾翻滚,里面全是些张牙舞爪的模糊影子,配着那句像是索命魔音的叽…你…太美…,一遍遍单曲循环,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老神棍咽气前,是拿我寻开心,还是这玉佩本身就是个残次品,通电就烧,自带鬼畜特效,专门挑战人类的认知底线
我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邪乎得没边儿。修仙宝典哪个正经八百的修仙功法是这么个德行哪个名震一方的仙人是这么抽风练功的我宁愿相信村头老王家的母猪能上树,也不信这是正道仙法。
简直是奇耻大辱!感觉像是被人扒光了摁在地上,耳朵里还被强行塞了两根鸡毛,不停地搔刮,侮辱性极强。
可他娘的……那玉佩里渗出来的一丝丝凉气,又带着点若有似无的暖,那感觉骗不了人。
还有那股子想要把这操蛋的命运踩在脚底下狠狠碾压的念头,像被扔了猛火油的野草,在我心窝子里轰一下就烧成了燎原大火,怎么也掐不灭。
妈的,死就死吧!我一咬牙。困在这嘎子村,吃糠咽菜,一眼望到死,跟行尸走肉有他妈什么区别万分之一的机会,老子也得抓住!
正抓耳挠腮,张瞎子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还有他吹过的那些神神叨叨的牛皮,冷不丁从我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坤仙……功法怪异……动作滑稽……声音奇特……
我一个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怪异滑稽奇特
我操!这……这形容词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这不就是玉佩里那些玩意儿的真实写照吗
鸡你太美……鸡功法……
一个荒诞到极致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的天灵盖。
不会吧老天爷你玩我呢
光是脑补一下那个画面,我整张脸都臊得能煎鸡蛋了,脚趾头死死抠着鞋底,恨不得当场抠出三室一厅来。
这要是真的,练这玩意儿,那简直比脱光了在镇中心表演胸口碎大石,不,比表演吞粪自尽还要丢人现眼一万倍!
可……可万一呢
万一这块破玉佩,真他娘的是什么失传已久的逆天绝学呢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那仙缘……难道要他妈的在丢人现眼中求
想到这,我心一横,妈的,干了!
这事儿,打死也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这要是被村里那帮三姑六婆瞧见,我陈凡以后就别想在嘎子村抬头做人了,干脆自宫改名陈公公,天天在村口歪脖子树下给大家表演鸡你太美,还能混口饭吃。
我贼头贼脑地在村子周围转悠了半天,最后选中了村子后面那片鸟不拉屎的小树林。这地方,平时除了野狗,连个鬼影子都见不着,最适合干这种亏心事。
等到月亮慢悠悠爬上树梢,四周静得只剩下草丛里虫子窸窸窣窣的叫唤声,我才像个偷鸡摸狗的贼,怀里揣着那块烫手山芋似的玉佩,深一脚浅一脚地摸了过去。
月光被茂密的树叶切割得七零八落,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勉强能看清脚下的枯枝败叶。我咽了口唾沫,学着脑海中那些模糊到不像话的影子,笨拙地开始比划。
手脚完全不听使唤,胳膊腿僵硬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死狗。那动作,简直不忍直视,跟我家那只被黄鼠狼撵得上蹿下跳的老芦花鸡有得一拼,突出一个手忙脚乱,毫无章法,更别提什么狗屁美感了。
更要命的是,还得配音!
我憋红了脸,腮帮子都快憋炸了,才从喉咙眼儿里挤出那么一丁点古怪到令人发指的调调。
鸡……你……太……
我操!
这他娘的哪是鸡叫,分明是老便秘拉不出屎的动静!
我瞬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抽了十几个大嘴巴子,恨不得立刻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再立个碑:一代沙雕,卒。
这感觉,比当年在村头茅厕偷看隔壁二丫头她娘洗屁股被当场逮住,还要刺激百倍!
羞耻!铺天盖地的羞耻感,几乎要把我淹没了!
我就这么在月光下尴尬地扭动、蹦跶了小半个时辰,嘴里咕叽咕叽地哼唧个没完,自己都快把自己给恶心吐了。
结果呢
屁用没有!
周围的空气还是那个鸟样,别说灵气了,连个被我这优美舞姿吸引过来的蚊子都没有多一只。
我颓然停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心里拔凉拔凉的,像是三九天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后跟。
果然是瞎折腾!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这么修仙的!
那该死的老神棍,死就死了,临了还要把我往坑里带!
我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憋屈,举起手里的玉佩,怒吼一声,就要狠狠往地上那块大青石上砸!
等等!
就在玉佩即将脱手的那一刹那,王腾那张肥得流油的胖脸,还有镇上那些富家少爷们鄙夷嘲讽的嘴脸,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我心头。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穷鬼也配修仙
一句句刻薄的话,像淬了毒的钢针,狠狠扎在我心上。
不甘心!
老子他妈的不甘心!
凭什么他们就能锦衣玉食,高高在上,视我等如草芥凭什么我就得一辈子窝在这穷山沟里,当一辈子任人踩踏的蝼蚁
我死死攥着玉佩,指甲深陷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胸膛剧烈起伏,一股不服输的狠劲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羞耻感、尴尬感,全他娘的给我压下去!
再试一次!
就最后一次!如果还不行,老子就把这破玉佩当尿壶!
这一次,我不再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瞎比划。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努力回忆玉佩传入脑海的那些影像中,每一个怪异动作的起伏转折,每一个奇特声音的抑扬顿挫。
我不再是单纯的模仿,而是试着去感受,去捕捉那其中可能隐藏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律或者节奏。
我调整呼吸,放空脑袋,这一次的动作,似乎比刚才流畅了那么一丝丝,不再像个刚学走路的螃蟹。
嘴里发出的声音,也从垂死挣扎的老便秘鸡,勉强升级到了得了禽流感的打鸣公鸡。虽然依旧难听得鬼哭狼嚎,但仔细分辨,似乎……隐约有那么一点点规律可循了
就在我彻底豁出去,差不多把自己当成一只正在打鸣求偶的真鸡,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这套羞耻度爆表的功法中时……

似乎……周围的空气,好像……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儿不一样了
不是错觉!
一股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流,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又像小猫的尾巴尖儿,轻轻地、柔柔地扫过我的皮肤。
很轻,很淡,若有若无,但……它确实存在!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然收缩!浑身上下的汗毛,在这一瞬间根根倒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灵气!
这……这他娘的真的是灵气!

鸡你太美,真香!
那一下,跟脑子里炸了个响雷似的!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脏咚咚咚的,快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真的!
竟然是真的!
这套狗屁不通、丢人现眼的鸡你太美,居然他娘的真的能引来灵气!
一瞬间,什么羞耻,什么尴尬,全都喂了狗!
我激动得浑身哆嗦,也顾不上别的,赶紧趁热打铁,又来了一遍!
这一次,我学乖了,动作放慢,嘴里的咕咕声也尽量模仿刚才那种找到节奏的感觉。
来了!
又来了!
那股熟悉的、微弱的暖流,又他娘的像个小媳妇儿似的,怯生生地朝我靠拢过来!
虽然还是那么一丁点儿,跟蚊子腿上的肉似的,但它真的在!
而且是冲着我来的!
我他娘的不是在做梦!
我就这么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在小树林里扭着、叫着。
一开始还觉得浑身不自在,像个在戏台上出洋相的小丑。
可随着那暖流一次次出现,一次次钻进我身体里,那种感觉,太他娘的舒服了!
渐渐地,我的动作也越来越顺溜,不再像个四肢不协调的傻狍子。
嘴里发出的声音,虽然依旧难登大雅之堂,但似乎也越来越贴近玉佩里那种古怪的调调。
更让我惊喜的是,随着我越来越熟练,汇聚过来的灵气,竟然也越来越多了!
一开始,只是像几根羽毛轻轻拂过。
后来,就变成了细细的溪流,争先恐后地往我身体里钻!
虽然跟话本里那些大能修炼时,引动天地风云变色的场面比起来,我这点动静连个屁都算不上。
但对我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我陈凡,终于摸到修仙的门槛了!
而且,这鸡你太美功法,比我想象中还要牛逼!
确认了!
这套怪模怪样的鸡你太美,是真的行!
那一刻,我心里头啊,简直乐开了花!
恨不得立马冲回村里,扯着嗓子喊:老子也能修仙了!老子要逆天改命了!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脑子里就浮现出自己刚才那副尊容——手舞足蹈,怪叫连连,活脱脱一只发了情的公鸡。
噗嗤!
刚涌上来的狂喜,瞬间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这功法……也太他娘的丢人了!
要是让村里人瞧见,不把我当成失心疯抓起来才怪!
更别说那些所谓的仙门中人了,估计能当场把我当成妖孽给灭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好不容易得了天大的机缘,结果却是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儿!
我这心里,一会儿是火山爆发,一会儿是冰窟窿灌顶。
既兴奋得想上天,又憋屈得想撞墙。
从那天起,这片小树林就成了我的秘密基地。
白天,我还是那个在村里打杂的陈凡,喂猪劈柴,跟以前没两样。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我就偷偷摸摸溜到这儿,开始我的公鸡打鸣大业。
练得次数多了,我发现这鸡你太美功法,不光能引来灵气,吸收灵气的速度,也是快得吓人!
那些汇聚过来的灵气,一钻进身体,就好像找到了家似的,飞快地被我炼化,变成一丝丝暖洋洋的内息,在身体里乱窜。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我的身体,也像是干涸了许久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每一丝灵气。
才不过短短几天功夫,我就能清楚地感觉到,丹田里已经有了一小撮若有若无的灵力。
虽然还很微弱,但那是真真切切属于我自己的力量!
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种修炼速度,简直是一日千里!
我心里又惊又喜,修炼的劲头更足了。
村里也有几个小子,比我年长几岁,据说资质比我好那么一点点。
他们也从村长那里弄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吐纳法门,偶尔会在人前显摆几下。
我偷偷观察过他们。
哼,那速度,简直跟蜗牛爬似的!
有些人练了好几个月,丹田里能有一丝气感就算不错了,屁用没有。
再看看我自己。
乖乖!
我越发肯定,老神棍给我的这块玉佩,还有这套鸡你太美功法,绝对是个逆天的宝贝!
这效率,完全不讲道理啊!
算命老头,你可真是我的活菩萨!
虽然这功法磕碜了点,但……真香!
不过,修炼速度越快,我这心里就越发慌。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或者被人撞见我在小树林里闻鸡起舞,那乐子可就大了!
我不得不更加小心。
修炼的时间,尽量选在后半夜,月黑风高,鬼都不会出来溜达的时候。
甚至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把修炼时的动静给收敛起来,别让灵气波动得太明显。
每次练完功,我都会仔仔细细地把地上的痕迹清理干净,连根鸡毛都不能留下——虽然我也不知道会不会真掉鸡毛。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刺激!
一边是力量飞速增长的狂喜,一边是生怕被人发现的提心吊胆。
我就像个偷了腥的猫,又想吃,又怕挨打。
但我知道,这秘密,我必须死死守住!
这鸡你太美功法,是我陈凡翻身的唯一希望!
谁要是敢挡我的路,别怪老子不客气!